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達桔鎮已是淩晨時分,得了船家指點,VV和谌風在老街上找到一家旅店,敲門投宿。按小三的話,阿水的姨婆就應該住在這條街上,兩人都有些疲倦,交代幾句次日的安排,便各自歇息,谌風心中震蕩難平,輾轉半晌,方才勉強入睡。
翌日早起,他們跟店主打聽到了阿水姨婆的住址,卻并沒有貿然找上門去,先在她住處附近查看了一番,找了鄰居一戶人家租了二樓的房間住下,那房間緊鄰她家後院,開窗俯視下去,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經過戒指一事,兩人似乎變得更加默契。他們誰都沒再提起這個話題,然而彼此之間,仿佛生出了某種看不見的聯系,那也許是因為分擔了同一個秘密,也許――不只。
兩人觀察下來,阿水姨婆家中看來只有她一人,老太太平日裏也不常出門,偶爾上街采買些生活用品,要不然就獨自在家補補縫縫打發日子,連鄰裏之間也很少走動。
等了兩天,還是一切如常,谌風有點着急,問VV,“會不會他還在榕都,說不定又錯過了。”
“即使是,也沒辦法,”VV倒很沉着,“榕都現在已是險地,上次我們僥幸逃脫,他們少不了嚴陣以待。就你一個人魯莽地跑回去,也只能是自投羅網。要沉住氣,我有預感,阿水一定會回來,只是個時間問題。”
“如果他不回來呢?”
“那也得等榕都風頭過了,再想法子回去探聽,”VV白他一眼,“欲速則不達,你沒學過?”
谌風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得拿過望遠鏡,透過窗簾縫繼續監視。
他們租的是二樓,一廳一卧,還有小小廚房和盥洗室。VV擺足架子作甩手掌櫃,只管吃不管做,一日三餐全丢給谌風打點,只令他叫苦不疊。有時他們也會出門轉轉,仍然裝成兄妹,VV不知從哪裏找了個畫夾,背在肩上,僞作來古鎮寫生的學生,倒是無人懷疑。
想到阿水很可能趁夜深人靜偷偷潛回,VV和谌風便輪流守夜,以防一個眼錯放走了最後的線索。
這一夜是谌風先守,到了換班時間,他見VV睡得正香,不忍叫醒她,自己拿涼水洗一把臉,振作振作又坐回窗前,那院中仍是毫無動靜,谌風無聲地打個哈欠,卻聽身後“唔”的一聲,回過頭見VV在沙發上翻了個身,還是沒醒,連毯子落在地上也沒感覺,谌風覺得好笑,搖搖頭彎下拾起毯子,幫她蓋好,視線落到她的臉龐上,不禁凝視。
她把臉埋在靠枕裏,一只手還抓住沙發墊子,似乎在睡夢之中也是神經緊繃,因為翻了個身,頸上的鏈子滑出來,月光下,戒指清冷閃亮如霜。
能設計出那樣的軟件,也是個不簡單的人呢――谌風想起VV的那個他,思緒不由發散――WX To YZ――WX應該是他的名字縮寫,王?魏?吳?他胡亂猜着,電光火石間,忽然想到一個人,難道是衛霄?
