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

時光流水,轉眼醫癡的針已行滿一個周期,薛則瑞的腿從稍有知覺到在別人得攙扶下緩慢行走,這其中的苦就不一一贅述。

薛則瑞日漸好轉,淩落卻一日比一日虛弱,畢竟薛則瑞的這場災,耗去了他太多的心力,而對于薛則瑞本人,對此卻一無所知。

“拿走!”

“別耍小性子,醫癡說了,再多喝幾碗藥,你就好了。”

“喝再多也不會好!到現在了你還要蒙騙于我!不會好。。。根本不會好。。。你以為你們說的話我都聽不見嗎?我再也不能騎馬,再也不能上陣殺敵,就算好了,也只能正常走路,這他娘的算什麽!我是個廢人。。。老子是廢人!廢人!廢人!”

“子圭,你別這樣,這需要時間。相信我。嗯?”

“誰準你這麽叫我,你給我滾!”

“。。。。。。”

“怎麽不動?你看我笑話是不是?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在想,哼,我薛則瑞也有今天,有朝一日我變成了我最看不起的文人,百無一用,百無一用啊。。。”

“。。。。。。”

“你說話啊!你一定是這麽想的對不對,連你也在嘲笑我,你恨我以前羞辱你。。。”

“你鬧夠了沒有,”淩落把藥碗重重擱在床前小幾上,聲音低弱地說,“愛喝不喝,沒人逼你。”說着便起身朝門外走去。不料才走了沒兩步,就見淩落一手扶住床柱一手捂住胸口,身子搖晃幾下,似乎是站立不住的樣子。薛則瑞一驚,正要伸手去拉,剛碰到衣角,淩落就順着柱子滑倒下來。

“小落!”薛則瑞在這一刻,感到難以抑制的恐慌,他手腳并用地撲下床,扶起淩落讓他靠在自己懷裏,“小落,小落,你醒醒啊。小落!來人啊,來人啊。。。”薛則瑞一邊刺激着淩落的人中穴,一邊喚道,“小落,小落我錯了,我不該拿話氣你,我、我混蛋!你快醒來,你不要吓我。”

“我錯了,小落!”薛則瑞按了許久的人中,淩落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呼吸愈加有氣無力,已經時斷時續了。薛則瑞吓得停了手,一時手足無措。

這時小厮侍女聽到動靜,也一窩蜂沖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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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怎麽了?哎呀公子!”

“哎呀少爺你。。。快!讓公子躺平。”

“把腳墊高,來。”只見碧瑤雙手交叉在淩落的胸口上用力按壓幾下,不多時,便聽得淩落哼了一聲,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只是人并未清醒。

“這口氣總算緩過來了。”

“少爺,一會你把藥喂公子吃了,再給他揉一下胸口,只怕這會還難受着呢。”

“是啊,看公子眉頭緊鎖,奴婢、奴婢心疼得很。”

“嗯。”

“行了,你們把公子挪到床上去吧。記得慢一些。”

“少爺,奴婢有話問你。好好的,公子這是怎麽了?”

“我。。。”

碧瑤二人聽完薛則瑞的講述,沉默許久。

赤桐心直口快,“少爺,你可知,這藥是公子不間斷苦熬三個時辰得來的,有好幾次都差點像剛才那樣犯病。是公子說擔心有什麽差池。。。這幾日少爺的事公子一直親力親為,難道少爺就沒有發現公子的臉色越來越差嗎?公子比你,還關心少爺的身子,少爺你、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我、我對你太失望了!”

“少爺不是好奇公子手腕上的傷是從哪來的嗎?好,我告訴你,那日行針公子痛得神志不清自然不知道,是公子。。。擔心你劇痛之下牙關緊咬傷了自己,把他自己的手。。。”

“夠了,你不要說了!”

“奴婢要說!給你治療完公子立刻就暈過去了!他一直在強打精神,他。。。”

“。。。。。。”

“好了,赤銅。”

“少爺,碧瑤理解您的心情,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要遷怒公子好嗎?公子嘴上不說,但奴婢知道他一直也在怪罪自己。”

“。。。。。。”

“你。。。唉,少爺奴婢們先下去了。”碧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拉着不情不願的赤銅退了下去。

一室靜谧。

“小落啊,這次你可真是吓壞我了,雖然你吓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怎麽感覺這次這麽驚心動魄呢?”

