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拿着退燒藥和感冒藥匆匆趕到的張芸一顆老母親的心都要碎了, 她在紀寧枝的床邊蹲下輕聲道,“枝枝, 吃藥了。”

“發生什麽了嗎?”她擡起頭, 語氣有點急。

童箋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低下頭,把人的臉從自己的懷裏掰了出來,看着他泛紅的眼尾問道, “受什麽委屈了?高以盎兇你了嗎?”

紀寧枝把臉頰貼在他冰涼的手心裏, 聽他這麽問, 吸了吸鼻子, 搖了搖頭連忙道, “沒,和盎哥沒關系。”

睫毛上還挂着招人疼的淚珠子,如果換作是別人, 童箋可能覺得他太柔弱嬌氣了,可是紀寧枝哭起來很好看, 讓人不忍心加以苛責不說,反而很想替他擦眼淚。

童箋見他不願意說, 也不問,把退燒藥和感冒藥給他喂下後就讓人重新躺了回去, 手輕輕地擋住他的眼睛,“再睡一會。”

燒糊塗了的紀寧枝額外聽話, 乖乖閉上了眼睛。

見童箋站起身, 張芸想跟他說些什麽, 童箋卻壓了一根手指在唇邊,讓她不要說話,等到兩人走出房間,童箋才問道,“他們都到錄影棚了嗎?”

張芸點了點頭。她擔憂地看了房間的門一眼,“枝枝這樣恐怕沒辦法參加錄影了吧,要不我去跟宋哥說一聲吧,讓枝枝不要參加了。”

童箋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就算不讓他去他也會逞強要上的,你應該明白的,每一個舞臺對他來說都很重要,都是他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心血要去做的事情。”

“舞臺難道比身體還重要嗎?萬一他在臺上暈倒了反而添麻煩吧,”張芸的眉頭擰得死緊。

其實童箋也覺得紀寧枝暫時缺席這次表演比較好,可是他想到他為了這次表演兩天兩夜都沒怎麽睡覺,又心疼他,怕他接受不了。

“這樣吧,”他糾結了半天,開口道,“我在這裏等他一個小時,如果他的燒還沒有退,趕不上最後一次彩排,就讓宋明朗取消他這一次的參與錄制吧。”

張芸又着急又心疼,可是又無可奈何,在原地焦慮地轉了好幾圈後站定,“我去給枝枝買點吃的去。”

半個小時沒到紀寧枝就自己從床上爬起來了,他臉上的潮紅退了不少,臉色有點蒼白,套着大外套扶着門框看着童箋,“我們去排練吧。”

“走,”童箋利落幹脆地拎起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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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芸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她攔不住紀寧枝,只能時不時地勸道,“枝枝,你可千萬不要強撐着呀,要不要喝熱水?還暈不暈?”

“我沒事,”紀寧枝有點哭笑不得的。

他睡了幾十分鐘之後覺得好多了,覺得張芸有點緊張過頭了。

不過對于別人的善意他一向是心存感激的,心裏也偷偷記下了,還有……

童箋看着悄悄靠近,歪頭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怎麽,還是不舒服嗎?”

“不是,”紀寧枝有點別捏。

童箋笑了一下,任由他貼着自己。

他們這一來一回沒有耽誤很多時間,兩人趕到時才知道宋明朗親自來監棚了,其他四個人在等他們。

宋明朗抓着紀寧枝的肩膀,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問,“怎麽樣,能上嗎?”

紀寧枝老實地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就是嗓子感覺有點緊巴巴的,我怕明天高音唱不上去。”

“沒事,明天表演是半開麥,”宋明朗現在唯一擔心地是他的身體支撐不住明天的表演,“明天表演完回去給你放一天假。”

“好!”一聽還能放假,紀寧枝眼睛都不眨就應了下來,不受控制的嘴角開始美滋滋地勾了起來了,原本有點病氣的身上此刻都能冒出小星星來。

真是給點甜頭就滿足了,好笨啊,宋明朗無奈地想。

紀寧枝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圍着他一個,他有點不好意思,雙手在空中胡亂地劃拉了幾下趕人,“快點排練,千萬不能因為我影響進度啊。”

