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松溪比桔鎮更小,醫院只是一座二層小樓,值班護士見情況緊急,忙把院長找來給VV診治。

谌風眼見VV被推進了急診室,心中一片慌亂惶然,不停走來走去,護士好心想過來給他包紮傷口,卻被他一把推走,眼睛只盯着這急診室的門,不肯移開。

過了半天,就見院長走了出來,看見谌風,便摘下口罩,“傷者脾髒破裂導致內出血,需要立刻手術切除,但我們血庫B型血存量不夠,不能保證手術過程中持續輸血。”

“輸我的!”谌風急忙伸出手臂,“我是B型!”

“用量不少,”院長打量一下谌風流血的胳膊,“你受了傷,能行嗎?“

“行!行!沒有問題!”谌風的心裏忽地一痛,象是感覺到了她的痛苦,他伸出手,緊緊拉住院長,“你一定要救她,我求你,一定要她活着,不管怎樣,都要她活着――”他終于說出了那句話,“我不能失去她――”

“我會盡力,”院長安慰他,“你先去化驗。”

谌風靜靜地站在VV的床前,氧氣罩下她的面孔雪白如紙,那種美麗平靜而又驚心動魄,他慢慢握住她露在外面的手,那脈搏微弱,然而終究是在跳動着,一下,又一下,谌風幾乎聽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她的身體裏緩緩流動,這種感覺如此奇妙,象是在兩人之間,突然生出了一種天然的維系。

“手術很成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院長的聲音在谌風的耳邊回旋,“但她腦部有淤血,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你要盡快将她轉到條件比較好的醫院去,或者有治療的辦法,否則只能指望出現奇跡了。”

阿水杵着手拐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看着紋絲不動的VV,也不免擔心,“她還沒醒?”

“我要帶她轉院,”谌風并不回頭,只是凝視着她,語氣堅定,“阿水,附近哪家醫院最好最安全?”不只要醫療條件好,更要能保密病患的資料,宇氏的人随時可能追來,無論生離還是死別,都不能讓它發生。

阿水想了想,眼睛一亮,“真有一家!”見谌風關注的神情,又解釋,“以前我跟的一個老大,腦袋裏長了瘤子,害怕被仇家下手,就去那做的手術,醫院的名字叫做‘天地’,應該就在松溪的郊區。”

“就去那!”谌風馬上打定主意,轉身要走,“我去辦手續,阿水,你幫忙安排車子。”

“不過――”阿水躊躇,“――那的費用非常昂貴。”

“只要她能夠醒過來,”谌風回頭,深深再看一眼,“別的都不重要。”

雖然聽過阿水的介紹,見到“天地”的時候,谌風還是大大地驚訝了。在大片綠地的包圍之中,聳立着一棟五層平頂的法國古典主義風格建築,米黃的外牆在陽光下閃着淡淡金色,露出的花園部分,種滿了對稱整齊的樹木和花圃,院內還布置着許多形态各異的噴泉與雕像,與其說是一所醫院,倒不如說是一座小型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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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V很快被穿着天藍色制服的護士推去檢查,谌風想跟上去,一位護士卻微笑着将他攔住,“您不要擔心,請先來辦手續,我們會照顧好那位小姐的。”

“......”谌風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見她們訓練有素,也只好依言而行,護士并沒有要求VV的身份證件,只一項項地親口詢問,一面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很快打出一張表格,交給谌風,“請您簽名,” 又拿過一張付費單,“這是入院費,您用轉帳,信用卡或者現金支付都可以。”

谌風簽過名,心事重重地拿起費用清單,一眼掃到上面的數字,就是一愣――這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正是進退兩難,背上有人一拍,厚厚的兩沓現鈔壓到櫃面上,谌風回頭一看,原來是阿水,這才松了口氣。付過款後,便有護士将他們引到休息室,柔聲細氣地說安排好病人再來請他們過去,便輕輕合上了房門。