“這。。。是喜歡嗎?以前我不明白這種悸動算什麽,但剛剛那一刻我明白了。”

“對不起,遇見我,大概是你這二十歲光景。。。最倒黴的事吧。”

“你怎麽還不醒,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薛則瑞緊緊握着淩落的手在床邊絮絮叨叨,突然他反手給了自己幾巴掌。

“嗯。。。”一聲低弱的□□傳來。

“小落!小落!你醒了!”

“小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胸口還痛不痛?啊?”

“你。。。吵死。。。了。。。”

“是啊。。。這不,就把你吵醒了。”

“小落,我。。。”

“別吵,讓我。。。睡會,你也。。。上來。。。”聲音低不可聞,最後幾個字顯然含在口中,便再無聲響,卻是已經睡去了。

兩日後,國相府書房。

“小兒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小王爺的承諾也該兌現了吧。”

“這是自然,我淩落又豈是出爾反爾之輩。拿着這個,去城郊寺廟找張膺。”

“城郊哪個寺廟??!”

“城郊還有哪個寺廟嗎?”

“可否換個地方?”

“怎麽?有何不妥?”

“哼,諒你也翻不出風浪。”薛相接過淩落手中折成四折的紙片,轉身走出書房。

譚拓寺。子時三刻。

“兒郎們,你們既是死士,就應該知道,服從,是你們唯一的本能!戰鬥,是你們唯一的使命!天降大任于斯,是要你們直至用盡最後一絲力量,為主而戰!為主而亡!”

“為主而戰!為主而亡!”

“為主而戰!為主而亡!”

空曠的場地上回蕩着百十人灌注內力的呼喊聲,隐藏在夜色中的男子見狀滿意的笑了,這就是傳言中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的亡命之師,他們如今為我所用了。男子不禁得意忘形,他信步踱到方陣中間,仔細觀察着那一個個年輕肅殺的面孔,想着大業将成,心中洶湧幾乎要溢滿出來,不行,還不是時候,只差最後一步。等我、等我把他們煉成傀儡,天下歸一,奉我為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我們的生命,終将跳脫于天道之外,死人可以再生,生人必将不滅。當世的統治者,都是我們這一偉大夢想的絆腳石,他們正在陰暗的角落等着将我們抽筋剝骨!我們勢必要推翻這樣的統治,成立一個屬于我們的新的世界!“

“推翻!”

“推翻!”

“推翻!”

“我們的世界?你一個人的世界吧。”黑暗中隐出一個青年男子,男子微微側頭,看似在對身後的人說話,又仿佛自言自語,臉上的表情是懵懂而純真的,他甚至還眨了眨眼睛。

“淩落!你!你!你!”

“我?”

就在此時,場內異變陡生,方陣中間的男子馬上被制住了。

“你、你們!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很奇怪面具為什麽會失效是不是?也許是個僞劣品也未可知?”青年走到雙手被制的男子跟前,眼底流露出真誠,他伸手揭開男子臉上的面具,玩樂似的覆在自己臉上。

“咳咳,主上。。。”

“張膺!我、們、說、好、的!”男子咬牙切齒。

“嗯?”青年身後的勁裝男子掏掏耳朵,“抱歉哦,飛弋營是只有印信和手書就能啓動沒錯,可我們并非是你那些傀儡啊。

“你!“

“哦,對了,在下張德隆,并非張膺。”

“淩落,我很好奇,你何苦要趟這灘渾水,把自己摘出來,平安喜樂,一世無憂,多好。”

“平安喜樂,一世無憂。。。你有什麽資格跟我爹說一樣的話!我的家人都是你害死的。。。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淩落将袖一抖,抽出平日裏用來防身的玄鐵匕首。

“主上,冷靜!冷靜!”張德隆與另一名護衛,一左一右擒住他的兩個胳膊。

“呵呵,還是個孩子啊。你不合适的,淩落。”

淩落這時也平靜下來了,經此方才一鬧,他覺得胸口有些悶痛。可別現在來湊熱鬧啊,他想。

他慎了慎,勉強開口道:“我們來談個交易吧?”

