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漪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向岚的屋子,也沒多做停留。

作者有話要說:注:演茶那一段是摘選自百度百科【茶藝】普洱茶茶藝,中國茶藝博大精深,還和佛理占很大關系,文盲給跪了。

更新晚了一個小時,但是補上了就對了。

哦呵呵,好戲一場。

☆、48孔雀翎

四十六、孔雀翎

蔚然恍然察覺她來這個世界快一年了,只是悲催的是連個像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別的穿越女美男事業一大把,而她至今窮竭一身。早先說要去夜郎安家樂業,結果作死跑到西域,好巧不巧,一大群熟人也都紮堆湊西域,不知道的還以為人家暗戀她呢,其實個個心懷不軌。

都當她傻子什麽都不知道,其實她心裏一直有算盤,只是不想戳破而已。

她發誓,等臉上的痂掉了她就啓程離開,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快活的度過剩下的半年時間,至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時間會替她忘記。

來往的行人或是商隊見到蔚然的臉都忍不住側目起來,小小驚吓後便是滿眼的嫌棄和鄙夷或者同情,蔚然早已習慣這些異樣的眼光。她明白男人都是在乎表皮的非理性生物,兩千年都沒能得到很好的進化,何況是遙遠的古代。

她面無表情的用面紗蒙住臉,前方幾步有馬商,她用懷裏的一铢錢借了匹馬,策着馬朝姑墨城外三十裏的石翟駛去。

蔚然找到荊和的時候他一人正在小河邊洗紗布,紗布上都是血,蔚然看着眼睛有點發暈。

從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荊和像是受驚的兔子,誇張的尖叫了一聲。見是蔚然,他才捶着胸口壓驚:“我對這裏不熟,姑娘問路的話,前面有座村子,你可以去村口問熱孜大叔,他懂漢話。”

蔚然提起裙子在他身邊蹲下:“咳咳,那什麽,向岚說兩個月後會娶我做越太子妃。”

荊和手上的紗布‘啪嗒’掉在鵝卵石上,蔚然恍若未聞捧臉發春道:“啧啧,一個超級高帥富向我求婚,教我一個女吊絲如何拒絕啊。”

荊和無聲的将紗布撿起來淡淡道:“所以,你答應了。”

蔚然煞有介事的點頭,荊和繼續清淘他的紗布,見他沒任何反應有點好奇,歪着頭看着默不作聲的他問:“你怎麽不說話?”

荊和垂着眼,忽的冷聲道:“我要說什麽?我該說什麽?或是,你想讓我說什麽?”

蔚然怔住:“你不是生氣了吧?”

荊和疏離的笑道:“哪敢啊,太子妃娘娘。”

蔚然嗅了嗅鼻子:“啧啧,我怎麽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你吃醋啦?”荊和斜眼看着她。

“你果然是在暗戀我!”蔚然指着他斬釘截鐵的說。

荊和将一堆洗淨的紗布裝盆冷淡道:“是,我暗戀你,我暗戀你全家行了吧。”

他端起木盆起身離開,蔚然追在後面喊道:“你這是怎麽了?”

荊和閉目吐了口濁氣,轉身對蔚然嚴肅道:“蔚然,愚蠢并沒什麽,但是也請有個度,別用你的無知去傷害在乎你的人,這樣會顯得你很可惡。”

蔚然愣了一瞬,堆着笑歉意道:“看來我這個玩笑開得有點過頭了,不好意思啊。”

荊和聽她這麽一說,面上松懈下來,回過神兒來猙獰着臉咬牙切齒罵道:“蔚然,你去死吧!”

“我死了你一定會難過,我怎麽舍得讓我們家的小荊和難過呢?”蔚然樂颠颠的湊上去,荊和端着盆子嫌棄的擡腳踹她,“滾蛋,別靠近我!”

