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存錢是爲了以防萬一,像現在這樣的萬一,不是真的要買房,我存錢只是爲了準備逃亡。」
「你幹嘛把錢留給我?」
她一僵,但仍很快回答:「我燒了你的家當,還有那公寓,我知道房東會找你麻煩,你是個好人,我覺得很抱歉,那是賠償金。」
「避孕藥呢?你把它丢了。」
這問題讓她吃了一驚,冷硬的表情裂了一角,終於開始結巴。
「它、它受潮了。」
「你爲什麽不再買新的?」他追問。
「我太忙……忘了……」她又退一步,眼裏浮現慌亂。
他沒有心軟,只是跟着進逼,再問:「既然如此,你爲什麽要搭公車來找我?」
「我沒……我沒有……那只是……」她喘了口氣,黑眸湧現水光,但仍堅決的說:「我只是剛好經過。」
「七次。」他告訴她。
她一楞,瞪着他:「什麽?」
「你來回搭不同的公車,經過了七次。」他看着那倔強的女人,說:「最少七次。」
她這一招,簡直讓他疲於奔命,一開始當阿震從街頭影像中,發現她上了公車,他也以爲是湊巧,害怕失去了她的下落,所以只能騎車追着她,卻總是一再錯過,只因她不斷在不同的地方上下車,搭着公車繞圈子,直到最後一圈,他才醒悟過來,她不是在繞圈子,或爲了擺脫誰的追蹤,她坐不同的公車,但那些公車都會經過一個地方——他工作的工地。
「至少七次。」他擡手,捧撫着她蒼白的臉:「告訴我,你來做什麽?」
她張開嘴,卻吐不出聲音,只有唇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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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麽?」他抵着她汗濕的額,質問:「在那些該死的王八蛋,滿大街追殺你,把你追得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的時候,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她小臉白得像紙,唇微顫,眼朦胧,抖得像一朵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花。
「爲什麽?」他逼問,狠着心問。
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有熱淚泉湧。
那讓他心頭一抽,狠狠絞扭。
嘆了口氣,他一把将那倔強的小女人緊擁在懷中。
她在他懷裏顫抖,小手緊抓着他汗濕的衣,但也就只屈服了那三秒锺,跟着她用力推開他,掙脫他的懷抱,含淚低吼咆哮着。
「拜托你走開!離我遠一點!你要嘛報警抓我,要嘛滾遠一點!我不管你去哪裏!別再跟着我了!」
她說着,甩頭就走,他立刻舉步跟上,她卻在那瞬間從包包裏抽出一支電擊棒,回身朝他揮來。沒料到她真的會攻擊他,他雖然試圖側身閃避,仍被電個正着,痛得跪倒在地。
「這次是電擊棒,下次就是槍了。」她看着他,死白着臉,抖着唇開口警告:「我麻煩夠多了,你再跟着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落跑。
可惡!這女人真是該死的頑固!他受夠了!
他擡頭,試圖控制自己被電得仍有些發麻僵硬的身體,誰知卻見她停了下來,有那麽一秒,他還以爲她想通了,然後下一瞬他看見有個男人站在巷口,就在她面前,擋住了她。
「所以,你就是愛麗絲?」
眼前的男人一臉白淨,穿着白色長袖的麻紗衣褲,兩手空空,沒有拿任何武器,看起來很普通,但那雙細長的鳳眼,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警戒的瞪着他,無法控制想逃跑的感覺,這人讓她寒毛直豎。
雖然眼前這家夥是黃種人,可他是獵人,也是獵人,她知道。
這人也有一只眼是假的,人造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說。
獵人不顧她的否認,只扯了下嘴角,用下巴指着那倒在她身後的男人,宣布:「你把東西交出來,我讓那家夥死得痛快一點。」
她腦子裏瞬間閃現數個逃跑的方法,但每一種都無法兼顧身後那男人。她用盡所有力氣,維持臉上冷硬的表情,無情的吐出一句。
「請便。」
「他不是你的男人?」
「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懂得如何背叛,我若在乎任何人,你以爲我能活到現在?」她冷笑一聲,在同時間沖上前,踩着牆角的啤酒空箱跳了起來,抓住上方的鐵欄杆,從那獵人的腦袋上翻了過去,在巷口落地後,她冷冷的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也沒興趣。至於那家夥,要殺要宰随便你。」
說着,她掉過頭,狠心轉身就要跑。
這是個賭注,在這千分之一秒,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那獵人看着她,瞄着阿峰,然後一個箭步,朝她沖了過來,選擇了攻擊她,而不是去逮阿峰。
她閃躲那人踢來的腳,揮來的拳,伸出雙手架擋對方再次飛快掃來的長腿。
三招,不到一秒。
砰地一聲,她被那宛如鐵棒一般的腿,掃回巷子裏。
她還沒來得及喘氣,那獵人又來,招招都擊向她的要害。
眼睛、喉嚨、心口、雙耳——
這獵人是個武術高手,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有那麽一瞬間,她只想逃跑,可阿峰就在身後,她不能後退,不能逃跑。
她閃得飛快,可當他同時攻擊她的小腹與雙眼時,她來不及反應,不由自主伸手優先護住了腹部。
她看見他沖上前,看見他衣袖裏彈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她伸出雙手,往下架擋住了他踢向她小腹的右膝,試圖歪頭閃躲眼前的刀,可她知道自己來不及閃過,她能感覺到那把銀刀來到眼前,幾乎就要觸碰到她的眼,她心頭一涼,知道自己就要失去一只眼睛,但一股力道卻突然将她往後拉開,一只大手啪地抓住了獵人持刀的手。
她踉跄退跌,看見那大手抓着那獵人往旁一扯一轉,就讓刀掉落,右手跟着握拳就往那獵人的臉招呼過去。
獵人舉手架擋,側身擡腳招呼對方的臉。男人伸手抓住對方的腿,大掌往身側一拉,左拳同時再揮,砰地一拳打中獵人的臉,力道之大,讓那家夥雙腳離地,浮到了半空。
鮮血從獵人的口鼻中噴濺出來,但那沒有讓那變态停下來,反而将嘴裏血水往前吐到男人臉上,幹擾男人的視線,同時擡腳踢擊。
獵人的踢擊又快又狠,像長鞭一般,男人閃了幾次,然後舉起左手架擋朝他腦袋踢來的攻擊,他擋住了,但獵人的鞋尖啪地彈出一把刀,眼看就要戳穿他的臉,她看得氣一窒,但那男人及時歪頭閃過,右腳往前重重一踏,右拳跟着朝那人的腰側揮出,再次将那卑鄙的家夥給打飛了出去。
那滿身是刀的家夥悶哼一聲,發現自己打不過,在落地前射出了兩把飛刀,一把射向那男人,一把卻是瞄準了她。
男人手一伸,腳一擡,抓了一把,踢飛了另一把,但那獵人也趁機奔出了巷口,跑得不見蹤影。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從她被拉開,到事情結束,前後不超過五秒。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前的家夥,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只因眼前救了她的武術高手,不是別人,是那個她嫁了三年六個月,每天回到家,累了就吃、吃了就睡,從來沒見他特別運動過的男人——
呂奇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