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使者
因為魚蓉說還有點事要處理,所以虞楚陽破天荒地花大價錢租了一棟小別墅給他們住。
從破舊的招待所換到豪華裝修的別墅,曹泳圈覺得這日子是越過越好了,胖手搭着淩冬的肩膀,笑嘻嘻地對淩冬說:“我就說吧,這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你看,咱虞總都給我們租別墅了呢。”
淩冬笑笑,是啊,自從認識他們,他的人生軌跡在一點點地改變,日子也在慢慢地變好。
“阿政,謝謝你啊。”
曹泳圈不高興了:“自家兄弟,別這麽客氣行不行?還有,別叫我阿政,顯得生分,跟老板一樣叫我胖子吧。”
淩冬笑着喊了一聲:“胖子。”
“欸,這就對了嘛!”曹泳圈拍怕淩冬的肩膀,暢想起美好的未來,“這兩年咱齊心協力,努力一把,你好好演戲,我呢盡我所能把你包裝好了推銷出去,不說拿獎,至少混個兩三線還是綽綽有餘的。等你紅了有錢了,我想和你一起買大房子住在一起,就買這種大別野,視野寬闊,綠化率高,裝修精良,住着跟度假似的。你說好不好?”
淩冬笑了:“好啊。”
大別野他這輩子想都沒想過,買個普通的套房他已經很滿意了。
不過他不忍心潑曹泳圈冷水,畢竟人都要有點夢想,不然活着也太無趣了。
“讓開讓開!”謝溪從後面趕了上來,手裏大包小包的,拎得她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淩冬見了,就主動伸出手去:“我來拎吧。”
謝溪本來埋了一肚子的氣,聽到淩冬說要幫自己拎行李,開心地把一只大箱子遞給了淩冬。
這只箱子淩冬認得,正是他買給魚蓉放零食的那只。
“等會等會。”曹泳圈往這倆人中間一站,生生地将他們分開,同時眼疾手快地把箱子從淩冬手裏搶過來扔還給謝溪。
謝溪氣急,狠狠地瞪着曹泳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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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泳圈不屑地瞥她一眼,說:“你是阿冬的助理,拎行李這些活當然得你做了,怎麽能讓阿冬代勞?再說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那麽久,一分錢房租沒付過,叫你做做苦力就當作還房租吧!”
“死肥豬你狗眼看人低!”謝溪開罵。
淩冬知道這倆人又要開戰了,捂着耳朵趕緊逃離戰場。
淩冬一走,曹泳圈和謝溪就站在別墅外的院子裏吵架,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誰也不讓誰。
“死肥豬,說來說去你就是嫌我交房租交的晚喽。”
“正是!”
“哼,死肥豬你聽着,我今天不但會補齊前幾個月的房租,還把以後的房租也付了,就算是把你家買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呵,好大的口氣!那你倒是付啊!你付一個我看看呀!你要是有錢付房租,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謝溪聽到他這話忽然笑了起來,扔下手中的行李,慢悠悠地掏出錢包。
“死肥豬,你就等着把你的豬腦袋砍下來給我當凳子坐吧。”
她的錢包鼓鼓的,拉鏈一拉開,一刀毛爺爺就迫不及待地從裏面蹦跶出來。
曹泳圈伸出頭去偷看了幾眼,心想她的錢包一直都是癟癟的,什麽時候裝了這麽多錢了?公司還沒發工資呢,她的錢又是從哪來的?
正想着,迎面一刀毛爺爺飛撞上來,砸得他的腦袋生疼。
原來是謝溪把錢包裏的一刀毛爺爺全拿了出來,全部砸在了他臉上。
毛爺爺在曹泳圈身邊飛舞,他有些懵。
而謝溪得意極了,她終于也學電視裏的主角砸了一把人民幣,那感覺,真爽,難怪都喜歡這麽砸!
“怎麽樣死肥豬,還不快點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給我當凳子坐?”
曹泳圈彎腰撿起那些毛爺爺,數了數,整整一萬,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謝溪,嚴肅地問:“這些錢你哪來的?別告訴是搶銀行搶回來的。”
“我呸!這些錢是我靠本事賺的!”