這一次他們在臺裏表演的新歌是公司準備好了的,舞蹈部分比較柔,沒有太激烈,有點中性風的味道,但是vocal部分難得要死,尤其是高音部分,簡直能讓人唱到窒息,所以才把c位留給了高以盎。

Dance部分跟上不是什麽問題,就是唱的part太難了,紀寧枝還承擔了整首歌的另半部分高音,排練的時候他一直很擔心自己直接唱破音或者走調,好在三次排練狀态都還可以。

宋明朗和張芸并肩站在下面看着他們排練都覺得很驚訝,沒想到他們一天時間就能做到這麽好。

張芸因為宋明朗沒有強制讓紀寧枝休息,對自己這個小舅舅有點怨氣,在一旁幽幽道,“聽童哥說枝枝兩天沒睡覺了。”

宋明朗看着一上臺就氣場全開到完全看不出在生病的人,沉默了一會。

過了一會,他冷靜道,“公司想要送他們去頂端當然也得他們自己拼命配得上才行,比他們更加努力卻還在等待機會的大有人在。”

張芸撇了撇嘴,“舅舅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也很心疼枝枝,就是嘴上不說而已,後天was要拍團綜,要不是心疼他,你怎麽會把檔期往後推?”

要知道宋明朗以前帶過一個女明星,大半夜急性闌尾炎進醫院割了闌尾,第二天還得照樣去拍戲。而枝枝只是發個燒,他就放下手上的事情親自趕了過來了。

“心疼有什麽用。”

張芸看着轉身要離開的人,“哎,你不看完嗎?”

“我還有事,這裏就交給你了,他們沒問題,”宋明朗又扭頭看了一眼臺上,覺得自己之前的擔憂完全都是多餘的。

關于was到底能走多遠,關于was團員要磨合多久。他其實忘記了,was裏每一個人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為了實現夢想拼盡全力且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這樣一個任何一個人都想往上爬的團,哪怕沒有團魂,也足夠甩別人很遠了。

……

《舞動少年》後臺,這一次的嘉賓出了固定mc和was,還有六個ny的成員。

劉鑫和99的經紀人都沒有來,六個小孩兒沒有了那麽拘束,換完衣服化完妝就湊在一起聊天,紀寧枝坐在化妝臺前都能聽到他們爽朗的笑聲。

反觀他們這邊……沉默,沉默是一貫來的瓦斯。

紀寧枝有點羨慕99的氛圍,正想着自己說點什麽來活躍一下氣氛,臉剛一偏就被化妝師擺正,“別動,給你戴美瞳。”

冰冷的鏡片貼上眼球,護理液和被刺激出來的淚水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化妝師趕緊用化妝棉給他擦幹淨。

紀寧枝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他有點近視,戴上有度數的美瞳之後整個世界都清晰了。

“好漂亮啊。”

紀寧枝轉過頭,看着身後一頭紅發的大男孩,紀寧枝記得他也是ny的成員之一,但是不太記得他的名字了。

紅發男孩和他對上視線,居然覺得有點羞澀,好好一個鋼鐵直男就這麽在變彎的邊緣反複試探。

他不自在地避開紀寧枝的視線,結結巴巴地問,“那個,我們能不能合個影?”

“可以啊,”紀寧枝剛答應下來,就發現ny的人全都過來了,本來就不大的化妝室頓時擠滿了人。

其他五個人摁着紅發的男孩子就是一頓猛揍,“好啊,你敢背着我們偷偷跑過來,回去我們要告訴隊長給你加練。”

按照慣例五個人挨個上來和紀寧枝握了手,明明是同公司的前輩,卻絲毫沒有前輩的架子,而且他們性格都很好。

紀寧枝很喜歡他們,一會就聊到一塊兒去了,甚至客氣地互換了聯系方式。

聊了一會天,化妝師催紀寧枝回去化妝了,那六個人才戀戀不舍地準備離開,甚至正大光明地拉着人家的小手挖牆腳,“ny挺好的,你要是在was呆不下來可以來我們這裏哦。”

“真的,”另一個大男孩的眼睛锃亮,看上去很誠懇,“我已經受不了他們了,一個個年紀大不洗澡,幹啥啥不行說相聲第一名,ny這麽糊不是沒有道……唔唔唔!!!”

