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頂替

盛凱迪是跳樓死的。

對他的死因,外界衆說紛纭,但最多的猜測是因為他受不了輿論壓力而自殺。

合情合理。工作室也基本認可這個說法。

這麽一來,謝溪就要內疚死了。

這些天她為了這個事,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無所事事的。

“完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她走到哪唠叨到哪,狀态很差很差。

曹泳圈捂着耳朵,對淩冬說:“她瘋了。”

淩冬說:“她也是無心的,誰知道盛凱迪……哎!”

說罷起身去找謝溪,拉住她的胳膊。

謝溪一回頭,看到是他,哇的一聲哭着撲進了他的懷抱。

淩冬木然地站着,一動也不敢動。

曹泳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心中燃起一團莫名之火。

“是個男人就撲上去,不要臉!”

謝溪聽到了,擡起頭來瞪着曹泳圈:“狗嘴吐不出象牙!”

“呵,還不承認了?”

“怎麽樣?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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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冬趁他們吵架,偷偷地逃離了戰場。

他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然後上樓去敲魚蓉的房門。太陽都曬屁股了,魚蓉還沒起床,他是怕她餓壞了,所以才去喊她起床。

魚蓉的房門沒鎖,他一推就進,可她并不在裏面,被子、衣服、襪子、化妝品扔得滿地都是,亂糟糟的。

他皺了皺眉,任勞任怨地幫她收拾起房間來。

把扔在地上、床上的衣服襪子一一撿起來疊好、放好。

忽然手指觸到了一樣柔軟的東西,他一愣,把那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條粉色的小內內,沒多少布條,卡着屁股縫那種。

他拎着這條小內內,臉上如火燒雲般滾燙。

看着這條小內內,他的心波濤洶湧,一個邪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把鼻子湊上去,迅速一嗅小內內。

滿滿的少女的味道,好聞極了。

然而等他回過神時,他立刻丢下小內內,接着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羞恥。

胸口悶得慌,喘不過氣,他跑到窗邊把窗簾拉開,打開窗子通風。

窗子一打開,低頭一看,竟意外地看到魚蓉就站在樓下,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抽煙,有些震驚和意外。

颠覆了他對她的看法。

她的對面,好像還站了一個人,只是剛好被一堵牆擋着,只露出了一雙皮鞋。

看皮鞋的長度和款式,應該是個男的。

她一大早地和一個男人約會?

想到這個,淩冬渾身不舒服,二話不說沖出房間,開門下樓去了。

***

沈制片人趁着天還沒亮就來找魚蓉。

魚蓉是被他的連環call吵醒的,她懶得跑樓梯,就索性翻窗子下去了。

“什麽事啊,一大早的?”她最恨被人吵着睡覺,所以一見到沈制片人就各種發脾氣。

沈制片人請她去附近開得最早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餐,有的吃,總算是哄住了她。

魚蓉吃完就走,頭也不回:“謝謝你的早餐,我要回去補覺了。”

“欸,等等,我還有話說呢。”沈制片人忙不疊地付了錢,趕緊追上去。

倆人你跑我追地來到大樓下面,沈制片人終于捉住了她,耐心地說道:“小魚,你來都來了,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啊。”

魚蓉站住不動,從身上取了根煙,點着了吐了沈制片人一口煙,笑着說:“那你說啊。”

沈制片人有點懵:“小魚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魚蓉很不耐煩:“我抽煙都要向地府報備?”

“不是不是。”沈制片人看她不高興了,就馬上轉喚話題,“盛凱迪死了。”

“嗯,聽說了,跳樓自殺了。”

“事情沒那麽簡單。”

魚蓉看着他:“哦,怎麽說?”

沈制片人說:“我在片場感覺到了不對勁,盛凱迪不是自殺而是有靈物鬼怪作祟。”

魚蓉說:“既然如此,沈大人何不将其捉拿回地府?來找我幹嘛?”

“問題就出在這。”沈制片人說,“此靈物隐蔽性很強,我一靠近就消失了,而且根本追蹤不到。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你,希望通過你我二人之力,将其捉拿。”

魚蓉笑說:“連堂堂陰間一級使者的沈大人都沒辦法捉拿,我一個代理陰間使者又有什麽辦法?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沒睡醒,得回去睡覺了。”

“慢着。”沈制片人咬咬牙,拿出籌碼,“盛凱迪一死,他的角色就空出來了。你帶的那個小明星不是一直都想來演這部劇麽?我就給他這個機會,作為交換,你得來幫我捉拿那個靈物。”

“呵呵。蕭正庭向外界放話不許任用阿冬,你這樣忤他的意不怕他打擊報複?”魚蓉問。

沈制片人笑笑,說:“蕭正庭沒你想的這麽不堪。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小魚你應該很清楚啊。”

魚蓉笑笑,沒話說了。

“我敢用淩冬,難道他不敢演我的劇?”沈制片人又說。

“我敢。”這時,淩冬走了上來,目光堅定地看着沈制片人,“我喜歡演戲,沈制片人請你給我這個機會。”