“交易?哼,那老夫就将小王爺的原話奉還,如今是你為刀俎,我為魚肉,要殺請自便,若要圖謀什麽,去地府找我要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七!”

“哦,是在下的不是,沒有籌碼,也學人談判。來人!”

“言兒!”押上來一個身着白衣,形容狼狽的男子。

“不知薛相,這個籌碼夠大嗎?”

“我該叫你什麽?薛則言?還是承欽哥?”淩落轉向被押解的男子。男子眼中露出迷茫,似乎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你放了我兒!我跟你談。”

“看來果然只有這一個才是你的兒子。”

“廢話頗多,你想要什麽?”

“告訴我,你的秘密。”

“老夫的秘密,你要有命聽才行。”

“那如何才是有命呢?”

“哼,老夫不知什麽有命沒命,老夫确知今日過後,你要給老夫陪葬!”

“不。。”卻是那薛相發死力掙脫桎梏他的人,直直撞向淩落手中的匕首。呲啦一聲,鋒沒入體,正中胸口。

“爹!”卻不是一聲呼喚。

“薛澤瑞。。。”

☆、覺醒

薛相死了。

這個曾經一人之下的男人,臨死前,用他的渾濁充血的眼珠環顧了四周,似乎要捕捉什麽,他的嘴唇不斷抖動,最後卻只能發出赫赫的聲音。他不甘,卻不得不倒下。

他用生命,設了一個局。

淩落此時的面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他的雙眼死死盯着三十步開外走來的那個人。因為腿傷未愈,他走得有些遲緩,一步一步,落地有聲,仿佛踩踏在淩落心上。

“子圭。。。”

薛則瑞走到薛相的屍體面前跪了下來,不言不語,連淚水都未曾流下一滴。所謂的男兒淚,在七歲那年就流盡了,父親指着一群俘虜對他說,吾兒,殺之。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發現,父親的眼神,蘊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愫。

他慢慢伸手,覆上那雙永遠無法閉上的眼睛,良久。

“子。。。圭。。。我。。。”

“。。。這把匕首是我送給你的。”

“。。。你給我,防身。”淩落喃喃道。

“防身?防身。。。你的意思是,我父親攻擊你。”

“不是。。。”

“呵呵呵。”

“你笑,什麽?”

“笑我當初沒有相信父親的話。”

“他說。。。什麽。。。他說了什麽!”淩落突然掙脫攙扶着他的人,撲向薛則瑞,由于沖力,二人一起跌到地上,淩落用手死死攥住薛則瑞的衣領,神情瘋狂而絕望。

“淩落,你真難看。”

“難看?呵,自我認識你,哪天不難看?”淩落手一松,頹然坐倒于地。

“。。。。。。”

“子圭,子圭。。。你聽我說。。。他是騙你的。。。他根本不把你當兒子!他。。。”

“他已經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那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會相信我!”

“那你就去死吧!”薛則瑞雙目赤紅,轉身掐上淩落細弱的脖頸。

“你做什麽!”在一邊的張德隆立刻撲上去,就去掰開薛則瑞的雙手,不料,竟絲毫未動,“薛則瑞,主上沒對不起你,你怎麽不先搞搞清楚你那混蛋爹做過什麽?”

淩落面色發紫,兩眼翻白,眼看就要厥過去了。

“你真的要他死嗎?”

薛則瑞松了手,他發力扯下一段衣袖,“割袍斷義,死生,不複相見。”轉身,抱起薛相的屍體,蹒跚離去。

“主上。。。主上!”

後山靈泉。

煙山霧罩,環繞其中。婢子們來來往往,靜谧無聲。這是淩家的一處莊園,當初之所以買下這裏,便是看中這一處靈泉。此靈泉集四方精氣于此,精力不足之人若長期浸于其中,或用其水擦拭全身,可換回一點陽氣。淩落此時,便是全身□□,被安置于靈泉邊緣的竹椅之中。事實上,他已經在此待了兩日,今日是第三日,如無意外,他便是該醒了。靈泉浸泡,一次性不能超過三天。然而,究竟能不能醒來,在場的衆位醫師竟無一人能給出準數,因為他實在是太虛弱了,三天前的那個夜晚,給他的重創實在是太大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但形勢,卻由不得他不醒。