後面他被人捂住了嘴。

作為隊長的施易奉實在聽不下去,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下去了,“前輩,你們這樣不太好吧。”

幾個大男孩笑嘻嘻地表示自己在開玩笑,轉頭就頭碰頭嘀嘀咕咕地商議起怎麽把紀寧枝這個漂亮弟弟從他那幾個兇神惡煞看上去就很不好相處的哥哥那偷過來。

上完妝,化妝師自己都被紀寧枝驚到了。

這一次was的歌是偏抒情的,服飾也配的是暖色調,紀寧枝的衣服是簡單的襯衫,原本是想走鄰家學弟風,卻被節目組搞錯了尺碼,衣服對他來說有點寬大,再加上化妝師給他弄的鹽系妝,看上有點頹喪。

偏偏一擡眼又是淺海色的眼睛,原本慵懶的日系美少年一瞬間變得危險起來,像一只毛色漂亮卻爪牙鋒利的貓,讓人很怕一不注意就會陷進他的眼睛裏。

化妝師原本是想給他設計一個和他淺顏系面孔相适度更高的造型,可是又舍不得現在這個樣子,一時間在維持現在這個造型和換一個妝之間糾結起來。

這時候場務卻來催人,坐在化妝臺前偷偷玩手機的紀寧枝趕緊把手機放下,跟了過去。

臨走前,他還不忘感激地沖化妝師笑了一下,“辛苦啦,謝謝你。”

“……”

化妝師姐姐的大腦一瞬間全變成了雪花。

……

在後臺等上臺的時候,正閑得無聊的蔣孟臨拿手比了一下紀寧枝的身高,湊到他身邊賤兮兮地問,“你是不是偷偷墊了鞋墊。”

紀寧枝無語了一秒,“……蔣哥你嘴裏是不是吐出象牙。”

施易奉聞言,側頭看了他們一眼,眼尖的看到紀寧枝的耳麥戴錯了位置,“別動,我幫你調一下。”

紀寧枝一秒收斂,乖巧到不行,“好的,謝謝隊長。”

這下子蔣孟臨心裏不平衡了,他不滿道,“你怎麽還搞差別待遇呢弟弟?”

施易奉在幫紀寧枝調耳麥,紀寧枝怕把耳麥弄掉,不能有大的動作,只能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可惜沒有半點威懾力,不痛不癢得跟撒嬌沒什麽兩樣。

蔣孟臨雖然說着不滿,眼睛裏的笑意卻沒有半點收斂。

對兩人幼稚的互動視若無睹,施易奉替他調好麥就松開手,淡淡道,“好了。”

紀寧枝連忙道,“謝謝隊長。”

看着人緊張的模樣,施易奉微微蹙了一下眉。

其實他想告訴紀寧枝在他面前不用那麽拘束。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如果突然這麽說可能又有點唐突。

他看上去很吓人嗎?粉絲明明經常誇他溫柔親切的。

瓦團的隊長,一個被粉絲稱為最溫柔最想嫁的愛豆,頭一次對自我認知産生了懷疑。

吃了退燒藥之後雖然好了很多,紀寧枝今天狀态還是比不上全盛,上臺的時候甚至有一點心虛。

聽着主持人說話,他不經意地在臺下掃了幾眼,突然看到了幾個寫了自己名字的燈牌。

本來沒有抱有很大期待的,紀寧枝甚至還懷疑這些人是被雇來的職業觀衆,可是他的眼睛還是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而臺下和他對上視線的小花粉們都要暈過去了。主要是今天的紀寧枝……真的太太太好看啦!

就連其他人都忍不住看他好幾眼,更不用說特地為他而來的粉絲們,視線根本無法從他的身上挪開。

嗚嗚嗚怎麽這樣,他們的乖寶寶變成小野貓了,母愛都要變質了。

如果說造型只能算扔出來的一顆小型手.雷,那之後的舞臺表演簡直就是核.彈。從來沒有聽過的新歌溫柔到了骨子裏,臺下的尖叫聲從來沒有停過。

“救命,我死了,洛哥rapper唱情歌,這誰頂得住啊。”

“枝枝和盎哥的絕美和聲啊!回去我要單曲循環一百遍!”