衛霄是楓港一家安全軟件公司的青年老板,公認的IT奇才,他設計的軟件去年還拿了楓港的創新大獎。谌風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一次電視采訪,那是他得獎後,采訪內容少不了經歷、成績、展望諸如此類,大概記者見他随和,便跳離提綱問他到目前為止可有什麽遺憾,衛霄當時沉默了一下,緩緩回答道――“一段無法忘記的愛情”,他是出了名的不擅言辭,卻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蕩氣回腸的話來,難免令人大做文章,一時間楓港适齡不适齡的女子都把這位浪漫新貴排在了夢中情人的第一位。VV――谌風心中一動――連起來不就是個W?薇薇寫成拼音正是Wei Wei,也合了“衛霄”的“衛”――依稀記得衛霄樣貌清秀,兩人也稱得上佳偶璧人,可惜――谌風看一眼VV――有緣無分勞燕分飛,以自己對VV的了解,她有見識也不軟弱,怎麽沒想到求助法律?難道那個人的勢力真是如此龐大?又或者其中有着另外的秘密和糾葛?谌風直覺VV似有隐衷,卻實在想不到,猜不出,不能問,也不忍再問。
他回過神,忙把視線轉回目标,忽然覺得燈光一亮,再看卻仍是黑沉沉一片,以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又是微弱的一閃,象是電筒的光線,他眼睛一轉也不敢再轉,手底輕輕搖晃VV,“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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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V被搖醒,覺到是有新情況,一翻身坐起,湊到窗口,低聲問道,“是他?”
“沒看見人,只看到電筒閃了幾閃,”谌風緊盯着目标,VV也凝神細看,然而,再沒有任何異樣。
東面天空已然發白,谌風疲倦地揉揉臉,不甘心,“不該看錯啊,怎麽會!”
“阿水現在很警覺,”VV也揉眼睛,不過精神倒是不錯,“你發現的光線,很可能就是他回來了,只不過他很小心,不會輕易被我們逮到。”
“我再守一陣,”谌風抓起毛巾擦臉,卻連水都覺得發燙,VV見狀說,“還是你去睡會兒,”看他還要堅持,斜了眼笑話他,“我可不想被人說養了只紅眼耗子。”
谌風也确實有些精力不濟,聽了她和衣倒在沙發上,沒幾分鐘就盹着了。
他夢中混沌一片,忽地驚醒,連忙看表,卻已睡了兩個多小時,暗叫糟糕,一古腦爬起來,“怎麽樣?”
上午的陽光斜射進來,她把藍地白花的窗簾拉一拉,坐下來,神情輕松閑适,“餓了,你去做點吃的,”歪着頭想一想,“要面條,加青菜的。”
谌風耐不住,自己跳過去從簾子縫裏窺看,那院子還是靜悄悄的,他糊塗了,轉頭看VV。
“是他回來了,”VV伸個懶腰,“而且暫時還不會走。”
“你怎麽知道?”
“請充分運用你那靈敏超凡的嗅覺――”她嘲笑他,“――黑背?馮?木頭閣下,好好聞聞。”
谌風疑惑地抽起鼻子聞聞――咦,很香,好像是――炖肉的味道?
“老太太平時做菜連油都不放,非年非節,怎麽會大上午炖肉?喂狗吃?”她說完,便斜倒在沙發上合起了雙眼,不忘抓過報紙擋面孔,卻又從那下面爆出兩聲,“面條!青菜!”然後又沒動靜了。
谌風被她打壓得牙癢癢,但想到阿水潛回,又覺得撥開愁雲一線光芒,心下安穩不少,走過去洗手開火,把水燒開,放進半袋面條,看看在沙發上酣睡的VV,又故意多扔進去兩把,小聲嘟囔一句,“吃,吃,吃成豬看誰還要你!”便覺得平衡了。
雖然确定阿水就藏身鄰院,但他顯然已成驚弓之鳥,只怕稍有異狀都會令他起疑,更罔提直接找上門去,況且也不知家裏是不是有什麽密室暗格,一旦找不到人,有口說不清,驚動四鄰,反倒弄巧成拙壞了大事,因此VV和谌風也不敢輕易動手,一面繼續嚴密監視阿水的動向,一面琢磨穩妥有效的方法。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一切還是老樣子,吃過午飯,二人起身收拾碗筷,突然“砰”的一聲,從棚頂落下好大一塊塵土,正砸在飯桌上,登時一片狼藉。谌風無奈地瞪眼,擡起頭對着天棚罵一句,“這死貓!”房東家有一只大黑貓,四處亂竄閑生不住,這一定又是它上房蹬瓦,惹禍淘氣。
VV聽得卻是神色一滞,旋即擡起眼來,“我想到了。”
VV盤腿坐在沙發上,有灰色小貓在她懷裏蹭來蹭去,“小乖――”她抓住小貓的前爪,輕輕搖晃着和它說話,“不要淘氣,一會有魚吃哦,”小貓發出唔的一聲,趴下來不動了。
谌風一旁冷眼看着,嗤之以鼻,“還跟貓說話,當它能聽懂?”
