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宋明朗勉強笑了一下, 他垂下眼,避開紀寧枝的視線, 手指摩挲着手上的銀質戒指。

當他突然發覺是紀寧枝是他反複權衡利弊下的第一選項之後,他的心情很平靜, 甚至說異常地冷靜。

他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

自從那一次回去之後, 紀寧枝再也沒有見過江群,他聽宋明朗說超星內部出了點問題,大概是有事把他拖住了,分不出其他神來。

已經和超星解約的紀寧枝完全不關心超星出了什麽問題,在他看來,有江群這樣的老板, 不出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他反而覺得很高興, 因為這樣江群都沒有辦法再來找他了。

一點插曲之後,生活仿佛又步入了正軌。

紀寧枝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 還多關注了一下《百分之九》的節目,目前從排名來看, 賀之延一直都是第一名, 劉鑫因為粉絲基礎, 排名也很穩,但是夏覽的排名幾期下來一直下滑。

紀寧枝對自己本公司這個小學弟印象挺好的, 難免也為他擔心了一下。

除此之外,就是準備WAS年後回歸的新專輯了。

新專預計會在來年夏天之前上, 宋明朗在這方面抓得很嚴, 就算外面的冷言冷語再多, WAS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一個團,專輯和團舞臺是比個資更重要。

在經歷了練習室和錄音棚的死亡輪回之後,練到天昏地暗的紀寧枝終于爬出了練習室的門,參加團體采訪的時候都覺得腿在抖。

這一次的團體采訪是一直和盛方沒有合作的一家電視臺的獨家采訪,宋明朗本來不想接,但考慮到為下一次水果臺的年終晚會舞臺邀約做準備,還是想讓他們露個臉。

WAS六個人在鏡頭之前合體的機會少之又少,團員之間關系不和早就不是什麽要遮遮掩掩的事情了,整個團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雖然已經被提前打過招呼,但是來采訪的女記者還是犀利得讓人招架不住。

問了幾個關于行程的問題,女記者突然問道,“WAS的各位平時除了工作之外會一起出去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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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易奉蹙了一下眉頭。

他們平時互相都懶得打招呼,怎麽可能一起出去玩,實話實說的話又不太好,他正在考慮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話筒就已經從他面前移到了紀寧枝面前。

紀寧枝正盯着記者手麥上的牌子發呆,突然被點到名,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之後,他老老實實道,“平時很忙,沒有什麽機會出去玩。”

說完,他馬上眼巴巴地看向坐在他旁邊的施易奉,奉哥我沒有說錯話吧。

施易奉眼中笑意深了幾分,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嗯,對,WAS的行程排的很滿,我們很少能一起出去玩,不過以後有機會的話會考慮的,主要是還是看宋大經紀人的心情。”

“……那你們對網上所說的隊員之間不和有什麽回應嗎?”

面對這樣每次團采必有的問題,施易奉已經有了一套很好應對的說辭,他剛要開口,話筒再一次從施易奉面前移走。

被迫閉麥的施易奉,“……”

蔣孟臨垂眼看着移到自己面前的話筒,再擡眼的時候懶洋洋地勾了勾嘴角,手往身後的沙發背上一搭,“你們沖的是2g網的浪嗎,今天才知道。”

高以盎面無表情地盯着女記者,盯到她發毛才慢悠悠道,“沒什麽好說的,都是真的。”

女記者,“……”

他們這樣坦蕩蕩的态度反而讓女記者無話可說,她憋了半天才憋住團采的最後一個問題,“WAS解散之後大家有什麽打算嗎?”

終于可以說話的施易奉拿到了話筒,他想了一下之後笑道,“大概會慢慢把事業中心轉移到演戲上。”

他頓了一下,突然插了一句不相關的話題,“其實我認識的一些導演對寧枝也很感興趣,如果WAS解散,我希望他也可以考慮一下接一些戲?”

話剛落音,就有人不滿了,蔣孟臨笑而不語聽完,馬上接過話茬,“我覺得他鏡頭感确實很不錯,不過拍戲不是唯一的出路吧,拍平面也可以啊。”

“沒有說不可以,我當然是尊重他的意見的,”施易奉淡定應對。

兩人座位距離最遠的兩個人在空氣中無聲地對視一眼之後,都面不改色的轉移視線,任誰都看不出剛才發生了什麽。

蔣孟臨在心裏冷哼了一聲,狐貍真讓人讨厭。

話題被施易奉帶歪之後,話題就已經不是圍繞“解散後到底要去幹什麽”展開了,而是變成“解散後寧枝弟弟可以做些什麽”。

“他之前說想跟我學rap來着,”洛華陽摸了摸下巴,一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他笑眯眯地湊到紀寧枝面前,撥了撥他的劉海,“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小寧枝?”

