第5章
周末開始,單天每天來回兩個校區監督楚晨吃飯,單天覺得沒什麽,楚晨倒是在刻意回避什麽,總想帶單天出去吃。這天吃晚飯,兩人直接在食堂門口吵起來了,楚晨覺得單天又發神經了,粘着他,跟個尾巴似的,單天氣楚晨什麽都不告訴他。在兩人怒目而視的時候,一個男的叫着“楚晨”走近了。楚晨看到來人,臉色都變了。
單天也看過去,那人一看就是練體育的,高高壯壯,卻一點也不笨重,反而很清爽,短發上了發膠,直立着,笑彎的眼睛,上揚的嘴角,無一不張揚。單天有意把楚晨往身後擋,楚晨卻不願意,“你又幹嘛?怎麽每天都陰魂不散。”
那人看着單天,眯了眯眼,“沒想幹什麽,就是想跟你一起吃飯,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個話?”
“你是誰?”單天随意地把手搭上楚晨的肩膀。
“我是體院大一的,程铎。你是楚晨的同學嗎?”程铎問。
“不是。”單天拍拍楚晨肩膀,還是搭着沒拿下來,也不細說他跟楚晨的關系,略擡下巴,瞥着面前這人。
“走吧,出去吃。”楚晨轉身要走,單天可沒打算走,他收手臂把要走的人攬了回來,“今天就吃食堂,我只有飯卡裏有錢了。”
楚晨一臉複雜地看着單天,不懂他要幹什麽。
“正好我……”程铎剛開口就被單天打斷了:“不正好,我們就打算兩人吃,不帶外人,你自己愛哪吃哪吃去。”
程铎:“你是他什麽人?”
單天一擡嘴角:“我是他哥。”
程铎打量着單天:“親的?”
單天拉着楚晨往取餐窗口走,“親的堂的,幹的表的,都跟你沒關系。”
楚晨打好飯帶着單天做到了程铎的對角上,兩桌隔了整個食堂。
單天:“那個人是誰啊?你好像挺讨厭他的。”
楚晨:“對面宿舍樓的,軍訓時候偶然認識的,很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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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天:“怎麽煩你了?”
楚晨擡眼瞥了他一眼,神情不變,但語氣變了,“跟你一樣,每天陰魂不散。”
單天一聲冷笑,“他能跟我一樣?想得美。”
楚晨把盤子裏的山藥全部挑出來給了單天,單天眼都沒擡就吃了,還用自己的肉還了回去。楚晨打小就不吃山藥,雖然吃的機會不多,但每次都有單天在邊上幫他吃,他自己都沒發現剛才他給單天夾菜的動作多自然。
楚晨吃完放下筷子,“我說你是不是很閑?這學期有四級,你這麽來回跑,想不想過了?”
單天不看他,“再等等,等你好實在了我就不來了。”
楚晨:“我保證好好吃飯行麽,你別來了,你那邊課也不容易,留點時間看書,行麽?”
單天:“就這麽不樂意跟我吃飯麽?”
楚晨:“你是不是傻啊,我是關心你,怎麽還軸上了?”
單天:“不要你這麽關心,我自己心裏有數。”他起身把自己和楚晨的餐盤收拾好一起端走,楚晨跟在後面幫他拿包,在食堂出口碰到了程铎。程铎目光游移在兩人之間,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禮貌地道別,轉身就走了。
那天在食堂最後的幾句話對于楚晨單天來說可以算得上不歡而散了。第二天單天因為學院裏的事情沒時間過去,忙了兩天才消停,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去那邊的校區時何寧的消息來了。
何寧:“單天,昨晚那個體院的又來找楚晨了。”
單天:“嗯?他幹嘛了?”
何寧:“他讓楚晨跟他出去說個話,說楚晨要是不出去,他就一直纏着,楚晨沒辦法,就去了。”
單天:“說了什麽知道嗎?”
何寧:“不知道,問楚晨他也沒細說,就說以後可以安心吃飯了,陰魂終于散了,但是還是不開心的樣子,有心事。”
單天:“了解了,只要那人不纏着他就行了,謝謝你啊。”
何寧:“沒啥,別客氣,楚晨人好,幫你關心他應該的。”
人好?單天心裏一聲輕笑。
既然人解決了,病也好了,單天就更沒理由天天跑去那邊了,收拾收拾開始沉迷于學習,距離四級還有兩個月。考完四級,離這一年結束就還剩半個月了,中間還有個聖誕。聖誕後是元旦,元旦後是期末。自從楚晨病好之後,單天就一直沒有理由去找他,兩個人僅是偶爾在手機上聊兩句,交流一下考試怎麽樣和考試準備得怎麽樣。這一眨眼就到了寒假回家的時候。
他們約好了寒假放假前兩個宿舍“聯誼”。單天在的是老校區,老校區地處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鬧中取靜,周圍有各種地方特色的小吃店。楚晨把舍友們一窩拉過去的時候,單天一夥四個人已經坐好等着了。一個多月沒見的兩人隔着兩張拼起來的桌子,遙遙一望,單天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在橙黃的燈光下驅走了楚晨從裏到外的一身寒氣。何寧突然喊了一句:“都讓讓诶,讓這倆結賬的坐一起,坐裏面,別跑喽!”一桌子哄笑,楚晨和單天就被推着坐在了靠牆的中間,左右都有人,兩人腿挨着腿,胳膊挨着胳膊,緊緊地貼着。
兩個宿舍,八個人,兩個火鍋,一打啤酒,一桌子肉菜,吃到後來,聊得熱火朝天,還專門拉了個群方便保持聯系。單天一面顧着自己吃,一面顧着楚晨,不能吃太辣,不能冷熱混吃,結賬的時候還在想:老子吃了什麽,怎麽還餓呢?
