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受傷
老住持在聰明徒弟和呆徒弟的攙扶下朝自己房間走去。剛才在會客室出了一身冷汗,得沖個熱水澡才行。
秋日暖暖,曬在身上暖烘烘的,倒也不覺得冷。
可突然頭頂兩陣旋風刮過,刮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阿嚏阿嚏!阿嚏!”老住持忍不住連打了十幾個噴嚏,打得腿腳發麻,站都站不住,只能靠倆徒弟攙着。
“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起了這麽大的風?”
呆和尚摸摸自己的光頭,擡頭望天。純淨的藍天裏,印着兩個小不點,正以風一樣的速度遠去。
“看着不像是鳥啊……”
***
魚蓉使出渾身解數拼命逃跑,誰知蕭正庭竟然追了上來,他的腳力和輕功,絕不在她之下。
她對此驚訝不已,一個堂堂上市集團公司的老總,居然一身好武功,說出去都沒人信。
上輩子她怎麽就沒發現呢?真是笨!
一路下山,很快就來到了山腳下的一處廢棄的廠房。
她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她剛藏好,蕭正庭後腳也趕來了。
“蓉蓉……”他走進廠房,開始一處一處地尋找。
“你出來,我們把話說清楚。”
Advertisement
目光忽然落到了一面殘破的牆上,一截花裙子從牆後面探出來。
他雙眼一緊,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伸出手去往前一抓。
愣住了。
以為抓住的肯定是女孩,卻不想定睛一看,抓住的卻是一個穿着花裙子的洋娃娃。
洋娃娃咧着嘴沖着他笑,有點瘆人。
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時,忽然眼前升起一團白煙,他趕緊放開洋娃娃跳開很遠。
待白煙散去,那個地方哪還有洋娃娃的蹤影?
地上只躺了一道燒了半張的黃符,其他的,就是碎磚碎瓦,什麽都沒有了。
是她的手筆。
他越發地确定火燒浮屠廟、躲在屋頂上的人就是她了。
被耍了,他非但沒生氣,反而更加溫柔和耐心了。
重新尋找,他就不信這麽點地方還找不到一個大活人了!
“蓉蓉,我和朱茜真的沒有私情,是她利用我做新聞而已,你一定不要被那些八卦新聞給騙了。”
蕭正庭一邊找,一邊解釋着,他相信,女孩就躲在某個地方,他說的話她都聽得到。
是的,他說的話魚蓉都聽到了。
朱茜?
她想起來了,這個朱茜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的□□。
朱茜是近些年的四大小花之一,人美嘴甜,個子高挑,眼睛是标準的狐貍眼,不笑的時候都透着一股子狐媚騷勁了,別說笑的時候了。
蕭正庭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也就是烏拉拉烏娛樂公司開拍一部新戲,邀請朱茜當女主角。在此期間朱茜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成功把蕭正庭約了出來一同吃燭光晚餐。而這一幕,剛好讓八卦雜志的狗仔拍下。外界紛紛傳言朱茜即将成為蕭正庭的新女朋友。
上輩子的她看到這些八卦新聞和那張似模似樣的偷拍照後氣得大發雷霆,瘋狂到拿這些年攢下的錢直接把那家雜志社給買了下來。買下來後做了三件很瘋狂的事。第一,當衆開除拍照和寫那篇八卦新聞的兩個人,并對倆人進行業內封殺。第二,收回了流出去的所有的雜志,一把火燒掉。第三,關門大吉。
蕭正庭對于她的瘋狂挺無語的,忍不住說了她兩句,無非就是指責她不愛惜金錢,肆意揮霍,等等。
而她卻以為他是心疼朱茜,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蕭正庭一開始冷了她兩天,直到第三天才來找她回去。在他的糖衣炮彈和甜言蜜語的夾攻下,她很沒出息地回去了。
……
躲藏好的魚蓉回想完上輩子的這些破事,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暗暗下決心,這輩子絕不能輕易地跟他回去,不僅不會再回去,這輩子都不想跟他再有什麽瓜葛了。
蕭正庭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女孩,心裏不免着急,情急之下拿出了殺手锏。
“你不是一直在查天淨法師的事嗎?我就是天淨,那些事全是我做的,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話靈光了,魚蓉微微一動容,右腳已經跨了出去,半個身子都在牆外了。
可很快她又縮了回去。
一個很恐怖的想法從腦海裏跳了出來,把她吓了一跳。
既然蕭正庭一身好本領,又是面膜案的始作俑者,那麽上輩子在生日晚宴上對她下手的人會不會也是他?