童箋問在一旁位于風暴中心,已經快笑不出來的紀寧枝,“好幾年的舞蹈基礎荒廢了不會覺得可惜嗎?”

女記者非常審時度勢地把話筒移到了紀寧枝面前。

紀寧枝,“……”要不我幹脆裂成五塊你們分吧。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畢竟誰都說不準,”紀寧枝誠懇道,其實很大可能他會退圈回家和他爸一起開幼兒園的校車。

其他人還不知道他有這麽一個樸實無華的夢想,想到反正WAS涼也是遲早的事情,在記者問完問題之後他們真得都開始認真思考怎麽帶着紀寧枝單飛。

寧枝弟弟這麽單純,一個人一定會被欺負的。

團采之後每個人還有一段單采,踩着高跟鞋雷厲風行的女記者在一番戰鬥之後,單獨面對紀寧枝的時候,沉默半天,語氣居然突然緩和下來。

紀寧枝其實是有點害怕的,畢竟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又沒辦法場外求助,他很怕自己說錯話,剛才記者咄咄逼人的态度又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所以在女記者說話突然溫柔的時候他有點受寵若驚。

單采裏有一個環節叫粉絲提問,是記者在微博上抽取粉絲最想問愛豆的問題,在這個環節提問,也是粉絲回饋的一種方式。

女記者看着手牌上的問題,面色有點古怪,“這個問題……請問寧枝弟弟,你知道自己在b站一共有多少對cp向視頻嗎?”

紀寧枝老實地搖了搖頭,他覺得這個問題應該問童箋,童哥肯定知道。

“據粉絲的非官方統計,以紀寧枝為關鍵詞條搜索,一共有兩百多條cp向視頻,其中包括一百多真人和幾十個虛拟人物。”

紀寧枝,“……”幾十個虛拟人物是什麽鬼?

看着他震驚時候吓得瞪圓的眼睛,頭上發膠沒摁住的頭發翹了起來,一晃一晃,一直冷着臉的女記者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紀寧枝離開之前還是對這位将近四十歲的的女記者揮了揮手,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奶牙,“姐姐再見,辛苦您了。”

一貫來犀利的記者阿姨被甜得眼前一暈,笑眯眯地像親媽,“路上注意安全哦。”

難怪她的同事讓她來之前要做好心理準備,WAS這個團藏着的最大的殺器大概就是這個長得好看年齡還小的乖寶寶了。

紀寧枝是最後一個完成單采的,宋明朗了解過這個記者,怕紀寧枝被為難,叮囑過張芸,采訪的時候讓張芸一直在旁邊盯着。

其他人已經先走了,施易奉在外面等他,見他出來,把帽子扣在他的頭上,低聲道,“從後門走,可能有粉絲在等。”

紀寧枝了然地點了點頭。

他們下樓的時候,果然如施易奉所說,有很多早就知道他們行程的粉絲在等,幾十個年輕的姑娘蹲了幾個小時終于等到正主,激動得不行。

“紀寧枝!你最近有好好吃飯嗎?”隔着一大截距離就已經有姐姐迫不及待地朝着紀寧枝大喊,“紀寧枝”三個字響徹雲霄,都破音了。

紀寧枝驚奇地看着那個大嗓門的姑娘,他一走進粉絲堆,就有一群姐姐們圍着關心,“寶寶最近睡得好不好,”“新歌什麽時候上?”“有沒有被哥哥們欺負?”

施易奉插着口袋站在旁邊,時不時有人想伸出手來摸紀寧枝的時候他才側身替人擋一下,聽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有點無奈。

為什麽全世界都覺得他們會欺負紀寧枝?

一個臉圓圓的女孩子有點害羞地躲在人後,被旁邊好心的姐姐推了一下才勇敢地站了出來,“枝枝,這個是我親手縫的娃娃,想送給你。”

紀寧枝接了過來,發現那是一個有點長得有點像他的棉花娃娃,頭發上繡了一枝精致漂亮的水仙花,衣服是WAS第一個正式公開舞臺紀寧枝穿過的衣服。

娃娃很傳神可愛,一看就花了不短的時間和精力,而且還是親手做的,紀寧枝開心地臉都紅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謝謝你。”

“不用謝,我男朋友也是你的粉絲,他特別喜歡你,天天都要看你的視頻,不看晚上都睡不着覺,”女孩子大咧咧地笑了一下。

她笑起來有點呆萌,“衣服是他幫忙縫的,他特意去學了手工和縫紉來着,就是他今天有工作,所以來不了了,他還拜托我要一張簽名呢。”

“啊?”

