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去,還認識一個長得很好看聊得來的基友,終歸還算是好的吧。
下一刻,蔚央總結了,抄小路走捷徑一定會出點事兒。
穿過一個很大的園林,前方的空地竟然有個人影人晃,蔚央心裏毛毛的,腳上開始加速。
可是原本在十丈之遠的人影一瞬間就晃到她面前,她本能的撒腿往回跑。可是那個人影,像鬼魅一樣又擋住她的去路。
蔚央今晚來膽子了,她叉着腰喝道:“什麽人裝神弄鬼的?信不信我一吼,你就被圍攻,讓你插翅難逃。”
僅僅是眨眼的一瞬間黑影就閃到蔚央面前,快速的扼上她的脖子,有冷冷的氣息吐在她耳邊:“你可以試試。”
“咳咳……”
黑影沖過來的瞬間,她看到那人大拇指上閃耀的紅寶石,和上次那個黑衣人一定是同夥,而這個掐住她脖子的人很有可能是她口中的‘公子’。
“公子……咳咳……公子饒命……”現在不清楚情況只能先服軟,一切要冷靜對待,不能亂了分寸,接下來在見機行事。
脖子上的力道小了,蔚央掙開,捂着脖子開始猛咳。混賬東西,這麽不憐香惜玉,這麽細嫩的脖子就給掐斷了不覺得可惜嗎,簡直就是一個禽獸!
“最近很逍遙,左一個趙苻岩右一個荊和,竟看不出來你是這種招蜂引蝶的體質。”這人的聲音冷森森的,聽起來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公子在說什麽,恕奴不明?”
那人幽幽的伸出手摸着她的臉,然後俯身,像是要吻她。
蔚央不知道這原主和這個男的有什麽情史,可是和一個不認識男的接吻,在她的字典裏還沒有。
她掙脫不開,偏開頭,結果他就吻到她的耳垂,接着是脖子。
蔚央羞憤,臉通紅,本能的曲起膝蓋狠狠地頂了那人的腹部。
那人悶哼了一聲,在晦暗的光線裏退了幾步,蔚央拔下頭上的簪子對着自己的脖子道:“請公子不要逼奴,你說的事,奴盡快替您辦到。只是,奴失憶了記不得以前,還需要在請示一下公子。”
那人冷笑一聲:“你盡管刺下去,沒了你,自是還有很多人為孤做事。”
孤?媽的,難道是一個王或是太子?
蔚央也不示弱:“是嗎?能登位成杞國的皇後,奴想不到還有誰比奴更适合?”
那人像是有點意外:“這次失憶倒是讓你成長許多。”
蔚央冷笑道:“當然,若不學會自保,怎麽能逃脫魔掌?”
他走進她,手放在蔚央握住簪子的手上,另一手撫上蔚央的面頰輕笑道:“想逃?你是孤的奴隸,就算是死也都只能是孤的人。”
他握住蔚央的右手,借了一下外力,簪子的尖端刺進蔚央的脖子,她吃痛的皺眉。
“我死了,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冷傲扮演不下去,只能強硬來一發。
“哦,比你會煮茶的女人多的是,何況你早已忘記怎麽煮茶的,不是嗎?孤比你要了解趙苻岩。”雖然這麽說,他已經松了手,蔚央暗自舒了口氣。
“你了解他?”捏着滴血的簪子,蔚央陰冷的笑着,“你怎麽知道男人不會變心?”
這時蔚央才将這個人看個大概,身材高大,隐晦的在黑暗中的五官看不見,唯獨一雙漆黑的深如寒潭的雙眸能攝人魂魄,她看得懂這雙眼睛的背後是黑暗,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眸光一沉:“不要再讓孤失望,否則,你身上的毒休想用孤的解藥遏止。你的任務,唐妙沖會告知你。”話罷,只聽一聲衣袍響聲,黑影不見了蹤跡。
蔚央腳一軟,如一灘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手仍是緊緊地握住簪子不敢松掉。
此次的較量絕對可以載入蔚央的歷史裏,她剛才是在和一個惡魔較量啊!
