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意挑釁

待衆人前往茗香居，不知是誰在最前面喊了一聲，“都城四子就在前面的亭子裏。”

只見四位意氣風發的少年，立于亭中，各有所思，姿态各異，形成了一幅渾然天成的“美男圖”，引得前來的沈府家眷無不稱奇。

是啊，确實是很美，不過在沈悅寧看來，這些人不過是托生了一副好皮相。若是可能的話，她定會挖出陸展風的黑心，叫所有人看看。

“不知是什麽樣的棋局，竟然難倒了四位才子？”沈仲清雖然對下棋沒有什麽興趣，但是此時此刻他若想要跻身于都城四子的行列裏，就必然要上前揶揄一番。反正祖父設下的棋局，連都城四子尚且都不能解開，更不用說自己了。

這樣想着，沈仲清來到四人身邊，佯裝思考這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哦，是沈兄啊！”第一個注意到沈仲清的程子皓，馬上對他作揖行禮，其他幾人見沈仲清以及沈府的家眷前來觀看，便也是相繼行禮。

“怎麽？在下不知沈兄也對下棋頗有研究？”杜玉川一臉鄙夷的笑看着沈仲清。沈悅馨曾經與自己提到過這個沈府的庶長子，是個沒有地位，人微言輕又窩囊軟弱的主兒，今日看來，果然不假。

“不敢不敢。”此時的沈仲清早已大汗淋漓，便惺惺的退出涼亭，怕是那幾位公子再追問下去，自己也不好全身而退。

見沈仲清一臉的窩囊，退出了涼亭，在場所有人皆在一邊竊竊私語，紛紛向沈仲清投來鄙夷的目光。袁氏見此情景，似乎是很享受的樣子，下人們得到了當家主母的暗許，便更加的肆無忌憚。角落裏，沈仲清的生母秦氏，将一切看在眼裏，面上雖然還帶着溫吞的笑容，手上的帕子确是遭了秧。

沈悅寧在一旁，将這細微的動作看在眼裏，心下已經了然。若非秦氏一味忍讓，做小伏低，恐怕自己的兒子早就保不住了，然而就是這樣的人，她可以允許所有人踐踏自己的尊嚴，甚至是奪去自己的生命，也不能看得自己的兒子受人一個白眼。

“大哥。”沈悅寧面帶微笑，輕輕地向他招手。

“三妹妹。”沈仲清帶着慣有的笑容，看不出喜怒，許是這樣的事經歷的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大哥剛剛是否記下了那盤殘局？”沈悅寧走到他的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話語問道。

“嗯，差不多吧。只是，大哥才疏學淺，并不能破解。”沈仲清惋惜的搖搖頭。

“大哥且說給寧兒聽聽。寧兒也想看看是什麽局，連大哥和都城四子都破不了？”沈悅寧的話，無意中将沈仲清與都城四子并列在了一起。沈仲清再傻，聽了這話，也是十分受用。

“是這樣的．．．．．．”沈仲清說着，在自己的手掌上比劃着棋子的排布。

沈悅寧聽完，先是皺了皺眉眉，下一刻便舒展開來。

“大哥．．．．．．”沈悅寧在沈仲清的耳邊低語一陣，只見沈仲清頓時瞪大眼睛，喜不自禁的望着沈悅寧。

沈悅寧朝着沈仲清微微點了點頭。沈仲清會意一般，三步并做兩步走進了涼亭。

“喲！沈兄怎麽又回來了？”杜玉川見沈仲清又回來了，便忍不住又要出口諷刺挖苦一番。

“四位看，這樣如何？”沈仲清抓起棋笥中的一枚白子，擲地有聲得落在了殘局上。

“怎．．．怎麽．．．．．．”杜玉川看了眼棋局，頓時變得目瞪口呆。

“妙！果然是妙啊！”羅為忠與程子皓大佳贊賞。

“沈兄果真棋高一招。”陸展風看了，也不由得嘆服起來。

此時前來圍觀的人群中開始了有了躁動，沈仲清今日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只見秦氏果然不由自主的盛滿了笑容，下一刻她确是遠遠地望向沈悅寧，沖她微微颔首。沈悅寧見了便也颔首示意，兩人心照不宣得笑了笑。

“掌燈！”只聽得茗香居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原來是寧國公聽小厮禀報，有人破了自己設下的棋局，便要出來看看。

只見那個布陣的年輕小厮，扶着一位已然形容枯槁的老人．雖然知道寧國公已病入膏肓，沈悅寧心裏還是微微驚了一下。 想來寧國公今年也不過六十，卻已經像是年過八十一般。想他一生戎馬，卻一定不會想到自己的晚年竟然如此狼狽。

“寧國公。”

“父親。”

“太老爺。”

