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周涉問。
裴慕隐道:“我要知道也只想聽他講,而不是和你這個攪渾水的。”
周涉嘲諷地笑了起來:“以他那麽大的脾氣,憑什麽你會覺得問了就能告訴你。”
他知道祝熒在揍過自己的第二天,被裴慕隐甩了。
只要有點自尊心都會因此受傷,并不是隔了五年就能掀篇的小事。
之前他們在辦公樓偶遇,以祝熒話中帶刺的反應來看,并沒有放下過往的心結。
雖然祝熒對裴慕隐很微妙,沒有避之不及,沒有憤恨埋怨,但就現在看來,也絕沒有讓人好過。
否則這個高傲的弟弟怎麽會半夜來這裏買醉?
據自己這些年來收集的消息,裴慕隐沒找過別的Omega,易感期都是獨自度過。
除了祝熒,沒人能再讓他這樣。
周涉挖苦道:“那天在電梯口碰上,他望向你的眼神就和盯着獵物一樣,你怎麽死皮賴臉的,還能藕斷絲連,是讓誰看笑話呢?”
裴慕隐被戳了痛處,咬牙切齒道:“看啊,随便看。五年前又不是沒有過,你不是看得很過瘾?”
“過瘾個屁,因為破相害得我沒法出去應酬,丢的幾個大單子沒人給我報銷!”
“你破什麽相?少來碰瓷了,我可沒沖你動手。”
周涉滿身酒氣,靠在路燈的欄杆上:“你看,他連這個都懶得和你說。”
裴慕隐的大腦空白了幾秒,随即感到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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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的?”
周涉道:“如果重新來過,他會不會更想打你一點?”
無視了裴慕隐的表情,他醉意朦胧地說下去:“我哪裏錯了,我他媽的幫他爸還錢都比你早一步。”
裴慕隐捏緊了拳頭:“他爸找上他,是你在煽風點火?”
問完,他意識到了什麽:“一開始就是沖着我來的。”
“就你個傻逼,護着他都能觸到他雷區。”周涉道,“算了,你這也是不負所望吧。那天我帶着他爸找他,他氣得直接撩袖子揍他老子。”
“你還跟他打感情牌,是我我就不擺出那副為了他好的姿态,省得他蹬鼻子上臉。錢都出了管那麽多幹嘛,難為情的話多用身體補償……”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臉被裴慕隐打偏過去。
這下用了十成的力氣,臉頰登時就疼得半邊失去知覺,牙齒都酸痛松動。
如果周涉不是高大強壯的Alpha,肯定要順着這股勁摔到地上。
因為痛感,周涉清醒了一些,摸了摸出血的嘴角,說話更加肆無忌憚。
“教你你不學着點,活該把場面搞得一塌糊塗。你知不知道你給他爸轉賬的那個賬戶,是我開的副卡?”
他道:“我前腳給他爸還債,你後腳給我填平,還挺能堅持的,讓我把花出去的錢全部收回來了。哎,其實耍你比睡他還有趣。”
裴慕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道:“你們沒睡過?”
周涉道:“哎,所以我說耍你最有趣。”
“到底有沒有?!”
裴慕隐揪着周涉的衣領,朝着另一側臉頰又是狠狠一記。
酒吧裏那個Omega追了出來,看到兩個Alpha扭打起來,懼怕地尖叫了下,再急忙過去拉架。
只是他與他們力量懸殊,努力地抱住了周涉的胳膊,卻立馬被甩掉。
“你們有病啊!”Omega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在大街上打架,不要面子啦?”