他媽的,實在是一場狗血,難道是穿越到某部YY小說裏面了嗎?
右肩被染得紅了一小片,她用手捂住,幹脆躺在地上挺屍。等人發現好了,自己走回去還要被圍着要解釋,躺在這裏就說被打暈了,啥也不知道!
蔚央沒躺下多久,就有人從這裏路過。她閉上眼睛裝屍體,等了一會兒,果然有個腳步聲朝這邊來。
“皇……阿央……”我勒個去,怎麽是趙苻岩這貨!
她被抱起來,右手又不好去捂脖子,順勢就拿開了。
溫熱的血在慢慢的流淌,她在想她的血是不是染到趙苻岩身上了?不對,他愛穿黑衣服,染血也看不到。嗯,可能她想太多了,也許就是個皮外傷。
這麽折騰了一番,蔚央困了,腦子昏昏沉沉的很想睡一覺。這時她又想到一首歌,于是就喃喃的唱道:“血染江山如畫,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覆了天下也罷,終究不過一場繁華。誰肯為你,傾盡天下?”
作者有話要說: = ̄w ̄= 是不是瓢潑大狗血,淋得滿頭。_(:3_∠)_妹紙夢要挺住,別拍我。
大概算是知道女主的身份了,嗯,奏是一個棋子。
但是老趙不是渣男喲,‘那個男人’才是渣男呢。嗯,且等我慢慢道來。賤男去死╭(╯^╰)╮
☆、14身份
十二、身份
次日,左右丞相、太尉、郎中令、衛尉正在逸景殿密談。
巳時未刻,衆人稍作休息,華清宮來人通報,說是皇後醒了,景炎帝擱下手中政務前往華清宮看望初醒的皇後。
景炎帝入殿,有宮女端着空碗的湯藥出來,見到他微微欠身,他颔首舉步入室內。
他坐在塌沿問榻上初醒的人:“感覺如何?”
蔚央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她舌頭又開始打結:“呃……我臣……臣妾……”
他劍眉一斂,傾身,有點冰涼的手搭在她的額前,他看着她疑惑道:“難道發燒了?”
蔚央感覺臉有點熱,她縮了一下脖子,又縮了一下身子,最後只露出一雙圓眼。
“做什麽?只是摸一下額頭,怕朕會吃你?”這是他啼笑皆非的表情,蔚央心裏感嘆道:原來他還有這種表情啊。
“謝謝。”蔚央說。
雖然蔚央最不想救她的人是他,可事實就是他救了她,心裏還是有點小感動的。
“知道感激就好。”他拉開遮住蔚央口鼻的被子,将其掖在她下巴下,轉而看着她睜着圓眼警惕的看着他,他怔了怔,擡手又壓在她的額頭上,感覺蔚央又僵硬的向下沉了沉,他看着她輕語:“其實,某些時候覺得你還挺可愛的。”
寝殿沒有其他人,只有飄渺的霜色輕紗和厚重的玄青色帷幔,還有鼻尖萦繞的淡淡龍涎香味。
蔚央愣愣的看着他,鬼使神差的問道:“那,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額頭上的手微頓,他如子夜的眼眸帶着柔柔的光芒,他笑了。那笑幾分慵懶,幾分柔和,幾分純然,竟讓她有點沉醉。
倏地,他屈起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想得美。”
感覺到額頭微痛,她愣了愣。這個動作是不是太過親昵呢,他倆還沒這麽熟吧。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女人啊,是種喜歡多想的動物。她別開的臉說:“給皇上添麻煩了,臣妾心中着實過意不去,等會兒臣妾就動身回昭純宮。”
“回去可以,先把昨晚的事情說清楚。”
就知道會問這個,她早在肚子中打了一堆腹稿了,現在說謊什麽的已經信手拈來了。
撐起身子坐起來,捂着被包紮起來的脖子,眉頭緊蹙,道:“臣妾也不知道,從流華宮出來後想從西林抄近路回宮,不成想被人從背後偷襲,臣妾一介弱女子自是抵擋不得,兩眼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方才醒來之時,察覺臣妾的脖子像是被什麽鈍器刺傷,也不知道歹人對臣妾做了什麽?”