小貓從VV懷裏擡起腦袋,瞪着谌風,VV把它舉起來,陰險地笑着,“它這是警告你,別說壞話,要不然――”她拉起貓爪看看指甲,“啧啧,還挺尖的――”
谌風戒備地掃一眼那尖利小爪,也不知VV從哪裏淘來這只小貓,這兩天整天逗弄它,對它吹口哨,還神神道道地跟它說話――找幫手找到貓身上去了――這貓幹嗎還盯着自己?真讨厭!他悄悄地再坐遠一點。
“都說神憎鬼厭,你倒是人恨貓嫌――”VV架着小貓讓它坐到自己膝蓋上,覺察出什麽,不懷好意地看看谌風,“你不是怕貓吧?”
“......”谌風沒有說話,站起來走到窗邊去看,甕聲甕氣地問,“什麽時候行動?”
“黃昏,”VV不再開玩笑,膝上的小貓好似也聽懂了,伸着脖子喵一聲表示贊同,她不禁笑了,手底摩挲着它的耳朵,陷入了靜靜的沉思。
日落長河,家家都開始準備晚飯。VV和谌風溜出了門,左右張望,巷子裏空無一人。VV抱緊小貓,低聲對谌風說,“你守好後門,這面我應付,”怕他死板拘泥,又道,“一定要逮住,必要的話,先把他打暈。”谌風也明白這次動作的重要,點點頭,兩人各自分頭行動。
VV輕手輕腳走到阿水姨婆門前,仰頭看看,那門前有一棵大樹,風一吹,樹葉子發出嘩嘩的聲音,她低頭看小貓,小聲說,“小乖,進去!”說着松開兩手向地下一放。說來也怪,小乖象是聽懂了,向上一竄,四爪并用地爬上樹,到了半中央,停下來回頭看主人,VV見狀吹一聲短哨,小乖嗖地蹦上牆頭,向下一縱,消失在了夜色中。
VV清清嗓子,伸手扣動門環,連叫幾聲“婆婆!”側耳細聽,裏面似有響動,心中有數,又拍拍門,叫得更高聲,“婆婆開門!”
有腳步聲拉近,“哐”地一聲,是門闩被拉開,門“吱呀”着開了,老太太探出頭來,“誰啊?”
“婆婆,是我,”VV上前一步,不着痕跡地靠着門,親熱地說,“您不認得我嗎?我叫VV,就住在隔壁啊。”
“.....”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眼力卻還不壞,将VV上下打量一遍,“有什麽事啊?”
“婆婆,我養的小貓跑進您家裏去了,”VV作出懊惱的樣子,“它可調皮呢,我得把它抱回來,要不然會在您家搗亂的。”
“貓?”老太太卻不肯讓開,一口咬定,“哪有什麽貓,我沒看見,你去別處找吧,”說着就想關門。
“不會啊,”VV伸出手臂攔住,不讓她關,“我明明看見它跑進去了,婆婆您讓我找找吧。”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老太太不耐煩,“你這孩子――”話還沒說完,就聽VV吹了一記響亮口哨,門裏面傳出來喵的一聲,象是回應她。老太太沒料到這一手,愣住了。
“在裏面!”VV趁機一下子推開門,從老太太身邊閃了過去,口中一面發出“咪咪”聲,假意低頭找貓,腳步卻往屋裏而去。
“唉唉!”老太太想攔住VV,“屋裏沒有,在外面找!”