石翟村附近常年有沙匪作亂,據村民說,這土匪窩子大概有上百人之多,昨天盛桂清便和衆将士商議如何端掉這個叫做天龍寨的土匪窩。昨夜找人探了地形,在幾經周密的部署,今晚盛桂清便帶領了二十名名為天狼隊的精兵夜襲天龍寨。

懶散粗魯的土匪敵不過訓練有素的杞國精兵,天狼隊氣勢如虹,盛桂清一口氣将寨主給拿下。本以為是唱凱歌之時,未料到盛桂清卻被天龍寨的二當家背後一襲,長槍從背後刺入,鮮血直湧,盛桂清向後踉跄了兩步,倏地噴出一口血來,寨主見狀反手粗魯的壓制住盛桂清。

“都給大爺住手!”眨眼間局勢扭轉,盛桂清等人立刻處于下風,天狼隊的戰友不敢輕舉妄動,很快他們均被卸了刀槍劍羽。

此時盛桂清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卻奈何身負重傷被人束縛,無法施展出來。盛桂清心裏恨得很,恨自己在這個時候竟然還心不在焉,恨自己一世英名竟被這等人給毀了,恨自己連累了自己的血肉兄弟。

下弦月被團團的烏雲遮住,夜漆黑,而天龍寨被無數的火把照耀着,亮如白晝。

寨主揉着被盛桂清擰痛的手臂罵罵咧咧的,對上盛桂清清澈卻不屈的眼神,火氣一大擡起腳把盛桂清踹翻了。遭伏的天狼隊二十人一同驚呼:“将軍!”

“爾等流寇亂匪休得放肆,你們可知我們是何人?”

“閉嘴!”盛桂清吼道,若是直接報出門路,活着便算了,死了被人拿着當笑話說,他不是給大杞國丢臉了麽。他看着那些與他一同征戰沙場的血肉兄弟,一個比一個重情義,不能因為他的一時疏忽而害了大家,他一定要讓大家活着。

“他奶奶的,大爺管他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在我的地盤上大爺最大!什麽東西,敢動大爺我,他媽的不想活了!”寨主狠狠地啐了盛桂清一口,“把大爺的鞭子拿來,大爺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我天龍寨是他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說完,有兩個人走來開始扒盛桂清的衣服,他一驚:“你們要做什麽?”此間他已經看見有人拿着黑色的鐵鞭走到寨主跟前,寨主呲着黃牙面目猙獰道,“叫你嘗嘗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等一下!”盛桂清大聲喊道,寨主握住鞭子一頓,銅鈴般的眼睛瞪着他。

盛桂清道:“偷襲天龍寨是我的主意,我是老大,冤有頭找有主,我只求寨主大人能放了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盛桂清話語一出惹得天狼隊大聲呼道:“将軍,不可!”

“多嘴!”盛桂清淩厲的雙眼朝他們掃去,所有人都面色焦急,卻只能噤聲。

寨主火氣未瀉,見他們在面前呼來喝去,心裏甚是不爽:“大爺愛怎麽着就怎麽着,用得着你廢話麽!”話音一落,他便揚起鞭子毫不留情的朝着盛桂清甩下去。

鞭子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咬牙不讓自己叫出來,忍痛扯出一絲笑道:“我們臨走前吩咐過,若是天亮前我們還未歸,就讓人帶三千人馬前來營救,你們打算以一敵百還是束手就擒,又或者是連夜拔寨逃離?輕重與否,你們自己掂量掂量吧。”

寨主聽說三千人馬,瞬間被他滿是威脅的話語給駭住了,拿鞭子的手有些發顫。

在他身後的二當家見狀,連忙俯在他耳邊道:“此人完全是虛張聲勢,大當家的別中了這人的奸計。”寨主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撸着袖子惡狠狠地又抽了盛桂清一鞭子:“敢吓唬大爺我,活膩歪了是吧!來人,把他衣服給大爺脫光了!大爺要剝了他的皮,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什麽?”盛桂清一瞬便慌了,奈何身負重傷,被動的他怎能敵得過他們,他越是掙紮後背的傷越痛,溫熱的血似乎染濕了後背。

從小到大他何時受過這等羞辱,就算是受再大的苦他也有尊嚴支撐着自己,盛桂清跪在地上滿是絕望。腦海閃過很多畫面,只是每個畫面都不能抹去一個人的存在,一個他恨而不能的一個人。

就在他覺得一切都要完了的時候,左耳右耳同時呼嘯一陣急速肅殺的冷風,接着便是兩聲金屬刺進沙袋的悶響,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在他身邊撕扯他衣服的兩人均被孔雀翎一箭穿心。