這場沖突沒因為他的勸阻而冷靜下來,裴慕隐什麽都聽不進去,根本就是把周涉摁在地上往死裏打。
路人被吓到,還有人在拍照錄視頻,不過這些一點也沒幹擾到裴慕隐下重手。
然後酒吧的老板循聲過來,認出了臉上開花的周涉,再認出了揍周涉的人是誰,吓得險些魂飛魄散。
老板不敢頂撞裴慕隐,喊安保把人分開時,也特意囑咐千萬不要弄傷他。
幾個安保不懂裴慕隐到底什麽來歷,為什麽能讓老板這麽上心。被提醒後,他們面面相觑了半秒,束手束腳的也不好動作。
最後他們費了半天勁,趕在事态愈發嚴重之前拉開了兩人。
周涉搖搖晃晃了一會,繼而在那Omega的攙扶下,勉強站穩了身體。
“你看看你的出息,一提他就失控,和你那個需要天天吃藥的媽一樣。我真的想讓他當你嫂子,到時候你的表現會不會很精彩?”
裴慕隐的手指關節全是擦傷和血跡,風吹上去,火辣辣的疼。
他道:“你再動他一下,後悔的是你。”
周涉迎上裴慕隐的目光,心裏想,這不是警告也不是挑釁。
是在闡述事實,不用再去懷疑,對方到時候真的會做出更出格的舉動。
周涉道:“我托人給過他名片,沒留姓名,寫了一串電話……畢竟他知道是我的話,大概拿到名片就扔掉了。總之随便試探下态度,看看他有沒有意向找下家,等他聯系我了再說。”
“他只聯系過我一次,不知道抽的什麽風,乘你朋友的車過來,跑到咖啡廳裏打我了一拳。”他道,“再後來發生了什麽,你這個親歷者應該比我來得熟悉。”
再後來,祝熒在宅邸門口冒雨等了裴慕隐一夜。
雨夜過後的清晨,裴慕隐坐在溫暖幹爽的車後座,聽朋友對祝熒說盡了難聽話。
而自己讓他滾。
·
寒假将至,期末周本就比平時更忙碌,祝熒因為住院多耽擱了幾天,所以日程安排得格外緊湊。
脫掉病號服的第二天,他就在實驗室和圖書館兩頭跑,去食堂買飯都不忘琢磨論文。
排隊的時候,祝熒打開手機裏同步保存的文件,仔細地核對數據。
另外一旁有同學在偷瞄他,驚訝于Omega的漂亮之餘,交頭接耳地議論他腺體上的牙印。
因為他們越聊越起勁,雖然沒惡意,但吵到了祝熒看論文。
祝熒歪了下腦袋,問:“好看嗎?”
他語調平平,嗓音清脆悅耳,也沒責怪的意思,不過還是讓那些同學有些怯。
如願地得到了清淨後,他繼續看文件,修正了幾個不夠嚴謹的地方。
食堂飯菜重油重鹽,不過勝在價格便宜,食材也新鮮。祝熒點好打包帶走,回實驗室的休息室裏吃。
師兄道:“小祝,大病初愈別太逼着自己。”
“小毛病而已。”他道。
“哎呀,你這吃的都是什麽?白菜炒粉絲,肉沫豆腐,只吃這點怎麽行!”
祝熒想替自己的飯菜反駁,敞開着的門外,出差回來的導師拎着公文包走過,經過這間屋子時停了下,轉而看向他們。
導師聽到了師兄的咋呼,看了下祝熒的中飯,也覺得不夠豐富:“正好,晚上給你們改善下夥食。”
“我明晚要和喬總應酬,今晚還出去吃吃喝喝!祝熒是需要補充營養,我是酒水過剩了。”師兄感嘆,“實驗室的課外活動有點多啊?”
“哪個喬總?”導師道。
“快四十了,稍微有點發福,上次過來的時候,和祝熒很聊得來。”
祝熒心說,那不是真的聊得來,前幾天他都塞給我五百萬了,比起和我談項目更想和我睡。
出于人情世故的顧慮,他欲言又止,終是沒有攤牌。
“哦,我和他是老朋友。”導師道,“待會問他一下今晚有沒有空,要不然換一下時間,你明天也就不用安排了。”
祝熒不太自在地低下頭,用筷子戳着米飯。
等導師走遠了,他也收拾好餐盒,打算繼續上午沒做完的事情。
祝熒學習時很專注,一投入進去就是一下午。到傍晚,他被同學喊了好幾遍名字,思緒才緩緩從實驗中剝離。
同學道:“晚上教授請客吃大餐,你為什麽不期待呀?我興奮一下午了!”
