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者的訊息（七）
“我并不了解他。”琉淸這一點倒沒有說謊，“以前我在富敬堂與他接觸不多，但他表面和私底下對我幫襯頗多，所以也算得上是一個朋友。”
黔奕的內心很不舒服，他想到了一個假設，而這個假設一旦成立.......
“怎麽了？”琉淸問道。
“他是不是喜歡你？”黔奕直白地問了出來。
琉淸一愣，随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讓琉淸最沒想到的，就是黔奕竟然是在吃醋！
“你覺得可能麽？”琉淸說道，“當年我求大堂主将我賞嫁到黔坤樓，他是第一個幫我說話的人。”
黔奕有點兒想不懂了，可不僅是黔奕想不懂，現在的琉淸也想不懂。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麽，但目前來說他不與我們敵對是最好的消息了。”
大公子玥晟初啓為四翼，是富敬堂幾百年來最為有潛力的一位，也是最接近富敬堂第一任堂主的。黔奕覺得當年的琉淸肯定知道玥晟是為了什麽，但是目前的琉淸，什麽也不知道。
既如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到這裏，黔奕不由得打探了一下這個房間。他們處的這個房間略微狹窄，房間裏的東西也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床之外，就只有最基本的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再多的就沒有了。
本來在九幽殿後期大堂主變化的态度，黔奕總覺得大堂主不至于這樣虧待他們。
看來還是他算錯了。
“這是我以前的房間。”琉淸猜到了黔奕的想法，對着黔奕解釋道，“房間是小了些，你如果睡不慣我去找人給你挑一間。”
“不用。”聽到了琉淸的解釋，黔奕反而對這間房間喜歡了起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琉淸從小長大的地方，雖然簡陋，但這裏滿滿的都是琉淸的氣息，“這裏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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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琉淸嘆了口氣，“你別勉強。”
黔奕搖了搖頭，“真的挺好。”
琉淸盯着黔奕看了好一會兒，确認黔奕不是在騙他，他才微微松了口氣。
“阿奕。”
“嗯？”
“無論怎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的。”
黔奕一愣。
“這是我對你的保證。”琉淸一笑，讓黔奕不由得呆住。
阿莫納說琉淸在見到他之前從來沒有笑過，雖然在他面前的琉淸一直都是笑着的，但是黔奕是打心底裏相信這句話的。因為在他面前笑着的琉淸，沒有一天，是發自內心地笑出來的。
黔奕伸手，食指撫過琉淸右眼下的淚痣。
人都說有淚痣的人愛哭，可黔奕從來沒有見琉淸哭過。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真心不希望琉淸哭，但與其看着琉淸那些比哭還讓人難受的笑容，他其實寧可琉淸能夠痛痛快快在他懷裏哭一場。
可是今天的這個笑容不同，琉淸這次的笑，是發自真心的笑容。
“那我也給你一個保證。”黔奕對着琉淸道，“無論未來發生什麽，我都一定，不會舍棄你。”
琉淸沒有答話。
“清兒......等到哪一天，你真的完全信任了我之後，我希望你給我的保證，能夠确确實實地履行下去。”黔奕說道，“我希望的，是你這個人，完完整整地，站在我的身邊，只要我睜眼，就能看到你的存在。”
這是黔奕第一次将話挑明白來說，雖然最開始黔奕就以夢作為借口來掩飾自己對琉淸态度改變的真正原因，但這麽些時間來，黔奕若是覺得琉淸就這樣接受了的話，那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琉淸心底裏，壓根不會覺得自己應該喜歡他。這一點，黔奕已經有過最為沉痛的教訓了，他不會再犯錯。
琉淸不信沒有關系，他會等到琉淸信，但在這之前，琉淸不能實現的承諾，由他來逼着琉淸實現。
“我.......”
