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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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燭火為畫卷蒙上了一層薄紗,畫中人回眸一笑撩人心魄,不是沈瑜又是誰!
霍城擡手撫上畫中人的臉龐,神色難辨。
又是一夜枯坐,直至金烏東升。
“鄭護院,少爺在書房有事召見。”小厮看見正出門的霍城急忙說道。
他沉默了一瞬,大步邁向沈瑜的院子。
在書房門口站定,聲音平靜無波,“少爺,不知是何事?”
“進來吧。”沈瑜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霍城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表情,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推開了房門。
屋內沈瑜正站在桌前細細調色,頭也沒擡,“昨夜的畫如何?”
他走近才看見沈瑜手裏這副是自己。
畫中人高大威猛,臉是‘鄭墨’那張普通至極的面容,唯獨眼中一派兇狠的占有,隐約能看出霍城的樣子。
是啊,只能是鄭墨,不能是霍城。
收斂起全部心緒,又恢複成最近冷冰冰的樣子,“少爺,你把畫拿錯了,我來物歸原主。”
沈瑜筆下一頓,顏料順着筆尖滴在畫上,畫中人下半張臉暈開一大團墨,只剩那雙眼睛清晰可見。
他都要被霍城的話氣笑了,明明心似火炭,卻偏要擺出個冰塊的樣子,“好!好!給你!”沈瑜一把卷起桌上的畫扔到霍城懷裏,“鄭護院這次可看清楚有沒有拿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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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爺若無事,在下便出去值守了。”霍城認真卷起畫軸放到懷裏,沉聲說道。
“你走!”
小福抱着盒子進院時看見霍城又站在外面,無奈地搖搖頭,少爺怕是又在生氣。
屋內沈瑜果真一臉怒氣,惡狠狠地咬着手裏的糕點,活似和它有仇。
“少爺,你之前要找的赤鱗拿到了。”小福打開盒子,盒內一柄烏沉匕首。
“把它拿走,要它有什麽用!”沈瑜把頭扭向另一邊。
小福暗自一笑,故意說道,“少爺,把匕首拿走有什麽用?把某個人調走才有用。”
“那不行。”聽聞此言,他又把頭轉過來,眉頭皺起有些惱怒,“你不說給少爺我出個主意,淨出馊點子。”
“少爺,我看鄭護院也不是對您沒感情,說不定鄭護院以為您和其他富家子弟一樣。”小福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補充了一句,“難不成鄭墨他想娶妻生子?”
小福是局外人,依他之見,鄭墨絕不是不喜歡少爺。或許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只要少爺出現,他的目光就沒有從少爺身上移開過。
“言之有理,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蚌殼!”沈瑜自覺找到了理由,臉色立馬由陰轉晴,“把赤鱗拿來我試試。”
吹毛斷發,削鐵如泥,不愧是名品。
“給鄭墨送去。”
接下來的日子,沈瑜變着法兒的折騰。
今日是駿馬,明日是親手做的糕點,後日又是泛舟西湖,連沈父沈母都有所聽聞,不過沈瑜自覺二人還沒到海誓山盟那步,就含糊了過去。
可此間種種,沒能換來兩心相許。不知為何,他覺得離霍城越來越遠。
沈瑜有些心累,以前還能感覺到霍城壓抑的感情,如今二人再見卻形如陌路。
烏雲半遮住了月亮,稀稀拉拉的幾顆星子挂在天際。
霍城換下夜行衣,胸前鼓鼓囊囊,正是書冊的輪廓!
“少爺,是證據嗎?”竹墨有些忐忑,二人改頭換面潛進沈府已經三月有餘,如今總算目标達成。
“是,沈老爺不愧有狡狐之稱!這些年來一筆筆的交易他都用自己獨家的暗文記下來了,若是不懂暗語,拿了賬本也沒用。”也虧得霍城武藝高強又耐得住性子,要不是三個月他幾乎每晚在觀察這老狐貍,根本找不出這套暗賬。
“少爺,我們要從沈府離開嗎?”竹墨面色複雜地問道。
霍城一時無言,片刻後他低聲說到,“等都察院何肅來了,我們再與他彙合,以防有人狗急跳牆。”
“是,少爺。”竹墨轉身回房。
霍城拿出密折,久久難以下筆。
奈何造化弄人。
這封密折千裏迢迢,終是呈到皇帝禦案之上。
六月十日,天氣晴,宜出行,萬事順遂。
何肅帶着五百中軍衛從京都出發。
臨安城,知府別院,蘇知府的幕僚肖長豐和其他鹽商齊聚一堂。
衆人面色沉郁。
肖長豐率先打破一室沉靜,“諸位有何想法,盡可以暢所欲言,不必有所顧忌。”
坐在右側的蕭家主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肖大人有何高見?”
“有何高見?這話該我問諸位,這銀子又不是我拿大頭。”肖長豐慢條斯理地撥了撥茶葉,氣定神閑。
知府大人朝中關系可是硬的很,到時候叫姐姐多吹兩句枕邊風就是了。後院裏夫人早已失寵,姐姐獨得寵愛,總不會不管自己,畢竟肖家可就這一根獨苗。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如何聽不出話裏的意思。
“沈家當真可惡,這些年獨占鹽市,逼得咱們不得不跟他同流合污,欽差大人來了方能為我等小民做主啊!”
“蕭家主言之有理,沈家仗着背後有人,連知府都不放在眼裏,實在嚣張可惡。”
“是啊,是啊。”
衆人七嘴八舌,活像自己是無辜良民。
“哦?既然諸位有了主意,就不要出纰漏,欽差大人最多二十天就會到達。”
等到衆人散場,府外一名灰衣男子悄悄轉身離開。
沈家書房內,盯着蕭家的眼線來報,“老爺,蕭家胡家今日和知府幕僚私下裏見過面了。”
“我就知道他們不安分!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沈靖冷笑一聲,拿出一封信,“去,把這信找人送到知府大人府上。”
“是,老爺。”
蘇知府府上,他正和自己的愛妾颠鸾倒鳳,忽聽得下人來報沈府有信送到。
蘇知府一臉欲求不滿,披上衣服,不耐煩地接過信封,“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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