謝溪不依不饒:“死肥豬,還不快點把腦袋砍下來?男人要說話算話。”
曹泳圈:“……”捧了這些毛爺爺就想溜。
“你給我回來!”謝溪一把揪着曹泳圈的領子,生拉硬拽地把他拖了回來。
“你還是不是男人啊?說話不算話了說吧?”
曹泳圈開始裝傻:“什麽?我有說過什麽嗎?好像沒有啊,我怎麽不記得了?”
“好啊,想賴賬是不是?沒門!要是不把你腦袋砍下來,我這就去寫篇博文,說你曹政,堂堂大經紀人,說話不算話,不是個男人!”
曹泳圈破罐子破摔:“你去寫好了,我就不是男人了,怎麽滴?”
“你……”
“哼,有本事你來驗明正身啊!”
“你……無賴!”
“吵什麽吵!”突然一聲呵斥,倆人吓得都閉了嘴,回過頭去。
魚蓉換了一身睡裙,怒氣沖沖地瞪着他們,顯然是被他們吵醒後起床氣發作。
“一天到晚吵,多大的人了,不覺得害臊嗎?”魚蓉斜着他們,像長輩教訓晚輩似的呵斥起來,“胖子,以後不準再欺負人小溪。小溪,開玩笑的話也能當真嗎?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是。”
“是。”
倆人畢恭畢敬地朝魚蓉鞠個躬,謝溪狠狠瞪了曹泳圈一眼後跟着魚蓉進房。
曹泳圈聳聳肩,捧着一堆錢,悶悶不樂地找淩冬喝酒去了。
虞楚陽就站在院子裏的一棵桂花樹後面偷看。
明明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說話的口氣卻像極了一個老前輩,着實有趣。
聯想起那天的事,他就越發對她感興趣了。
小女孩的身體裏藏着一顆長輩的心,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天,他們都拿那夥碰瓷的人沒辦法,這時警察來了,把那些人全抓了,後來才知道是她報的警。不僅如此,她還偷錄了這夥人碰瓷其他車輛進行敲詐勒索的事實。警察連夜成立調查組,一夜之間就把這個團夥連根拔起,解救出了一批被該團夥拐賣、誘騙來乞讨、碰瓷的小孩。
她做這些事情,幹淨利索果斷,又帶着一股飒飒的氣質,讓人覺得很爽。
“關星?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喃喃自語,心裏波瀾起伏,不得平靜。
***
魚蓉進房後給自己塗起了指甲油。
她的房間最大,朝着湖,一大塊的落地玻璃窗,一推開窗就能欣賞前面的湖光十色,外面還有一個大陽臺,種了些花草,挺漂亮的。
“這次,你賺了不少錢吧?”她問謝溪。
謝溪一愣:“姑奶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魚蓉哼了一聲,犀利的目光在謝溪身上狠狠地搜刮了一番。
“蘋果手機,LV的錢包,迪奧的新款裙子,菲拉格慕的皮鞋。你一個月工資才三千,你買得起這些奢侈品嗎?”
謝溪抿抿嘴,有點心虛,不敢看魚蓉。
“你做的那些事,我無從評判,畢竟在你之後還會冒出來一個卓偉,把娛樂圈攪得一團糟。”
“卓偉是誰?”
“和你一樣,狗仔,靠爆料明星私生活而活的一群人。”
謝溪一愣,嘆了口氣,說:“姑奶奶,我只要了二十萬,不算多。”
“嗯。你記住,這行并不光彩,随時都有生命危險。我送你四個字,見好就收。”
“嗯,我記住了,姑奶奶,等我賺夠了我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幹了。”
魚蓉笑笑,不說話。
那晚淩冬他們找到朱茜,謝溪趁其他人不注意把從前拍的那些照片拿給朱茜看,朱茜一看就慌了,求她千萬別爆出去。她就跟朱茜讨價還價,最後以二十萬的價格把照片的底片賣給了朱茜。
“你先出去吧。”魚蓉說。
“是,姑奶奶。”謝溪推門出去,卻不想在門口碰上了聽牆角的虞楚陽。
“虞總?”
虞楚陽理理筆挺的西裝,瞪了謝溪一眼:“看什麽看,還不快走?”