“阿水,”谌風感激地看着他,“謝謝你。”

“別客氣,你們也幫過我,剛好我今天想去把大夥送的奠儀存起來,沒想到在這派上了用場,也是VV福大命大老天保佑,”阿水皺眉,“不過這只是第一筆費用,以後還有很多治療費住院費要付,得快點想辦法才行,如果沒了錢,這裏真的會把人趕出去的。”

VV和自己的戶頭都被凍結,目前又不能聯系老K和小雷,也不可能依賴阿水,如何才能籌到這麽一筆龐大款項?谌風不禁深鎖眉頭,喃喃自語,“怎麽才能賺到錢?”

“我倒是想起個辦法,”阿水靜靜想了片刻,開口了,“就是――”

“只要不違法,”谌風急切地看着他,“我都願意。”

阿水看看他,清清楚楚地吐出四個字,“黑市拳賽。”

黑市拳賽稱得上是格鬥界的惡夢,它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格鬥中毫無限制,除了不能使用武器,拳手可以用任意方式擊打對手,無論是踢、捶、撞、插、咬,甚至是挖眼咬喉嚨,有時越是殘忍的方式越會受到觀衆的歡呼和鼓勵。一旦站上拳臺,只能抱有一個信念,就是把對手擊倒,無論采用何種方法,否則倒下的只有自己。職業拳賽中的技巧在這裏根本行不通,黑市拳要求的是最實用的殺人技術和不計後果的攻擊方式,可以說這種格鬥方式正是對傳統和道德的一種挑戰,也正因為如此殘忍刺激,很多人都願意支付高額門票觀看,況且這種拳賽成本極低,再附加以各種不限形式的違法賭博,拳手所得獎金自然豐厚,當然,也必會付出血的代價。

房間裏是深深的寂靜,谌風似乎聽得到她的心跳正一波波破空而來,在自己心房的最深處悠然回響,他下意識擡起手掌,緊緊按在胸口,從這一刻起,他,不再只為自己而活。

她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澄清碧波,透明得可以看見水底的小魚,也許是因了微風吹過,一圈圈的漣漪微微蕩起,将一個久違了的春天送到自己眼前來。她不由得擡起手指,想去撩那水花,卻覺得胸口下方微微一痛,不禁嘤咛一聲。

“你醒了?”甜美的聲音響起,那聲音的主人有着同樣甜美的面容,她看着VV,低頭微笑道,“院長果然估計得沒錯,”見VV要坐起,忙扶着她,一面搖起床頭,讓她倚着靠枕坐好,手勢輕巧娴熟幾乎察覺不出。

VV坐起環顧,這才發現牆壁和天花板都是淺色調的海底圖案,鼻端一股清新的果香絲絲萦繞,她茫然地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長袍,努力地回憶着,卻覺得一切模模糊糊沒有任何印象,不由得疑惑了,“這是哪?”

“這是‘天地’醫院啊,”護士已經按響了召喚鈴,聽見她問,笑盈盈地回答,“你住進來一周了,你的頭部受傷有淤血,幸虧面積不大,用了藥物治療,若是要開刀,你這一頭漂亮的長發可就保不住了。”

一些畫面慢慢清晰起來――自己被抛了出去,剎那間天翻地覆,然後眼前一黑,就此不省人事,原來這樣驚險――她松口氣,覺得胸下一陣微痛,不由得伸手摸索,腹部上方麻麻癢癢,似有參差的縫合痕跡,她驚訝地擡起頭,“我做了手術?”

“你轉院之前切除了脾髒,可能還有一點疼,大概再過兩周就能完全康複,”護士看着她,又開玩笑,“不用擔心,做個整形,照樣可以穿比基尼。”

她也笑了,谌風的臉龐忽地浮上心頭,忍不住問道,“是誰送我來的?是不是一位先生?”