淩冬下樓來找魚蓉,其實是想看看那個一早就和魚蓉的男人是誰。

是沈制片人,他稍稍安心了些。

但當他聽到蕭正庭想封殺他的話,就奮不顧身地走了出來,向沈制片人表明自己的決心。

沈制片人看看淩冬,對魚蓉說:“小魚啊,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在劇組等待你們的到來。至于那邊的工作,還得你去做才行啊。”

***

三天後的一大早,淩冬、曹泳圈、謝溪收拾了行李出發前往劇組。

他們和沈制片人談妥了,盛凱迪一死,原來盛凱迪飾演的那個少帥角色就由淩冬頂上。

為表誠意,沈制片人還把劇本提前給了淩冬。

所以這幾天淩冬除了晨跑,其餘的時間都在閉門研究劇本,任誰都動搖不了他要演好這部劇的決心。

話說回來他已經演了兩部劇了。

第一部劇讓他稍微有了一點名氣,但初出茅廬,關注度并不是很高。

第二部劇,他投入了很多的心血,結果因為女主角的原因這個劇撲了街,連帶着他也一同撲了街。

現在這部民國諜戰大戲,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演,同時祈禱劇組別再出事了。

房車就停在樓下,曹泳圈和謝溪拎着各自的行李下樓,曹泳圈回頭看了眼還在收拾的淩冬,催促了一句:“阿冬,快點,要走了。”

“噢。”淩冬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慢吞吞地把衣服塞進行李箱。

擡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魚蓉,心裏百感交集。

魚蓉跟個沒事人似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裏捧了一包豆腐幹,吃得津津有味。

淩冬好幾次想說點什麽都沒說出口,猶豫不定,躊躇不決。

“哈哈!”魚蓉看到了什麽好笑的畫面,跟着大笑了一聲。

“你……”淩冬終于忍不住了,開口說道,“你真的不去嗎?”

魚蓉的雙眼直直地盯着電視屏幕,并不搭理他。

淩冬有些沉不住氣了,二話不說走過去把電視機關了。

這下,還在興頭上的魚蓉發飙了。

“你幹嘛關我電視?翅膀硬了敢和我叫板了是吧?”她怒氣沖沖地瞪着他。

淩冬一屁股坐在電視櫃上,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你為什麽不跟我們一塊去?”

魚蓉翻個白眼,玩弄一下散在肩膀上的頭發,說:“我是不是幹什麽都要向你報備?”

“不是,可是……”淩冬被她這麽一唬有些亂了陣腳,剛才的那股子氣勢立馬就焉了下來。

“那要不這樣,你什麽時候來,我開車來接你。”求生欲滿滿。

“不用了。”魚蓉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那……”

“你很空嗎?”魚蓉瞪着他,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譏诮,“好好演你的戲,機會來之不易,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幸運的。我這個人呢最不喜歡被人捆着綁着,我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我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你管得着麽?”

幾句話,把淩冬說得頭都擡不起了。

在她面前,他卑微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做了一番掙紮後,他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拎起行李箱就往外走。

走了兩步好似想到什麽,又回過來對魚蓉說:“冰箱裏蔬菜肉都是新鮮的,我還給你買了你愛吃的□□,就放在櫥櫃裏。還有,晚上睡覺記得鎖好房門,每天洗完澡記得給太陽能上水……”

魚蓉愣愣地看着他:“……”比老媽子還啰嗦啊!

淩冬叮囑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魚蓉聽進去多少,但不說他又很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

說完後他就真的走了,和曹泳圈他們彙合去了。

曹泳圈老遠看他拎着個行李箱,灰頭土面地朝他們走來,便打趣地跟謝溪說:“喲,看樣子又在姑奶奶那碰壁了。”

謝溪聽到了當沒聽到,往自己耳朵裏塞上了耳機。

心裏又很放不下,就轉過頭,隔着玻璃車窗看出去。

淩冬真的太帥了,廉價的風衣穿在他身上竟穿出了大牌的感覺,簡直就是行走着的衣架。

不管是五官還是體态身姿,他都是一級棒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裏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些許憂郁的神色,看着讓人心疼。

謝溪剛認識淩冬那會淩冬全身也透着憂郁的氣質,但并不是很明顯。相處的時間長了,她發現他是越來越憂郁了,心裏頭好像藏了很多很多的心事似的。

他為什麽這麽心事重重,難道和魚蓉有關?

她篤定了這一切都和魚蓉有關,心裏面就更不是滋味了。

三個人出發前往劇組,曹泳圈開車,謝溪坐在副駕駛,淩冬坐在後排。

和平時一樣,淩冬往耳朵裏塞了耳塞,手裏捧着個PAD,邊聽音樂邊玩游戲。

今天他的發揮很不正常,玩三局輸三局。到最後,他幹脆把PAD往邊上的椅子上狠狠一扔。

坐在前面的倆人聽到後面的聲響,曹泳圈看了眼後視鏡裏無精打采的淩冬,笑着說:“這是怎麽了,剛還好好的。”

謝溪敏感地察覺到淩冬的反常應該和魚蓉有關,就轉過頭去說:“阿冬,你要不要睡一會,休息一下?”

