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珠胎暗結

晚膳準備的十分豐盛,九九八十一道菜擺滿了八仙桌,足以看出袁家對袁氏的看重,以及此次結親的迫切願望。

“外祖母。”沈悅寧微微福身給老夫人行禮。

沈悅馨則甜甜得叫了一聲“外祖母”,便直往老夫人懷裏鑽。前世亦是如此,袁氏寵愛沈悅馨,卻也不及老夫人。

“哎呦,我的馨兒,可想死外祖母喽!快讓外祖母看看。”老太太說完,竟真是左瞧瞧,右看看,好生歡喜,卻把安靜得守在一邊的沈悅寧撂在一旁。

蔣氏倒是坐不住了,起身拉住沈悅寧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邊坐下。沈悅寧朝着蔣氏感激得望了一眼.蔣氏自然是欣喜的,更加下定了将沈悅寧娶進門的決心。

直到袁志堅上桌,衆人才開席。為老夫人布菜的媽媽只夾了素菜,沈悅寧意識到,這位外祖母确是信佛之人。卻不知道這世間有多少人打着禮佛的旗號,卻做着害人的勾當,難道所謂的佛心,只是尋求寬慰的手段?

席間沈悅寧一直沒有言語,不管誰對自己說話,她都是恭謙得笑笑。蔣氏倒是對這個沈悅寧越發滿意,與其娶一個整日和自己對着幹的沈悅馨,倒不如娶個自己拿捏得住的沈悅寧。想着想着,蔣氏看沈悅寧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

沈悅寧看在眼裏,袁氏亦是如此。不過,似乎是得到了袁氏的首肯,蔣氏越發得肆無忌憚起來。

晚膳過後,蔣氏單獨找袁俊賢去了內閣。

所有人看得真切,亦都覺得是件美差。見蔣氏先回到內堂,老夫人嗔怪道,“去幹什麽了?就等你了。”晚膳過後,袁家習慣在外院搭了個臺子聽戲。

蔣氏見婆婆不悅,便堆着笑臉,親自攙扶着,來到戲搭子前坐下。

沈悅寧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自己不太精通絲竹禮樂,更是對戲文興趣不大。就聽戲曲開始一會兒,有人輕輕走到沈悅寧的身邊,俯下身朝着她耳語了一陣,沈悅寧輕輕點頭,面上帶着複雜的笑容。

“寧表妹,可否借一步說話?”只見袁俊賢立在自己身後,面容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清俊。

“請。”沈悅寧也不推辭,倒是看了看離自己不遠的蔣氏。對方果然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眼睛睜得如銅鈴大小。

兩人來到一棵槐樹下,沈悅寧便不再走了。

“表哥想說什麽?”沈悅寧淡淡的笑着。

“我......”袁俊賢看着月光下的沈悅寧,臉上的胎記若隐若現,倒不失一位清麗的可人兒。

“表哥若沒話說,寧兒便要回去聽戲了。”沈悅寧說完轉身要離開,卻不想被一只手箍住了自己的小臂。

“表妹不是不愛聽戲麽?怎麽現在要急着回去了?”袁俊賢見沈悅寧轉身,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臂,和他想象中的柔弱無骨不同,沈悅寧的小臂雖然纖細,去很有力量。

“表哥怎麽知道寧兒不愛聽戲?”沈悅寧皺了皺眉,又道,“表哥不放手麽?”

“哦,方才是表哥失禮了。還請表妹不要介懷。”袁俊賢立刻松了手,“人家聽戲,都仿佛是身臨其境,表妹方才,目光空洞,沒有絲毫情緒在裏面。只在一個丫鬟與你耳語幾句後,你方才有了笑容。”

沈悅寧倒是驚訝,如此細微,卻也被他看在眼裏。看來,蔣氏對他一定是下了死命令。

“表哥有心了。你回去回了舅母,就說木已成舟。我自有脫身的辦法,舅母不會怪罪于你,表哥也不用委屈娶我。”沈悅寧依舊是風輕雲淡。

袁俊賢卻是心下一驚,“表妹...我并非不想娶你。”

“哦?我本以為你是心系姐姐的。”沈悅寧啞然失笑。

“實不相瞞,我雖丞相之子,身份卻不高,和表妹你不同。你若下嫁于我,恐怕是害了你自己。”袁俊賢苦笑一聲,見沈悅寧沒有說話,又繼續道,“我的母親不過是個通房,将我生下後便被人害死,我自小被養在母親的膝下,可是相府上下哪個把我當成少爺來看待?我整日陪伴于二哥左右,說白了就是個陪讀的書童。二哥樣樣不及我,可是他能夠得到的,我卻不敢奢望。我在這相府裏過得不過比下人稍微好一點,又怎麽敢奢望馨表妹的青睐?”他又頓了頓,“寧表妹聰穎過人,一點就透。今日之事的确是母親向我施壓。可是,表妹若非相貌上有損,将軍怎麽會舍得将表妹下嫁于我?”

