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有話要說: 老窩地址: 歡迎大家多來捧場,這裏有更多的坑和八卦,嘿嘿~~
偶的msn:
谌風坐在碼頭上,起風了,旗子被刮得嘩嘩作響,近水風冷,只吹得他臉龐冰涼,可在那冰涼底下,卻有一股火跳着,竄着,燃燒着,不肯熄滅。
她為什麽要說謊?為什麽要隐瞞身份?
他一遍一遍地問着自己這個問題,近似折磨。
并不難回答。最符合邏輯的答案是:宇氏的千金大小姐,過膩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尋求刺激離家出走,邊緣生活不亦樂乎,既然一路不斷有傻瓜自動送上門,不編些悲慘遭遇豈不可惜?看別人深信不疑大把熱淚,真是太有成就感。哥哥?随他去,才不要他管,等玩到興味索然,自然鳥倦知返。
但是,他不願相信。
風吹過水面,将一波波的漣漪送到岸邊來。就是在那個暗黑的夜裏,他們曾在這條河流上緩緩前行,她說過的那些話,那種切膚之痛的語氣,怎樣使自己深深震撼,如果連這些都是假的,那到底是自己太傻,還是她演得太真呢?
然而,如果這些是真的――不,不可能,沒理由。
以宇氏的地位和實力,誰敢動她?誰又能動得了她?幫派之間必然少不了争鬥算計,可宇宸再無情也不能讓妹妹被逼到走投無路,而V――而宇宙,再任性也不會讓對手有機可乘。WX To YZ――谌風忽然想起那枚戒指――看來正是“衛霄給宇宙”,衛霄雖稱得上年青有為,卻并非宇氏的理想金龜婿,黑幫猶如財團,婚姻往往是維護家族利益的有效手段,而這樁婚事,對鞏固甚至擴張宇氏的勢力,可以說是毫無幫助。大概正因此兄妹失和,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也許――該再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這個念頭剛剛浮上來,那一句“與你無關!”仿佛又在耳邊回旋――她說得對,她的一切,都是無關,都該只是――無關。
“叮叮”鈴聲,谌風的手機在響。
“頭兒,我快要到了,你在哪?”是小雷。
“碼頭。”
“好,你等着,我馬上到。”
谌風按斷通話,擡起眼,沿着那河流的去處望出去,日頭偏了,夜晚又将來臨,然而夜晚再黑再長,終會天明,正如人生裏的旅程,無論怎樣開始,都會有結束的時候。
Advertisement
――曾是管弦同醉伴,一聲歌盡各東西。
他站起身,衣襟随風而舞,是暗色底子上鮮明的一筆。一陣汽車聲由遠及近,片刻已到面前,一個急剎車車子停住,小雷跳了出來,“頭兒!”眼裏滿是歡喜。
“黑了,”谌風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一樣,”小雷大力回拍,“頭兒,我就知道會再見到你,我一直相信你,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相信你。”
相信――剎那間,谌風有所觸動――在自己百口莫辯的時候,她也曾無條件地相信,反過來再去相信她,真的就那麽難嗎?
“頭兒,上車,”小雷先跳上車,“一會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谌風慢慢拉開車門,又停頓住,似是躊躇,忽地一甩車門,大踏步走向相反的方向。
“頭兒!”小雷驚訝地從車裏探出腦袋,“頭兒 !你去哪?”
谌風卻充耳不聞,夕陽中他的身影越去越遠,其實,在轉身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個――
――與她無關的決定。
谌風輕輕推開露臺的木門。
她背對着他蹲在地上,垂下眼,正在收拾瓶子碎片,那颀長潔白的手指暮色中看得分明,忽然一顫,好像是被紮到了。
他走過去,一把扯起她推到旁邊,默不作聲地拿過工具,彎腰打掃。
她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臉上意外的神色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方才的冷漠。
他收拾幹淨,将掃帚和簸箕都丢到一角,直起身來看住她,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雙眼直看到心裏去,“我要知道原因。”
――随便說什麽,說什麽我都信你,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都信――
而她的眸子只是空漠地平望出去,象是研究着他上衣的第二顆紐扣,短短的沉默後,她開了口,“沒有。”
這寥寥兩字夾着漫天烏雲而來,剎那時他心中大雨傾盆,然而――這個答案,并不會改變什麽,他聽見自己用平靜得異樣的聲調說,“我會留下來,直到你回楓港。”
“你該知道――”她驚訝地看着他,“也許永遠都不可能。”
“這是我的決定,”他昂起頭,神色決然,“與你無關。”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了然地微笑,“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就範?我告訴你,如果我想跑,你根本看不住我!”
