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眼還眼

“不準搜！誰敢搜？”沈悅馨似乎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妹妹居然會如此大膽，氣得臉色發青，語調也變得十分怪異．

本來應聲上前的錦繡，被沈悅馨喝住，停在了半路．

沈悅寧看着氣急敗壞的沈悅馨，唇角微微上揚，走到堂內一張空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算了，姐姐既然說我不能搜，那便不搜吧！”沈悅寧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天馨苑裏的一幹丫鬟婆子們，心裏各有千秋．有的正等着看好戲；有的覺着三小姐果然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要說地位，誰能比得上二小姐．

“既然妹妹如此識大體，那姐姐便叫紅袖她們幫妹妹找一找，不知妹妹說的串珠什麽樣？”沈悅馨見沈悅寧沒有違背自己的意思，便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失妥當，轉而柔聲細語的問道．

“不瞞姐姐說，那串珠是祖母剛剛贈與我的．”沈悅寧說到這裏，面色略顯焦急．

“你說祖母的？難不成是那串先帝饋贈的碧玺？”沈悅馨說完，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對，祖母一定不會将那般貴重的手串給了這個丫頭，自己也曾多次在她面前透露出想要的意願，可是那老太婆就是假裝不知．

“是不是先帝饋贈，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祖母說過，那是很珍貴的寶貝，是自己陪嫁的嫁妝．”沈悅寧看出那串珠子很是值錢，卻沒有想到出自先帝．

“那便不會錯了．”沈悅馨頓時臉色變了幾番，叫人看得哭笑不得．

“對了，姐姐這話倒是提醒我了．”沈悅寧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轉過頭對錦繡說：“錦繡，你去福壽堂一趟，将今日之事，如實禀報于祖母，且聽祖母如何判斷．”

沈悅馨雖然有些沉不住氣，但也知道此事斷斷不可支會祖母，便立即又換了副笑模樣，“妹妹別急，既然是祖母所賜的寶貝，妹妹便搜吧．”

沈悅寧心裏也不糊塗，叫停了錦繡，“那妹妹就得罪了．錦繡，搜吧．”

局勢如今大大的逆轉，叫所有人目瞪口呆．

錦繡颔首稱是，便上前一個個丫鬟仔細的檢查起來．

沈悅寧坐在藤椅上，微微笑看眼前發生的一切，而沈悅馨也很快擺出一副反正你什麽也不會搜出來的樣子，只是她眼中閃爍着怒意．是啊，這個一品将軍府的嫡長女，養尊處優了十二年，何曾受過這般屈辱？不過，她尚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好日子從今往後就算是過到頭兒了！

“小姐！”只見錦繡朝沈悅寧走來，手裏拿着一串碧玺串珠，那正是太夫人所贈．

“是從誰身上搜到的？”沈悅寧心下了然，目光冷冷的掃向肩膀微微顫抖的紅袖．

“回禀小姐，是紅袖．”錦繡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小姐，是三小姐冤枉奴婢，你可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啊！”紅袖一臉的委屈，卻沒有下跪，而是轉向沈悅馨．

沈悅馨看了看自己的貼身侍婢，又看看沈悅寧，臉色十分不好看，只是依舊裝出一臉笑意，“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誤會．紅袖已經跟随我多年了，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妹妹莫不是因為思妍那個丫頭的事，來向我故意報複吧？”

“姐姐這是說什麽話．思妍偷了姐姐的金釵，妹妹未提一句，任憑姐姐處置，只是同樣的，紅袖犯了錯，難道姐姐就一味包庇麽？姐姐別忘了，這天馨苑幾十雙眼睛看着，請姐姐定奪吧．”沈悅寧站起身走向沈悅馨，個子居然比較沈悅馨高出小半個頭，氣勢自然也略勝一籌．

沈悅馨頓時亂了陣腳，剛想發脾氣，卻被身邊的碧蘿輕輕扯了一下衣袖．

這個碧蘿也是沈悅馨的貼身侍婢，但是年紀偏大，今年已經十五了，沒有記錯的話，再過幾個月，袁氏會将她許給袁家一個老管家的兒子．

沈悅馨很聽碧蘿的話，因為碧蘿是袁氏從娘家調過來的，年紀大了畢竟心眼多些．

“妹妹，紅袖不懂事，今天的事兒就算了吧！”沈悅馨停止了發脾氣的念頭，陪着笑臉．

“是啊，三小姐．既然今兒個紅袖和思妍都犯了錯，咱們兩位小姐就各自調教各自的丫鬟吧．三小姐自幼青燈佛火，最是宅心仁厚，定然不會拂了二小姐的意思．”碧蘿當真心思靈巧，說起話來也十分講究．