“是啊,他每天都來看你,”護士心領神會地一笑,檢查的醫生護士這時推門進來,雙方交接過,才把VV推去作檢查。

VV吃過清淡的一餐,坐在窗前出神,她的病房在四樓,連着一個小小的露臺,望出去就是樓後的大花園,的确是“看得見風景的房間”,她想起這部電影名,不禁微微笑了。他――也該來了吧――

門上一響,她欣喜地轉過臉去,卻愣住了,“阿水?”

“是我啊――”阿水把手裏一大把睡蓮插到瓶子裏,高興地笑,“還好你醒啦,吓死人哪,我剛告訴谌警官,他這才放心了。”

“他――”VV看着那瓶子中的睡蓮,電光紫的花瓣上還滾着晶瑩水珠,“――人呢?”

“忙着賺錢呢!”阿水早就料到她會有這一問,不慌不忙地回答,“這醫院的價格可黑着哪,幸好谌警官找到一份貼身保镖的工作,他老板惜命,恨不得他寸步不離,都沒法子來看你。”

“哦,”她淡淡應了一句,垂下頭,只用手指撥弄那睡蓮的大片花瓣。

VV的身體一天好過一天,精神也很是不錯,然而,自從自己醒來,谌風就沒來過醫院,她一追問阿水,阿水就說“他忙啊”“拖不開身啦”“老板變态”之類,VV見這醫院的條件,也猜得出花費不菲,也不再多問,當下最要緊的是快些康複,就可以早點出院,不必再要谌風賣命賺錢。

這一日傍晚阿水又來看她,還帶了滿滿一籃覆盆子,兩人坐在露臺上一面吃一面閑聊,VV吃得忘興,随意低頭一看,不禁哎呀一聲,原來果汁染到了袍子,白底子上氤氲暗紅,活像紮染出了一朵牡丹花,她懊惱自己不小心,跟阿水打個招呼,拿了一件幹淨袍子到洗手間去換。

她換過衣服出來,就見阿水背對着自己站在露臺上,聲音壓得低低,“後天晚上?不行不行,明天還有一場呢,喂老大,人家拼的可是命,總不能連軸轉吧,體力不好上場很危險的,什麽,‘越南虎’?!那就更不行了!那家夥多狠哪,上次打得人肋骨都斷了――”很自然地轉過身來,看見VV就是一愣,忙說,“我晚一點再打給你,”挂斷電話,“這麽快就換好啦――”

VV沒有答言,她靜靜地看着阿水,“告訴我,谌風到底在幹什麽?”

“......”阿水雖然比她個子高,卻覺得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撲面而來,不敢看她的眼睛,“保镖啊,我不是說過了,那個――”

“你不說,”她截斷他的話頭,眼睛裏射出冷光,“我一樣會自己找答案。”

“......”阿水終于認輸,他微微嘆口氣,擡起頭來看着她,“黑市拳。”

谌風跳下車子,噔噔噔跑進醫院。阿水在電話裏只說VV病情反複,很危險,要他盡快趕來,谌風心中亂作一團,哪還顧得上多問,跳上車子一路狂飙,上百公裏的路程,一個小時便趕到了。

阿水正坐在走廊裏,看到他忙站起身,“她在裏面。”

谌風甚至都忘了要問什麽,一把推開房門,室內沒有開燈,月光從露臺那裏瀉進來,她坐在滿室清輝之中,輕輕開口,“谌風。”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谌風腦中登時一片空白,呆在了原地。

她沒有動,只是坐在那裏,眼中的光芒與月光交相輝映,“我――都知道了。”

他無言,慢慢走過去,蹲下身深深凝視着她,傷病并沒有改變那熟悉的容顏和深入靈魂的美麗――卿如皓月,皓月如卿。

她伸出手指,在他的傷口上一點點游走――腫起的額角、充血的眼梢、綻破的嘴唇、頰上長長的血道,一處一處,都是惡鬥的印記,不敢想象身上還有多少看不到的傷痕――

付出,也許并不算愛,然而若這種付出,甚至背叛了堅持的信念――

她咬住嘴唇,努力讓自己的音調恢複正常,“疼嗎?”