謝溪灰溜溜地逃走了,心想他們的姑奶奶魅力無限,就連難伺候的虞楚陽也拜倒在她的公主裙下。
“你找我?進來吧。”魚蓉早就知道虞楚陽在外面偷聽。
虞楚陽乖乖地進去,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想起當初她假扮醜女和淩冬來簽約的情景,他就忍不住偷笑。
自戀的他把那天的相遇當作是老天安排的緣分。
“什麽事?”魚蓉頭也不擡,繼續塗着指甲。
她塗的是淡紅色,每個上面還鑲了幾顆碎鑽,既好看又時髦。
“也沒什麽事。”虞楚陽自诩情場高手,在她面前卻一招都使不出來。
不但使不出那些招數,還顯得有些緊張:“就是想請你吃個飯。”
夠直接的,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吃飯背後的意思。
“沒空。”魚蓉毫不猶豫地拒絕。
虞楚陽:“……”不用這麽直接吧?
“那你哪天有空,我再去訂位子。或者回金州也行。”虞楚陽耐着性子征求她的意見。
“我哪天都沒空。”魚蓉放下指甲油看了過來。
虞楚陽今天和上次簽約的時候有所不同,上次簽約的時候穿戴都比較随便,而這次西裝筆挺,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頭發梳得好好的,身上還灑了香水。
呵!
虞楚陽被幾次三番地拒絕,有點不爽了:“我虞楚陽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地請女人吃飯過!”
“那又怎樣?”魚蓉啪的拍了下梳妝臺,氣憤地起身來到他面前,“我願意跟誰吃飯就跟誰吃飯,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你能奈我何?”
虞楚陽被她強大迫人的氣場震住,許久才回過神來,緩緩吐出幾個字:“不能把你怎麽樣。”
“哼!”魚蓉瞥他一眼,背過身去,“對了,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虞楚陽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似的,趕忙答應下來,怕答應晚了她又要變卦了。
“我在外的身份是關星,你去幫我弄個身份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那吃飯……”
話還沒說完,魚蓉就不耐煩地打斷:“等你辦妥了事情再說。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你開車。”
***
虞楚陽驅車載魚蓉來到橫濱大橋,魚蓉下車後往橋洞裏走,虞楚陽也想跟去,卻被魚蓉攔住了。
“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吧。”橋洞裏怪黑的,虞楚陽想借此機會充當一回護花使者,說不定一趟下來他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魚蓉聽到了他的心聲,冷笑着說:“你确定你要跟來?”說罷右眼裂成了兩個瞳孔。
虞楚陽看着她右眼的兩個瞳孔,吓得雙腿發軟:“你……你……”
“我不是普通人,懂了嗎?”魚蓉接着吓唬他,“想死就跟着來。”
虞楚陽徹底吓懵,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跑。
***
橋洞裏,黑暗中,一對爺孫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爺爺就是瞎子老頭,而孫子,正是被敲詐團夥拐賣而來的孩子,眼珠子被挖了出來,哭得時候眼淚都下不來,很可憐。
這個孩子,也是之前吃了魚蓉早餐、又假裝被淩冬他們的跑車撞了的那個孩子。
孩子眼睛看不見,但心可以感覺到爺爺的存在。
“爺爺,你不要走了,不要走了好不好?”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瞎子老頭抱着孫子,臉上淌下兩行血淚來。
“爺爺不走了,再也不丢下豪豪了。爺爺帶你回家。”
高跟鞋的響聲在橋洞裏響起,瞎子老頭擡起頭,朝着聲響的方向看去,吓得身子一個哆嗦。
孩子也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擡起頭來,靈敏的鼻子在空氣裏聞了聞,小心翼翼地問:“是姐姐嗎?”
魚蓉走了過來,摸摸孩子的頭:“你怎麽知道是我?”
“我聞得出你身上的味道,是玫瑰花的香味,很好聞。”
魚蓉笑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如果沒有被拐賣,眼睛沒有瞎,那他的人生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拐賣團夥,挨千刀的!
