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棄暗投明

三月初的天氣還有些冷,沈悅寧在連衣長裙裏多套了一層襯子.這幾天的生活于她而言,算得上是難得的清閑了.袁氏給自己送來了一匣子的首飾,雖然不如送給沈悅馨的那支朱釵名貴,但也都算得上極品.太夫人雖不言語,但對沈悅寧的寵愛讓人有所忌憚,這正是沈悅寧站穩腳跟的第一步.只是,這幾日一直有一件令沈悅寧十分介懷的事.那便是沈榮的日日晚歸.朝堂上的事,女子是沒有權利過問的,特別是自己知道,這個父親有些固執的大男子主義.只是沈悅寧依稀記得,這一年算得上是貞武的多事之年,先是皇帝最小的兒子八皇子被查出患有天花,于大年初六夭折,再是六月初狩獵場上,皇帝最為偏愛的七皇子被人誤殺身亡,後又查出殺死七皇子的兇手竟然是蓄謀已久的太子.這下本來極為激烈的皇位競争變得僅剩下兩位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鬥争.只是人人皆知,五皇子一心不在朝堂之上,也就自然而然的将皇位的繼承人看做三皇子.可也正因此,才有了一直扶持三皇子的陸展風的趁虛而入.

沈悅寧現在想來,八皇子出天花,七皇子的死,太子被嫁禍,五皇子被削藩,三皇子被刺殺......一切的一切似乎與沈家有着不某種不可分割的聯系.

“小姐,思妍求見.”正想得有些出神,錦繡前來禀報.

“叫她進來吧.”沈悅寧這幾日過得清閑,倒是差點忘記了這號人物的存在.不知她反省的如何?是否還有利用價值?

“奴婢給三小姐問安.”思妍一身素色裙裝,略施粉黛,沒了起初的張揚,似是真的好生做過了反省.

“起來吧.”沈悅寧微微笑着道.

“奴婢不敢.奴婢經過這幾日的反省,徹底的醒悟了.奴婢願跟随小姐,為小姐馬首是瞻.只求小姐賜番好姻緣.”思妍說着,竟眼含淚光.

沈悅寧看得真切,只是思妍究竟是真的下定決心改過自新了,還是假意順從,利用自己,沈悅寧倒也不敢說.

“姐姐有心了.”沈悅寧一臉和善的上前親自扶起思妍,“聽聞姐姐擅長梳各種發式?今後姐姐就每日早上來給我梳頭可好?”

“是,謝三小姐.奴婢定當全心全意.”思妍感激得行了禮,便告退了.

“悅寧,你真的相信她學好了?”雲卷有些懷疑道.

“這我也說不好.她是在沈府跋扈了一輩子的丫鬟,怎麽可能短短幾天轉換了心性?不過是有求于我罷了.她年歲也不小了,再過個幾年怕是想嫁也難了.”沈悅寧不可置否的笑笑,又轉向錦繡,“這幾日幫我暗中盯着她,看她是否有什麽小動作?”

“是.”錦繡恭敬道,突然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對了小姐,咱們後花園裏的花兒都開了呢!”

“是麽?咱們且去看看.”沈悅寧經常采摘院子裏的花,用來做糕點,錦繡看在眼裏,便也記在了心裏.

沈府有前後兩個大花園,前花園名為“醉芳庭”,是當朝皇帝親筆題寫的.庭內種植着上百種稀奇的花草,不少都是宮中所賜.平時沒有貴客,即使是沈府的家眷不經允許,也不得擅自進入.後花園沒有名字,卻也是花草品種繁多的.特別是疊嶂叢生的假山景觀,以及靜谧宜人的荷花塘.

春光尚好,早有人先沈悅寧一步來到了後花園的涼亭裏.

“三姐姐.”沈悅容遠遠地朝自己打招呼.

沈悅寧最近對這個四妹倒是産生了很大的興趣.可惜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四妹妹.”沈悅寧親切的笑着迎了上去.

“三姐姐今日怎麽有這等閑情逸致?”沈悅容親昵的挽起沈悅寧的胳膊.

“聽說如今後花園花開得正旺,我就尋思着過來采上一些,也好留着做糕點用.”沈悅寧倒是奔着這點來的,只是突然想起幾日前,沈悅容還在席上,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要跟自己學做糕點,可那之後便不見了動靜.

“怪不得呢!姐姐糕點做的那樣可口,誰若是娶了姐姐,可真是有口福了呢!”沈悅容嗔怪道.言下之意,略有所指.

前世也好,今世也罷.沈府的這個沈悅容一直是個不好相與的.

“怎麽?妹妹這麽快就想嫁人了麽?”沈悅寧掩住嘴,輕笑道.

“瞧姐姐說的!竟然取笑起妹妹來了!”沈悅容假意生氣,眸中卻流光一閃.