“跪求出專,我一定買爆,瓦斯的舞臺也太好看了,我真的要給這個新人團跪了嗚嗚嗚,這麽炸真的好嗎?”

“這大概是瓦斯這麽久以來出過最好聽的歌了吧。”

高以盎本來功底就很好,唱到高音部分也是游刃有餘,所以讓人覺得特別舒服,沙啞的青年聲和紀寧枝也不算太幼的少年音合在一起,像情人在耳邊絮語,好聽的讓人想掉眼淚。

之後舞臺純享還上了熱搜,歌曲也榮登很多音樂軟件榜單,被頂在最上面的一條評論是“這是紀寧枝和高以盎兩個大vocal撐起來的流行歌啊,唱的這麽好聽,這次表演完應該沒有人會質疑紀寧枝的業務能力了吧。”

而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是場秀。

到結束,紀寧枝都忘記了自己有沒有其他失誤,他只記得自己的part有個高音嗓子太緊沒唱上去,是高以盎給他墊了音,再加上這次表演是半開麥,應……應該沒人發現吧。

沒有手麥,表演完紀寧枝一秒乖巧,沒地方放的雙手背在身後。

“我死了真的,弟弟是什麽神仙寶貝啊,氣質這一塊拿捏的死死的。”

killing part部分的眨眼像是要冒出小星星來,病嬌學弟秒變小甜餅,可愛死她們了,粉絲的相機都快拿不穩了。

一個小花粉正低頭給自己不能來現場的好閨蜜發消息,滿屏的雞叫,而對面的酸氣都已經快冒出來了。

就在她瘋狂打字的時候,她旁邊空了好久的位置才終于有人坐了下來。

她正想看看是哪個姐妹,卻發現坐在她旁邊的是個有點高挑的男人。

男人帶着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黑色的休閑t配了個咖色的工裝褲,很休閑,裝扮得卻比藝人還嚴實。

他的皮膚很白,白到讓人覺得不太健康,在場內燈光下有點刺眼,手上戴着的手表看着就價值不菲,卻低調地坐在了普通席。

口罩之上帽檐之下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漂亮到有點狐媚,睫毛很長,女孩猜不出他的年齡,因為覺得他的氣質剛好介于成熟男性和少年之間。

他手上可能受了傷,纏着厚厚的繃帶,什麽都沒有帶,卻坐在距離小花粉們很近的地方,女孩猜測他也是紀寧枝的粉絲,好奇問道,“你也是花粉嗎?”

男人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在跟自己講話,側頭看了她一眼就不感興趣地收回了視線,“嗯。”

男人的冷淡絲毫沒有澆滅姐妹的熱情,她一邊感慨枝枝不愧是娛樂圈第一金花,居然有這麽優質的男粉,一邊繼續問道,“你要不要加我們的粉絲群,現在打榜組很缺人,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男人看着臺上大男孩勾着紀寧枝肩膀的手,兩人肌膚相貼的地方,不滿地擰了擰眉頭。

他用力地撓了撓脖子,瘙癢的感覺時時刻刻折磨得他想馬上離開這裏,可是為了臺上的人,他還是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半天,他才心不在焉地回道,“江群。”

“我聽說was的各位個個都是十八般武藝,你們有沒有其他才藝想要展示一下的呢?”

臺上主持人笑眯眯地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運動量太大,紀寧枝表演之前覺得還好,現在頭又開始有點暈了,突然被cue還有點猝不及防,他心想這段臺本上好像沒有啊?

施易奉看出來他狀态不太好,剛想說話救場,紀寧枝就已經暈乎乎地開口了,“我有個,但是不知道算不算……”

“我以前練過女團舞。”

“嗯?”剛準備替他講話的哥哥們集體陷入了沉默,洛華陽表情有點一言難盡,“是哪種女團舞?”