蔚央捂着脖子面露懼色,雙眼氤氲,像是這次發生的事已經在她心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聽了蔚央的陳述後他沉默了良久,最後他起身離開龍榻,只留一個背影:“沒事了,回去吧。”
“臣妾謝皇上隆恩。”她跪在龍榻上向他行了個大禮。
夙籬見到臉色蒼白素面朝天的蔚央回昭純宮,竟然一改往日的穩重的形象,第一個跑去抱着蔚央哭喊道:“嗚嗚,娘娘真的是您,您脖子怎麽了?聽說您遇刺客了?您怎麽樣啊?”
蔚央被她哭的腦袋更暈了:“再不松開本宮,你就真的要見到一具屍體了!”
夙籬蹙着柳葉眉,雙眼盈盈淚花,上下齒交換着咬嘴唇,活脫脫一個受了她這個‘惡婆婆’委屈的小媳婦兒樣子,蔚央掐着胃笑了。
夙籬瞧着扭曲的蔚央焦急道:“娘娘你怎麽了?”
蔚央笑罵道:“死丫頭,本宮從昨晚就沒進食,還不快讓膳房傳膳,想要餓死本宮嗎?”
夙籬破涕為笑,猛點頭道:“遵命,皇後娘娘。”
瞧着夙籬去忙活的背影,蔚央第六感認為夙籬不是那個‘鬼’,可是除了她誰會是‘鬼’呢?剩下六個人該怎麽着手去查?那個人說‘唐妙沖’會告訴她任務,不知道這個‘唐妙沖’是不是在那六個人裏面?就算不在,那這昭純宮怕是不下一個那個人的耳目吧,不知道這景宮還有多少類似的耳目?
那個人說‘我比你要了解趙苻岩’,難道他們認識?
蔚央托着臉嘆,原來她一直都被監視着的啊,所以那個人才對她行蹤了如指掌。
用過飯,蔚央讓夙籬把所有現今存在的列國志搬出來,說是要了解這個時代各個國家的人文圖志,避免到時候外國來使問起,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給杞國丢臉。夙籬欣然為蔚央效勞,在書架上找到很多書,最後找出來相關的資料,摞一起來的書足足有三個一米高的書堆。
蔚央撓頭:“咱們這個時代到底有多少個國家啊?”
夙籬答道:“加上一些邊境小國和有影響力的部落,大概是将近一百二十多個。”
蔚央驚詫的嘴巴可以塞下一顆雞蛋:“這下看完該是猴年馬月了!”她繼續撓頭,“真希望聖上有朝一日能一統天下,這樣天下為一家,就無需見外了。”
夙籬眼睫微顫,又如常的抽出一本書交給蔚央:“能稱得上‘國’的也就只有十三個,所以小部落就無需用心去記了,一閱而過就行了。”
“哦,這樣啊。”蔚央接過書開始裝模做樣的翻看着,約莫看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她像是閑聊的問起,“夙籬你知不知道,除了咱們杞國的聖上自稱為‘朕’以外,別的國家也一樣嗎?”
夙籬從書堆露出頭說:“也不盡然,像是與杞國交好的越國君王自稱‘孤王’,再來還有燕趙兩國的君王還保持着春秋時期的‘寡人’來自稱,自古帝王的自稱也就那麽幾個,像是‘我’‘吾’‘餘’‘不彀’之類的也都是君王的自稱呢。”
“那,自稱‘孤’的人得是什麽身份啊?”她問的實在是小心加冒險。
夙籬想了想,在一堆書裏面找了找,找出一本書翻了翻道:“正巧上次看過這本書,唔,自稱‘孤’的有三個地方。第一個是代國的君王;第二個是西域的一個叫做烏孫的少數民族部落,那裏尊貴的人都自稱‘孤’;第三個,嗯,是越國的歷代太子。”
代國君王已過半百,不太可能是昨夜那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那人也沒有異域的的感覺。
那麽,那個人是越國太子了?
