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打臉大巫

龍魚陵位于諸夭之野北部,是一片分布稀疏的丘陵地帶。乘黃越接近目的地,一座座隆起的小山包就在肉眼所見的範圍內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接近黃昏的時候,兩人來到了一處風景秀麗的溪谷。兩座山丘呈環抱之勢将一處低窪的谷地包圍在中間,一道瀑布從山崗上跌落,分成兩道清溪,在山谷中蜿蜒而下。

橘紅色的夕陽從山谷的豁口處帶來紅光,将山谷裏的草木都映照得如同着了火一般豔麗。然而這黃昏奇景不過一瞬,整個山谷瞬間暗了下來,卻并不是因為夜色驟然降臨。

銷鹄示意楚飛擡頭往上看,只見遮蔽住頭頂的不是浩瀚的星空,而是一個扁平的深黑色肚子,那巨大的身軀幾乎将整個谷口堵了個嚴實,一條細長的尾巴拖在後面。

楚飛在路上詢問了銷鹄一些關于龍魚的信息,這種魚據說是人魚的前身。楚飛滿心希望會看到一條甩着尾巴漂亮的人魚,或者是和紅鯉魚一樣肥嘟嘟圓滾滾的形象,萬萬沒有想到龍魚的身體居然如此巨大,而且外形長得就和海洋館裏的魔鬼魚一樣,扁平的軀幹,區別則是魚的腦袋上真的長了一根白色的角。

“這是這裏所有龍魚的祖先吧。”銷鹄猜測道,“據說龍魚的身體是随着歲數增長不斷變大的,這麽大一條龍魚,少說也活了一萬多年了。”

“老壽星,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楚飛上前一步問,“我們遠道而來,就是聽說你能帶給人民好運。”

龍魚的身體在緩慢地向前游曳,它張開嘴,發出一種尖細的聲波。

也許是系統沉睡之後被封印在身體裏屬于若螭能聆聽世間萬物聲音的能力被激發了出來,楚飛竟然聽懂了它的話。

“孩子,我并沒有這個能力。”這條和善的大魚在說,“但是我的身體能夠瞬息萬裏,我可以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也能滿足你三個願望。”

“你知道窮山東南邊一個叫做赤蛇的地方嗎?”楚飛問,“我是那裏族長的兒子,我請求你帶我回去那裏。”

“好,孩子,如果這是你的第一個願望,我滿足你。”龍魚答應了,“不過我要先填飽肚子才能上路,等我把山谷裏的吃的都吃完。”

說完,龍魚開始加快速度游動起來,只見它扁平的肚子所到之處,地面上所有的綠草都和被收割一樣短了一截,切面平平整整,所有草葉都進入到了它肚子上一個張開的大口裏。

“好了,等我回來,它們又會長得和之前一樣高。”龍魚開心地停落在離地一尺高的地方,“現在你可以坐到我的背上了。”

楚飛看了一眼銷鹄:“我要回部落了,等我處理完一些事件,會來白民國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謝了。”銷鹄不在意地擺擺手,“這裏再往北就是我們白民國的國境,我正要回去,就此別過吧。”

說完,他就一拽缰繩,乘黃飛快地奔跑起來,就好像一小團橙黃色的火光消失在了漆黑的小樹林裏。

“這孩子跑地真快。”龍魚用欣賞的語氣說。

楚飛爬上龍魚扁平的背,龍魚像升降平臺一樣突然上升到千米高空,它飛的速度非常快,周圍的景物都和快退一樣,剛在楚飛眼前出現,迅速就被遠遠抛在了身後。

山丘、沙漠,甚至高崇的窮山,都變成了擺放在大地上的玩具模型。奇怪的是,雖然龍魚飛得很快,但它的身體幾乎感覺不到抖動,楚飛趴在上面就好像乘坐飛機一樣平穩,連高空的風也被一道看不到的屏障擋住了。

擡起頭,月亮也變得仿佛挂在了伸手可及的地方,遠比楚飛站在地上看時要更大也愈加皎潔明亮。

“等到了部落,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楚飛問。

“孩子,這是你的第二個願望嗎?”

“是的。”

“好,我滿足你,你提吧。”

“這片大陸過陣子就會發生非常可怕的大洪水,如果不及時帶部落人民撤退,這場洪水可能會造成末日的效果。我想要帶我的子民離開去安全的地方,但我們部落的大巫卻聯合我的哥哥來謀害我的性命。大巫在部落裏是天神的使者,我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力量來作為支持。”

“你希望我來為你證明嗎?”

“是的,我還想降臨神跡在那片土地上。等下經過諸夭之野的時候能不能停一下,幫我呼喚些鸾鳥鳳凰上來。”

不愧是速度飛快的龍魚,楚飛從部落來到窮山,走了好幾天路程,騎着乘黃橫穿整個諸夭之野,也用了一日時間,如今乘坐龍魚,才兩個時辰就到達了赤蛇部落上方的天空中。

龍魚盤旋着尋找降落點,楚飛發現在部落後方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林裏有一處隐蔽的空地,上面并沒有生長樹木,星星點點的夜光花在草地上搖曳,簡直是天然的停機坪。

他示意龍魚在這裏歇息,自己一個人靈巧地躍過壕溝,翻過矮牆,繞過巡邏的哨口,最後潛伏進了部落的宿營地。

他被蠱雕帶走還是在前一天晚上,正常情況大家應該還在窮山上尋找自己的下落,最起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但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就說不定了。

他先去了相對安全的椒圖長老住處打探,果然長老還在窮山未歸。

他又去自己的住處,看到挂念着的小蝶正躺在病榻上,身上的傷口都被綠糊糊的草藥泥塗抹着,看來是已經得到了救治。楚飛一顆心放了下來。

他往四處探查去,并沒有察覺有其他人在的氣息,想來若貅覺得自己這回必死無疑,所以并沒有派人監視小蝶。

楚飛正想離開,突然聽到房間裏的小蝶突然小聲驚呼:“公子,公子!”