“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這一個時辰內再不醒,那便試試最後的辦法吧。”一位醫師說。

“萬萬不可!此法副作用極大。。。”

“安靜,且先等一個時辰吧。”

淩落整個人陷在竹椅裏,兩腳安放在比竹椅高一些的木凳上,他的頭歪向一側,嘴巴微張正艱難地呼吸着,經過兩日的熱熏,他的臉色竟沒好上多少,依舊是灰敗得驚心。他的額上搭了一條帕子,兩名醫師正一左一右給他按摩手上和肩部的穴位。左邊的這個醫師姓顧,顧醫師将淩落的手從上到下捏了個遍,命令道:“把他的上半身扶起來。”

于是上來兩人,分別拉住他的兩只手臂,将他的上半身擡起來讓他坐直。淩落的頭軟軟地向一旁耷拉下去,依舊是雙目緊閉,整個人毫無生氣地任憑擺布。顧醫師将手放在他的左側頸後,摸索一下,用力按了下去。

“嗯。。。”

“醒了!”

“醒了!”

“快,放下來。”

“輕點。”淩落被輕輕地放回到躺椅上,顧醫師拿一片竹片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刮擦,不一會兒,便見淩落的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輕輕動了幾下,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衆醫師見淩落清醒,幾乎要喜極而泣,他們可是被皇上下了死命令,治不好成親王,提頭來見的。嗯,淩落因誅逆賊有功,被皇上下旨晉親王爵,封太尉,掌管天下兵馬。

“殿下,您心下覺得怎樣?可有不适之感?”一位年長者首先發問。

淩落因為剛醒,還有些糊塗,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話也不太能說得上來。

“殿下?殿下?”顧醫師在淩落的虎口處捏了捏。

劇痛傳來,淩落霎時清明了許多,他勉強安定了一下心神,微睜着眼睛,開始打量目前的情形,見自己身處水中,渾身□□,并身側有十數名男子,他又羞又怒,一口氣上不來,兩眼上翻,眼看又要厥過去了。顧醫師連忙扶住他的頭,在他的人中處按壓幾下,見他緩過這口氣來,便用布巾裹了,把他抱到岸上的躺椅上放下,并端來一杯水緩緩喂他喝了。見他好些了,便斟酌着開口,“殿下莫驚,臣等是宮內太醫,奉皇命前來醫治殿下。”

淩落阖眼,輕輕點頭,過了許久,久到衆人以為他又昏睡過去的時候,他開口道:“張。。。”

“哦,張副将他們都在外頭候着呢,殿下您現下身子虛弱,不宜見客,要不下官讓他們先回去?”淩落沒說話,只是又點點頭。

良久,見淩落又沒了動靜,顧醫師試探着開口,“殿下?”看他确實又昏睡過去了,便告了一聲罪,摒退衆人,自己則細細擦淨他的身子,伺候他換上了衣物。

“打聽得,怎樣?”經過兩天的修養,淩落的聲音依舊低弱,像是會随時提不上氣似的,令人聽得膽顫驚心。他的精神并不好,有些發熱,整個人陷在軟墊裏,如同癱了一般,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因為還要掙紮着起來說話,現在有些氣喘。

張德隆看了針紮似的疼,但還是回答道:“已投了魏軍,朝廷下令十州八郡緝捕,他只有這一條路走。”

“他一定、恨極了我。咳、咳咳。。。”淩落身子猛地向後一弓,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頸,一只手使勁捶打自己的左胸。

“主上,主上!放松!太醫說您不能激動。放手,緩慢呼吸。。。顧太醫你快來!”

這邊顧太醫聽到動靜跑了進來,見此情景,連忙解下淩落胸前的衣襟,在他的幾處胸口大穴上各紮了一針,不多時,就見淩落唇上的淡紫色褪去,人也漸漸恢複平靜。

他把頭輕輕搭在床柱上,精疲力竭,“何苦、還要、救我。”

“醫者救人是本能。殿下且寬心,此疾最忌自怨自艾,活與不活,全在殿下一念之間。”

“你、沒懂。。。”

“我懂。殿下只知自身不幸,卻不知路有餓殍,那長城之窟,又是用多少将士的骨肉堆砌而成的!”