“沒有?”VV故作驚訝,再吹一聲呼哨,卻見一個黑影唰地竄進了堂屋,“啊呀!“VV故意叫道,“不好了,進去了進去了!”說着人已經跑了進去。
一進門,就見堂屋裏擺着面板,正在包餃子,VV心下更是拿準,又吹了幾聲短哨,指揮小乖東竄西跳,自己作勢繞着圈追它,眼睛卻四下尋找。
老太太腿腳畢竟不靈活,這時才趕了進來,見小乖把東西弄得亂七八糟,忍不住直叫“我的天”,也伸手去趕它。
她家住的是老式房子,家具都似古董,VV的視線落到房角床上,那是一張老式帶頂木制雕花大床,龐大堅固,VV不由心中一動,裝作抓小乖,直把它往那個方向趕。這幾天她用口哨訓練小乖,長哨抓撓,短哨前進,一人一貓的配合默契程度,可參考谌風手臂上的抓痕多寡。她見小乖接近了大床,忙一記短哨,小乖噌地竄到了床下,卻聽得“哇啊”一聲,有人慘叫着爬了出來。
是阿水!――VV看得真切,剛想叫住他,不料阿水見小乖咬着自己手不肯放,發狠用力一甩,小乖終究弱小,被重重甩脫飛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到牆上。
VV吃了一驚,想也不想就撲了過去,雙臂一伸正好把小乖摟住,自己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就力一滾,還是磕到了手臂。她顧不得疼痛,大叫一聲,“阿水!你別跑!”
阿水正茫然地看着滴血的手掌,聽到VV叫別跑,突然醒過來,條件反射似的拔腿就跑,竄出屋去。
VV撐着坐起來,見他逃跑的方向正是後門,不由得抱緊小乖,低聲說了句“幹得好”,小乖在她懷裏直起頭來,喵嗚一聲,像是在問主人說的是不是自己。
谌風靜靜地守在後巷,如果今晚能抓住阿水,自己就可以洗脫罪名,這些日子的颠沛生活也便接近尾聲了,想及此不由得握緊手掌,卻發現手心已經出了一層薄汗,竟是離真相越近,心情越緊張。
忽然砰一聲,有人撞開後門沖了出來,谌風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剛扭住那人手臂,他卻一回頭手一張,谌風只覺得白色拂過,眼前一黑,刺痛生澀,直要流出眼淚來,他徒勞地甩甩頭,空着的一只手使勁揉搓眼睛,另一只手還死死抓着那人,剛覺得眼前清楚一點,手上一陣劇痛,不由一松,模糊中覺得那人竄了出去,他吼一嗓子,也跌撞着追上去,用力睜大眼睛,距離漸近,圖像漸漸清晰,他倆也就幾步之遙,眼見那小子的背影到了巷口,卻“噗”地面朝地跌了下去。
“快來!”谌風聽得這聲音熟悉,定眼一瞧原來是VV,她一腳踏在那人背上,懷裏還抱着小乖,谌風忙三步并作兩步奔過去,用膝蓋頂住那人後背,把他兩手扳過來別住,捏着他脖子向後一扭,一着眼果然正是阿水!
“你們是誰?要幹嗎?”阿水趴在地上,還不老實,狠狠瞪着谌風,又看VV。
“骨頭還真硬!”VV一手揉着小腿,剛才她伸出腿去絆倒了阿水,卻把自己也硌得生疼,“你不認識他了?好好看看!”
阿水扭着脖子,瞪着眼睛看平頭無須戴着圓框眼鏡的谌風,半晌還是沒有頭緒。
“那天你也認了這麽久?”VV一旁看得好笑,“近視還學人家搶槍?”
“......”阿水一愣,腦中的圖像清晰起來,“是你!你是那個警察!”不禁一陣膽寒,“你――你要幹嗎?”
“說!”谌風扭着他胳膊一吃勁,“實話!”
