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戲中戲8(盛夏)

《盛夏》九

唐霁秋變了。

這是所有以前認識唐霁秋的人再見到他之時都作出的感慨。

以前的唐霁秋只是個見誰怼誰,就算犯錯挨訓也滿臉不服的問題青年。如今白建國再次見到對方,整個人都迷糊了起來。

自從唐霁秋的父母離世,白建國就接手了他們的孩子,雖說是義子,卻也把對方當作自己孩子一樣對待。只是不知是不是教育方式的問題,唐霁秋自小就不服管教。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對方該打的架還是一次都沒落下。

結果只是去上了一年大學,等對方回來的時候竟是變成了誰都不認識的模樣。

“爸。”唐霁秋的打扮都比以前要好看很多,瞧着不像是以前那個野小子,長相端正,活脫脫一個帥小夥。

這叫白建國很滿意,覺得自己到時候下去了也不會愧對自己的戰友。

“你小子,變化真大,都叫我認不出來了。”

白建國将唐霁秋迎回家中,看似和往常一樣嚴肅,可實際語氣卻輕松了許多,“你妹妹快放學了,正好晚上一起吃飯。”

唐霁秋看上去也極為乖巧,就這樣跟着白建國進了屋。

......

一年又過去,誰都沒想到這一次的假期,唐霁秋帶回來了一個男人。

對方說是自己的老師。

這叫白建國開心壞了。在回來之前唐霁秋就有給白建國看過他們的照片,照片之上的那個男人白建國印象也很深刻,一看就和他們這些沒讀過幾年書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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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舟白有些拘謹地站在白家門口,他很緊張,身旁的人看出了他的慌亂,伸手便握住了他的手。

“老師,別緊張。”

唐霁秋安慰着自己這位世上最好的老師。

當然,也是這世上最好的愛人。

——

望着鏡中的自己,聞柳能清晰看到自己臉上的細紋,帶着歲月的沉澱,再也擺脫不掉。

要說人格魅力,聞柳覺得自己沒什麽人格魅力。

在踏入這個圈子的最開始,所有認識聞柳的人都說聞柳就好像一頭驢,倔得要死,遲早會一頭撞死在南牆上。而聞柳也依稀記得自己最初演戲的時候除了認真吃苦便沒什麽優點了。

脾氣不好,這也是聞柳沒幾個朋友的主要原因。

而如今聞柳僅剩的那幾個朋友也無一例外都和聞柳是同一類人。

“好了,聞老師,妝卸完了。”

一旁的化妝師貼心地和聞柳說道,讓聞柳從過去的回憶之中清醒過來。他道了聲謝起身就要離開,誰想走的時候下意識就拿起了一旁的那副金絲眼鏡戴上,也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

“好了?”

在一旁等了好一會兒的南亓立馬湊近,目光落在了聞柳和戲中幾乎一樣的打扮上,剛想開口再說一句卻只聽化妝間外頭傳來了一陣喧鬧。

等兩人反應過來只見化妝間的門被重重推開。

一個濃眉大眼,長相帥氣的青年出現在了門口,朝着化妝間內望了幾眼,很快便看到了站在離門不遠處的聞柳。

兩人對視上的那一刻,聞柳稍稍眯了眯眼,眼中明顯劃過不悅。

“你好,這裏非劇組人員不能入內。”後邊的工作人員試圖将對方勸出去,可對方非但沒聽還大步朝着聞柳這走來,一邊走一邊大聲喊出了聞柳的名字。

“聞柳!你到底想把我逼成什麽樣!”

青年優越俊逸的臉因為憤怒而稍稍扭曲,他湊到聞柳跟前,聲音怒不可遏,“不是說你什麽都不在乎嗎?你到底在裝什麽?”

突然其來的幾聲質問讓整間化妝間都變得寂靜,所有人的目光在聚集在了聞柳和來人的身上。

也有人認出了來人,正低頭和旁人竊竊私語。

聞柳看着對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正如當初分開時一樣,眼中滿是不甘和惱怒,叫人記憶渲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蘇落。”

聞柳緩緩開口,語氣不緊不慢,甚至居高臨下,“并且我記得是你先不道德的。”

“我不道德?怎麽,這個圈子聞老師還不明白?不就是資本的天下嗎?”

蘇落氣到連聲音都隐隐顫抖,眼睛死死盯着聞柳,“都說你聞柳是整個圈子你最大度的人,我看你根本就是個小氣鬼。”

“蘇落,你不是這電影的演員,不該出現在這。我們去外面談。”

注意到了一旁所有人的目光,聞柳意識到再任由對方鬧下去,這件事會變得很麻煩。

“為什麽要去外面?我還偏就要在這說。是不是你去找的亓清江讓他改了主意,把本該給我的資源都收了回去?”

青年這段日子受了極大的委屈,今日再也受不住了便跑這劇組來質問聞柳,“就算我當初有錯,你也不該這麽趕盡殺絕,怎麽?你聞柳是什麽金子嗎?我就得貼你身上是吧,不貼你身上你就得記恨我一輩子。”

對方說的這些話聞柳聽得雲裏霧裏。

過去的事他很清楚對方在說什麽,唯獨前邊那句話,聞柳怎麽都聽不明白。

“哎哎哎,過分了,這裏是劇組不是給你們處理私人恩怨的地方。”

門口傳來了這電影女主梁珊珊的聲音,對方倚在門框上,面露不屑,“你這人怎麽這些年過去了還這樣子?”

“我什麽樣子?”蘇落眉頭緊皺,怒氣更甚。

“一定要我說出來嗎?要我說啊,你這樣子還和以前一樣......”