“既然姐姐想要息事寧人，那我也索性賣給姐姐這個面子．”雖然沈悅寧嘴上叫着“姐姐”，卻一直注視着碧蘿．

“放人！”沈悅馨幾乎是從齒縫擠出這兩個字，幾個婆子從偏屋拉出一個丫鬟，乍一看身上倒是沒有什麽損傷．

“那妹妹也不便多留，告辭了．”沈悅寧也不看思妍，告禮後轉身攜靜月軒衆人離開了天馨苑．思妍見狀，目光狠狠地看了沈悅馨一眼，便跟在了最後．

靜月軒內．

“你可知罪？”沈悅寧命人沏了一壺熱茶，自己悠閑地靠在了貴妃椅上．

“奴婢沒有錯，奴婢是被冤枉的！”思妍不服氣．

“聽說你從前是母親身邊得力的丫鬟．”沈悅寧調轉話鋒，倒是令思妍不得其解．

“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思妍嘴上倔強，聲音卻不由底了三分．

“思妍姐姐今年有十七了吧？”沈悅寧好像是自問自答，“能不能尋摸個好姻緣，你可不要忘了要仰仗誰．”

沈悅寧的話，如一根刺，生生紮在思妍的心上．

“小姐！”只聽，思妍竟突然哭出聲來．

“今天的事，你的确是被冤枉的．只是為何姐姐不冤枉旁人，非要冤枉你？還有，我與你情分尚欠，卻因今日一事，已經得罪了姐姐，想必姐姐定然不會就此罷手．你若與我一心，我自然保你周全，替你謀劃，可是．．．你若還不知進退，我也有後招伺候，絕對不會叫你舒坦．你好好反思自己以往的過失，思量好了，再來找我，退下吧．”沈悅寧說完，屏退旁人，攜着雲卷雲舒進入了內閣．

“悅寧，我今天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雲卷看着沈悅寧，一臉的揚眉吐氣．

“我倒是覺得．．．．．．這樣做似乎．．．．．．”雲舒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沈悅寧對沈府來說只是一個莫名從天而降的小姐，恐怕還不及一個多年的貼身丫鬟親．

“姐姐不要擔心了，我既然選擇與她正面交鋒，就已經想到後果．怎麽說都是她先挑起的事端，我不過是自保．”見沈悅寧說的風輕雲淡，雲舒便也釋然的笑笑．

“小姐，該是前去用晚膳的時候了．”門口傳來錦繡的聲音．

“我且收拾一下，你叫譚媽媽一起，在外面候着吧．”沈悅寧用帕子擦擦臉，又簡單向上攏了攏鬓角的碎發，由內閣走到內堂．

只見錦繡恭恭敬敬的立在門口，一邊站着滿臉笑意的譚媽媽．

沈悅寧輕輕點了頭，帶着錦繡和譚媽媽還有雲卷雲舒，一同前往福壽堂．

福壽堂這個時候要比早間問安的時候熱鬧了不少，除了牟氏，其他人都到齊了．沈悅寧一來，便吸引了太夫人的目光．

“來，寧兒．”只見坐在榻上的太夫人向沈悅寧招招手，熱絡的叫她與自己同坐．

“祖母．”沈悅寧福了福身，給太夫人行完禮後，緩緩上前，駐足在太夫人身側，卻也不坐下．

“還是我的寧兒識大體，知進退，懂事的很．”太夫人說完，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袁氏和沈悅馨的方向，硬是将沈悅寧拽到自己身邊坐下．

看着沈悅馨氣得近乎發作的臉，沈悅寧很是受用．

陪着太夫人說了一會兒話，便開膳了．席間倒是不少暗流湧動，只可惜沈悅寧有些心不在焉．

想着，晚些時候與二師哥在後山相約練習騎射，沈悅寧的心早就飛出了九霄雲外．

晚膳結束，太夫人留下了衆人說話．今天太夫人的心情好像很是不錯．

“祖母，馨兒想要同您商量一件事．”沈悅馨突然帶着滿臉的谄笑，攙起太夫人的胳膊，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哦？馨丫頭有何事？”太夫人面上很寵愛這個孫女，為的不過是她的“鳳凰命格”，只是自己屬實是不喜歡這個孫女的親生母親，兩人之間也終究有了一層嫌隙．

“祖母，事情是這樣的．妹妹剛剛回府，馨兒就一直尋思着給妹妹辦一場接風宴，也将這都城裏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好叫妹妹熟識熟識．”接風宴？這話倒是引起了沈悅寧的注意．

前世，也曾有過這麽個“好姐姐”為自己舉辦的接風宴，那也是沈悅寧第一次遇到陸展風，第一次遇到生得那樣俊俏的少年．只是那場接風宴，現在想想，不過是沈悅馨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故意想叫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妹妹不過是個“鐘無豔 ”，“醜八怪”罷了．

那次的經歷的确讓沈悅寧感覺很是不好．陸展風與沈悅馨的談笑風生，陸展風看自己時那種勉強應付的眼神，其他人看到自己時的竊竊私語．．．．．．

種種記憶，歷歷在目．只是如今的沈悅寧已然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她要變成狼，而且是一頭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