紀寧枝又慢吞吞地想了一下,擡起手在自己的頭上比了兩個兔耳朵,“小兔子?Sex bunny?”

有點可愛啊,洛華陽默默轉過頭,想看看其他人是什麽反應,卻發現其他人也跟他一樣如同集體中了沉默buff。

有點可愛啊,大家默默地想。

不過幸好主持人看出來他狀态不對,沒有真的讓他來一段女團舞,只問了幾個問題就進入了下一個part。

只是一下臺還沒上保姆車紀寧枝就睡着了,後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

【太可愛了嗚嗚嗚,跳舞的時候我是女友粉,跳完我又被兔子吱吱圈成媽媽粉了,sex Bunny誰不愛呢。】

【誰看到不說一句好絕,不過聽說吱吱發燒了,心疼死我了。】

【帶病表演還完成的那麽完美,吱吱之前在微博就說了想表演給粉絲看吧,俺哭了,今夜我為絕美愛豆流淚。】

【唉,又奶又A的小哥哥誰不愛呢,露面既圈粉。】

太丢臉了,太丢臉了。

紀寧枝縮在沙發上裹緊了身上的毯子,默默地把頭埋進了手心裏。

他原本只是想看一下剪輯完的節目自己有沒有出錯,沒想到他居然會在臺上說出這種話,sex bunny什麽也太羞恥了,想想他整個人都要原地裂開了。

不過好在舞臺沒有出什麽問題,反而熱度很高,節目組也順勢炒了一波,回來之後宋明朗真的給紀寧枝放了假,而且看他病恹恹的模樣,還給他多放了幾天。

只是其他人就沒有這麽好的福利了,其他人都要在外面趕通告,以至于最後小藍房裏只剩了他一個人。

一個人未免也太無聊了,所以有人回來的時候紀寧枝伸長了脖子,看到是施易奉,又乖乖縮了回去。

紀寧枝想起來這幾天施易奉好像都要在片場拍戲,今天這麽早回來倒是很奇怪。

施易奉看到紀寧枝的時候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自然地走了過來,“今天感覺怎麽樣?”

“還可以,應該明天就能去上班了,”紀寧枝縮在毯子裏,只露出來一雙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

施易奉淺笑了一下,“着什麽急?難得放假,不好好休息一下嗎?”

“我怕我再休息下去以後就只能一直休息了。”

紀寧枝原本以為他會徑直上樓,誰知道他竟然在自己旁邊坐下了,還和他一起看起了電視。施易奉看了一眼就蹙起眉頭,笑着問道,“又是我演的?”

就那麽喜歡看他演的戲嗎?

“呃……”紀寧枝又想起來上一次和蔣哥和洛哥一起看的《總裁的誘惑》。

顯然施易奉也想到上一次的事情,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不過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把桌子上撕開的零食袋拿給他,“一起看吧。”

房間裏沒有開燈,只開了空調,電視瑩瑩的光照在兩個人的臉上,紀寧枝看了一眼屏幕裏面一襲古裝白衣的施易奉,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表情專注的施易奉,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暫且把這種奇妙的感覺稱為次元壁破裂吧。他默默地想。

施易奉的臉很适合出現在古裝電視劇裏,尤其是暑假檔風靡一時的電視劇,一不小心就成為了億萬少女的夢那種。

施易奉看的很認真,紀寧枝不知不覺就被他吸引了,盯着他的側臉發呆了幾秒之後和人對上視線才突然反應過來。

“我演的很無聊嗎?”