“祖父。”一時間所有人将目光轉移到了這位老人身上。

小厮得令掌了燈，亭子裏立刻變得燈火通明。

“嗯．．．．．．”寧國公坐在石凳上，看着面前的棋局，口中發出嘤咛。

“國公大人，解開此局的正是您的長孫，沈兄啊！”杜玉川一臉的壞笑，他始終不認為，一向愚鈍的沈仲清怎麽就會突然開竅，這背後一定有什麽原因。

沈悅寧方才幫助沈仲清挽回面子，不過是想要拉攏一個戰友，她自然知道沈仲清愚昧軟弱，可是未必他的生母秦氏也是如此。可是，寧國公突然出現，卻也是她自己始料未及的。

“是麽？”寧國公轉過頭看看呆立在一旁的沈仲清。

“是．．．是．．．．．．”沈仲清一臉焦急的朝着沈悅寧看過來，目光似乎是在尋求幫助。

沈悅寧笑了笑，心裏卻道：果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祖父。”沈悅寧清靈而沉穩的聲音在靜夜中回響，有種令人說不出的感覺。

“你是？”寧國公并沒有見過自己。

“想必，祖父還沒有見過我吧！”沈悅寧步履穩健的朝着寧國公走去。

“哦，是寧兒啊！”寧國公似乎是想起來什麽，仔細打量了自己，目光更是落在了沈悅寧右臉頰的殷紅胎記上。

“方才哥哥不敢說，是因為，其實這棋局是我倆一塊破解的。”沈悅寧不可置否得微微垂眸。

“哦？什麽叫你倆一同解的？”寧國公尚未開口，杜玉川倒是插言道。

“寧兒一介女流，不便跻身于亭中，卻也好奇，便叫前來觀看的哥哥告知與我，棋子的排布。哥哥便将所有棋子的排布，一個不落得告之于寧兒，寧兒看着棋局，不知怎麽得，腦子裏就浮現出三個字，‘空城計’。哥哥聽了這三個字，猶如靈光閃現，便也就也開了此局。”其實話是假的，但是沈悅寧今日所為，就是要給足了沈仲清面子。

“虧你能想到‘空城計’。”寧國公并不喜形于色，但是立在他身邊的沈悅寧，分明從他的眸子裏看到了一閃而逝的亮光。

“太老爺，您該吃藥了。”小厮看了看天，便在一旁囑咐道。

“罷了。罷了。扶我回去吧。”寧國公跟着身邊服侍自己的小厮轉身進了茗香居。

杜玉川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看到沈悅馨氣的發紅的臉之後，便立誓，今日一定要在沈府衆人的面前，為自己這個傾慕已久的小美人兒出出氣。

沈悅寧目送寧國公進了茗香居，方才默默退出亭子。只是，一只手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杜公子這是做什麽？”沈悅寧用眼角掃了掃他，并沒有正眼看他。

“哼，看來三小姐似乎對博弈之術頗有研究啊！不知可否賜教？”杜玉川說完，有意無意的看向沈悅馨，果然見她重展笑顏．

“小女對博弈不甚精通，看來今日是要拂了公子的美意了．”沈悅寧淡然一笑，繞開他的手臂．

杜玉川卻勢不肯罷休，又趕上前一步攔住了沈悅寧的去路，“三小姐莫不是看不起在下？”

沈悅寧但笑不語，心下卻想，我自然是看不上你的．這下可惹急了杜玉川，見杜玉川氣急敗壞，欲要發作，一旁的陸展風适時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杜兄心直口快，剛剛有冒犯小姐之處，還請小姐見諒．”

“陸公子言重了．”沈悅寧看着陸展風一臉僞善的作風，心下頓感一陣惡心．

“不過，今日機會難得，大家又都在興頭上，不如三小姐就賞個面子，與杜兄對弈一局，如何？”這便是陸展風的高明之處，本來與杜玉川都是想要沈悅寧在衆人面前出醜，卻把話說的十分圓滑，叫人挑不出錯來．

“是啊，今天只是切磋，我們大家都在這兒作證，三小姐還怕我們欺負你不成？”羅為忠的話頓時引來大家的輕笑．

“好，那便恭敬不如從命．”沈悅寧直直的盯着杜玉川，臉上雖然帶着笑意，眼神卻令人不寒而栗．

“好，三小姐當真是不怕死．”杜玉川走到沈悅寧身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清的音量說．

“我怕，我當然怕，我怕．．．你輸不起．”沈悅寧微笑着回敬道．在旁人看來，兩人好似不知在說什麽有趣的事，可是只有離杜玉川最近的沈悅寧把杜玉川僵在臉上的笑容看得清楚．

“杜公子請吧．”沈悅寧微微福身．

只見杜玉川先一步坐到黑棋一邊，沈悅寧便坐于他的對首．這局棋贏是一定的，只是她不想贏得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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