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49

第二天清晨,為了确保手術的順利,黑子早早的就起來開始了一系列的身體檢查。這些每天都要做的日常檢查很快就結束了,随後赤司和綠間就陪黑子在病房裏等待手術的開始。

雖然即将進行手術的人是黑子,但是旁邊的這兩個人很明顯比他更緊張。赤司坐床邊,緊緊握着黑子的手,看起來還算淡定。綠間就沒那麽自然了,纏着繃帶的手時不時就推一下眼鏡,兩邊逐漸傳來的緊張氣氛搞得黑子自己反而不覺得那麽緊張了。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理所當然的一切正常,畢竟手術前的這段時間以來,赤司一直都很仔細的照顧黑子的飲食起居,就是為了能讓黑子在手術前有一個好的狀态。

換上手術服,一切準備就緒後,黑子就被推進了手術室。看着黑子的身影在手術室門口逐漸消失,赤司忍不住緊緊攥緊雙拳,一向只信自己不信天的他此刻也忍不住虔誠的向上天祈禱,只為那個他最重要的人能夠平安的從手術室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赤司已經在手術室外站了許久,緊繃的神情絲毫不敢有所放松。綠間拿着兩罐咖啡走了過來,看了看靠在手術室門口的牆上赤司,輕輕嘆了口氣,把手裏的咖啡遞了一罐過去,難得不傲嬌的對赤司說道:“坐着休息一會兒吧,你這段時間因為照顧黑子一直都沒休息好吧。我知道這時候勸你去睡一會兒你是肯定不會去的,那麽至少坐下來稍微放松一下,待會黑子被推出來後還少不得要你忙。”

聽到綠間這樣說,赤司也明白在這裏幹站着也起不了什麽作用,于是深吸一口氣,擡手接過綠間手中的灌裝咖啡,準備在醫院貼心備有的椅子上坐下,剛一彎腰餘光卻瞟見不遠處窗外一抹挺拔滄桑身影,正擡首望着手術室的方向。

======================================================================

兩天前,管家高野先生就把二少爺手術的時間以及具體內容彙報給了赤司征臣,當時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好似全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實際上,赤司征臣在哲也手術的前一天晚上還是吩咐了秘書,把第二天的事情都推掉了。

隔日早上,赤司征臣早早的起來後意外的有點心神不寧,連早飯都沒用就在老管家欣慰的目光中坐上了車去了醫院。到了醫院,赤司征臣帶着滿臉擔憂的老管家前往醫院大樓,走到大樓門口的時候,赤司征臣腳步頓了頓,有些遲疑,猶豫了一瞬之後,腳步一轉就來到了醫院內的一處小花園內。

這大概就是所謂近親情怯,一直以來他對待哲也都過于冷淡,但當哲也面臨如此殘酷的考驗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在乎着這兩個孩子的,只是他并不知道該如何和他們相處,只是一味地嚴厲以對。可是當他想在這個非常時刻溫和一點的時候,卻又有些表達不出來,就連身體都自動的想要開始逃離這裏。

站在花園裏的小樹下,遙遙的望着不遠處的窗口,看着手術室幽幽亮起的手術中的紅燈,赤司征臣難得的也有些緊張。輕咳了一聲,赤司征臣對站在身後的老管家說道:“你要是擔心的話就去手術室外等着吧,我這裏不用你操心。”

老管家聞言愣了愣,微微一笑道:“我陪您在這裏等就可以了。”然後又憂心忡忡的說道:“不知道哲也少爺能不能順利挺過這一關啊,他小時候身體就那麽弱……唉。”

聽到這樣一句話,赤司征臣心裏也有些發憷,壓下心底的不安,“他要是挺不過去那就不配作為赤司家的人了。”高野管家看向他多年輔佐的赤司征臣,這個男人向來是嚴厲刻薄的,雖然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的冷漠,但是高野管家清楚的看到了赤司征臣眼底的掙紮。心裏的擔憂逐漸散去,哲也少爺的手術一定會順利完成的。

======================================================================

赤司征十郎看着窗外的父親,兩人的視線似乎重疊在了一起,在進行了一些別人沒能看懂的交流之後,征十郎默默移開了視線,繼續緊緊盯着手術室的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的時間似乎也超過了原本的計劃,赤司看着進進出出的醫生卻不敢上前打擾。

終于一直緊閉的手術室大門打開了,醫生帶着疲憊的表情走了出來,赤司立刻就走上前去,語氣急切的問道:“醫生,手術情況怎麽樣,哲也還好嗎?”醫生看了看眼前的紅發少年,語聲略微輕松的說道:“你是病人家屬吧,目前的手術還是十分順利的,現在就可以送回病房進行後期觀察吧,只要癌細胞沒有繼續擴散,并且順利清醒過來,基本上以後就沒什麽問題了,不過還是有複發的風險,要時刻注意。之後修養一段時間就可已進行□□替換手術了,這個手術的成功率是可以保障的,做完就可以重見光明了。目前因為麻醉和手術的緣故,病人還在昏迷階段,同時也是病情高發期,家屬要仔細看護。”

