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都城四子

“寧兒妹妹．母親叫我給你帶了些點心．”沈悅馨身邊的紅袖手裏提着一個食盒．

“姐姐怎麽這樣客氣，快來坐．”沈悅寧拉起沈悅馨的手，宛若親密無間．

“咦？怎麽妹妹還有客人麽？”沈悅馨一臉單純無邪的問道．

倒是雲卷差點笑出聲．剛剛那裁縫還說起三小姐比照二小姐身量稍高，也壯實不少．可見是對二小姐很熟悉，只是沈悅馨卻刻意裝作不認識．況且方才在天馨苑，沈悅寧故意将裁縫前來給自己量體裁衣的事透露給了沈悅馨，她又怎麽會不知道？

沈悅寧偷偷看了看一直未動聲色的陳媽媽，只見陳媽媽面色平和的立在一旁，眼裏卻是隐不住的不屑．

“二小姐．”陳媽媽話裏沒有什麽感情，亦聽不出喜怒．

“姐姐，這便是我剛剛跟你說過的祖母請來替我量體裁衣的玲珑坊的師傅們．剛才這位師傅還說姐姐身量沒有妹妹高呢！ ”沈悅馨聞言，臉上稍稍一滞，變得不太好看．

“不知姐姐今日來是？”這回換沈悅寧裝傻．

“我是來送點心的，這點心妹妹一定從未吃過．這可是鴛鴦樓最有名的花好月圓．若非杜公子與老板相熟，特意送與我，妹妹恐怕就沒有這個口福了．”沈悅馨一臉得意地望着沈悅寧．

這杜公子名叫杜玉川，也是都城四子之一．早年，便傾心于沈悅馨，奈何沈悅馨一門心思全在陸展風身上．

花好月圓？沈悅寧怎麽會不知道？薄如蟬翼的起酥外皮，甜而不膩，最讓人看重的是師傅獨家的手法．前世自己因為陸展風最愛這道菜，便下了重功夫與鴛鴦樓的大師傅學了一年方才學成的．只是不知這原是沈悅馨的最愛．

“姐姐費心了，我不大喜甜食．”沈悅寧微微蹙眉，一副可惜了好東西的表情．

“算了，既然妹妹無福消受，我便送給別人吧！”沈悅馨也不氣惱，接着道，“祖母說要給妹妹做新衣裳？順便也給我做幾身吧．”說着，也不客氣得選起圖樣．

見沈悅馨沒有閑着，沈悅寧一臉抱歉得轉向陳媽媽，“勞煩陳媽媽多等些時候了．”

等到沈悅馨選好了樣子，也過了半個多時辰了．

“好妹妹，這些衣裳你可否急着穿？”沈悅馨突然一臉苦惱的轉向沈悅寧．她明知沈悅寧身邊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妹妹不急．”沈悅寧微微笑道，似乎是毫不在意．

“陳媽媽，既然妹妹不急，那便先趕制我的衣裳吧！最近的衣裳都有些不合身了．”沈悅馨歡喜的對着陳媽媽留下這句話，便領着紅袖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靜月軒．

只見陳媽媽默默地搖了搖頭．“各位師傅不必在意，就先緊着三小姐的衣裳來．”

“這．．．．．．”師傅們知道這個二小姐是得罪不起的，皆是面生難色．

“師傅們只管聽老奴的便是．今兒個是太夫人請各位來替咱們三小姐做衣裳，二小姐就是有什麽怨言，也斷斷不敢無視太夫人的意思．”有了陳媽媽的話，師傅們也算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陳媽媽行了禮，便攜着幾個師傅匆匆離開了靜月軒．

“這個二小姐當真是悅寧你的胞姐？”雲卷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那動作惹得沈悅寧和雲舒甚至是一旁的錦繡都忍俊不禁，輕笑了出來．

“對了，小姐．奴婢聽說早些時候禮部侍郎家的二少爺，杜公子确是送來一盒糕點，但是除了糕點還有一封信．”錦繡走到沈悅寧身邊說道．

“哦？什麽內容知道麽？”沈悅寧倒是認真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小丫鬟．

“奴婢無能，沒有打聽到．只是奴婢覺着不妥，想着告訴小姐，叫小姐先有個防備．”錦繡恭恭敬敬道．

“那便謝謝你了，還是你有心．錦繡，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沈悅寧面帶微笑，十分的和氣．

得到沈悅寧的肯定，錦繡也是掩不住的高興．

“錦繡妹妹，你跟着咱們悅寧，算是跟對人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如此機靈．”雲卷走到錦繡身邊，将手落在錦繡瘦瘦小小的肩膀上．

“錦繡既然是小姐的人了，必當萬事以小姐為重．”錦繡越發開心道．

“萬事小心，戒驕戒躁．”沈悅寧并不希望自己的丫鬟得意忘形，做出什麽有失分寸的事．

“是，小姐．”錦繡收斂了笑容．

錦繡的話，多多少少觸動了沈悅寧．是啊，朝中有人好辦事，自己身邊除了錦繡，需要的幫手恐怕還有很多．只是杜玉川自小便對沈悅馨有意思，兩人此時通信必定少不了一番算計，這算計的對象，恐怕除了自己不會有別人了，有些事自己也該早作打算了．