趁所有人都在愕然之際,天狼隊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絕地反擊,以手為刃奪取被搶過去的武器,轉瞬間便陷入混戰的局面,前來挾持盛桂清來保命的寨主和二當家結果也都落得了一箭穿心的下場。

盛桂清的傷口一直在流血,眼前火光跳躍,刀光劍影,恍然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天龍寨最高的建築屋頂上站着一個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人影,他果斷地從後背箭盒中抽出三根翎箭,用力拉弓,再對準天龍寨土匪,猛地一松,三根箭羽即刻劃破夜空,直接穿透了敵人的心髒。

三箭齊發,百發百中。

土匪們先是缺了主心骨,再是被這恐怖的精準箭法吓傻了,一個個開始丢盔棄甲四處逃竄,完全亂作一團。天狼隊趁機将土匪們一一緝拿,僅僅是半柱香的時間,百十號人被天狼隊制服。

此次夜襲天龍寨大獲成功,只是被他們護在死角的盛桂清卻不見了蹤跡,而助他們一臂之力的神秘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軍營裏不準住女人,蔚然在荊和的幫助下在附近的石翟村的熱孜大叔家借宿了一晚。

睡得較早,醒的也很早,然後論她怎麽碾轉反側都是不能寐了。

天空有烏雲滾過,夜裏的世界時亮時暗。蔚然出了村子,趟過小河,來到軍營外圍,站崗大哥換了人,瞅見她還以為是附近的村民,揮着手不耐煩道:“走走走,別在這兒滞留,小心把你當反賊當匈奴抓起來。”

蔚然又退到小河邊,從懷裏摸出一條手帕蹲在河邊清洗來打發時間。

不經意的發覺手帕的顏色和夜融為一體,蔚然盯着手帕怔了半晌,她忽然想起來這個好像是趙苻岩的東西,她一直揣着沒還給人家,時間久了就以為是自己的了。看着像是把別人的東西納為己有,其實她只是忘了而已。

找個時間把屬于他的東西還給他吧,她這麽對自己說。

擡頭望天,烏雲滾滾,現在大抵是後半夜,天約莫快亮了,蔚然先回去向熱孜大叔家告別,然後牽着馬離開了這裏。

剛走出十裏地,昏暗的天空忽的轟隆一聲,噼裏啪啦後便是傾盆大雨。本想在路邊的草棚子裏躲雨,可惜剛要驅馬過去,一道強力的閃電劈了下來,瞬間把茅草棚給劈塌了,火苗在雨中迅速蔓延,完全沒有要滅的趨勢。

蔚然後怕咽了口吐沫,護着直顫心肝,也不敢在做停留,冒雨行駛。

在走出五裏地的樣子,半路突然沖出來一個黑影強行把她拖下馬,在泥裏打了幾個滾後,她的馬已經被劫走了,在泥濘的路上只留下一支做工精細紮着孔雀毛的箭。

瓢潑大雨代替了黎明前的黑暗,她撿起地上的翎箭還未來得及端詳,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沖破雨夜,她迅速把箭折成兩截藏近袖子裏。

“蔚然。”一個寡淡的聲音響起,透過雨幕,她看見全身濕透的趙苻岩朝她伸出手,“手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至少還有八千五,保佑我能完成榜單。

☆、49你會後悔的

四十七、你會後悔的

天大亮的時候雨才停下來,蔚然洗了澡擦着濕漉漉的頭發驚天動地的打了個噴嚏,林喬端着一碗熱姜湯的手震了三震。蔚然揉了一下鼻子,接過碗一口氣灌了下去,順手撈起被子嘟囔道:“嗯,困了,容我睡會兒。”

被子把她蓋的嚴實,林喬瞧着榻上鼓起的一團,無奈的嘆了口氣出了屋子。

東邊的天空透過雲層乍現幾縷光線,繼而轉瞬不見,林喬瞅着這天氣暗自猜測還要降雨。擱下碗從廚房出來,拍了拍身上藥塵,望着陰沉的天心沒由得低落起來,本想去隔壁看看趙苻岩,可剛出門便看見面目冷凝的男子。

林喬愣了半晌才道:“唐公子?”

唐妙沖省去一切字面上的問候,單刀直入:“林姑娘,蔚姑娘可在?”