“顧太醫!老子叫你來不是為了讓你刺激主上的!你給我。。。”

“你閉嘴!”

“你看看他,張副将,還有飛弋營百六十個人,你是他們的主上。人活一世,不能只囿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

☆、侵犯

正在淩落養病之時,宮中卻是風雲萬狀。聖人寵妃勾結外臣,意圖謀反,被內廷侍中當場格殺,其宮婢內監一個不留,盛極一時的雪華宮,就此成為歷史。也因此,宮裏的另一位娘娘一時風頭無兩,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殷妃。這位殷妃娘娘,說起來是淩王爺早年收養的孤女,十四歲入宮為妃,就此與家裏斷了音訊。要說早幾年還有幾分親情,經過歲月蹉跎,也只剩利用罷了。是以,她在淩家遭逢大變之際能怡怡然按耐不動,對弟弟在京中的所遇,也能冷漠以對。或許在少年時,她也曾扮演過長姊的角色,或許她也曾小兒女般承歡膝下,然而終究是過眼雲煙罷了。

這日,這位傳聞中的殷妃娘娘,卻親臨成親王府。是的,成親王府,聖人禦賜,多大的榮寵。

“自古以來,并沒有文人做太尉的先例,那些武人擠破腦袋尚且當不上呢,他這是要讓你成為衆矢之的啊。可想而知,你若上朝,會受到多少人的攻殲。若你是個健康的倒也罷了,可偏偏是個病弱身子。。。”

“。。。。。。“

“若你信得過姐姐,姐姐給你指認兩個助手,也免讓你受人欺負。”

“有勞娘娘了。娘娘近年可好?”

“都好,就是想爹爹,想你。爹爹。。。不成想,十年前一別,竟成永訣。”

“。。。。。。”

“好了,不說傷心的了,你還沒見過你外甥吧,豐兒啊早就聽聞你學問好,嚷着要當你的學生呢。”

“四皇子殿下太看得起下臣了。”

“都是自家人,別說這些客套的,若是你點頭,姐姐這就回禀聖上去。”

“這。。。”

“就這麽定了!弟弟,你是不知道,豐兒下了學總跟我抱怨夫子又老又醜,他學不下去呢,要是知道你做了他老師,指不定多高興呢。”

“這。。。于理不合。”

“那有什麽,他早上還跟夫子學,下午跟你學。弟弟你覺得呢。”

“娘娘如此說,為臣只好從命。”

“對了弟弟,你受封太尉,本應即刻進宮謝恩,陛下憐你病着,恩準推遲十日,弟弟你可一定要記得。”

“娘娘放心,皇恩浩蕩,淩落萬死不敢忘。”

“皇恩?你這麽想,便好了。弟弟你記着,雷霆雨露,俱君恩。

“。。。嗯。”淩落此時似乎已經累了,有些坐不住,低垂着頭眼睛半睜半阖,意識看上去有些模糊了,就不知聽進去些什麽。殷妃見狀也不好久坐,便喚了婢女進來服侍淩落睡下,自己在床前站了一會,方才轉身離去。

皇宮,紫宸殿。

“來,近前來,讓朕好好看看。”

淩落身着一品武官朝服,端端正正跪在大殿中央,聞言,用膝蓋前行幾步。

“不愧是你母親的兒子,你娘當年也算是南地的第一美人,沒想到最後跟了你爹。。。竟然還。。。她是過不去這道檻啊,朕又何嘗。。。”

“皇上!”

“唉,看朕,又糊塗了,起罷,賜坐!”

“謝皇上。”

淩落跪得久了,起身的時候有些踉跄。

“愛卿怎麽了?身子不舒服?”

“回禀皇上,臣。。。”

“皇上,臣弟素來體弱,想是跪得久了。”

“既如此,快快坐下!高德,你去扶淩大人。”

“老奴,遵命。”

“淩大人,這邊請。”

“有勞公公。”

“愛卿,這正是你們南地今年的新茶,朕特地命人換上,看看可還合口味。”

淩落端起茶杯,小啜一口,入口甘甜,帶有微微苦味,正是上好毛尖,只是。。。淩落緊捏茶杯。

“愛卿,怎麽了?”