梁珊珊頂着溫婉的面容哼笑了一聲,慢慢吐露出了最後兩個字,“廉價。”

此話一出,一記輕笑自角落裏傳來,不是很響,卻被聞柳聽了個一清二楚。

與此同時蘇落也轉過頭,注意到了一直站在聞柳身側的男人。

視線緩緩下移,蘇落最終注意到了對方和聞柳從一開始就牽着的手,凝眸沉思片刻,對方便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不禁問道:“你是誰?”

他問的是南亓。

對方收斂了笑意,竟是聽話地回道:“南亓。”

略微耳熟的兩個字讓蘇落一下便将臉和人名對上了號,他又看了南亓好幾眼,最終嗤笑道:“我說呢,怪不得聞柳要這麽針對我,原來是因為你。也對,在小情人面前我們完美的聞老師怎麽可以丢面子?”

“蘇落!”

聞柳用訓斥的語氣喊了對方一句,緊接着便松開了牽着南亓的手上前幾步,身體擋在了南亓跟前,“如果你現在一定要在這胡言亂語,我會叫保安把你趕出去。給你兩個選擇,一,離開這裏;二,出去,我和你談。”

“要和我出去談?你是害怕我把你那些破事抖出來被你現在這小情人知道?”蘇落被聞柳漆黑的眼眸盯得有些發觑,可心底還是不甘,于是仰起頭再次開口,頗有種要和聞柳魚死網破的意味來。

“随便你,如果你想收到律師函的話。”

這一刻的聞柳是真的生氣了。倘若對方只是單純來這無理取鬧針對他聞柳可能只會當作個笑話來對待,可如今對方牽扯上了多餘的那一人。

他步步緊逼,看着這張曾經愛過的臉,如今卻只覺得陌生。

“蘇落,你以為我當初不追究,做公關,只是為了我自己?倘若不是公關及時,你現在根本不可能還在這個圈子裏。”

聞柳不喜歡計較,這麽多年來,他計較不動了。可一旦真的算起賬來,他比誰都記得清楚。

“我不管你現在攀上了誰,可你不該來招惹我。你說我不是金子那你當初又為何要往我身上貼?”

蘇落被聞柳的氣勢吓到,他其實一直都不怎麽害怕這個男人。因為當初不論是最開始兩人在一起還是後來出了事分開,對方都沒對他做什麽,最開始的溫柔體貼到後來的默不作聲。

所以蘇落敢一個人來找他。他覺得對方是個要面子的人,那他就要把對方的面子全部撕碎。

可如今蘇落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算錯了,面子對聞柳來說好像并不重要。

“蘇落。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可你偏偏要逼着我去計較。你以為我真的會怕你?”

聞柳說到這竟是冷笑了一聲,臉上的金絲眼鏡在這一刻不僅沒讓其增添一抹溫文爾雅,反倒叫人看着更為害怕,“我只是不在乎而已。蘇落,換句話來說,你現在這我這什麽都不是。”

“可,可是......”

蘇落被聞柳吓到了,早就沒了剛才氣勢洶洶的樣子,話語支吾,“可你為什麽要讓亓清江把我的機會收回?”

“這事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來問我,再者,你都這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就算真的這麽做了有什麽問題嗎?”

聞柳沒和對方解釋自己最初想放棄的念頭,這一刻因為惱怒,聞柳并不像平日裏那般理性,不知是因為對方威脅了他,還是因為其侮辱了那一人。

“好了,你還是走吧,太丢人了。”

梁珊珊等聞柳說完往裏走了幾步,故意在蘇落旁邊開口道。

蘇落那張帥氣的臉瞬間變得通紅,扭頭就沖出了化妝間。

對方一走,整個化妝間便再次有了活動的聲響。

聞柳也才舒了口氣,他很久沒這麽生氣了,氣到自己頭都有些疼。

“果然聞老師沒變,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真讓人感到親切。”梁珊珊逗趣地朝着聞柳念了一句。

“珊珊,讓你們看笑話了,抱歉。”聞柳微微颔首,嘆了口氣,身形有些恍惚。

正好身後的人上前,一把就扶住了聞柳。

“聞老師。”

對方這一聲叫得竟是比任何時候都要黏膩,讓聞柳忍不住扭頭看向對方。

南亓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因為寸頭的原因,看上去笑得有點傻。

“你做什麽?”聞柳覺得剛剛那一幕很是丢人,都有些不願與南亓交談了。

可南亓非但沒問聞柳剛剛那一切的緣由,反而是将頭貼近聞柳的耳邊,溫熱的鼻息灑在聞柳的耳廓之上,有些癢。

“我只是覺得聞老師好帥,特別是把我護在身後的時候。”

像是顧及聞柳的顏面,對方說得很輕,可偏偏叫聞柳聽了後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正當聞柳想問對方不好奇自己和蘇落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的時候,化妝間的門又被猛地推開。

任元禮聽到消息後便緊趕慢趕地朝這跑來,可誰想還是來晚了一步。

“哎呦,聞柳,你沒事吧?”

任元禮繞着聞柳走了一圈,生怕蘇落那個暴脾氣把聞柳這臉給打花了。

察覺到聞柳沒事,任元禮這才松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了工作人員,怒斥道:“你們怎麽幹活的?怎麽可以把不三不四的人給放進來?”

工作人員也很委屈,說對方騙他,稱自己是聞柳的朋友,還給他看了兩人的合照。他信了對方就把他給放進來了。

“沒有下回了。”任元禮将工作人員帶了出去,走之前又勸告了聞柳一句,“別老這麽無所謂,否則會被人看扁的。”

“好。我知道了。”聞柳很清楚今天發生這事他也有責任。就像周雨之前和他說的那樣,倘若他當初心狠一點,今天就不會有這些煩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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