“那我不取笑妹妹就是.妹妹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我們姐妹之間無需藏着掖着.”沈悅寧轉身面朝着沈悅容,輕輕拾起她的手.

“那妹妹就實話實說了.姐姐知道,妹妹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姨娘所出,在沈府亦是人微言輕.母親一直對生母十分厭惡,想必妹妹的嫁娶大事母親也不會太上心.只是...妹妹不甘心,妹妹想求一段好姻緣.”沈悅容此番說話,倒是不假.前世的她因為不得袁氏的心,其生母又遭袁氏憎恨多年,一個一品将軍的庶女居然只是嫁給了一個五品官員的兒子,且是個庶子,加上她性格驕橫,自是沒有少吃苦頭.

“若是姐姐沒記錯,妹妹今年十月才滿十二.現在談及婚嫁似乎是早了些,況且,妹妹的婚姻大事又怎麽是姐姐我能做得了主的?”沈悅寧露出滿臉的不解.

“不早不早.再過個兩三年,咱們姐妹幾個便要及笄了,如今咱們的婚事,恐怕母親心裏是早有了數的.”沈悅容刻意捎帶上沈悅寧的婚事,生怕她不上心.

“哦?果真是這樣,妹妹也就更無需擔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容我們小輩妄自論斷?”沈悅寧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姐姐,你是母親的親生女兒,自然用不着擔心.可是妹妹我就不同了......”沈悅容面露難色,“姐姐如今是祖母眼前的紅人,若是姐姐能夠多多替妹妹在祖母面前美言幾句......”

沈悅寧聽出了沈悅容的意思,與自己猜測的差不多,“這個自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

見沈悅寧先是答應,而後卻似有苦衷,沈悅容不禁急了,“只是什麽?”

“妹妹別急.只是祖母雖然是沈府輩分最大的長輩,但這沈府的當家主母始終是母親.妹妹自小在沈府生活,可曾見到過祖母與母親起過正面沖突?”

“這個嘛......”沈悅容細細想了想,繼而搖搖頭.

“這就對了.祖母雖然對母親多有不滿,在許多事情上都對其打壓,可是到了關鍵時候,祖母對母親還是有所忌憚的.”沈悅寧頓了頓,繼續說道,“妹妹你別忘了,母親的胞兄可是當朝的右丞相啊!就憑着這一點,母親就算是将妹妹你留在沈府一輩子不嫁,恐怕祖母也不會過問一句.”

似是被沈悅寧的話驚着了,沈悅容臉色越發難看.的确,袁氏有個胞兄在朝堂之上頗有地位,只是袁氏不常與這個胞兄來往,自己怎麽将這事給忘了呢?

“妹妹切莫着急.若妹妹信任姐姐,不妨聽聽姐姐的拙見?”沈悅寧突然心生一計.

“姐姐但說無妨.”沈悅容此時,能夠依靠的力量有限,聽沈悅寧願意為自己支招,當然是一百個願意.

“妹妹無非是求一樁好姻緣,只要母親點了頭,那便什麽都不成問題了.所以這件事的關鍵還在母親.妹妹一直說母親對溫姨娘心有怨恨,對妹妹你也是心存芥蒂的.那妹妹何不表明立場?叫母親知道,妹妹是站在母親這一邊的?”沈悅寧深知這個四妹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不顧生母的.

只見沈悅容咬咬牙,“妹妹倒是想,只怕母親不會這麽容易相信的.”

“那倒不見得.妹妹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母親的軟肋是什麽?”沈悅寧循序漸進的引導她.

“母親的軟肋?姐姐莫不是指膝下無子之事?”沈悅容果然一點就透.

“正是.妹妹若是想要向母親表明立場,就應當給母親帶去一份大禮,不是麽?”沈悅寧笑有深意道.

“姐姐開什麽玩笑?妹妹哪有那麽大的能耐,能叫母親懷上兒子?”沈悅容以為又被調侃了,有些不高興.

“妹妹怎麽糊塗了?自古嫡母将庶子養在膝下方才是正道.”沈悅寧眼神犀利的打量着沈悅容,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若還是不開竅,自己就該重新考慮結盟的人選了.

“姐姐說的是...乾兒?”沈悅容有些驚詫,有面露難色道,“乾兒是溫姨娘的心尖兒肉,我......”

“正是如此,乾兒才能成為姐姐表明立場的關鍵,若非是溫姨娘的心尖兒肉,母親又怎麽可能把姐姐當成自己人.說白了,姐姐當下最應該考慮巴結的是母親,而不是祖母,更加不是我.不過,妹妹既然求到了我頭上,我自當助妹妹一臂之力.妹妹你便好好考慮吧!姐姐還要采些花呢!”沈悅寧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臉糾結的沈悅容.

她賭沈悅容甘願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不惜犧牲自己的生母和胞弟,這便是人性.這樣想着,沈悅寧心情越來越好,腳步也自然而然的加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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