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嚓”的一聲劃亮火柴,煙是燃的…

“嚓”的一聲劃亮火柴,煙是燃的,燭是燃的,只因堂屋太深,夜色又密,杜少審看不清傅柳姜究竟是什麽表情。

滴漏“啪啪啪”地往下打,水聲不算很響,人也懶,各自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釀着勢,不愛動。

到底是杜少審年輕幾歲,沉不住氣,朗月似的眉弓揚起,“啧”的一下,把長衫前擺放下來,問:“豐雪的船明早就到定埠碼頭,誰去接?”

傅柳姜在心底嗤笑一聲,知道他把自己約到這麽隐蔽的地方絕不可能只是喝茶。但他也不急着說話,又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把茶放下,吊着對方的胃口,反問:“誰接不一樣?”

杜少審聽着他這麽不痛不癢地說話,登時急了,“豐宅正鬧鬼呢,沒法住人!誰接他,他自然跟着到誰那去!”

“哦!”傅柳姜裝作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光潔的額頭,相面的說他長着伏羲骨,龍虎相,“豐家本來也沒人了,豐因一死,小雪自己就成了整個豐家,可憐吶!”

“別跟我繞彎子!這也沒別人!把你約到這來,為的就是有話直說!”杜少審緊了緊自己的袖子,低頭去看油燈照出來的他自己衣服上繡的辟邪金獸,“豐雪以前,爹娘罩着,哥哥護着,遠渡重洋,什麽不學,去學勞什子西洋畫!根本就不是個能過日子的…”

“嗯。”他一頓,傅柳姜也不接,單單“嗯”一聲,擺足了事不關己的姿态。

“豐家剩下的三個棉紗廠,總在幾個經理手裏管着,也不是長久之計…豐伯伯從前待我們不薄,我就想着,我就想着…我要是不幫豐雪這把,是不是也說不過去?”說這話,上身前傾,眸子裏的真誠裝了十成十,十成之下,還有十一成的翻騰的欲念。

傅柳姜又抿了一口茶,“要幫你就幫,找我來說什麽呢?豐老爺子對你不錯,對我可鄙夷得很。這份交情,我攀不上。”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杜少審身子一松,向椅背上靠去。

從座位上起身,傅柳姜輕蔑地挑起唇角。

“既然是這樣,你這別院,我今天沒來過;話嚒,我也沒聽過。好自為之吧,少審!”臨走的時候拍了拍杜少審的肩,“小雪脾氣硬着呢,還是悠着點來得好…”

杜少審狐疑地望着傅柳姜的背影,眉頭擰成疙瘩,“你怎麽知道!”

傅柳姜擺擺手。

杜少審提醒自己別被他那副病弱溫吞的模樣給騙了,離開豐家的時候,這人眼睛也不眨地就剁了自己的兩根手指頭。要說狠的,他還沒見過有誰比傅柳姜更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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