“......”她的手指宛若春天的琴弦,所過之處,血紅傷口怒放成滿園玫瑰,那指尖傳來的清涼,似乎可以撫平一切傷痛,叫人不可抑制地貪戀,他望着她,慢慢搖搖頭。

“木頭――”她看着他的眼睛,低低叫了一聲,“答應我――不要再打了。”

他的一生仿佛都在等待這樣一個眼神和這樣一個手勢,他終于鼓起勇氣,握住面頰上的那只手,與她膝上的另一只手一起合到自己的掌心,目光不曾有半分移動,“你也要答應我――”他的聲音似來自遙遠的月亮,卻又象是來自最近的這顆心底,“――無論什麽,都不能把你奪走。”

有一種溫度從手上緩緩傳來,一直流淌到她的眼中,她睜大眼睛不敢眨動,生怕一個忍不住,就會有滾熱的液體流下來,“木頭――”她低聲重複一句,“我不就在這裏――”

他望着她的眼睛,從她的眼中,他看見自己――笑了。

他們的側影,在窗子上畫出一個不規則的圓――

一半是她,一半是他。

那個嶄露頭角的新拳擊手“風”,就這樣銷聲匿跡。

然而,并非想罷手就能罷手,想解脫就可以解脫,這就是現實。

谌風再也沒有回去拳擊場,也不接任何電話,只是專心陪着VV,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似是都值得銘刻。

這一天兩人在花園裏散過步回到病房,谌風剛洗過手,想給VV削水果吃,突然“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

兩人都驚訝地擡起眼,來人有五人,皆是一身黑衣,來勢洶洶,為首那禿頭眼睛一掃,瞥到谌風,袖管裏的球棒滑出來,向下重重一擊,玻璃茶幾應聲而碎,一地碎片狼藉。

“你們要幹什麽?”谌風把VV護到身後,這些人很眼熟,對,是拳場的人!“你們別想吓我,我是不會再上場的!”

“臭小子!”那人丢個眼色,幾個人團團圍住,手上腳下同時沖谌風襲來,谌風好虎架不住一群惡狼,心裏又擔心VV,難免陣腳不穩,忽然腿上重重吃了一記,啪地跪倒在地,剛想掙紮着站起來,頸上卻被兩只球棒一左一右死死夾住,動彈不得。

“不識擡舉!”那人背對着門口,低下頭,球棒貼上谌風的面頰,“拿了錢就想跑?當我們是傻子?乖乖回去,要不然――”回頭看看被人抓住胳膊的VV,獰笑,“小子,女朋友還挺漂亮的――”

“別動她!”谌風大吼一聲,“我跟你們走,不許動她!”

那禿頭見威脅得逞,得意地笑了,直起身剛收起球棒,腦後風聲一動,還沒來得及回頭,頸上一麻,腿一軟倒了下去。

VV和谌風吃驚地擡起頭,走廊射進的日光中,一個高大身形巍然而立,陽光給他的輪廓打上流動的金邊,渾身氣勢如烈焰灼灼讓人不敢正視。

這幾個人見頭兒受傷,松了VV和谌風就要一哄而上,然而還沒看清這人的招式,只覺得眼前白光來去如電,已經轟然倒下,抱手的抱手,抱腳的抱腳,只躺在地上□□。

一陣風從窗口吹進來,VV終于看清立在衆人中央的那個人――英俊容顏冷若冰霜,輪廓如冰雕雪砌,白大褂在風中飄飛不止,手中握着一柄钛合金的高爾夫球杆,冷冷地閃着銀光,簡直如同天神下凡,VV看得屏住了呼吸,就聽得他開口,聲音也同樣沒有任何溫度,“沒有任何人――能動我的病人,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的醫院撒野!今天只是一個教訓,回去告訴你們高老大,好好管住自己的手下!”