“我也告訴你,”谌風的雙眼刀一般地掃下來,語氣肯定不容反駁,“如果我想找你,就一定能找到!”
“......”這個自負的家夥――長久的對視之後,她終于先行放棄,淡淡說了句“随便”,扭身走回屋裏。
谌風卻只盯着她站立的方向,那鍋底的木炭早已燒光,只剩一堆殘灰餘燼,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之中,靜靜地散發着寒氣。
VV――我們就象谌風一樣,還是叫她VV吧――并沒流露出要離開桔鎮的打算,相反,她托阿水的姨婆找到了一處新的住所,就在桔鎮郊外,很久以前是英國人的修道院,後來嬷嬷神甫走的走死的死,等到最後一個嬷嬷也上去侍奉主,這房子便荒置下來。居民本來就心懷忌諱敬而遠之,況且位置偏僻,漸漸大家都忘記了它的存在,就連老太太這樣上了年紀的一輩,要不是她的遠方侄子在這裏做看守,也幾乎忘了個幹淨。
那樓建在半山,是完全西式的兩層小樓,阿水姨婆的侄子是個聾啞人,就喚做啞伯,很是和氣,打着手語帶他們四處去看。房子倒還堅固,只是太久無人居住,鼻端一股若有若無的黴味,又太過空蕩,難免給人陰森森的感覺。VV卻不害怕,挑了一間比較幹淨的,稍作打掃便搬了進去,谌風也住到了對門的房間。
啞伯每半個月去鎮上買些日常用物,除此之外就留在山上,成日裏種菜栽花,卻也自在。VV似有心事,也不怎麽說話,整日只在窗前出神,要麽就埋頭讀聖經,谌風生性不擅言辭,又因了之前那件事有所疏遠,賭着氣也不多話,啞伯又是個不說話的,房子裏成日靜得出奇,簡直象荒宅一般。
這一日早早吃過晚飯,VV又坐到窗前捧着聖經看,谌風無事可做,拿了啞伯的工具在走廊裏加固地板。窗外天色陰暗,似是要下雨,VV看完一節,覺得眼睛有些疲倦,剛一擡頭,窗前黑影一閃,只驚得叫了一聲,條件反射地跳起來,聖經也掉到地上。谌風在走廊聽到她的叫聲,心中一緊,馬上奔進來,“怎麽了?”
“......”VV抓着衣領,指指窗子,驚魂未定,“有個黑影――”
谌風捏緊了手中錘子,慢慢走過去,他們住在二樓,窗子是教堂裏常用的彩繪玻璃,看上去并無異常,他伸出手輕輕推開,窗外一棵大樹,滿冠葉子在灰紫的天色中,只密實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谌風仔細打量,卻見一只黑貓從樹上無聲地跳下,嗤溜不見了。
他松一口氣,回過身,“是貓,”還沒來得及關窗子,一陣狂風打着旋不請自入,床上鋪的白布被吹得卷了起來。那本是用來蓋聖臺的罩子,四角還鈎着樣式複雜的镂空花邊,因為年頭久了,白色裏隐隐透出暗黃,孤零零地搭在金屬床架上,有一種華麗的蒼涼。
谌風回過神,忙把窗子關好,窗上彩繪已經破舊不堪,從脫落的部分看出去,天空已經濃黑一片,是大雷雨的前兆。他走過去拿起火柴,把桌上的油燈點亮。這房子因為離市鎮太遠,沒通水電,照明用水都是最古老的方式。
“別看書了,”他吹滅火柴,“早點睡,就要下雨了。”
VV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谌風見她心事重重,本想再囑咐兩句,然而話只在舌尖打轉,終是默默走了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是夜風雨大作,電閃雷鳴。窗上沒有簾子,連綿不絕的閃電亮晃晃得只叫人合不攏眼,谌風無奈,翻身坐起,想去樓下廚房倒點水喝。房門剛剛一開,又是一道閃電砸下來,将走廊裏照得如同白晝,只聽得“砰”的一聲,然後是一聲女人的尖叫。
是她!谌風手一抖,沖過去一腳踹開房門,借着閃電餘光一看,卻發現她正蜷在床上,抱着肩膀瑟瑟發抖。
“宇宙!”谌風沖到她身邊,鬼使神差般竟叫出了這個名字。
這時節一個炸雷擊響,那兩個字猶如從雷電的最深處襲來,青面獠牙鬼氣森森,她驚恐地抱住頭,絕望地尖叫,“不!我不是宇宙!我不是!”