楚晨讓舍友先回去,他把單天一宿舍往回送送,到樓下時,單天打發走舍友,攬住楚晨的肩又往校外走,“再陪我吃點去,還沒飽。”
校門口有買烤紅薯的,單天買了個大的,分了一小半給楚晨,楚晨捧在手裏暖手。
放假離校的時間,校園裏人不想平時那麽多,再加上晚上天寒地凍的,連路燈都暗淡了些。
單天啃着烤紅薯,楚晨也小口吃着。
“我爸媽打算讓我出國。”單天突然說道。
楚晨一驚,擡頭望他,确認不是在開玩笑,“什麽時候,去哪個國家?”
單天:“還不清楚,他們就這麽一提,問我的想法。”
“那你什麽想法?”楚晨問。
“我也不知道啊,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單天頓了頓,“你呢,你想我去嗎?”
楚晨心裏一顫,面上依舊平靜,擺擺手,“問我幹嘛,我讓你別去你就能不去了?”
單天直直地看着楚晨,楚晨回望過去,那雙眼睛裏有隐隐的期待,回答不言而喻。
“別鬧了,這事兒你我說的都不算。”楚晨扭頭避開目光。
單天扔掉手裏殘渣,吸吸鼻子,“是啊,我們說得都不算,沒資格,也沒資本。”
走到宿舍樓下說了再見,楚晨停住,看着單天往裏走,已經到樓道口的人轉身又跑回來拉住他,“你上來跟我睡吧。”
楚晨失笑:“開什麽玩笑,就那床,怎麽睡?”
單天也不聽他說,把他往樓上拉,“夠了,足夠了,都這麽晚了,就別回去了。”
“你別煩了,松手,”楚晨一邊往後退一邊甩手,“我東西還沒收拾,明天的票,你想不想回家了?”
單天不聽,手臂一伸摟住他的腰往樓裏拽,“明天下午的車,不着急,明早我帶着東西陪你回去,你收拾完,我們直接上車。”
兩人拉拉扯扯,楚晨抵不過單天的力道,一點一點被拉進樓裏。
當宿舍裏幾個已經洗漱完上床抱窩的人看見單天拉着楚晨進來時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怎麽回事啊老大,吃頓飯把人都拐回來了?”老二把頭探出床簾問。
楚晨一手被單天死攥着,一手捂着眼睛沒臉見人,“丢死人了,這人犯病了,你們誰下來幫我一起打一頓。”
床上幾個不說下來,也不說動手,倒是一個個把頭都探出來,一臉看戲的求知欲,觀戰之心溢于言表。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單天把楚晨推進衛生間,“都這麽晚了,他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天又冷,擠一晚上怎麽了?”又轉身對着衛生間說:“洗漱的你用我的,你都認識,跟你一起買的。”
熄燈之後,單天爬上床,鑽進被窩把貼着牆的楚晨拉進懷裏,楚晨不想靠着他,掙紮了幾下,床開始吱呀作響,其他幾床紛紛咳嗽預警,老四小聲提醒:“你們配合好一點啊,咱們床穩定性不行,晃散了沒法解釋。”
老四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楚晨身上開始發燙,跟單天貼着的地方尤其燙。單天惱了,“老四,你要再廢話,我圓了你的門童夢。”
老四:“……”
單天又把楚晨往懷裏箍了箍,“別鬧了,趕緊睡,明天起早跟你回去。”
楚晨攥住單天箍在腰上的手臂,暗暗使勁往外拉,單天也暗暗較勁,死也不松開。
“松手。”
“不。”
“別鬧!”
“你再拉我就不只是摟着了。”
“……”
楚晨不敢動了,即使有被子和床簾擋着,他也不敢了。今晚都怪他,怪他定力不夠,沒有掙開單天回自己宿舍,他以為不會發生什麽,他以為還能像在家那樣自然而然地睡在一起,他高估了自己,高估了單天,高估他以為已經按捺得很好的心。
他在心裏無聲地嘆氣,慢慢松開攥住單天手臂的手。單天發覺手臂上的力道松了,得寸進尺地把手摸進衣服,摸上了結實的腹肌,成功感覺到手掌下腹肌的收縮,以及胸膛貼着的後背傳來的熱度。
“單天……你別再胡鬧了。”楚晨用被子捂住口鼻,啞聲說道。
單天把臉貼上他的後頸,手放在原處不動,真的沒再胡鬧了。
作者有話要說:
節奏在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