淩冬想了想,對謝溪說:“把我的微博賬號密碼給我,我要登微博。”

自從謝溪接管了淩冬的全部社交網絡賬號後,她就把所有的賬號密碼都改了,而且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謝溪愣了一下:“你想幹嘛?”

“不幹嘛。心情不好上個網。”

謝溪猶豫起來。

一旁開車的曹泳圈催道:“你就給他玩會吧。”

謝溪想了想,到底心太軟,把微博賬號密碼給了淩冬。

“阿冬,你浏覽可以,但是不要随便發布動态,也不要空降粉絲群。”她叮囑道。

“知道了。”淩冬拿到賬號密碼後立馬登陸進去,一條私信随即跳了出來。

他打開私信一看,是守望深淵發來的。

內容是:【哥哥,是你嗎?】

他一個激動,立馬回複:【是我。你好。】

***

蕭正庭從二樓的會議室裏出來,他剛剛開了一個視頻會議,聽取了各個子公司負責人對去年一整年的總結,有功就獎,犯錯就罰,賞罰分明,還布置了新的一年的工作任務。

這個會開了整整四個小時,集團下面的公司實在太多,把每個負責人的發言時間控制在十分鐘之內也得兩個小時。

開完會出來他伸了個懶腰,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往下看,對在一樓廚房裏做飯的小言說:“他們走了?”

廚房門沒關,小言聽到了自家老板的召喚,馬上關上煤氣竈,圍着個圍裙出來:“是的蕭總,他們剛剛走。”

“呵!”蕭正庭解下領帶捏在手心裏,慢慢地走下來,“沈雲好大的膽子。”

小言吓了個哆嗦,低下頭去,不敢接話。

蕭正庭已經下到一樓,領帶被他丢在了沙發上,白襯衫領口的幾個扣子也在下樓的時候解開了,露出了一小片麥色的肌膚。

“他是不想幹了麽?”蕭正庭走到吧臺前,取下一瓶威士忌,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氣喝完。

小言戰戰兢兢地站着,思考着如何應對老板的提問,內心焦灼。

這時,門鈴聲響了。他仿佛找到了脫身的方法,一溜煙地跑去開門了。

大門一開,他僵在了那。

魚蓉整個人靠在門框上,一身寬松的居家服,上衣領口極大,還露了一個肩膀。

她眨着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沖他笑呵呵的。

“魚……魚……魚……”小言驚得舌頭打結,話都不會說了。

“嘻嘻!”

屋裏的蕭正庭聽到門口女孩的笑聲,奔出來一看,激動得心都要漏跳半拍。可當目光掃過女孩的肩膀時,臉立馬拉長了。

他一只手牽着女孩的小手往屋裏走,一只手扯着女孩的領口往上提了提,勉強把兩個肩膀都遮住才罷休。

“大冬天的你就穿這個?”

蕭正庭打量着女孩的這身打扮,上身寬松的大領口藍毛衣,下身一條花色毛絨褲子,對她的打扮和品味着實不敢恭維。

“是啊,怎麽了?”魚蓉把這當自己家一樣,往吧臺前一坐,伸手去拿吧臺上的那瓶威士忌。

“小孩子不能喝酒。”蕭正庭眼疾手快從她手裏拿過威士忌藏了起來。

魚蓉翻白眼:“我已經不小了。”

“就算你活成老妖精也不行。”蕭正庭的口吻有點像教訓自家叛逆的女兒。

和她在一起的這些年,他不都是一邊當男朋友一邊當老爸的嗎?

給她買衣服,給她收拾房間,給她做好吃的……

“我問你。”蕭正庭也坐了下來,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緊緊盯着女孩的露肩毛衣,說,“你在那邊也經常穿成這樣?”

魚蓉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他怎麽還記着這個?挺逗的。

“是啊。”她雙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很迫切地想看他的反應。

果然,蕭正庭黑起一張俊臉,鄭重其事地對她說:“從今以後不許再穿。”

“呵呵!”她笑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聽到了嗎?”

“嘻嘻!”

蕭正庭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回事,可她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叫人七竅生煙。

聰明的小言趁着自家老板和久違的小女友談心,溜進廚房繼續做他的飯。

菜香味從廚房悠悠飄來,魚蓉伸長了脖子使勁往空氣裏一嗅,贊嘆了一句:“好香!”

蕭正庭說:“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魚蓉一口答應:“好啊,我家裏沒人做飯,我正愁上哪蹭飯呢。”

蕭正庭幫小言把做好的菜端出來,小言在廚房拉着蕭正庭,神神秘秘地說:“蕭總,我怎麽覺得今天的魚小姐有點不對勁啊。”

蕭正庭笑笑:“別瞎想。”

說完端着一盤炒豬肝推門出去。

魚蓉趴在吧臺上一動不動,手邊倒着一個酒杯。蕭正庭見狀立馬放下盤子沖将過去,撿起酒杯聞了一下,一股酒味直沖鼻子。

“小迷糊!”蕭正庭寵溺地喚了一句,橫着抱起醉酒的女孩,往樓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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