祝熒一邊脫下手套,一邊說:“中午比較飽,沒想着吃。”
他換下白大褂,伸了個懶腰。恰巧窗外有雷聲響起,他收回了胳膊,轉頭看向窗外。
午後的陣雨在半小時內越下越大,他從屋內望過去,遠處的湖泊和矮山在雨中淡化成茫茫一片。
祝熒不喜歡這天氣,潮濕的雨季總是關聯着不好的回憶,以及腹部的痛楚。
“小祝,你帶傘了麽?沒轍了,咱倆只能淋過去了。”同學問。
祝熒道:“把書遮在頭頂上擋一擋吧。對了,你是不是換過衣服?好像和上午穿的不一樣。”
“哈哈哈被你看出來了!因為教授說他邀請了江家的人,我是江樓心的粉絲,所以特意捯饬了下。”
同學腼腆地撓了撓頭:“不知道他今晚來不來,我經常抽空去聽音樂會,主要是為了看他拉小提琴,感覺他很可愛。”
祝熒會意:“他的确長得讨人喜歡。”
不過他對江家的印象并不好,今晚注定是在餐桌前煎熬,白白浪費時間。
“我下午特意去買了一盒禮物,萬一他來就送給他……被我忘在儲存櫃裏了!靠,你等等,我馬上回去拿。”
“時間不早了,你盡快。”祝熒道。
他在裏面等了會,倍感無聊地來回走動,再推開大門,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涼意。
擡頭一看,他發現裴慕隐撐着長柄傘,站在不遠處。對方沒有要走的意思,卻也遲遲沒進來。
裴慕隐張了張嘴,輕聲道:“突然降雨,我想你可能忘了帶傘。”
祝熒沒計較他的借口找得有蹩腳,道:“我帶沒帶傘不要緊,你昨晚不是說要買機票回去?是忘了登機嗎?”
他目光下移,注意到了裴慕隐的手,骨節分明的手上有大大小小的傷口。
還泛着紅,是不久前留下的。
祝熒愣了下,再被飛奔回來的同學勾住了脖頸。
同學氣喘籲籲,抖開略微生鏽的小雨傘:“謝天謝地,我在櫃子裏找到了備用傘。咱們湊合着擠擠,快去趕地鐵吧,時間要來不及了。”
祝熒被拉到傘下,再聽到同學疑惑:“咦,不對啊,你腺體上為什麽突然有那麽多牙印!”
冬天太冷,祝熒自從身體被弄垮後,一直特別畏寒,衣服穿得很多,衣領又高,所以遮擋住了标記。
此刻同學與他貼得太近,無意看到了偶爾随着動作露出來的一點痕跡。
祝熒把衣領往上拉,淡淡道:“本來想結合期各取所需,沒想到遇到了一個不聽話的Alpha。”
他轉頭看了裴慕隐一眼,沒吭聲,就像對待陌生人般,頭也不回地與同學去趕地鐵。
路上,他的手機收到了推送消息。
——《裴家接班人與另一男子深夜街頭鬥毆》
整篇報道都在寫豪門勾心鬥角,以及懷疑被揍的男子身份不簡單,也許兩人有巨大的利益矛盾,能教裴慕隐做出這麽沖動的暴力行為。
大家猜測着他們為錢財,為地位,或許為了長輩的器重,有理有據地洋洋灑灑了幾千字,在評論底下還在争辯不休。
祝熒一手握着地鐵的扶手,一手關掉頁面,頭疼之際,在心裏啧了一聲。
實際上就是為個Omega。
作者有話要說:
小裴:為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