楚飛連忙翻身進窗子,卻發現她在做着噩夢而已。楚飛轉身欲走,袖子卻被死死拽住了,小蝶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含着淚光望着他,嗚咽道:“真的是!我還以為我又在做夢。”

楚飛連忙俯身将手指比在唇畔做了個“噓”的手勢:“不要聲張,部落裏有人要害我,還不能讓人知道我回來了。”

小蝶連忙屏住了呼吸,一臉驚詫。

“我四哥和大巫從窮山回來了嗎?”楚飛問。

小蝶小聲說:“快馬加鞭從窮山趕回來的,說是要為我治病,我看他們形色匆忙,倒像有些陰謀。”

“沒事,你安心在這裏養病吧,我自去會會他們。”

“可是大巫的法術非常厲害……”小蝶擔心地說。

“不用擔心。”楚飛輕蔑地嗤笑了起來,“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我自有辦法收拾。”

“嗯。”小女奴星星眼看着楚飛,眼睛裏是全然的信任,雖然若螭看起來又柔弱又沒用,但在小蝶心裏,公子可是無所不能呢,“有什麽需要小蝶去做的嗎?”

楚飛心裏也适當柔軟了起來,這是若螭生前對他好的人,楚飛覺得自己在這個身體裏的時候,就有責任将眼前的少女照顧好。

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小蝶的頭:“好好睡一覺吧,争取盡快把傷養好,我們很快就要長途遷徙了。”

“為什麽?”小蝶天真爛漫地歪頭問。

“為了生存。”楚飛這麽說道,是的,這片蠻荒大陸上生活中的人民,還有在末日游戲裏掙紮着的自己,同樣都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着。

楚飛從箱子裏找出一件黑色的箭服,窄小的半袖斜襟麻布上衣和在腰部紮緊的百褶布裙很好地修飾出了少年纖細的腰身,姣好的面容被一塊黑布蒙住,楚飛感覺自己像刺客信條裏的玩家一樣,在夜色中潛行。

兩個穿着白色袍子的巫師學徒舉着火把朝祭壇走來,楚飛連忙閃身躲在樹幹後面。大巫的住所就建造在祭壇後面,是一處精美的神殿,楚飛偷偷溜了進去,看到幾點燈光從雕花的窗格後面透了出來。

楚飛蹑手蹑腳地躲到窗戶底下,踮起腳尖朝裏面張望,只見室內懸挂着一個大火盆,炭火在裏面燒得正旺,若貅正和重明促膝長談,秘密商議着什麽。

因為兩人壓着聲音小心說話,隔的距離又較遠,楚飛只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詞組:“若螭”——這是在讨論楚飛的事情了。

“洪水”——這是關于神谕。

“不能離開”——看來這大巫是鐵了心要坑死全部落的人了,就不知道若貅圖的什麽,這部落裏可是有不少他的親人朋友。

雖然前一夜若貅差點害死自己,如果是若螭在場,說不定會十分悲傷憤怒,但楚飛看向對方時,就好像看一個游戲裏的NPC一樣,總會有人在游戲裏想讓自己死,不是若貅,也會是別的若什麽。

兩人商議了一會才分別。若貅往外走去,重明的房間熄了燈。

隔了一會,楚飛也大踏步地朝議事廳方向走去。深夜的赤蛇部落一片寂靜,大部分人都在沉睡中,他們不會知道,此時有人正在徹夜不眠,給他們謀劃着一場改變整個部落命運的大遷徙。

雷澤長老年紀大了,每天早上天蒙蒙亮就起床,他喜歡先出門繞着小溪溜彎,回來的時候經過部落的食物儲藏倉庫,領取一串風幹的臘肉,然後自己回房間生火當做早點。

今天他照樣很早起來,啓明星還高懸在西方天際,将冷冷的星輝灑落。東方天空已經露出了一點魚肚白和玫瑰紅。

突然,他在草叢裏發現了一點瑩瑩的藍光,那火光上下浮游着,等到雷澤長老走近時,發現暗處還隐藏了不少這樣的藍色光球。

最為詭異的是,當他往前走時,這些藍色的小火苗非但沒有落在後頭,而是伴随着他褲腿的擺動,一搖一晃地跟着他飄了起來。

驚訝中雷澤長老加快了腳步,然後他就發現了,在通往議事大廳的道路兩側的草叢灌木中,竟然隐藏着許多這樣的藍光。

“來人啊,快看看這些藍色的光是什麽?”雷澤長老高聲叫喚,很多早起的人從帳篷裏探出腦袋,同樣震驚地目睹了這一幕。

就在這時,楚飛款款從議事廳裏走出,他在黑色箭裝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無袖長袍,和他第一次出現在這裏的造型相比,整個人顯得肅穆莊嚴。

“雷澤長老。”他對着對方禮貌地微笑點頭,然後朗聲說道,“我是來揭露大巫重明是如何假裝天神的使者來欺騙我們赤蛇部落的,你也看到了,這些神跡是天神對我們再次善意的警告,而那個騙子卻選擇壓下了這麽一道事關我們部落生死的預言,并且為此聯合我的四哥若貅将我故意引到蠱雕居住的巢穴想要置我于死地。你把大家喊來做個見證人吧,從今天開始,赤蛇部落不能再被聾人和瞎子掌握耳目而自我放逐與天神面前,我會把騙子重明所有的面具都一層層為大家揭下。”

晨光熹微中,鸾鳥的歌聲突然從高空傳來,一只火紅的鳳凰倏忽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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