林喬愣了愣:“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剛睡下。”

唐妙沖這才看着她皺眉問:“她怎麽了?”

林喬淡笑道:“無礙,只是有些乏了。”

唐妙沖褐色的眼眸無聲的看着她,她搖頭又道:“我只知道昨夜她和她哥哥出去後天亮之後才歸來,至于他們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我一個外人還是不要多問的好。”她沒有說趙苻岩是她舅舅。

唐妙沖頓了頓,沒感情的說道:“還麻煩林姑娘你去把蔚姑娘叫醒,在下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林喬淡淡的應了一聲,轉過身,嘴角浮現一抹嘲諷且凄冷的笑意。

蔚然正處在深沉的夢境中不能自拔,是林喬将她從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拉出來,林喬形色恹恹對她說:“唐公子找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現在在外面等你。”

蔚然昨夜沒睡好,現在又被怪夢折磨的有些精神萎靡,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木然的穿好衣服。到了門口,林喬叫住她,很貼心的給她塞了一把傘:“瞧這天氣八成還有雨,帶着以防萬一,別再淋着你的傷口了。”

心裏暖暖的,蔚然人也清醒了很多,她久違的腼腆一笑道:“喬喬,謝謝你。”林喬又指着她披散的頭發,“等一下,我給你簡單的挽一個發,瞧你都睡糊塗了。”蔚然立馬搬了個凳子背對着林喬乖乖坐下。

墨色的發穿行在林喬素白的手中,不消多時,一個簡單的花骨朵的發髻垂在蔚然腦後。

林喬手中捏着兩支金屬簪子,都是很普通的材質,值不了幾個錢,但她卻鬼使神差的目測了一下蔚然的脖子,等她回過神兒的時候,金屬簪子尖銳的間斷離蔚然的脖子只有一厘的距離,只消她一用力,蔚然的脖子就會被這金屬刺穿,進而鮮血直流……

她被自己的舉動驚了一跳,忙穩住氣,将簪子插在發中,順帶向後退了兩步才開口說:“好了。”她的聲線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蔚然舉着銅鏡贊道,“喬喬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巧手啊。”

林喬将冰涼的雙手背在身後,扯開一抹僵硬的笑道:“唐公子在等你,快去吧。”

“嗯,我先把臉蒙上再出去。”黑色的面紗将她笑彎的嘴角掩住,林喬以為她要走了,卻聽她背對着她平緩道,“五天後,我就要離開這裏,去完成我未完成的旅行。如果還當我是朋友,從現在起為我祈禱吧,祈禱我能活的久一點。”

林喬愣愣的看着她開門離開,最後腿上一軟癱倒在地,雙目毫無焦距的看着門口,許久許久。

天氣果真如林喬所言,蔚然和唐妙沖還沒切入正題天空便下起雨來,雨淅瀝瀝的并不大。蔚然撐起描繪着青竹的油紙傘,卻見身旁的唐妙沖面容緊繃,右手握着腰中的青銅劍,一副枕戈待旦的樣子。見狀,她很不情願的把傘遞給他:“你來。”

唐妙沖沒動,蔚然有些不耐扯過他一直握着青銅劍的手:“幹什麽草木皆兵的,你武藝那般高強,還怕誰能襲擊你不成?”不成想唐妙沖像被火燙到一樣甩開她的手,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蔚然愕然,最後無奈笑道:“我不會對你下毒的,再說了,你死了我有什麽好處?反倒是向岚一定會殺了我,得不償失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發誓再也不會做了。”

說着,蔚然走近他:“拿着,我個子矮,不能為你撐傘。”

唐妙沖仍是戒備的看着她,不過他終于是伸出唯一一只右手握住了傘柄。

一路上蔚然總是故意忽視他那空空如也的左袖,但現在角度無法避免的落在他的左邊,她艱難的別過來臉,繼續朝前走,唐妙沖跟上她的步子,走在她的左手邊與她并肩而行。

“我記得有段時間懷贏似乎和一些衛國人走的很近,令我在意的是懷贏告訴向岚她并不認識那些人。開始我以為懷贏背叛了向岚,再加上後來她以安懷王的女兒苡苡郡主出嫁杞國,所以那時心中就認定她是個深藏不露陰險的女人。可是向岚卻說,我已經病入膏肓,論我怎麽說他都不信。偶然間,我發現懷贏和你有交集……”