那些人掙紮着爬起來,聽他說出老大的名號,哪還敢說什麽,互相攙扶着,瘸的拐的屁滾尿流地逃出去了。

谌風一旁也看得呆住了,醒過神站起身扶起VV,剛想向那人道謝,他卻毫不理睬,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冷冷丢下一句,“這些東西,都算在你們帳上,”等VV和谌風反應過來,那背影已經去遠了。

谌風和VV坐在噴泉邊,細小水珠噴在臉上,一陣爽人清涼。谌風想起那個薄天――就是昨天救他們的“大俠”,事後才知道他就是“天地”的院長,全院醫生護士的偶像,據說許多女病人壓根就是沖着他來的,只可惜薄大俠好像跟感情絕緣,獨來獨往不茍言笑,酷得可以媲美“天地”功力最大的制冷箱。

“薄院長真的太酷了――”雖然自己也是個男人,谌風也忍不住心生崇拜。

VV正在吃葡萄,聞言不以為然地哼一聲,“那也得看是不是真酷!”

“他當然是真酷!”谌風“當然”要維護自己的偶像。

VV懶得看他發傻,把最後一粒葡萄丢進嘴裏,拍拍手,“這世界上有兩種酷,一種叫真酷,一種就叫――裝酷,你看得出來的酷――”掃谌風一眼,“――就是裝酷!”

“那你說,”谌風不服氣,“什麽是真酷?”

“......”VV深深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語氣中卻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意味,“最真的酷烈――是用最深的孤獨來成就的。”

谌風不禁震撼,一陣沉默之後,他輕輕笑起來,“既然我舍不下你,那還是不要酷好了。”

“呸!”VV飛紅了臉,啐他,“就你也算酷!”

兩人開心地嘻笑着,誰都沒有注意到,背後樹叢中露出的白大褂一角,還有,一聲無人聽到的嘆息。

沒過多久,VV便出院了,為了方便複查,在阿水的幫忙下,他們在“天地”附近找到了一所老房子暫住,最沒想到的是,薄大院長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竟主動提供給谌風一份園丁幫手的工作。松溪本來物價指數就不高,靠了谌風的薪水,二人生活也不算緊張。

薄大院長當日絕沒有料到,跟人耍酷的代價就是現世報應送上門去丢臉。因為要參加國際性學術讨論,他需要提供一份拉丁文資料,拉丁文是門死語言,能夠聽說讀寫的人寥寥無幾,何況松溪這樣的小地方,偏偏谌風好事,熱心地告訴他VV就懂,所以薄大院長只得放下身段上門求教。VV是科班出身,雖然醫學術語涉獵不多,語法結構還是沒問題的,況且好久沒有大展身手未免心癢難搔,當下引經據典滔滔不絕下筆有如神助,兩個大男人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只有頂禮膜拜的份兒。

他們就這樣結交,此後薄天便常常造訪。他仍是很少笑,而收費也還是黑得令人咂舌,然而這并不代表,他的善良和寬容,就會比旁人來得少些。

谌風不敢相信竟會和冷冰冰酷飒飒的薄天作了朋友,有一天忍不住問VV。

VV聽了便說,“我怎麽知道!”上下打量一眼谌風,不懷好意地笑,“也許是他看上你了也說不定――”被谌風丢過好大一個白眼,嘻嘻笑了。

其實,她明白――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并非他不願別人懂得,不想別人接近,而是,別人根本不敢懂得和接近。

某一方面的絕頂出色,無論是相貌、智慧、能力或者財富,自然不自然地劃開一條鴻溝,對岸的人遙遙相望,豔羨崇拜心怯止步,而這一端的他,只能凝視彼岸繁華,在片鱗只爪的回憶中,獨自忍受這不能言說的孤獨。

曾經滄海,高處不勝寒。

是為薄天。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寫了8萬多字,終于定情了,還真是慢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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