“什麽實話?“阿水抵賴,“我什麽都不知道!”
“真的?”VV把小乖放下來,蹲在阿水面前,神色悠閑,“想抓你的可不只我們。□□已經死了,下一個會是誰呢?他們要的是你的命,我們只不過要你說實話,你該慶幸我們是先找到了你......”
阿水一悚,不再犟嘴。
“換個地方談談?”VV抱起小乖,狐貍似地微笑,“這樣子讓鄰居看到多不好,別吓着你姨婆她老人家。”
“......”阿水又氣又無奈,剛想開口,卻聽得他家後門開了,老太太小心翼翼地伸出頭,見他束手被擒,大出所料,一呆。
“姨婆,”阿水忙打馬虎眼,“他們是我朋友,鬧着玩的,”瞪谌風一眼,示意他放開自己。
谌風松開老虎鉗子,阿水站起來,伸胳膊扭脖子活動骨頭,VV不等他開口,很自然地說,“阿水,不是說去我們那坐坐嗎?”
阿水只來得及說了一句“我一會就回來,”就被谌風不找痕跡地推進了鄰院。VV也向老太太笑笑,抱着小乖跟了進去。
阿水被谌風按坐到椅子上,已然洩了底氣,“你們想知道什麽?”
“搶槍之後發生的事,”谌風站在他面前,口氣不容置疑,“一切。”
“□□拿了槍以後,讓我去黑暗河流等,說會拿錢給我,結果我等了一夜,也沒見他來,就回家了。第二天他才來找我,給我一些錢,叫我暫時離開楓港,我就跑到了杉城,後來聽說□□死了,我有些害怕,錢也快花光了,又不敢回楓港,才想到去榕都探探風聲,再賺點錢,誰料想形勢不好,我就只好回來桔鎮,就是這樣,”阿水無精打采地垂着頭。
“為什麽去獅鹫?”一直沒說話的VV開口了。
“你怎麽知道?”阿水驚訝地看向她,卻發現VV臉上明白地寫着“別管”兩個字,只好回答,“那裏人多消息多,閃電哥又神通廣大,我想求求他,也許能給我點活幹。”
“怎麽沒留在那兒?”VV用手指繞着小乖耳朵,閑閑問。
“我倒是想!”阿水沒好氣地掃她,嘟囔,“第一次沒開門,隔了幾天再去,也不知道哪來些形跡可疑的家夥逛來蕩去,我還沒傻到自己碰上去找麻煩。”
谌風不由得看了VV一眼,那些人該是沖着她,卻反把做賊心虛的阿水送上門來,也算天助我也。不過――阿水的話可信嗎?谌風心裏有很多問號,見VV正在沉思,也不好打斷她。
“就這些了,”阿水見他倆都在沉默,一攤手,“問完沒有?我可要走了。”
VV聞言唰地擡起頭,目光灼灼直射向阿水,“□□在你那!”
“......”阿水一顫,很快松塌塌地靠住椅背,擺出茫然無辜的表情,“什麽□□?”
“不用否定!”VV緊緊盯着他,不容他移轉目光,“你真以為自己能平安無事?他們殺了□□,會對你網開一面?你去獅鹫不就是想找買家?你也不想想,純度那麽高,會容易出手?貨一露面你就會被盯上,就算賣出好價錢也無福消受!”
阿水被VV一席話震住,呆呆坐着說不出話來。
“說不說随你,反正你的命就攥在自己手裏,”VV以退為進,“如果你自信能對付得了他們,就算我白說。”
“我――”阿水猶疑着開口,“――憑什麽相信你們?”