因為蔚央的不理智,唐妙沖中了她的計,身中劇毒,手腳筋脈盡斷,苦心練就的一身絕世武功就這麽全廢了,可是他卻告訴別人,這是他着急練一門武功的結果。

兩人心照不宣走着,蔚然垂眼瞅着他腰間的青銅劍,蹙起的眉微微舒展開來:“還好你意志堅強,沒有氣餒,另辟途徑,成了借助冷兵器時代的青銅劍成為外力攻擊高手。”

唐妙沖不喜歡蔚然說這些,沉默的他更加沉默,蔚然察覺到了,她将話題轉移回來:“後來在杞國的時候,我曾對趙苻岩下了孤迷香,顯然他是一個在昏迷中也是個很有防備之心的人,不過也被我翹出幾個至關重要的字眼。”

唐妙沖褐色的眼眸目視着前方,蔚然輕嘆道:“觸不可及的感覺,光是想想就很痛苦。”

唐妙沖微側過臉看着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轉過臉對他笑彎了眉眼:“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她轉眼看着霧蒙蒙的遠方悵然, “不過,總有人喜歡揣着明白裝糊塗。”

倏地,唐妙沖停下腳步,蔚然冷不丁的沖出傘低,淋了些雨,她遮住頭趕緊後退,誰知撞到了唐妙沖。描繪着青竹的紙傘掉落在地,蔚然狼狽的捂着頭轉過身看着身後的人。

淅瀝瀝的雨,隔着一段觸摸不到的距離,某種東西變得似乎不再遙遠。

蔚然回身撿起地上的紙傘,撐起來,對他淡笑道:“你到了。”

身後即是向岚的別院,門庭前是接連不斷的雨珠,雨幕後是提着傘正要出門的宿覺。

蔚然又道:“對任何人都要有防備之心,雖然會很不厚道,但是你會知道這句話将會是終身受用。當然,我們自身也要謹言慎行,不然四面楚歌便是最終的結局。還有,別對你家公主太好,她智商雖高,但你知道她也只是個腦回路過于簡單的笨蛋而已,別讓她……”她頓住一瞬道,“總之,你明白我的意思。”輕籲了口氣,微微揚起傘看着陰霾的天空,語氣幽幽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在唐妙沖的視線裏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碧色,宿覺這時撐着傘來到他身後,故作驚疑道:“怪不得你為了蔚然連手臂都能不要,原來阿七你喜歡她!”

唐妙沖驚了一跳,他說:“沒有的事。”

宿覺擠着眉毛壞笑道:“吶吶,阿七你去把蔚然搶到手,這樣就沒人和我搶阿岩了。”

唐妙沖但笑不語,宿覺額頭蹭着傘柄哀怨道:“阿岩喜歡她,你也喜歡她,就連向岚那個冷酷無情的家夥……”

“公主誤會了,公子并不喜歡蔚姑娘,他只是……”唐妙沖護主心切,直接截斷宿覺要說的話。

宿覺眉心一聚,警惕地問:“只是什麽?”

唐妙沖驚覺失言,連忙閉口不再言語。見他緘口不言,宿覺暗自思量了一番,猛地似是想起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将油紙傘塞給他,提着裙子朝着某處急速奔跑而去。

依着宿覺的聰明才智一定是窺出什麽了,而向岚今日一早又去了茶樓。

他撐起描着紅梅的油紙傘,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和唐妙沖告別後蔚然在茶樓前看到她丢失的那匹馬,心中一動,進了茶樓,不巧和向岚打了個照面,于是被‘請’進茶室,不過這也正中她下懷。

入了茶室,二話沒說掏出袖子裏的斷箭‘啪’的拍在桌上道怒道:“什麽意思?給我苦頭吃?不是說了不準動我的麽?你這個人不僅手段卑鄙而且做人做起碼的信譽都做不到,我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

向岚将玉笛擱在桌沿,聽到蔚然這般說不由得冷笑一聲,蔚然見狀着實憤怒,但卻是怒極反笑道:“向岚,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四年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是多麽的可笑至極。”

向岚眉毛一動,陰沉幽深的眼眸緊盯着蔚然,她無所謂的聳聳肩:“總之,你會後悔的。”