本來她想用對付妖魔鬼怪的方法對付那些挨千刀的,可這畢竟是人間的事,人間的事,就讓人間的法律來制裁他們吧。
瞎子老頭說:“豪豪一歲的時候就被人抱走了,現在應該十三歲了。十二年了啊,一眨眼就十二年了,豪豪失蹤了十二年,我們就找了十二年。這十二年,我們真是生不如死啊!”
魚蓉不耐煩地說:“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你別急,我會一點點地告訴你。”瞎子老頭說,“當年我在找豪豪的時候不慎摔下山死了,被陰間使者帶到了地府輪回。因為我生前是巫師,給人下過毒蠱,罪孽深重,冥王就判我下地獄十層接受寒冰之罰。接受完懲罰我以為可以輪回轉世,誰知道卻被偷偷帶出了地府,變成了厲鬼。哎!”
“帶你出來的是誰?”
“他們都叫他以太大師。我沒有見過他,只知道他是個男的,年紀不大。”
“他是不是囚禁了很多像你這樣的鬼,控制你們叫你們為他辦事?”
“沒錯。他把我們關在一口大缸裏,那口大缸裏全是刀山火海,冰川雪地,簡直是第二個地獄,我們在那受盡折磨。他法術很高,我們不敢不聽他的話,不敢不做他吩咐的事。”瞎子老頭咬牙切齒地說,“對了,其實之前面膜和鬼藤也是我搞出來的,和張太聯系的那個天淨大師就是我假扮的。”
魚蓉一點不意外:“猜到了,手法都差不多。”
瞎子老頭一愣:“不愧是降魔大師。”
“那個以太到底要幹什麽?”
“我不知道,我只照他的吩咐做事。”
“那你們怎麽聯絡的呢?”
“都是他聯絡我。”
“還挺小心。”魚蓉笑笑。
“大師,”瞎子老頭突然跪在了魚蓉面前,“大師,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想讓我幫你輪回?”
“不,我想讓大師你幫我照顧豪豪。”
魚蓉看看那個瞎子小孩,說:“政府會把你孫子安排妥當的。”
“大師,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收留豪豪,這十二年來他過得實在太苦了!”瞎子老頭哭了起來。
他一哭,小孩也跟着哭了起來。
“夠了!”魚蓉很煩噪地呵斥起來,“你的孫子,政府自會想辦法安頓他。我這又不是慈善機構,不負責收留孤兒!”
話說得很絕情,瞎子老頭無奈地抿抿嘴,再也不說什麽了。孩子也很懂事,安慰爺爺他可以去福利院,一定會好好念書,快快長大,做個有用的人。
聽到孫子的這些話,瞎子老頭又流下血淚來。
魚蓉還是絲毫沒有一點動容,她活了這把年紀了,什麽沒見過?
“魚小姐的脾氣百年不變。”
橋洞裏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魚蓉轉過身去,笑着說:“你來了啊。”
一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年輕男人閃電般地出現在了她面前。
男人摘下墨鏡,板刷頭,單眼皮,高鼻梁,正是那天晚宴上給蕭正庭送餐的服務員。
其實那晚房門一打開,屋裏的魚蓉就看出他不是普通的服務員,他身上透着一股來自陰間的氣味,是陰間使者。
“那就麻煩你帶走吧。”魚蓉笑着對陰間使者說。
陰間使者給瞎子老頭铐上手铐腳鏈,對魚蓉說:“這次謝謝魚小姐了,等回到地府,我會如實禀告冥王。”
“呵呵!”魚蓉沖他笑笑,帶上孩子走了。
***
瞎子老頭不舍地“看”着孫子離去的方向,吸了吸鼻子,對陰間使者說:“帶我回去吧。”
“呵呵!”
兩聲陰笑,一柄斬鬼刀朝瞎子老頭砍了下去。
“你幹什麽!”瞎子老頭的雙手雙腳被铐上了,動彈不得。
眼看斬鬼刀即将落下,突然黑暗的空氣中飛來兩枚桃木釘,釘釘地打在斬鬼刀上,同時一條人影飛來,帶着瞎子老頭躲過了這一刀。
“大師,是你。”瞎子老頭激動地說。
魚蓉将瞎子老頭護在身後,笑着對陰間使者說:“地府裏果然有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