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0

“父親。”征十郎站起身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病房門口的赤司征臣，他本以為父親會在手術結束之後就會離開，畢竟自己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照顧哲也，公司的事情都是由父親全權處理，月初的現在應該很忙才對，沒想到他會到病房裏來，但是仔細想想也不難猜出他到這裏的原因，雖然曾經父親對哲也一度冷淡的不似父子，但是終究是一家人，作為一名父親無非就是和他一樣的心情——不親眼看到總是不放心的。

被征十郎看到，赤司征臣倒也很淡定，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雖然看起來還是那樣淡漠嚴肅，但是征十郎明白有些東西還是和以前不同的。

自知大兒子的脾氣赤司征臣倒也沒有為難他，只是對站在病床邊上的征十郎淡淡道：“你在這裏待着吧，公司還有事情，我先走了。”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見此，征十郎只是微微傾身，雖然赤司征臣沒有提及哲也的問題，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就算父親對哲也再冷淡，心裏卻也還是留有他的。

“非常感謝您，父親。”在各種意義上。

送別父親，赤司看向依舊還未清醒的黑子，原本就白皙的皮膚越加的蒼白，曾經閃爍着耀眼光芒的雙眼也被紗布無情遮掩。即使這樣面對面，心裏的悸動依然清晰的可怕。

将那雙小了一號的手輕輕握住，有些冰涼有些瘦削，從手腕的脈搏傳來的是令人安心的跳動，赤司漸漸合上了雙眼。

“小征……小征……？”

熟悉的聲音帶着絲絲暖意，是誰？赤司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引入眼簾的讓他瞬間紅了眼眶。

“小征又在研讀你父親交給你的任務了？偶爾也要歇息一下呀，小哲最近可是很寂寞的。”

眼前的女子絲毫沒有被塵世所侵染，一切都如記憶中那般美好，冰藍色的長發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淡雅的連衣裙，精致的淡妝，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最幸福的時光。

赤司努力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內心的痛苦讓他說不出一句話。

“怎麽了小征？”紗織蹲下身和小小的征十郎平視，水藍色的眼睛中閃爍着柔和的光芒。“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小征就是太要強了呀。”

溫柔的手掌将自己輕輕納入懷中，征十郎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那股沖動，再怎麽睜大眼睛，那些滾燙的淚珠還是不斷掉落，浸濕了那人漂亮的連衣裙。

“征君好狡猾！居然偷偷和麻麻抱抱，我也要抱抱！”

稚嫩的聲音無情打斷了母子二人難得的時光。征十郎從紗織的肩頭向門外看去，竟是一個小小的藍色團子，不是哲也是誰。只是小哲也看起來似乎只有5.6歲的樣子，手裏還抱着一只胖胖的黑貓，圓鼓鼓的臉上因為氣憤有些微紅。一想到現實的哲也一副面癱，征十郎總覺得有那麽一些遺憾。

“啊咧？莫非小哲吃醋了？真可愛。好啦，來和哥哥說晚安了，哥哥似乎還有些事情沒有弄完呢，我們不要打擾他了，睡覺去咯。”

“征君晚安～”

明明小小的哲也用着軟萌到不行的聲線說着晚安，但是征十郎卻覺得有什麽逐漸要在心中炸開。

“小征以後要好好照顧小哲喲，不然這麽可愛的弟弟什麽時候被帶走可就糟糕了。”紗織在征十郎的額頭留下輕輕一吻，眼睛裏的溫柔混雜着不知名的複雜。“晚安了，征十郎。”

原本平靜的心再次變得悸動，身體叫嚣着什麽，頭疼欲裂。可是無論怎樣努力，聲音依舊無法從嗓子中傳出一絲一毫。

不要走，不要走！母親！哲也！

“母親！”

在驚慌中睜開濕潤的雙眼，熟悉的房間讓他有些無力，眼前的黑子依舊靜靜睡着，套在無名指上的指環散發着冰冷的光芒。

接下來的兩天中，黑子一直處于昏迷當中，赤司雖然着急但是也毫無辦法，只能盡自己所能的悉心照顧。醫生說病人如果可以在72小時之內醒過來，而且各項體征都正常的話，基本上就沒有什麽問題了，再次複發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如果沒能在這個時間段內醒過來的話，就很難說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還有不到一天了，赤司能做的只是相信他的哲也。

看着臉色蒼白的哲也，赤司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但是事實上他自己的臉色也很糟糕，之前在醫院陪哲也的時候休息質量就很差，再加上之前那個莫名其妙的夢，這兩天更是晝夜不眠，完全不敢合眼，眼下淡淡的青色，讓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憔悴。再強悍的人這麽磨下去也會受不了，赤司眨眨有些酸澀的雙眼，他清楚地明白現在需要休息，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夢到了母親，他怎麽也不想将視線離開黑子，可是身體已經臨近困頓的極限，揉揉眉心，赤司輕輕趴到黑子的床邊，雖然提醒自己不能睡去，但是疲憊至極的赤司聽着黑子微弱的呼吸聲漸漸睡着了。

赤司征臣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安靜祥和場景，如果忽略地點是醫院的話。心中嘆了口氣，走到征十郎旁邊，拿起一旁的毛毯輕輕蓋在了征十郎的身上，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赤司征臣的手有一些僵硬，但好在并沒有驚醒熟睡的赤司。

随後，赤司征臣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征十郎睡着了，他還是在這看着一點好一些，也正好趁這個機會稍微放松一下，最近公司忙的很，他還要抽出時間過來悄悄看看哲也，簡直累的狗一樣，難得的能這麽靜靜的坐一會兒。

大概是周圍的氛圍太過靜谧，又或是最近神經繃得太緊，赤司征塵也覺得有些疲倦，斜靠着沙發閉目養神。

然而就是這一瞬，儀器突然響起的轟鳴聲将本就沒睡死的赤司征臣瞬間驚醒，各種數據的突然變動讓赤司征臣也不知從何下手，只能立刻摁下床頭的呼叫鍵等待醫生的到來。

不愧是全東京效率最高的醫院，醫生護士在接到呼叫後快速并井然有序的進入病房開始救治。

赤司征臣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向裏面正在進行心肺複蘇哲也，忍不住緊緊攥住了自己的雙手。不斷變化的數據讓人心驚，形形□□的醫生圍在黑子的病床前，全力的救治着這個年輕的生命，在心電除顫儀的的作用下，哲也單薄的身軀微微揚起，又重重落下，顯得毫無生氣，赤司征臣心中湧起濃濃的心疼和害怕，害怕這個和他母親十分相似的少年最後會像他的母親一樣就這樣離開他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走了出來，面色看起來格外沉重，他聽到醫生這樣對他說：“赤司先生，黑子君的癌細胞還是擴散了，之前的手術并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而且由于手術的原因，黑子君的身體更加虛弱，加速了癌細胞的擴散。真的是十分抱歉，我們盡力了，請您節哀……”

後面的話赤司征臣已經聽不見了，他看着哲也被蓋上了白布，看着征十郎失态的質問着醫生，可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在這個夏天他終究丢失了他乖巧的小兒子，心裏有些什麽東西被逐漸吞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