谌風驚訝地看着她,身後狂風拍打着窗扇啪啦啪啦作響,他見她冷汗涔涔,大概是做了惡夢又被雷電吓到,忙過去把窗戶緊緊關上,将風雷之聲都隔在了窗外,走回來點燃油燈,坐到床邊,剛想安慰她,眼角卻瞥見床頭放着一只小瓶子,信手拿起。
安眠藥?谌風疑惑地轉過頭,見她還在顫抖,忍不住伸出手去安慰她,誰知手指剛觸到她的肩膀,她卻悚然一躲,把自己抱得更緊,口中不住喃喃,“我不是宇宙,不是宇宙......”
是什麽讓她對這個名字這樣抗拒?難道那個姓氏,真的是一種痛苦一種恐懼一種威脅?讓她害怕到草木皆兵,害怕到要依靠安眠藥來入睡?
窗口白光一晃,又是一道閃電,那白光直掃到谌風的心裏去,剎那時他腦中豁亮通明,脫口而出,“是宇宸讓衛霄吸的毒!”
這一句好似霹靂在耳邊炸開,震得她忘記了顫抖,忘記了呼吸,她緩緩放下手,擡起頭怔怔地看着谌風,表情驚訝而迷茫。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谌風看着她,單薄的肩膀,倔強的眼睛,一股心痛和疼惜油然而生,“為什麽不告他?為什麽不用法律來保護自己?就算他是你哥哥,你也不能讓他肆意妄為,你一步步的退讓,只會把自己推上絕路,毀了你自己,也會毀了你愛的人!”
她靜靜地看着他,象是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忽然垂下眼來,一個荒涼的微笑浮上嘴角,“你不明白――”
她的聲音在這空蕩的房間裏一路盤旋,發出寂寞的回響,“我解除婚約後,離開楓港出國散心。到達拉斯維加斯那天,是預定的婚期,我甩掉保镖――”她仰起頭,看着那畫着飛翔天使的屋頂,“――去了賭場,酒不斷地上,我不斷地喝,扔出一個八點,再一個八點,又是一個八點――沒有煩惱,沒有記憶,沒有意識,只有酒,只有贏――”她停頓住,深深呼吸,重又開口,“――我做了――一件令我後悔終生的事――”
谌風一震,盯住她的眼睛,會是怎樣的事情,令她感覺慘痛如斯?
“――我――”她仍舊仰視着那屋頂,語氣淡然,“--結了婚。”
谌風猝不及防,登時愣住――拉斯維加斯,著名的“結婚之都”,只要55美元15分鐘就可以完成注冊,不需要出示任何證明,自然――也不需要新人神智清醒――
“第二天我清醒後,”她接着說下去,“要求離婚,對方不同意,還将我軟禁,宇宸知道後,親自飛到賭城,動用了許多關系,才見到了他,看在說和人的情面,他終于答應放我走,條件是――要宇宸留下右手食指――”
谌風聞言一震,對方開出這樣的條件,分明就是存心刁難,右手食指是扣動扳機的,試問一個黑幫老大,怎能輕易切下這根手指?
“我被按坐在一旁――”她慢慢低下頭來,手掌捂住臉龐,“――被捂着嘴發不出聲音,只得用力地搖頭,我看見宇宸慢慢抽出刀,白光一閃,象一道閃電,他轉身拉起我便走,血不斷地流下來,我的袖子上很快一片豔紅,我驚訝地轉過頭看着他,他卻只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臉色越來越白,手心越來越冷,然後,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難道――谌風腦中閃出一個推測,不禁驚得自己一聳――宇宸愛着自己的親妹妹?所以他會用陰酷手段拆散宇宙和衛霄,所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斷指救她,所以他要控制她獨占她不再讓她離開,所以――她面對自己的逼問毫不辯解,寧可天涯海角地逃亡,只為了逃離這一場不倫畸戀,逃脫這可笑而可悲的宿命?