蔚央問現在的越國太子叫什麽,夙籬淡淡的對她說,太子岚,姬姓,向氏。怎麽感覺和燕太子丹有點像?又問他的姓名,夙籬答,向岚。
向岚,向岚。
默念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竟然會痛,原來她的心已經被那個惡魔印下的烙印,也許,曾經的蔚央深深地愛過他吧。不然一個柔弱的女子孤身處在一個充滿算計的地方為他賣命是為了什麽,僅僅是怕身上的毒沒有解藥才不得已而為之嗎?身體和現實的雙重折磨,何苦不了結性命來的痛快,只能說一切緣由都在那個向岚身上。
蔚央覺得有點狗血又虐心,小心髒痛的詭異,心頭又難受,用書遮住悄悄地抹眼淚。
夙籬黑白分明的雙眸看着舉袖子的蔚央,捏着書的手好似用力太大,手背上浮出了青筋。
看了整個下午,蔚央也就記住幾個國家的都城,當然大部分她都注意和她有關的越國和杞國。越國地處南方沿海地區,國民生産總值比杞國厲害很多,越國的這代君王又是一代少見的明君,百姓安居樂業,又遠離戰亂場,所以那裏是一片和平的令人向往的人間天堂。
這個時代也有匈奴,也是這個時代的最大的困擾,匈奴和西戎等屬于游牧民族,都是馬背上出來的野蠻人,常年在杞國的邊境野蠻的掠奪侵犯,百姓叫苦不疊。杞國便是與這些蠻夷接壤最多的國家之一,朝廷常年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資去抗擊外侵。
景炎帝剛登基時派了大将軍陳篤前往邊境鎮壓,可是漢人生來不如蠻夷兇猛有氣力,再加上陳将軍又年過不惑,在一次和蠻夷較量中不幸犧牲了。大将軍冰冷的屍體被運回長安的時候,聽說當時還是淑媛的陳錦曦悲憤的扇了景炎帝一巴掌。
一瞬之間朝堂因陳錦曦的行為而嘩然,惹得群臣紛紛進谏,說陳淑媛大逆不道,理當淩遲處死,但又念其父有功可從輕處理,當貶至相國寺削發為尼常伴青燈,永世不得還俗。
景炎帝這人還算有情有義,稱陳篤大将軍骁勇善戰多年,此次也因他考慮不周害其因公殉職,怎麽說也是他的過錯。最終他追封陳篤大将軍為河西公爵,後代可承襲其制,又晉升其女陳錦曦為正一品的淑妃。
蔚央又想扒着杞國的宗史看,才發覺天已經黑了下來。夙籬掌了燈,她繼續看,發覺找不到自己想知道的,她問夙籬:“懿純皇後的名字叫什麽?”
夙籬像是被什麽絆住了,摔在地上哎呦直叫喚。
蔚央擱下去書去瞧她,夙籬扭曲着臉說:“晚膳時間要到了,奴婢去通知膳房備膳。”
“你沒事吧?”蔚央擔心她是不是摔傷了,“要不找找太醫署的醫女來給你瞧瞧?”
夙籬臉色有點蒼白,她笑笑道:“不用了,奴婢沒事。奴婢先去了。”
蔚央又覺得夙籬怪異了,莫名的回到案桌前繼續在史書上尋找懿純皇後的蹤跡。只是很遺憾,她将那本書前後看了無數遍,都沒能找到懿純皇後的蛛絲馬跡。明明連她的名字都被載入了啊,懿純皇後也算是誕下龍子的功臣吧,沒理由一點筆墨都不着啊?