得出這樣一個可怕的結論,不是沒有依據的。
一、上輩子,蕭正庭的生日晚宴上來的都是全世界的名流,沒人會法術武功,更沒有哪個人的法術和武功在她之上。
二、在晚宴上對她輕而易舉地下手必定是熟悉親近之人。
三、蕭正庭身懷絕技,不在她之下,又一手炮制了這麽複雜的面膜案,實力不容小觑。
可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具體的細節,她幹了什麽事,見過什麽人,她竟一點都記不得了。
只要一回想,頭就開始陣陣刺痛。
不管那些了,眼下證實蕭正庭到底是不是害死自己的人最重要!
她已然下定決心試探蕭正庭。
揭下臉上麻子龅牙的□□,雙腳往牆面上輕輕一點,身子就如旋風般卷了出去,直逼蕭正庭。
朝男人一掌拍出。
拍出時又猶豫了,所以收回了些內力。
蕭正庭只覺耳朵後面掌風淩厲,以為是敵人偷襲,就想都沒想,一掌還擊。
當倆人的手掌合在一起的時候,蕭正庭驚得趕緊撤掌。
可已經來不及了,魚蓉被他一掌震飛,撞翻了一堵牆才勉強停下來。
她吐了一口鮮血,暗罵自己真是個大傻子,幹嘛要心慈手軟收回內力,就該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蓉蓉!”
蕭正庭見她吐血了,心急如焚地跑了過來。
她趁他趕來之前把腿就跑,帶着傷,跑得遠遠的,叫蕭正庭再也找不到。
“蓉蓉,為什麽?”
蕭正庭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一臉哀傷。
***
淩冬這部戲拍得并不順利。
這部戲是古裝戲,定妝後的他玉樹臨風,眉宇間不時地透出一絲絲的憂郁,很是貼合戲中大反派男配前期受壓迫一再忍讓的形象。
汪導對此十分滿意,慶幸自己臨時換了演員。淩冬的定妝形象比之前的男演員适合一百倍,再加上淩冬在小城愛情故事裏的表現,他有種很不切實際的預感,這部戲要火了。
可往往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困難遠比理想多。
其中最大的障礙莫過于淩冬在這部戲裏的演技了。
汪導很是納悶,明明小城愛情故事裏淩冬演技炸裂,怎麽到了這部戲就變得不會演了呢?說到底還是水平不夠,發揮不穩定啊。
有一段戲是這樣的——
黑化之前,淩冬飾演的男配和女主在湖邊的桃花林下有一段感情戲。
女主懵懂天真地仰望着淩冬,甜甜地喊他的小名。
劇本裏男配的反應應該是男配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将女主摟進了懷裏,眼神含情脈脈,不能自已。
可淩冬好像始終進入不了角色,抱着女主的時候眼睛看向了別的地方,說話的時候也是漫不經心,根本讓人看不出他對女主的愛有多深。
“卡卡卡!停停!”
一向脾氣溫和的汪導再也受不了了,連喊了好幾個卡。
淩冬聽到卡,立馬推開女主,背過身去,謝溪見機而來,給他帶了瓶水。
他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阿冬……”謝溪試圖說點什麽安慰安慰他,可話剛到喉嚨口就被生生地咽了下去。
淩冬進組以來的表現她也看在了眼裏,簡直是慘不忍睹。可她又不能把實話告訴他,怕傷他的心。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根本不适合說好聽的話。所以就幹脆閉嘴不說了。
淩冬看上去也不想聽她廢話,拿着水瓶走開了一些。
曹泳圈正忙着和汪導解釋着什麽,女主及其經紀人也湊了過來。
“汪導,這樣下去不行啊,他浪費的是所有人的時間。我後面還有幾部戲壓着,本來說好了三個月可以拍完的,現在看來三年都拍不完了。”女主角朱茜一邊說,一邊拿不屑的目光瞟着遠處的淩冬,一臉的憤憤不平。
曹泳圈看看她,這朱茜是近些年新晉的小花之一,無論是長相外表還是氣質演技,都是出類拔萃的。她已經紅了,可一直都沒能拿下什麽獎項,最好的成績也不過是最佳新人獎的候補。所以她也是憋了一股子勁,拼命地想拍好這部戲,向獎項更進一步。可淩冬的表現太拖後腿了。
朱茜的經紀人也說話了,話裏話外全是對淩冬的不滿。
朱茜是四小花之一,背後更是有烏拉拉烏和蕭正庭做後臺,汪導深谙娛樂圈的各種潛規則,知道惹不起,就咬咬牙對淩冬的經紀人曹泳圈說:“小曹啊,這樣吧,今天就先到這裏,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來過。如果明天還是達不到我的要求,那就不好意思了,替我向虞總說句抱歉吧。”
“汪導,啥意思?”曹泳圈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汪導。
汪導嘆了一口氣,說:“小曹,你也看見了,淩冬的表現真的很讓人不滿意。我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還是不行,就換人吧。”
五雷轟頂,曹泳圈怔在了那,許久才緩過神來,賠笑着說:“汪導,你放心,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那個小子。那小子家裏最近出了點事……”
“其他的我不管,也管不了那麽多。”汪導直接打斷了曹泳圈的話,“帶他回酒店休息吧,明天再來過。”
***
回酒店的路上,車裏靜得可怕,每個人心裏都像壓了塊巨石般,喘不過氣。
坐在後排的淩冬搖下車窗,探出頭去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關上,對正在開車的曹泳圈說:“想罵就罵吧。”
曹泳圈是想罵他,這一路他一直都在想怎麽罵他,可真的罵了又找不到合适的詞了。
“大哥,我說你這次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一天天的跟游魂似的,一點都不上心?知不知道為了給你拿下這個角色我付出了多少嗎?姓汪的東北人,酒量那是一等一的好,我是幹掉了兩瓶白酒才給你拿下這個角色的,你知不知道啊!哎!”