“回到楓港後,我開始喝酒,漸漸上瘾不能自控。宇宸管不住我,只好斷絕酒精來源,以為我找不到酒,就會逐步好轉,直到有一天,他推開門,看到我坐在血跡斑斑的地上,正在吮着手腕喝自己的血――”
谌風知道,酒精依賴症患者一旦斷酒,很容易無法入睡、手腳發顫、情緒激動,甚至出現嚴重的幻聽和幻視。宇宙并不是自殺,但是自暴自棄導致無意識之下割腕自殘,如果救治不及時,一樣會喪命。
“我入院治療,成功戒酒,我不想再死第二回,所以,入院的第三個月,我逃走了,”她緩緩擡起手,将面前的頭發撥到耳後去,眼中流動的是深不見底的黑,象是這樣的夜裏,海邊狂浪褪後的暫時平靜,“就是這樣。”
對着這樣的一雙眼睛,一切的語言都是多餘而無力的,“睡吧――”谌風拉起毯子幫她蓋好,“我陪你。”
她聽話地躺下,慢慢合上雙眼,長發撲灑開去,在床單上畫出黑色的波浪,搖擺不定的光線中,她長長的睫毛在臉龐上投下一層淡淡陰影,這一切如夢幻般美麗而不真實,仿佛剛剛講的,只不過是一個帶點惡意的童話。
谌風凝視她的臉龐,輕輕将手放在她冰涼的手上。這二十幾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向前看不回頭,然而這一刻,他卻前所未有地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好在那些時候,陪在她的身旁。
谌風對VV的誤解就這樣消弭于無形,而心底的憐惜和關切卻越來越深。這個女孩,她本有權得到天底下最好的東西,然而,命運卻讓她去承擔最痛苦的面對和最殘酷的折磨。自己無力改變過去,但至少,從現在開始,一定要保護她不再受任何傷害。
這天谌風從外面回來,逮了一只小松鼠要拿給VV,卻見她正和啞伯在一起,啞伯打着手語,不知在說什麽,VV見是他,便走過來,神色凝重,“阿水的姨婆去世了。”
“啊?”谌風吃了一驚,“什麽時候?怎麽去世的?”
“幾天前的事,突發腦溢血,啞伯在鎮上聽說的,葬禮已經舉行過,是阿水辦的,他放出來了。”
“哦――”谌風想一想,“要不要去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VV點點頭,“我想拿些錢做奠儀,也可以讓阿水做點正事。”
谌風自然沒有異議,第二天兩人便早早出了門。
身邊的現金已經花得七七八八,這次又是一筆不小的款子,需要到鎮裏的銀行去取錢。谌風騎車帶着VV,那車子本是啞伯的,還是老樣子的男氏自行車,谌風許久沒有騎自行車,走的又是山路,難免磕磕絆絆心中打鼓,VV坐在後面,只嘲笑不止,忽然車子一颠,她忙不疊把住谌風的腰,谌風只覺得一陣電流倏地穿過,手一偏幾乎跌倒,連忙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臉頰卻悄悄紅了。
很快到了鎮上的銀行,VV下了車,對谌風囑咐,“你等等,我很快出來,”便進去了。
谌風豎起車镫,看見一旁自動提款機,心中不由一動,摸了摸口袋,上次小雷把自己的證件和銀行卡都送了來,很久沒用了,不如今天順便提點現金,想及此走過去,插進卡片,按過密碼之後,顯示屏上出了一行字――“你的帳戶已經被凍結”,谌風訝然,抽出銀行卡再試一次,還是一樣的結果,難道是太久沒用,所以帳戶被凍結了?正在納悶間,見VV走了出來,忙迎上去,“這麽快?”
“走,”VV面色,一面走一面低聲道,“帳戶被凍結了。”
“啊?”谌風正推車子,驚訝地擡頭,“我的也是!”
VV不禁動容,“可能是他們動了手腳,不知道是哪走漏的風聲,我們要盡快離開,暫時不能再聯系K叔,小雷也是一樣。”
谌風點點頭,跨上車子,載着VV一溜煙離去。
回修道院的路上要先穿過集市,然後上山,集市中人來人往,車子根本騎不動,兩人只好下車,推着前行。
VV左右閑看,似乎對各種攤子産生了興趣,實際卻在觀察四周的情形,忽然眼角一閃,感覺有些異樣,她若無其事地停下腳,走到雜貨攤上拿起一面小鏡子,理一下頭發,眼睛借着鏡子的反射向後望出去,黑色的衣角映入眼中,她的手不禁微微一顫,谌風這時走到她身邊,以為她喜歡這面鏡子,剛要問價錢,手底卻被她一按,聽她低聲道,“有人盯梢,快走,車子不要了,別回修道院,穿小巷甩掉他們,”谌風一愣,旋即會意,車子往旁邊一停,便拉起她,兩人泥鳅一樣在人群裏鑽來鑽去,很快出了集市,只向旁邊小巷裏一拐,撒足開跑。
桔鎮的小巷也是鎮子一大特色,九曲八拐好似迷宮,常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VV和谌風只記得往阿水姨婆家的路,也顧不得考慮,直覺地往那個方向而去。然而架不住跟梢的人多,就聽得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眼,心中焦急,眼看又到一個岔口,不知道該左轉還是右轉,正這時一輛摩托從左手巷子裏竄出來,驚得VV一個倒退,定睛一看,不禁叫出聲來,“阿水?!”