這是一本滿篇都是小篆的極品書,看得她眼睛都扭曲,蔚央揉揉眼,在桌上趴了一小會兒夙籬就喚她該用膳了。
用完晚膳,因為脖子受傷便沒有沐浴,侍女替她換了藥,寬衣上塌就寝。
半夢半醒的,床頭的蠟燭猛地被一股寒風吹滅了,殿內即刻黑黢黢的。
她心想,來的還挺,坐在床榻上擁着被子聲線平穩且冷冽道:“別來無恙,唐妙沖唐大俠。”
‘嗖’的一聲,一個黑影已然站在榻前,蔚央在黑暗中看着他說:“上次在清池就是你?你就是那個人口中說的會給我任務的唐妙沖?”
“放肆!卑賤的奴隸,他是你的主人!”唐妙沖手中的青銅劍已經搭在蔚央的肩上。
蔚央嫌惡的推開他的劍冷嗤道:“小心刀劍無眼,仔細弄傷了我,完不成任務的話,你怎麽和那個人交代?說吧,什麽任務?”
作者有話要說: _(:3_∠)_完全脫離宮鬥了,嘤嘤嘤,果然不會寫宮鬥。
☆、15綠帽子
十三、綠帽子
唐妙沖收了手中的青銅劍,語氣還是冷冷的:“半個月的時間,在越使來杞國之前将定襄的軍防圖交給我。”
她先前是用茶藝來迷惑景炎帝的棋子,現在成了盜人軍事機密的奸細,危險度數也高了許多啊,樂觀來說她的利用價值提升了。
她知道定襄地處北方,屬太原郡,是一個與趙國毗鄰的邊縣,那裏修築了抵禦匈奴蠻夷的萬裏長城。在定襄、朔方、隴西等地常年駐守着杞國的軍隊,以絕匈奴翻過長城侵犯大杞的境地。
蔚央哼道:“逸景殿是不許女人靠近的地方,你覺得我能完成你說的任務嗎?”
唐妙沖說:“能不能完成是你的事,我的任務就是轉達公子的意思。”
蔚央看着黑暗中的人影突然問道:“你知道我多少事?還有,我們認識多久了?”
兩次短暫的接觸,蔚央覺得唐妙沖是被向岚嚴重洗腦的機器,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絕對服從他的上級,這種人死心眼兒的人最難攻破。
“少廢話!”果然他很排斥蔚央和他套近乎,手中的劍又抵在她的脖子上,“若想活命,你只需做好公子交代的事便可,不然天下能解鬼芨毒的,除了公子便沒有第二人了。”
蔚央感覺那把劍力道比剛才重了很多,她心頭顫了顫道:“我知道了。”
唐妙沖嗖的一聲又不見了,蔚央躺回床上睜着眼睛看着黑暗的上方發怔。就在昨天熙和公主生辰的時候行書已經打包出宮了,夜裏孤獨的時候又想不起叫誰來陪她說說話。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了,用手揉了揉,不成想越來越難受。
兩天後脖子上的痂掉了一次,皇貴妃孟姝瑤送來一張邀帖,內容大概是聽說她茶藝很好,很想和她請教請教。蔚央自是不會那什麽勞什子茶藝的,倒也是仔細挑了個暖陽無風的日子移駕蓬萊宮。
今日的孟姝瑤的一身艾綠外衫,內襯和腰帶均是翡翠色,衣袍上用月下白的繡線繪出幾朵清新雅致的白芍;頭上梳了一個簡單的素雅的淩虛髻,左邊僅插一支翠玉花紋的扇形發簪,右邊插着一支七尾鳳釵;雙耳各垂一粒碧玉的珍珠耳墜,以往額前的常見的鳳羽花钿也不見了蹤跡。
這孟姝瑤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了,曾經最喜愛濃妝紅衣的雍容華貴的皇貴妃,如今怎麽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碧波仙子?