“我沒有逼你什麽。”黔奕笑着說道，“清兒，只要你願意給我時間，我們有很長的一輩子。”
面對黔奕的理解，琉淸只能回以一個笑容。正當黔奕以為這就完事了的時候，琉淸卻忽然上來給了他一個吻。
很淺很淺的一個吻，卻包含了琉淸所有的感情。
一吻之後，琉淸沒有再給黔奕承諾。黔奕心中明白，卻又不點破。琉淸這個人最不經逼，只要一逼，什麽謊他都能扯出來。
黔奕不怕琉淸對自己扯謊，反正如今，琉淸無論做什麽，都在他眼皮底下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琉淸和黔奕被侍衛告知一同去九幽殿晨會。黔奕有些摸不清大堂主的想法，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琉淸要面對的事情，黔奕就必須跟他一同面對。
九幽殿前，黔奕的面色一沉。
跪在九幽殿中央的，正好是他命令讓屬下關押至牢中的執官長和黔聞。
“黔樓主也來了，正好。”
黔奕沒有說話，卻看着大堂主。
“這兩人從你黔坤樓裏潛逃出來，想投靠本堂，本堂念在小五并沒有收留他們。”大堂主笑着說道，“你看看這人，該如何處理？”
這次來的不僅有富敬堂內的人，還有沁誅堂的人。沁誅堂本就隸屬于富敬堂，晨會常年都在九幽殿一同召開。但此番做作的模樣，卻讓黔奕十分不爽。
“無礙，反正左右已經是個廢人了。”黔奕回了一句。
“哦？”大堂主疑惑，“怎麽，要不要我現在就将他們殺了？正好不是聽說黔聞的女兒，殺了小五一位心愛的部下麽？”
提到見月，琉淸不由得皺了皺眉。
“小五你也不說，就算黔樓主沒辦法替你做主，你告訴父親，父親一定給你出氣。”
琉淸捏緊了拳頭，随後又放開，“無事，不過是一個部下。”
“哦？是麽.......”大堂主顯然不打算這樣就放過琉淸。
“父親，此兩人本就是黔坤樓的人，不如交給他們.......”
“玥晟，聽說這個死的人，你好像還認識啊。”大堂主輕口提了一句，“好像是叫什麽來着？”
玥晟的面色一沉，随後是如冰一樣的陰冷。
“父親不要說笑了，我的部下，大哥怎麽會認識？”琉淸随口否認道。
玥晟曾經幫過他頗多，念在過去的恩情，琉淸并沒有打算拖玥晟下水。
“哦，那你說說你那部下叫什麽，看看玥晟認不認識？”
琉淸想也沒想地說道：“他叫見月，大哥肯定是不知道的。”
“玥晟，你說呢？”
玥晟沒有第一時間答話，殿上沉寂了好久，久到所有人都不由得開始懷疑起來的時候，玥晟忽然答了一句，“可能見過，沒印象。”
“哦，這樣啊，本堂還以為你認識，還想着如何幫你和小五一起出口氣呢。”大堂主随口說道。
而黔奕卻明顯感受到了空氣中一絲不易察覺的靈氣波動。
看來玥晟和見月，不僅僅是認識。
“不勞父親費心了。”琉淸冷聲應了一句。
“那我們不如說說另一件事。”大堂主轉而說道，“前幾天，黔坤樓發現了一個靈力很強的太淵？”
這才是大堂主真正的目的......
“是。”黔奕絲毫沒有拐彎抹角的打算。
“哎，帆季還是太年輕了些，不懂事。”大堂主說着，又對着黔奕問道，“黔樓主，不會跟他一般見識吧？”
黔奕未答。
“好歹帆季以前也跟小五關系挺好.......”
“不好。”琉淸打斷大堂主的話道。
還沒等到大堂主反應過來，黔奕已經搶一步說道：“我很一般見識。”
大堂主面色沉了下來。
“按照規矩，太淵本就是屬于發現的那一派。”黔奕簡單說道，“帆季不僅想搶太淵，還殺害我派弟子，不知道大堂主這邊，是否要給我一個說法？”
“放肆，就憑你們黔坤樓，有什麽資格讓大堂主給你說法？”
“六派本就平起平坐，并無高低之分。”
當年三界大亂，是富敬堂與黔坤樓一同帶着六派平定了整個世界。而因為黔坤樓的初代樓主消失，所以讓富敬堂的堂主成為了六派之首。
但應消失的初代樓主的意願，六派始終平起平坐，不應有高低之分。
可借着第一任富敬堂堂主的作用力，富敬堂慢慢地在六派中稱王，而沒有樓主帶領的黔坤樓只能走向沒落。如果不是黔奕，恐怕黔坤樓再過不久，就要消失在六派之中了吧。
當年的相互扶持，如今怕是蕩然無存了。
“并無高低之分？”大堂主嗤笑着看着琉淸，“小五，你在富敬堂這些年學的東西，究竟是到哪兒去了？”
琉淸咬了咬牙。
“本堂倒也好說話，這個太淵，本堂是要定了。”大堂主絲毫不顧忌黔奕，直接說道，“不過照顧到小五，本堂倒是可以跟黔樓主做個交換。”
黔奕本不想答應，但提到了交換，加上大堂主那份陰險的笑容，他就忍不住聽了下去。
“蒼穹太淵。”大堂主笑着說道。
一瞬間，琉淸面色煞白。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麽，小五？”
見到了琉淸的反應，黔奕心裏疑惑更重。蒼穹太淵，這個名字他并不陌生。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是聽了琉淸手下的人提起過，他是在蒼穹太淵被大堂主撿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