“皇上,臣有些不舒服,先。。。先告退了。”淩落站起身,袖袍掃翻了桌上的杯子,一瞬間天旋地轉,他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便不甘地陷入黑暗。

“愛卿?愛卿?這是怎麽了?”

“陛下,要不要傳太醫啊。”

“不必了,太尉大人不舒服,今晚就宿于偏殿。”

“是。”

皇帝抱着淩落往內室走去。

“陛下!”

“殷妃,你做得很好,從今後,豐兒,就是我大夏國的太子。”

皇帝把淩落放到床上。“铮兒。”他一寸一寸地描摹心上人的輪廓,仿佛那個記憶深處的女子就在眼前,“二十多年了,我們,都老了,你還是那麽年輕。”

“你是誰?”

“我就是我啊。”

“哈哈哈,你輸了。”

“大小姐,你的槍法又精進了。”

“我要當巾帼大英雄。”

“好,你是巾帼大英雄。”

“駱駱,我要成親了,是個傻小子,他,對我很好。”

“你為什麽要騙我?”

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

“黃泉碧落,永不相見。”

“铮兒,我不後悔,我想讓你陪我,可沒料到你竟如此決絕。幸好老天有眼,把你兒子送到我身邊,瞧,他長得多像你。铮兒,你說,朕許他一世榮華,你可高興?”

夏帝魔怔似的端詳了淩落許久,突然伸手取下他的發冠,讓他的頭發完全披散下來,黑墨細絲,配上蒼白的臉,蒼白的唇,當真雌雄莫辨,好一個孱弱的小娘子。

“铮兒,铮兒!”

夏帝直撲上去,動手撕開淩落胸前的衣襟,一寸寸地從脖頸向下親吻,直至那平坦的胸膛,他突然愣住了,神色有些迷茫,“铮兒,你不是铮兒?。。。不。。。你是铮兒。。。

他突然發狠地扯掉淩落和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動作粗魯地将他翻過身去。許是突然受冷,淩落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夏帝發現了,他整個人趴在淩落身上,雙手環住了他,“铮兒,冷嗎?一會你就不冷了。”這時淩落像是不舒服似的扭了扭,歪向一側的頭上眉頭緊蹙。夏帝接着在他的背上細細密密地親吻,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下伸褪去他的底褲,摸到那兩片雪白的臀瓣,沒有任何前戲,長驅直入。

貫穿那一瞬間的疼痛是撕心裂肺的。

“啊!!!”淩落竟生生痛醒過來。

“铮兒。。。铮兒。。。”

淩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是在仙地?還是在人間?飄飄搖搖,頭暈得很,眼前不時閃過一道白光,只是下半身隐約的疼痛把自己拉回現實。紫宸殿。。。茶。。。之後。。。

“铮兒。。。”

“皇。。。不。。。”

“铮兒,铮兒,你舒服嗎?”

“铮兒是誰。。。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皇、皇上。。。”

更猛烈的晃動襲來,淩落覺得自己的腰肢就快要折斷,“铮兒!”伴随着一聲高亢的呼喚,身上的人徹底軟了下來。沒等淩落緩過神來,新一輪猛烈的□□又開始了。

“不。。。停下來。。。停下來啊!”破碎沙啞的嗓音反而更激發了男人的熱情。

“铮兒。。。對。。。就這樣叫。。。”

“啊!!!我。。。不是。。。铮兒。。。停、停下。。。”

“不。。。停下來啊。。。”

“求求你。。。”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救我。。。爹爹。。。娘親。。。薛。。。救我。。。”

誰來,救我?

淩落此刻無比痛恨自己昏不過去,他不知道這場酷刑到底持續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後自己再也發不出聲響了,只能破罐破摔地癱在床上任人施為,倦怠地阖上眼睛,眼角劃過一滴清淚。

薛則瑞,你一定。。。很高興。。。

身後早就沒了動靜,想是,累得睡着了吧。他的手摸索着,觸碰到一個長條的東西,是自己的簪子。。。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是個高冷的人~

☆、禁锢

夏帝是被冰凍醒的。

他的雙手胡亂揮舞,觸摸到一具冰涼的軀體,立刻就驚醒了。他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令他睚眦欲裂。床上一片淩亂,淩落安靜地趴在那一片污濁上面,一只手垂落下來,床下積了一灘暗紅的血液,顯然已經凝固,還有一支孤零零的碧玉簪子躺在其中。

“來人!高德!高德!”