向岚摸着桌沿的玉笛,面部的陰沉散去,竟是展開一副颠倒衆生的笑:“嗯,也許。”

蔚然對他的反應有些雲裏霧裏,擱平時他一定是閻羅面,可勁兒虐她,不把她折騰的剩半條命是不會停手的。

如今這樣是轉性了,還是他……

她突然一臉驚悚的看着對面靜坐的男子,男子恰巧轉眼瞥窗戶的位置,看似不經意,可現在這狀況在她眼裏絕對是逃避啊。

向岚垂眼默了默,指着室內的一扇屏風冷冷的說:“站到屏風後面去,不準出聲。”

這是被發現後的惱怒麽?

蔚然腦海中已經出現了無數的非常有畫面感的情景,這時向岚剜了她一眼,她怔了怔才爬起來走到屏風後,後有一桌一椅,蔚然施施然坐下。

方落座,茶室的門‘砰砰砰’三聲被敲響,向岚冷然的道了句:“進。”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開始奮起,非常謝謝QY小魚,謝謝你。┭┮﹏┭┮

☆、50随機應變

四十八、随機應變

簾卷西風,暗香盈袖,茶室內,沉香袅袅,向岚盤腿坐在蒲團上,雙目輕阖,面色一派安然。

在他對面跪坐着一名畢恭畢敬的墨綠衣着女子,女子粉面蛾眉,烏珠瑩瑩,櫻唇點着一抹淺紅,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态,教人甚是憐愛,但即便是這樣也掩蓋不了她周身偶爾散發出來的黑暗氣息。

向岚輕啓雙目,墨色的眼眸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深不見底。

見他睜眼女子便躬腰對他行了個大禮:“奴婢程依依見過公子。”

躲在屏風後的蔚然驚訝的捂住嘴,向岚瞥了一眼屏風,而後幽深的黑眸盯着程依依的後腦勺,半晌才淡淡道:“起。”

“謝公子。”程依依直起身微垂着頭靜待向岚吩咐。

向岚端起桌上的一盞自己一時興起煮的茶放在鼻尖輕嗅,又不急不緩的飲了一口,味道總是差許多,放下茶盞打量着看起來羸弱不堪的程依依。

被向岚如此打量,程依依不由得緊張起來,雙手死死的捏着衣裙,指關節泛白。

“孤讓你以越使白晴的身份同溫宿國交好,做的,馬馬虎虎。”向岚仍舊不急不慢,令程依依心裏頭七上八下的,她惶恐道,“不足之處還請公子不吝批評。”

“很累吧。”

程依依驚愕的擡起頭,又很快垂下,在她的了解中這位越國太子性格是出奇的冷戾抑或是乖張,他是從不會用這種關懷的口吻和人說話,她的心跳到嗓子眼兒了,她連忙弓腰道:“為公子效勞,奴婢在所不辭。”不管他什麽意思,先示忠誠,在靜觀其變。

“你是很聽話,不過……”他話鋒一轉,口吻幽涼,“這綁架蔚央,也是孤所授意麽?”

蔚然這才知道上次是誰擄了她,向岚隔着桌子傾過身來,程依依猛地擡起頭,正好撞見漸進的俊美的面容,心髒跳得委實厲害。出其不意,向岚一把捏着她的右手臂,霎時,鑽心的痛意令她沒有忍住,喉嚨破出一聲凄慘的叫聲。

向岚疑道:“孤還沒用力,你為何會這般疼?”

漸漸在程依依的右手臂上沁出一團顏色較深的水跡,向岚伸手去摸,指尖赫然是鮮豔的血紅色,他問:“這是什麽?”

程依依痛苦的皺着眉,懸淚欲泣,楚楚可憐。

向岚一把甩開程依依的手臂,言語突然轉冷:“韓雀翎,孤沒記錯你的名字吧。”

程依依趴在地上痛意侵蝕她的大腦神經,臉色變得蒼白,向岚将擺在身側的兩根被折斷的箭拿上來擺在桌上:“曾經孔雀山莊的大小姐,後來杞國工部尚書程其華的小女兒,如今,呵,名不副實的昭媛娘娘。”

程依依直起身子時看到孔雀翎箭擺在桌上,蒼白的臉變成毫無血色的慘白。

向岚驟冷的聲音像是冰錐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人在哪?”