二人相對坐下後,孟姝瑤清靈的嗓音道:“臣妾聽皇上說皇後娘娘對濮茶的覺悟比臣妾更深一層,臣妾今日有幸得姐姐親臨此處,還請姐姐能指教臣妾一二。”
蔚央自顧的斟了一盞茶,舉着杯子看着孟姝瑤說:“茶,就像人生,品起來會覺得苦澀,但切莫憎怨。”她将茶送入口中,閉眼細細回味,“甘爽乃是留在最後回味。心性閑适,曠達灑脫,這樣才能從茶中品悟到人生。”
孟姝瑤錯愕的看着她,蔚央抿了一下嘴,擱下茶杯道:“實話告訴妹妹吧,本宮失憶了,從前的一切都記不得了,所以妹妹說的茶藝自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孟姝瑤垂頭道:“臣妾魯莽,請皇後娘娘恕罪。”
蔚央感嘆道:“一個沒有過去的人,說起來也着實悲哀。”她又想起什麽突然與孟姝瑤道,“對了,聽說妹妹的母親是衛國的長公主,本宮記得懿純皇後好像也是衛國……”
‘咣當’杯盤傾倒之聲,侯在孟姝瑤身後的半夏忙前來收拾她不小心打翻的茶盞。
蔚央才後知後覺,關于懿純皇後的話題在某些人看來是個禁忌。
回昭純宮的路上,蔚央碰見了方修儀。這個方修儀品階為正三品,夠格給蔚央請安了。起先早禮的時候,她恨不得縮在角落裏讓蔚央忽視她的存在,蔚央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她私以為蔚央一定是把在漱玉軒的事兒給忘了。
這下見到蔚央的鳳辇,趕忙退在一旁低着頭。方修儀心中實有不甘,明明就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奴婢,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把寡淡的皇帝迷得神魂颠倒,前後花費了四個月的時間竟然就堵住了衆人的悠悠之口。
蔚央的的鳳辇從她面前經過,本想擡眼朝蔚央的後腦勺怨憤的瞪一眼,誰知辇車在她三尺的位置停了下來,她慌亂無措地低下頭。
聽見有腳步聲向她走來,她的身子開始發顫。
“喲,是修儀妹妹啊,穿這麽好看是要去哪啊?”蔚央瞅着方修儀肩上披了一件兔毛滾邊的鬥篷,穿着一身藕色妝花緞織錦衣,梳的是傾髻,烏發簪着一朵天藍色的芙蓉簪花,又斜插兩只金步搖。花枝招展的,倒也不會顯得庸脂俗粉上不了臺面。
蔚央這麽一問,她立刻底氣十足的直起身昂着頭道:“皇上方才派人來請臣妾去西林的小築。”
蔚央眉毛一挑,道:“哦,這西林有小築?本宮還是第一次聽。”
“皇後娘娘您打理後宮忙碌的堪比日理萬機的皇上,自是注意不到西林那一片還有一處小築供人舞文弄墨的了。”瞧着方修儀得意的樣子,她都不知道這腦殘的優越感從哪裏來的。
“唔,既然妹妹你說那裏是舞文弄墨的好地方,今日本宮難得無事,正好與修儀妹妹去那小築瞧瞧。”方修儀臉色一下變得不好了,蔚央視而不見,言語輕快的讓辇車調轉方向。
西林是蓬萊宮背面的一片大面積的森林,以前看一部電視劇,女主角家特有錢,她說的一句讓蔚央覺得霸氣側漏的話,她說:不是森林裏有家,而是家裏有森林。
景宮的西林大概就是所謂的‘家裏有森林’吧。
在古代的皇宮花園是不準種植大樹的,就怕有刺客藏在樹裏面伺機行刺,但杞國有些人文風俗和歷史上的秦漢有些相似,所以這些說法估計還沒有。
她原先以為就是一片森林,竟不知道那裏還有雅致的小築。
蔚央乘着辇車走的很慢,她故意忽視方修儀越來越黑的臉:“妹妹,累不累,不如上來和本宮同乘一辇吧。”
“皇後娘娘這是折煞臣妾呢,臣妾不敢,還是乖乖步行吧。”她方修儀敢上來就怪了,蔚央對捉弄方修儀樂此不彼。
到了地方,發現是幾個眼熟的妃嫔。
惠妃沈清、宸妃喬晔笙、昭媛程依依、充容劉仙兒,還有一個瞧着眼生。夙籬低聲告訴她,那女子叫做林漪織,品階為正五品的婉容。
蔚央不請自來倒是讓她們詫異不小,蔚央低眉斂眼的道了句:“各位姐姐妹妹們好。”衆人惶恐道,“參見皇後娘娘!”