赤司聽到這些話頓時松了口氣,有條不紊的完成接下來的事情,只是那雙帶着輕微顫動的手,終還是暴露了那位帝王不常見的情緒波動。

雖然癌細胞還有擴散的危險,但至少目前的手術還是順利的,他相信一向堅強的哲也一定可以順利闖過這道難關。

看着被推出來的黑子蒼白的臉色,止不住的心疼湧上赤司心頭,黑子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多強,經過這麽一場大手術之後顯得更加弱不禁風。

直到黑子被推回了病房,赤司都寸步不離,只是緊緊的握着黑子白皙的手。赤司很喜歡黑子的手,看似柔弱但卻能傳出十分有力的傳球,而現在這雙手只是耷拉在病床上,無法回應自己。

擡手把黑子額前略微淩亂的劉海整理好,然後把早就準備好的毛巾浸濕,輕柔的為黑子擦拭着額頭和臉頰等部位,眼睛的地方還裹着厚厚的紗布,赤司格外小心。擦過之後,時不時用一邊備好的棉簽蘸水,輕輕濕潤黑子的嘴唇。現在黑子還在昏迷着,無法飲水,只能用這種方法緩解黑子醒過來之後喉嚨的幹澀感。

做完一切,赤司停下來,靜靜的看着黑子的睡顏,聽着黑子雖然微弱但卻十分平穩的呼吸聲,赤司這時才真正覺得黑子平安的從手術臺上下來了。之前聽醫生說的時候,确實松了口氣,卻不是親眼證實,直到此時此刻,赤司的心才略微松了松。現在他只希望黑子能夠頑強的戰勝病魔,盡快清醒過來,回到他的身邊。

赤司征臣在外面同樣看到了醫生走出了手術室,雖然聽不到在說些什麽,但從那幾人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至少不是壞消息。下意識的,赤司征臣也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緩了緩緊繃的神經,赤司征臣對身旁依舊擔心的老管家說道:“看起來基本上是平安無事,你先回宅子吧,在這站這麽久也不嫌累。”

聽到赤司征臣這樣說,高野管家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眼中也漾出一絲笑意,先生這是在擔心他年紀大了,身體扛不住呢,雖然說出的話不怎麽好聽,但他也确實關心着身邊的人。然後高野管家輕聲應道:“好的,先生。那麽我就先離開了。”看到赤司征臣點了點頭,高野管家微微躬身後就離開了醫院。

高野走的時候黑子正巧被推了出來,雖然只是簡單一眼,卻讓赤司征塵的腳步生生的頓住了。黑子的眼睛還被蓋着紗布,而紗布上滲出的血色襯托着紗布後面那頭若隐若現藍發。這一切都仿佛将赤司征臣帶回了幾年前的那個夜裏。

紗織。

赤司征臣又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終于還是邁步走向了黑子的加護病房,最近反反複複的夢到已經過世的妻子總是讓赤司征臣覺得不安心。那頭藍發始終在自己腦中揮之不去,現在想來,出現在夢裏的真的是紗織嗎?還是那個被他趕出家門的小兒子?

到了病房門口,看黑子還算平穩的心跳,一顆心才落到了實處。看着征十郎細致的照顧哲也,赤司征臣竟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剛嫁進赤司家的紗織,家裏的一切家務事就由她一人承擔起來,很多事情都盡量親力親為,親自為他做餐點,兩人的卧室也都是紗織親自整理,從不假手他人,一切都顯得格外井井有條,甚至比傭人做的還細致。也正是如此,那段時間赤司家解雇的傭人最多。

不得不說紗織不僅是大家閨秀,更會根據他的身體狀況拟定菜單,上火了和生病了吃的東西顯然不會是一樣的;她會在他洗澡的熱水裏滴一點緩解疲勞的精油,會在書房點上舒緩神經但無毒無害的熏香,事無巨細。

那年也是這樣,從不示弱的赤司征臣因為不眠不休的工作終于還是倒在了感冒病毒面前,原本小小的感冒也因為一拖再拖到了肺炎的地步。那時候紗織也如同現在的征十郎一般溫柔的擦拭着自己滾燙的身體,輕輕的為自己沾濕幹裂的嘴唇。這一系列動作都被紗織做的極其輕柔,半夢半醒的征塵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場簡單的夢。

眼前的征十郎的背影仿佛與妻子當年相差無幾。前兩年大兒子的性情突變雖然讓征塵差異過一番,但是那時赤司征十郎所表露的勝利欲和占有欲是一個繼承人該有的,于是征塵選擇了順其自然。雖然之後他一度考慮這種霸道的氣場是否太過暴戾,但如今看着眼前的征十郎,赤司征臣明白,紗織給兩個孩子的教導,還是深深的感染過他們。

被這種瑣碎的事情搞得越來越不像自己,赤司征臣湧現了煩躁的神色,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屋裏的征十郎卻好像感覺到了有人在,擡頭看了過來,赤司征臣邁出的腳步不得已頓了下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