“陛下。哎喲,這。。。”

“傳太醫!”

“是,是。”

“回來!叫顧申一個人來!”

“是。”

“愛卿,這,這。。。朕都做了什麽!”夏帝把淩落小心地抱了起來,俯身聽聽他的心跳,幾乎聽不到了,他心裏不由有些驚慌。伸手摸了摸,見他身子一片冰涼,連忙扯過一旁的衣物将他裹得緊緊的,自己也胡亂套上衣物。

“人呢!高德!去打盆水來!”夏帝恨不得狠甩自己幾巴掌,這可是铮兒的兒子啊,萬一铮兒在天上看着這一幕,豈不是更恨自己了?昨晚、昨晚是自己鬼迷心竅了,可是并沒有想到要造成這樣的後果,似乎,進了這間房間之後,自己的神智就不清楚了。。。

夏帝把淩落抱到屏風後面的榻上,讓宮人置換床單,自己則用毛巾沾了溫水,給他清理身子,手腕上的傷口,也細心地用布絹先包了起來。

經過溫水的擦洗,淩落的身子不像最初那樣冰得滲人,只是還涼得厲害,臉色也呈現出不詳的灰白,胸口幾乎沒有起伏,如果不仔細看,恐怕以為這是個早已死去多時的人。

顧太醫到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淩落全身裹着布單被夏帝抱得死緊,仿佛懷中的是什麽珍稀寶貝,需要緊緊護着。

“皇上,怎麽不讓人多搬些火爐子過來?”

“對,對,是朕糊塗了,快去!”

“顧太醫,你快來看看,他,他。。。”

“皇上莫急,”顧申走上前來,瞥見手腕上的布絹,“這。。。怪不得面色灰白,是嚴重失血症狀。”

他上前看了看,按了按傷口周圍,撒上一層藥粉,就拿紗布細細包紮了,“幸好力氣不夠,傷口不深,也沒紮對地方,否則非把血流盡不可,饒是這樣也夠嗆。”

“皇上,臣要看看後面的傷口。”

“撕裂嚴重,出血适中,紅腫,可能是發炎了。臣現在擔心的是發燒也許會引起心脈痼疾,屆時就危險了,所以這幾日時刻離不得人,臣就在這裏,有什麽事,皇上急招微臣就是。”

“。。。。。。”

“ 顧卿,可還有未竟之言?”

“過剛易折,年壽難永。”

“。。。此是何意?”

“淩大人怕是只有幾年光景。”

“混賬!”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殿內霎時跪滿了一地的宮人,唯有顧太醫溫文挺立,與盛怒中的皇帝對視。瞪視許久,帝王終于敗下陣來,随意揮了揮袖子,疲憊道:“煎藥吧。”

殿內是終于清靜了。

“铮兒,朕才是那個混賬啊。”

“铮兒,可是,哪怕他只能再陪朕幾年,朕也一定不會再放了他了。”

“當初,朕沒有抓牢你,如今,是不會再犯相似的錯誤了。”

“小落,朕以後就這樣叫你了。你和你娘,長得真像啊。”

“再多吃點,太醫說了,你身子骨弱。。。”

“皇上,何時放微臣出宮?”

“這事,等你好了再議。”

“你別,誤會,只是你如今坐起都需要人扶持,實在不宜颠簸,等你大好了。。。”夏帝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清清冷冷的青年面前,竟像個初出茅廬的楞子一般,話也說不利索。

淩落不語,只是閉上眼睛。

“唉。。。”心結不解,沉疴難愈。

夏帝替他掖了掖被角,目光在那蒼白疲憊的面孔上不斷流連,久久不願離去。淩落此時已經無法平躺着睡了,往往會被魇住或胸悶窒息而醒,只有半躺着能讓他好受些。他也一直在昏昏沉沉睡着,有時候一日清醒的時間,甚至不超過一個時辰。

“主子,您醒了嗎?”

“。。。。。。”

“主子,您适才有些發熱,陛下吩咐您務必把這碗湯藥喝了。”

“。。。。。。”

“主子,您是不是冷了,奴婢命人多加些炭火。”

“咳,咳。。。你們陛下,這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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