“他需要你作證,”VV指着谌風,“難道會希望你消失?說出來一起計較,總比你一個人強。”
“......”阿水慢慢呼出一口氣,拿定了主意,“我在杉城呆了幾天,□□來找我,說他有發財的路子,可以拿到便宜的水貨香煙,還說要回楓港見合夥人,如果能賺錢就叫我一起幹,又留給我兩條香煙說是樣貨,叫我好好收着回頭來拿,我當時也沒懷疑,就收下了,後來聽說□□死了,才想起來,打開一看發現是□□,”他一臉惶恐,“我怕得要命,要是□□是因為這個丢的命,那我豈不是很危險?我就想趕緊出手,這才去了榕都,後來的你都知道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如果知道我一定不會收――”
“當然不該收!”谌風忍不住了,“那是毒品!你還想賣?你知不知道販毒要判多少年?”
又當自己是警察?不識相!VV氣得狠狠瞪谌風一眼,示意他住口,拍拍阿水的肩膀,“別怕,我們相信你,不過他說的也對,你應該投案自首,用警方的力量保護自己,否則不管怎樣躲藏,他們還是會找到你的。”
“不!我不能自首!”阿水緊張地站起來,“我襲警搶槍,現在又藏毒,可能會判死罪的!”
“所以你才要去自首,”VV按住他坐下,“搶槍的事,你至多算從犯,至于藏毒,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如果你主動投案,上繳毒品,反倒是幫助警方,他也會幫你向法官求情,酌情量刑,不會有多重,況且在牢裏呆一年半載,至少生命總有保障,你說對不對?”
“......”阿水承認她說的有道理,但心裏總不踏實,“我去自首,他一沒事,調頭還會管我死活?還不又是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你要相信他,”VV語氣堅定,“你想想,如果不是他太剛正得罪人,怎麽會有人讓你們報複他?我可以向你保證,他是一個盡職可靠的警察,他答應的事,絕不會反悔,更不會棄你不顧。是不是,谌警官?” 她看向谌風。
“......”谌風點點頭,“只要□□的死和你沒關系,我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減刑。”
還在談條件――VV氣得直笑,卻見阿水不疊搖頭,“沒有,沒有,我可以保證,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杉城,有證人的!”
“那就好,”谌風定下心來,“什麽時候去投案?”
“不能着急,”VV想一想,“還是應該回楓港去,那的人你熟悉,而且也是他們負責,阿水――”轉頭向他,“我們先打聽好那邊的情形,然後再回去,會很快的,這個你拿好,”伸手把一個小小紅外線信號器拿給他,“有危險按紅色按鈕,我們會立刻趕到。”
“好,”阿水接過,小心放好,“我先回去了,姨婆還等着呢,”跟兩人告了別下樓走了。
“他的話――”谌風從窗子裏看着阿水離去的背影,“完全可信嗎?”
“我感覺他沒有說謊,”VV也凝視阿水的背影,“而且如果他有膽子殺了□□,何必還要我們幫忙?”
“感覺?”谌風想反駁,卻想起她每次的感覺都是對的,登時沒話了。
“谌警官,別告訴我你查案從來不憑感覺,只靠您那天才的推理頭腦――真相只有一個――”VV擺出柯南的Pose,促狹笑意躍上嘴角。
“......”谌風裝作沒聽見,“我聯系一下小雷。”
“還是先聯系K叔吧,沒有問題再找小雷,我一直在想他說的內鬼那件事,這個倒才叫人擔心,不過也許只是猜測。總之你帶阿水回去,要一切小心。”
“你不回去?”谌風話一出口,立刻覺得不妥,“我是說――你自己一個人留在這不安全――”
“放心,”VV一笑,“您沉冤得雪,我就功成身退了,再說你谌神探大慈大悲放過在下,我還不乖乖跑遠一點?難道還等你親手抓我?”轉過身去憑窗而眺,似乎心情舒暢。
谌風不再說話,他沉默地凝視着她那灑脫側影,這一路同甘苦共風雨,如此默契如此自然,幾乎要忘了和她的約定――“各走各路,互不相擾”,然而――
――如何說再見,如何告別――眼中那深刻輪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青貢獻她家的女兒小乖,嘩啦啦,給點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