“沒有,就是覺得奉哥好厲害啊,會演戲會唱歌還會跳舞,”紀寧枝誠懇道,“我好像除了唱跳其他什麽都不會。”

如果再問他一次那個問題,他有沒有其他才藝可以展示,他一定是心虛的,因為他真的除了舞臺拿不出什麽其他東西了。

施易奉沒想到他會這麽說,詫異了一秒之後失笑。

他細心地替他擦掉嘴角的薯片粉,“能做到這個,你已經很了不起了,應該說我們在這一方面都不如你才對。”

“真的嗎?”少年十分好哄,一下子就開心了很多。

“是啊,全能ace紀寧枝。”

施易奉很喜歡他笑起來的模樣,雖然哭起來也好看,但是笑的時候不由自主露出來的小奶牙很有感染力,心情不好的人看到他的笑心情也會好起來。

所以不免産生了一種希望他一直這麽開開心心就好的想法。

不過這個想法很淺,施易奉很快就抛到了腦後,他想到今天片場上的事情,臉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愁緒。

紀寧枝倒好,沒心沒肺的,很快就把不開心的事情忘掉了,一邊往嘴裏塞零食一邊晃腿看電視劇。

電視劇裏剛好放到男主角和女主角親吻的一幕,他手上的動作慢慢地停了下來,目不轉睛,直到兩人分開,他才轉頭,複雜地瞥了一眼施易奉的嘴巴。

施易奉,“……”

紀寧枝糾結了好一會,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奉哥,你們拍戲的時候接吻是真的親嗎?”

說完,他就像一個問媽媽自己到底是怎麽來的好奇寶寶一樣,期待地看着他等待回答。

其實拍戲的時候所有的親密戲都是借位,可是施易奉看着他好奇的眼睛,突然難得幼稚的起了一點惡作劇的心思。

他面上滴水不漏地“嗯”了一聲,“是真的。”

“啊?”紀寧枝直接震驚。

施易奉淡定地點了點頭,視線蜻蜓點水地從他的唇上略過,最後克制地停在了他微青的眼簾下面,“你接過吻嗎?”

“沒有,”紀寧枝乖乖地搖頭,“我才剛成年沒多久,剛過完十八歲生日呢。”

“……”

作為was裏最大齡的唱跳選手,施易奉覺得自己的膝蓋無形中中了一劍。

他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想試試嗎?”

“?”紀寧枝的頭上挂滿了問號。

試試?他和誰試試?

“咳,”施易奉突然發現自己說了一句蠢話,連忙補救,“我騙你的,拍戲的時候都是借位,沒有真的接吻。”

“這樣啊,”紀寧枝看上去居然有點失落。

他這麽一說,一想到當時拍攝的實況,他突然覺得原本男主和女主唯美凄涼的電視劇場景突然不香了。

他放下零食袋打了個哈欠,突然問道,“對了,奉哥,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啊。”

“發生了一點事。”

施易奉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了,“今天有條戲卡了十幾遍,導演說我狀态不好,讓我先回來休息。”

“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紀寧枝有點好奇。

他聽洛哥說過,施易奉拍戲很厲害,在片場很少ng,不少導演都誇獎過他拍戲有靈性,今天的情況應該是很少見的。

“有一個演員吊威亞的時候把腿摔傷了,不能參加後續拍攝,今天剛好是對手戲,他不在我只能自己拍,可能是沒找到感覺吧。”

說到這,施易奉的眉頭也慢慢蹙了起來,有點憂心,因為這個演員演的角色在這部戲之中很重要,而導演又是一個很挑剔的人,可能暫時都找不到來代替他的人。

如果今天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下去,他很有可能一直吃ng,就更加影響拍攝進度了,偏偏兩人的對手戲在劇中還是最多的。

“哦……”紀寧枝雖然不太懂,但是他可以想象到,對着空氣表演确實挺難的。

他不知道怎麽安慰施易奉,只能把自己的零食袋兒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要不要吃啊。”

施易奉無奈地看着吃了大半袋的薯片,搖了搖頭,他最近為了上鏡好看一直減肥健身,中午都只吃水煮的雞胸肉和西藍花。

紀寧枝想了一下,把自己的頭伸了過去,“那你摸摸我的頭。”

施易奉不知所然的摸了摸他的頭。

紀寧枝沖他彎了彎眼睛,露出兩顆白的發亮的小奶牙,“摸摸小豬頭,萬事不用愁。”

“……”施易奉愣了好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手下柔軟的手感撓的他的手心癢癢的,一路癢到了他的心裏。

他覺得紀寧枝有一種很神奇的魔力,也終于有一點理解為什麽一貫來都不怎麽愛和人打交道的童箋那麽照顧他了。

還是個可愛的小朋友啊。

紀寧枝沒有注意到他的走神,他吃完了薯片,不慌不忙地把零食袋藏進了沙發底下,一邊自言自語,“千萬不能被宋哥發現了。”

零食都是張芸偷偷給他買的,要是被宋哥看到又要罵他和張芸姐姐了。

“你明天還放假嗎?”