果然，沈府在三日後迎來了貴客，杜玉川的到來并不令人意外，意外的是，他還帶來了其他三人．

“這下，都城四子便都到齊了吧．”沈悅馨自顧自得說道，臉上不禁綻開一抹狠毒的笑顏．

聽聞府上請來了都城四子，沈悅容恐怕是最為激動的一個．這件事也是前世沈悅寧就知道的．沈悅容雖然面容嬌好，但是始終只是個庶女，不及沈悅卿那般清新脫俗，況且又有嫡姐豔壓群芳，大家根本看不到自己．因此自己不得不為自己的将來早作謀劃．幸而，如今家中多了一個“鐘無豔”沈悅寧，這回不是她沈悅容在都城四子面前表現一番的好機會？

“小姐，都城四子今兒個一早已經到府上了．”錦繡越說越小聲．一個丫鬟都能看出些什麽端倪，更何況是自己，何況袁氏，何況太夫人？

“錦繡是為我擔心了？”沈悅寧笑臉迎人，笑容裏卻有種說不出的淩厲．

“小姐．．．．．．二小姐請來都城四子擺明了是想要羞辱小姐的．”錦繡咬咬牙，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羞辱我？只怕她今天會自取其辱．”沈悅寧捏了捏錦繡瘦小的手，示意她安心．

不知什麽時候，這個丫頭開始真心為自己的事情感到憂心，倒是令沈悅寧有些感動．

“走，去給祖母問安．”

福壽堂今日格外的熱鬧，不光是主子，連下人們都有意無意的在院子裏晃悠，為的就是有幸一睹都城四子的潇灑氣度．

“寧兒來了．”遠遠地看見沈悅寧，太夫人便親熱的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

“祖母．”沈悅寧福身行禮，舉止十分得體．只是今日她沒有過分謙虛拒絕，而是坦然接受了太夫人的好意，坐在了太夫人身邊．這個時候，她需要太夫人的助力．

自從上次玲珑坊的事情發生後，陳媽媽全數将沈悅馨的言行告知太夫人，太夫人聽了，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已然十分不滿，對袁氏和沈悅馨的态度也越發冷淡．反而對沈悅寧，太夫人倒是三天兩頭差人往院子裏送東西．

當然，沈悅寧并沒有白白接受這些饋贈，而是每日烹茶做糕點叫錦繡送去．太夫人喝了好茶，吃了比肩鴛鴦樓的糕點，又怎麽能夠不喜歡沈悅寧？

只是這一切，沈悅馨本人并不知曉．

沈悅寧坐在太夫人身旁，很自然的為太夫人捶起腿來．旁的人一看，皆是一驚．雖說對太夫人寵愛三小姐早有耳聞，卻只是以為太夫人不過是裝裝樣子，可看現在的情況，那沈悅寧與太夫人說說笑笑，若無旁人的樣子，若是表面功夫，還真是裝不出來的．

“太夫人，都城四子到了．”禀事小厮打斷了太夫人與沈悅寧的對話．

聽罷，沈悅寧急忙站起身，立于太夫人下首．

不多久，四位衣着翩翩的俊朗少年步入了內堂．

沈悅寧幻想過千百種重逢，但是見到那張僞善的面孔，沈悅寧的心還是被狠狠地紮了一下．

“都城四子，陸展風．”

“杜玉川．”

“羅為忠．”

“程子皓，給太夫人問安．”四人彬彬有禮得站成一排，給太夫人行了禮．

“好孩子，起來吧．”太夫人慈祥的笑着，轉身吩咐陳媽媽準備打賞的東西．

“你們四個瘋小子，怎麽想起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了？”沈悅馨的小動作又怎麽能逃得過太夫人的眼？她早些時候便知沈悅馨暗中與杜玉川互通書信，請都城四子前來一聚．為的是什麽，不言自明．只是太夫人始終帶着口怨氣，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樣的做法簡直是不知廉恥，特別是想到日後，沈悅馨是要母儀天下的，太夫人就越想越來氣，最終，自己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決定．

“原本早就想來了，只是子皓前幾日有事在身，便耽誤了下來．”杜玉川一開口就将責任推給一向善良正直的程子皓．

這都城四子當中數程子皓給沈悅寧的印象最好，雖然兩人沒有什麽交集，但是程子皓在自己與陸展風大婚前幾日提醒過自己三思．這個恩德，沈悅寧是不會忘記的，只是那個時候自己根本沒有心思聽罷了．另一個羅為忠，聽說是個癡情種．看他一進門就目不轉睛的盯着沈悅卿，就差流下口水的樣子，便知道了．若說杜玉川尚且是個真小人，那陸展風便是個十足的僞君子．

沈悅寧想到這裏，看着陸展風的眼神變得無比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