紀寧枝呆了幾秒,半天才面色複雜,“emmm……替我謝謝他?”

相對比紀寧枝粉絲的熱情,施易奉這邊就冷清多了,幾個大粉例行檢查一般,“新戲什麽時候上?”“知道了,記得按時吃飯,”“別老是欺負弟弟。”

施易奉被噎了一下,半天,他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還體貼地叮囑道,“知道了,謝謝你們,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怎麽這麽啰嗦,弟弟都不會嫌你煩嗎?”

施易奉,“……”

送走了粉絲,施易奉和紀寧枝上了保姆車,一路上,紀寧枝都愛不釋手地把玩着那個粉絲送的娃娃。

按照規定他們是不能收粉絲小禮物的,但是剛才那個女孩子太誠懇了,娃娃也确實做得很好,就連張芸都默許了這種行為。

施易奉也忍不住看了這個精美的高級周邊好幾眼。他遺憾地想,可惜不能買,要不然買一個留着收藏也不錯。

坐在紀寧枝身旁看了一會,施易奉突然發現,娃娃身上閃過一個紅點。

他皺了皺眉,又目不轉睛地盯着看了一會,再一次看到紅點閃爍他才知道這不是他的錯覺。心裏突然有一個想法,不過看紀寧枝開心的模樣,他沒有直接說出來。

趁着紀寧枝放下娃娃去看手機沒注意的時候,他快速拿起來,摸了一下娃娃的全身,都沒有找到那個紅點在什麽地方閃爍。

他蹙着眉,知道這東西藏得很隐秘,耐心地找了一會,才終于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擡眼看了一眼紀寧枝的側臉,确認他沒有注意到這邊,用力一拽,把娃娃衣服上面的一粒扣子拽了下來,偷偷地藏進了口袋裏。

不着痕跡地把娃娃放回紀寧枝身邊,施易奉握緊口袋裏冰冷硬質的東西,看着紀寧枝什麽都沒有察覺到的模樣,想起他剛才還高高興興地感謝人家,心情突然有點糟糕。

過了一會,紀寧枝回完了消息,又重新拿起娃娃玩,突然“咦”了一聲,奇怪道,“怎麽少了一顆扣子?”

他在車上摸了一會都沒找到,有點惋惜地看着變得那個不太完美的娃娃。

“回去讓張芸給你再縫一粒扣子,”施易奉絲毫沒有做過虧心事的慌張,他語氣坦然,還安慰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紀寧枝還是有點不太開心,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好吧……”

施易奉垂眼,修長的手指在娃娃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你看,他像不像……”

“像不像你的孩子。”

紀寧枝,“……”

“和你一樣可愛,呆呆的,”施易奉笑眯眯道。

沒有紀寧枝半分姿色,憨憨的樣子卻學了個十成十。

紀寧枝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走了,這下他開始糾結娃娃長得像他兒子這件事情了。

人不在身邊的時候施易奉才拿出那粒扣子端詳,他知道這是一顆非常小的竊聽器。施易奉以前也收到過這種東西,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把東西處理掉之後,他想了一下,打了個電話給宋明朗,簡單說了一下事情。

宋明朗在外地出差,這時候正在忙,聽他說完還以為收到竊聽器的是施易奉,冷淡地敷衍道,“讓張芸處理掉,順便讓她去查一下粉絲,不過查到的幾率很低。”

施易奉嘆了一口氣,“收到禮物的是紀寧枝。”

那邊,宋明朗沉默了一下,偏心家長在得知被欺騙的是自家小孩兒後,語氣有點憤怒,“怎麽能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突然冷聲問道,“你沒有告訴他吧?”

施易奉對他雙标的态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只是沒想到宋明朗會跟自己想到一塊去,有點驚訝,不過很快他想起小孩兒剛拿到娃娃的時候驚喜的模樣,他笑了一下,“沒有。”

“那就好。”

恢複冷靜之後的男人的聲音很沉穩,“這些事情他就不用知道了。”

看到不遠處紀寧枝正在跟蔣孟臨炫耀自己剛拿到的玩偶,過了半天,施易奉才低聲應了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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