袁俊賢一番話說得通透有理,沈悅寧到是看不出真假,“表哥才活了十三年,人生世事無常,表哥又怎麽會料到自己将碌碌終生呢?更何況,有些機會是要靠自己争取甚至掠奪來的。”

“......”袁俊賢看着沈悅寧的表情有些恍惚。

“好了,今天的事表哥不必介懷。你去向舅母交差便是,不必顧及我。”沈悅寧說完轉身要走。

“表妹...表妹可否告訴我你将用什麽方法脫身?”袁俊賢頓時對這個表妹充滿了好奇。

沈悅寧沒有回答,而是回到了座位上繼續看戲。出乎意料的,這一回,她居然看得入戲了。

戲終。有人來報,說是沈将軍麾下的親信梁參将前來接三小姐回府,有要事相商。在場衆人無不驚訝,堂堂一品将軍有什麽事,居然要連夜接回十二歲的女兒,回府商議?

表情最為驚愕的便是蔣氏,原本以為沈悅寧因相貌有損,婚姻大事甚是棘手,袁府解決了其燃眉之急,此乃雙贏,可是如今看來,沈榮如此看重這個女兒,便斷然不會将女兒嫁給一個庶子了。然而沈悅馨那裏,袁氏看得緊緊地......

沈悅寧微微一笑,告了退,便攜着雲卷與錦繡坐着沈府的轎子,連夜趕回了将軍府。

袁氏本想多問幾句,卻礙于面子,始終沒有開口。只是,袁氏可能想不到,等三天以後,她回到沈府,社榮已經将思妍收做了通房。

“父親。”沈悅寧回到靜月軒,沈榮已經等在了那裏。

“寧兒。消息可否确切?”沈榮急急地問道。

“是,寧兒在袁府閑逛,無意間看到一幅很精致的卷軸,卻發現那竟然是賀國公親筆提寫的。袁家将這幅卷軸挂在外祖母禮佛的堂內。”沈悅寧的确是看過那幅畫,不過不是在今日。

當年右丞相袁志堅前期為太子馬首是瞻,直到太子駕薨,才立即投奔了五皇子,現在想想,袁志堅能夠如此迅速的被五皇子接納,保不準是老早便在暗地裏與財力雄厚的五皇子勾結上了,至于效忠太子,恐怕也是掩人耳目。賀國公便是太子生母,當今皇後的娘家。如今沈榮早晚是要歸順于三皇子一派的,又怎麽會在這個間隙,将自己的女兒嫁到袁府,引三皇子生疑?

沈榮不蠢,他是一位父親,卻更是一個政客,他只會最大限度的考慮家族的利益,自己的利益。

“看來,袁丞相是早有準備了。”沈榮眉頭緊鎖,似乎是在尋求解決之策。

“父親尚未坦誠心意,恐怕女兒若是這個時候與袁府庶出的三少爺訂了親,父親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太子一派。”沈悅寧走到沈榮身後,輕輕地說道。

“什麽?叫你嫁給一個庶子?豈有此理!”沈榮如今對這個多年不在自己身邊的女兒不光心有愧疚,更是如獲至寶,又怎麽會輕易将她嫁出,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庶子,這更是生生的打他沈榮的臉。

“父親別生氣.這不過是舅舅舅母一廂情願罷了。父親如今将寧兒連夜接回沈府,想必已是表明了心意,若舅舅不知進退,苦苦相逼,恐怕...聯姻是假,強迫父親與太子一派結盟才是真正目的。”沈悅寧故意将後果說得十分嚴重,“父親,如今朝野上下,有頭有臉的官員幾乎人人都站了隊。恐怕沒有表明立場的只有您了。”

“你當父親不想表明立場?可是...談何容易。這是将沈府上下三百多條人命作為賭注,若是成功就罷了,若是失敗......後果不堪設想。”沈榮的擔心不無道理。

“這場仗不會失敗。”沈悅寧篤定的輕笑道。

“寧兒是想到什麽方法了?”沈榮不知為什麽自己卻有些依賴這個女兒,因為 他總能從這個女兒的口中收獲意想不到。

“父親別忘了,當今聖上還沒有駕崩呢!”沈悅寧一句話有如驚醒夢中人。是啊,與其妄自猜測皇儲之為最後會鹿死誰手,倒不如依附最為可靠的陛下。

“只是...如今馨兒年紀尚小,待她及笄,說不定......”說不定皇帝便駕鶴西游了麽?

“父親,生死有命。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争取最大的利益。只是在這之前,若想要別人不敢來打我沈府主意,我沈府必須要有更加穩固的根基。據我所知,沒有什麽比得到聖上的支持對我們将軍府更為有利的了。”沈悅略有深意的看了沈榮一眼,“父親将思妍收房一事,我已略有耳聞。”沈悅寧早在看出聯姻苗頭時,便修書一封,命錦繡立即前往将軍府交給沈榮,也正是因此,沈榮的參将才會趕來的如此及時,只是錦繡送完信,回到袁府,便将思顏被收房一事告訴給了沈悅寧。

沈榮不明白為何沈悅寧會轉到這件事上,有些羞惱,“為父日夜操勞,只是收了個通房,沒什麽大不了的。”

“父親,若是您收下的女眷能夠為我沈府鞏固地位那自然不用說,只是個丫鬟的話,除了惹母親不高興,幾乎沒有任何用處。”沈悅寧頓了頓,“父親覺得丹陽公主怎麽樣?”

沈悅寧啊沈悅寧,古往今來為父親謀婚姻,給親生母親添堵的恐怕唯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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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摘櫻桃去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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