程依依眼裏閃過一絲不解,她低頭,咬着唇,手握成拳,指甲刺進手心,眼中不甘,心頭苦笑。

這時一抹碧色的身影從仙鶴屏風後沖了出來,一把拎起程依依的衣領焦急道:“你把盛桂清藏哪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程依依自幼習武,聽力過于常人,她早知曉這茶室內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不過她只能知躲在屏風後的人是名女子。當前,即使是焦怒的口吻,她也能聽得出來此女乃是去年年底被廢的杞國皇後——蔚央。

程依依給蔚然的感覺是個楚楚可憐很哀怨的林妹妹型人物,又因與孟姝瑤同為杞國雙姝,也是個才情滿溢的奇女子,畢竟她曾在宮中聽過見過她的才藝,尤其是一手竹笛吹得出神入化,她為人處事極其低調,不争不搶,總體來講是個放心的角色,造不成威脅。

雖然是恢複了記憶,但這之後沒見到程依依本人,關于程依依的記憶一時之間還想不起來,方才聽她說自己是程依依的瞬間,記憶便被喚醒。

三年前向岚手下帶回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孩,女孩與蔚央同歲,外表看起來羸弱不堪,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女孩使得一手絕妙的暗器。那時候蔚央在進行魔鬼訓練,也只是聽人說向岚從外邊帶了個嬌小的可人兒的女子回來,整日帶在身邊,都猜測這長瀾宮是不是要多一名女主人了。

蔚央耐不住,偷偷跑去看那名衆議紛紛的女子,只是躲在假山後偷窺,不成想被一把三寸長的弩箭射中腹部,九死一生。

向岚身後跟随的是一名灰布衣袍的‘少年’,這‘少年’眉黛粉腮,瓊鼻櫻唇,唯獨那一雙犀利的如漆墨的眼眸全是掩不住的恨意,那便是女扮男裝的程依依,抑或是韓雀翎。

向岚并不是移情別戀,而是多了個武藝高強的近身護衛。

一年後這名女子突然不見了,直到去年春杞國皇帝選秀過後,蔚央跟在陳錦曦身後偷偷瞥到這名女子。只是兩年前雙眸犀利微上挑的女子如今眼角微垂,羸弱不堪,全然是一副孱弱可憐的摸樣,久而久之蔚央便懷疑也許只是碰巧長得像而已,只是天下哪有那麽多碰巧的事?

蔚然覺得這麽揪住別人的衣襟不太好,畢竟自己被動,她松開程依依的前襟,順了口氣好聲好氣,堆着笑臉說:“程昭媛,不,程姑娘,盛将軍身受重傷,若是不及時救治的話,他會死的。”

可不是她的好脾氣程依依不一定會買賬,電光火石之間,蔚然的喉嚨被掐上一只手。

向岚猛地站起來。

程依依權當蔚然是生存籌碼,挾持着她一步一步向外挪:“不想她死,就放我走,順便也放我自由。”

向岚面色陰沉言語森然道:“韓雀翎,适可而止吧。”

程依依左手用力掐着蔚然的脖子,掙紮間蔚然的面紗被扯掉了,恰巧臉上的痂也脫落了,程依依看着蔚然的臉自顧獰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不過,你不是恨她入骨麽,現在這麽緊張她,當真是愛上她了?”

她怕死,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死去。她怎麽腦子一熱,就這麽直接和江湖第一山莊孔雀山莊傳人叫板,簡直太不自量力了。

蔚然雙目盯着向岚,情緒有些複雜。對于向岚她不該多想的,只是剛才被程依依一把掐住脖子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向岚漆黑的眼眸裏有一閃即逝的慌亂,她想,也許,向岚不在恨她了。不過,這都不重要,他心裏怎麽想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放開她,孤讓你離開,否則你屍骨無存。”向岚陰鸷的雙眸盯着程依依,而程依依則是陰仄仄的笑着,“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蔚然友情提示:“你說反了。”

“要你多嘴!”程依依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蔚然快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了,雙眼也有些朦胧。

向岚面色陰沉:“再說最後一遍,放開她。”

程依依也不懼怕有點癫狂的笑道:“你看看你,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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