紀寧枝舔了一下手指點了點頭,“怎麽了?”

施易奉彎了彎眼睛看着他,“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片場玩?帶你去看看,影視城離這裏不遠。”

紀寧枝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來,“去去去,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了。”

施易奉看着他興高采烈的模樣,突然對明天的上班又多了幾分期待。

……

“施老師,今天來的這麽早啊,”化妝師已經習以為常地跟他打招呼。

施易奉笑着點了點頭,“嗯,今天帶了個小朋友過來玩。”

他的身後探出一顆賊頭賊腦的腦袋,有點羞澀地跟大姐姐打招呼,“您好,我是was的紀寧枝。”

“哎呀,歡迎歡迎,”化妝師眼睛一亮,顯然也認識這位was年齡最小的小朋友,“今天和哥哥一起來啦?”

化妝師從化妝包裏摸出幾顆牛奶糖塞給他,一臉慈愛地看着他。

“謝謝,”紀寧枝拿下口罩和帽子,雙手捧過,低頭認真地裝進了口袋裏,還剝了一顆塞進嘴裏,左邊臉頰鼓起一小塊。

化妝師笑着收回視線,“對了,施老師,昨天導演叮囑讓您今天來的時候去他那兒一趟,他有事兒要問你。”

施易奉颔首,“謝謝您。”

他随手撸了一把紀寧枝柔軟的頭發,感慨手感果然很不錯,“跟我一起去打個招呼吧。”

其實今天他也是抱了一點私心的,他覺得紀寧枝很有熒幕臉,如果能順便把他介紹給導演的話,說不定能替他在這方面打開路子。

紀寧枝還不知道自家哥哥的用心良苦,沒心沒肺的嚼着牛奶糖,一聽又要去見人,馬上又緊張起來了,“奉哥,導演是什麽樣的人啊,兇不兇?”

施易奉安慰道,“拍戲的時候很兇,平時是很好的人。”

“寧枝弟弟!”

片場裏人來人往,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紀寧枝茫然地轉過頭,就看到穿着戲服的章瑜正笑眯眯地朝他揮手。

章瑜一襲粉色罩紗羅裙,眉眼之間是精致的妝容,她比上一次在《新生活》看到又瘦了好多,娉娉袅袅地朝着兩人走過來。

和施易奉點頭打過招呼,她就笑着看着紀寧枝,“你怎麽過來了。”

“和奉哥來玩一下,”紀寧枝乖乖地喊了一聲,“姐姐好。”

章瑜點了點頭,對施易奉熱情道,“你要去導演那裏吧?寧枝弟弟就交給我來照顧吧,我現在正好沒事,可以帶他在附近逛一逛。”

施易奉微微蹙眉。

他對章瑜這個人不太了解,這是他和章瑜第一次合作,雖然拍戲的時候兩人對手戲很多,但是在戲外兩人不過是點頭之交,平時在片場也幾乎不怎麽說話。

施易奉猜測她絕對不是什麽熱情好施的人。

和紀寧枝對視了一眼,他搖了搖頭,客客氣氣地婉拒,“我想帶他去見一下導演。”

被拒絕了章瑜臉色也沒有什麽變化,她依然是笑盈盈的,“那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若是平時施易奉可能就應承下來了,只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他就是莫名不想讓她靠近紀寧枝,于是面不改色地推了回去,“章姐,您待會還有戲,就不耽誤您時間了。”

說完,他拉着紀寧枝的手腕,動作強勢地把人帶到自己身邊,拉着人走了。

章瑜,“……”

上次在童箋那碰了壁,這一次又在施易奉這碰了個軟釘子,章瑜看着人離開的背影,面上不顯,心裏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Was這些人到底怎麽回事?除了紀寧枝一個兩個都那麽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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