蔚央腼腆的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須這般多禮。平身罷。”她問,“聽修儀妹妹說是皇上邀請諸位來的,不知道今日來這裏的主題是什麽?”
這時着一身雲緞白靈花香色紋相間宮裝的惠妃沈清淡笑道:“以往皇上請諸位姐妹來大都是席地飲茶、琴棋書畫、翰墨行書、吟詩作對之類的一些雅事。”
聽起來還挺有情調的,反正也是閑着,在這裏圍觀一下,讓她這個鄉下來的土鼈長長見識。
不多時,太監一聲刺耳巨響,景炎帝閃亮登場。
今日景炎帝一身青白長袍儒衫,手中仍是不忘持着一本書來彰顯他才高八鬥頗有學識。他身後跟着一身月白長衫的荊和,他看見蔚央先是一怔,随後斜着眼睛看她。
蔚央接收到荊和鄙視的眼神覺得他莫名其妙,這時右眼湊熱鬧的一跳,她伸手揉了揉,瞪了荊和一眼。
古代人能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實在是太少,而且蔚央又覺得實在是無聊之極。
沈清拉着蔚央要與她對弈,她只會下五子棋,沈清沒聽說過,在蔚央簡短的介紹之後二人開始了攻城略地的鬥争。
耳邊是悠揚婉轉的的笛聲,還有高山流水的古琴流音。
蔚央瞅着一桌子的黑白棋子,憋初一腦門兒的汗。沈清這人從容淡定,偶爾會與她談笑兩句,這氣度當真是大将風範啊,上戰場做指揮,絕對讓敵人有去無回。
最終她還是因為疏忽,讓沈清鑽了空子,一棋疏忽,致使滿盤皆輸,比圍棋殘忍多了。
伸了個懶腰,瞥見荊和腿上端放着一把古琴,修長的手指撫在上面,那淙淙泉水之聲竟是從他手中流出。再來還有悅耳的鳴笛之聲,是不遠處一身柳綠的程依依橫吹一管笛所發出來的,二人琴笛之音頗有默契的糅合在了一起,蔚央幾乎能看見荊和眼裏的光,手上越彈越起勁兒。
蔚央托着腮開始胡思亂想了,按照言情小說的劇情發展下去,程依依和荊和是不是要上演一場求而不得的生死絕戀呢?
景炎帝橫在二人中間,第一種情況是深情男配,程依依左右為難,荊和整日買醉頹廢至極。最後深情的男配成全了二人,一人孤零零的将後宮視為擺設,每次醉夢中都喊着程依依的名字,午夜夢回,佳人卻遠在天涯,最後是月光傾瀉了滿地的悲傷。
第二種情況是景炎帝是個絕情大渣男,得不到你的心就要毀掉你之類的,程依依在遭受虐身虐心的雙重折磨下上吊自殺了,荊和受不了一人獨活于世,一口毒酒随程依依去了。最終獨留一人的景炎帝突然良心發現,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揮刀自宮出家當和尚了。
蔚央捂着嘴瞧着一人靜靜看書的景炎帝偷樂,哎呀不行,她忍得肚子痛。但是離他幾步之遙的方修儀有點煞風景,搔首弄姿的花癡,瞧着就想去用錘子敲她腦袋!