那人聽得,一個急剎車生生停住,摘下頭盔,看清了又驚又喜,“怎麽是你們?”
“說來話長,”VV敏捷地跳上後座,“有人在追我們,幫個忙!”
“明白了,”阿水把頭盔一套,“看我的!”招手讓谌風也坐上來,一踩油門,箭一般竄了出去。
他這輛是越野型摩托,彪悍高大,本來只載兩人,如今坐了三人在小巷裏兜來轉去,猶車速不減,進退自如,還不知道阿水竟是這樣一個摩托高手。
車子終于開出小巷,阿水大聲問,“要去哪?”
“西郊!”VV在後面喊道,反正已經甩掉尾巴,他們應該不會想到那荒郊野外,一時間修道院還是安全的,先回去拿了東西,找個妥當退路再走也不遲。
“好!”紅燈一亮,阿水停住,VV從他身後探出頭去,眼睛四處亂轉,瞥到後視鏡就是一驚,隔出幾百米,兩輛黑色轎車前後而停,在小鎮街頭的車流中如此搶眼,她一拍阿水,“他們在後面,快走!”
阿水這時也看出異常,不再管什麽紅燈綠燈,腳底一加油,嗡的一聲沖了出去。
西郊是去不得了,阿水對路況很熟,想起出鎮往東南方向去,以前有一段轉盤似的下坡路,相對狹窄,現在因為修了寬敞的新路,那裏幾乎再沒車經過,應該方便甩掉大車,當下拿定主意,腳底狂踩油門,呼嘯着往盤路而來。
轎車雖然理論上速度比摩托快,但是摩托勝在靈活,趕上黃燈轉紅,先一步竄走,剩下後面的大車,就只能在紅燈前不耐煩地等,這樣就拉開了距離,不過紅燈一過,追上也不是難事。
車子開上盤路,并不見黑車追上,阿水也不敢松懈,開足馬力沿着預定路線飛馳,這條路走到盡頭,就是另一個鎮“松溪”的地段。因為是下坡,油門又足,摩托很快就走到一半,VV回頭望望,後面的追車還看不到蹤影,這才松了一口氣,正這時,阿水忽覺眼前一花,定睛一看竟是一頭黃牛慢吞吞地橫在路中央,此時剎車已是不及,他一咬牙,大力按喇叭,打算直沖過去,把黃牛逼到一旁,就能順利通過,未想到那黃牛聽得後面哇嗚大作,一驚之下,反倒調頭向摩托撞來,阿水未料黃牛會迎面沖來,大驚失色,手底下意識一偏,連人帶車撞下山坡,一路翻滾而下。
谌風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只覺得眼前一黑,就被重重抛了出去,沿着山坡急速滾下,忽然撞上什麽東西,手臂上就是一陣刺痛,他忍住疼痛爬起來,四下打量,發現不遠處VV仰面蜷縮着,谌風跌跌撞撞走過去,見她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跪下去擡起她的頭,大聲叫她的名字,VV卻毫無反應,她頭下正有一塊石頭,想必是方才翻下山坡時剛好撞到頭部,昏迷不醒。
“快走!”阿水也被撞得眼冒金星,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就見車子的油箱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液體,不禁一驚,大步跑過來拉住谌風,“快走,要爆炸了!”
谌風聞言一把抱起VV,兩人費力地往坡上爬去,才爬到一半,就聽得“轟”的一聲,回頭一看,摩托已成一團熊熊烈焰,一股黑煙直沖天空,零件碎片迸落到方才他們站立的地方,噼噼啪啪地燃燒着。谌風這時候才覺得手臂吃痛,低頭一看,一道長長口子流血不止。他咬一咬牙,抱緊VV繼續向上爬,兩人終于爬到坡頂,谌風顧不得歇氣,抱住VV,輕拍她的臉頰,“VV,醒醒!VV,醒一醒!”
然而她卻只是無聲無息,若非臉色太過蒼白,一定以為她只是睡着了。谌風一驚,忙伸出手按住她的頸動脈――沒有脈搏了!他的心髒剎那間象是停止了跳動,手指一顫――等等,在動,在跳!他忙低頭一看,原來方才心急則亂,按錯了位置,神經這才松弛下來,只覺得兩腿發軟,跌坐下去。
阿水看見谌風抱着VV,便湊過來,“還沒醒?快去醫院!”
“哪有醫院?”谌風一股腦爬起來,“哪兒?”
“我們走到山下,就進了松溪,那一定有醫院,”阿水看見谌風的手臂還在流血,“谌警官,你受了傷,我來吧。”
“不用,”谌風抱起VV,“我撐得住,”說着已經邁開步子,往山下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