罵人的話變成了吐槽的話,聽上去委屈巴巴,令人動容。
當然,曹泳圈加油添醋了。
比如,他是跟汪導一起吃飯喝酒了,但并沒有幹掉兩瓶白酒,他也沒這個酒量和膽量,他靠的完全是一張嘴和背後公司的實力。
淩冬動容地說:“我一定努力。”
事實證明,真情感動比罵人的效果好太多了。
曹泳圈心裏有點得意,但不輕易表露出來。他皺着眉頭,唉聲嘆氣地說:“明天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好好把握吧。”
淩冬一怔。
謝溪先跳起來問:“啥意思?”
曹泳圈看看她,忽然發覺她的反應居然和當時的自己一模一樣,既意外又讨厭地說:“就是說,明天要是再演不好就卷鋪蓋走人吧。”
謝溪說:“什麽?怎麽這樣?”
曹泳圈瞥她一眼,說:“怎麽不可以這樣?人家朱茜和經紀人都說話了,汪導這個人耳根子特別軟,再說朱茜背後是煊熠集團和蕭正庭,汪導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如果人家非要換掉阿冬,那我也沒辦法。”
淩冬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不說話,神情凝重,壓力山大。
“所以阿冬,明天是背水一戰,你一定要努力啊!”曹泳圈叮囑起來,“要是被退貨了,不但圈內名聲臭了,虞總那也很難交代。”
“嗯。”
淩冬重新搖下了車窗,望着窗外那些飛快地向後移去的樹木、房屋,心卻飄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
正式成為聖輝娛樂的簽約藝人後,淩冬出去拍戲終于可以住酒店,再也不用睡房車了。
可虞楚陽不是個大方的人,藝人出去拍戲住的酒店不得超過四星,這是他定下的規矩。
所以,淩冬住的不過是影視基地附近最便宜的三星級酒店而已。
說是三星,其實一顆星都沒到,房間很小,設施很差,服務不到位,就連人酒店的服務員都那麽勢利,知道淩冬不是什麽大明星,招待都懶得了。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比較幹淨。
淩冬對此已經很滿意了。
三個人推門進酒店,曹泳圈沖服務臺後面的漂亮女服務員打個招呼。
女服務員頭也不擡,翻個大白眼,嘴裏不知道嘟哝了句什麽,反正不是什麽好話。
謝溪本就埋了一肚子氣,剛要上去理論理論,就讓曹泳圈攔了下來。
“冷靜冷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淩冬也說:“不用理她說什麽,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
謝溪這才把怒火壓了下來,不過經過服務臺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罵出來了,心裏終于爽了。
三人坐電梯上樓,他們的房間都在七樓。淩冬和曹泳圈一間,謝溪單獨一間。
穿過牆壁斑駁的走廊,一直走到盡頭,那間就是淩冬和曹泳圈的房間了。
房門開了一條細縫,可此時并不是打掃衛生的時間。
倆人的第一反應是——
遭賊了!
曹泳圈沖淩冬使個眼色,淩冬會意地點點頭。
曹泳圈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淩冬殿後,倆人配合默契,表現出一股非要将小偷抓主的架勢。
可倆人都愣住了。
地上滴滴答答都是血滴,順着血滴往床上看去。
上面側躺着一個小小的身影,栗子色的波波頭,T恤加牛仔長褲。
“姑奶奶!”曹泳圈大喊着撲了上去。
淩冬也趕緊圍了過去。
是她,真的是她,她來了!
他在心底呼喊。
可是,她好像傷得很重很重,雙眼緊閉,臉色發白,嘴角還殘留着血跡。
他的心受到了重重一擊。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曹泳圈慌了,摸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這時魚蓉睜開了雙眼,抓主他的小胖手,有氣無力地說:“水,給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