這時坐在她對面的沈清突然猛地起身,驚得她呆了呆,沈清的視線向荊和掃去,僅僅是短暫的一瞬,蔚央竟然看出來那時一種痛徹心扉的哀怨眼神。
難道,沈清和荊和……
蔚央捂着額頭,某些事情意淫一下還可以,要是真的,那可真是一件糟心事兒。
沈清帶着一陣風出門了,蔚央覺得是該追出去看看。
景炎帝瞥了一眼離他有一丈遠的林漪織,淡淡道:“過來。”
林漪織垂着頭走到他跟前小聲道:“皇上有什麽吩咐?”
景炎帝合起書本,漫不經心道:“去把荊和的古琴給朕拿過來。”
小築後園有幾座假山,還有一水池塘,池塘內沒有水,光禿禿很幹淨,附近又配了好幾座攢尖兒式的亭臺,林木內有曲徑通幽的小道,這裏一片幽靜安然。
沈清捂着嘴站在林木間,像是在哭。
蔚央左右了一下還是從從樹幹後出來,她準備作為一個不知情者前去勸慰沈清。
可是她腳剛邁出去,肩上突然搭來一只手。
“哎哎哎……”慣性的向後退了好幾步,沒把持住一屁股拓在地上,鑽心的疼。
壓着嗓子‘哎喲喂’的叫了好幾遍,聽見一聲無奈的輕嘆,還沒來得及去看誰,就被一片青白占了視線。
被抱起來後,蔚央扒着手臂朝沈清那個方位瞧去,竟然看到一位月白衣衫的少年緩步走向沈清,她抓着別人的袖子興奮道:“哇塞,我仿佛看見趙苻岩頭上戴着一頂油亮油亮的綠帽子诶!”
“什麽?”
腦袋裏一聲巨雷轟然炸開,她怎麽,怎麽就這麽沒腦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_(:3_∠)_大家好~~~_(:3_∠)_
☆、16陷害
十四、陷害
沈清比荊和大一歲,兩人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打小倆人的關系就特別好。荊和的父親是宜州本地的忠勇萬戶侯,沈清的父親那時還是宜州的刺史,也算的上門當戶對。沈清別看現在是個斯文淑女,曾經可是一個舞刀弄槍的搗亂分子,因為家裏有五個習武的哥哥,環境使然。
荊和十歲時被忠勇侯送去巴郡培城的藥王谷拜師學藝去了,沈清就和哥哥們在北海灣收拾水匪。五年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回到宜州,曾經的青澀的毛孩子一個變成了青蔥水嫩的美少年,一個成了黑瘦的黑丫頭。
沈清十六歲了,也是辯得美醜之分的少女了,看到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荊和生的那麽水嫩幼小的心靈難免有那麽點自卑。她立誓,一定要讓自己變得像荊和那樣白嫩。終于在她好強的心态加之不懈的努力,終于不負她的努力,黑丫頭瞬間出落成一個白嫩水靈的清靈少女。
原本她也只是在荊和面前那麽一晃,本想顯擺顯擺自己長得也不差,不成想這對情窦初開的少年少女立即春心萌動,感情一觸即發啊。
沈清性格像男孩子,兩句話不對頭就能跟別人動手,每次搞的身上青一片紫一片又不敢回家。可是荊和家的大門為她開着的,忠勇侯一家人對她很好,早就把她當做荊和未來的兒媳婦來看待。
兩個孩子縮在屋檐下,沈清眼裏含着滿滿的一包淚癟嘴哭哼道:“少辛,我疼。”
荊和捧着她的手臂擦藥又狠狠瞪她一眼:“你活該,讓你搗蛋,都這麽大了,都不覺得羞。現在我才覺得父親送我去公孫先生那裏學醫實在是一個明智之舉,不然現在你受傷了誰來為你這個闖禍精瞧傷。”
沈清又哭又笑:“還是少辛對阿清最好,阿清最喜歡少辛了!”
荊和哭笑不得,對着她的青紫的胳膊心疼道:“很痛嗎?”
那時候兩顆純純的心相互依靠着,簡簡單單的,很幸福也很滿足。
蔚央翻起眼皮向沈清那邊看去,誰知兩個白色的身影竟然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