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戲中戲9(盛夏)

蘇落這件事就好像一根刺,橫在所有人心底。

所有人都以為聞柳慢慢淡圈都是因為蘇落,可只有聞柳自己清楚自己淡圈的原因。

他不喜歡和人解釋,再者他并沒有必須要解釋的人。

不過眼下南亓似乎是個例外。

聞柳的感情經歷不算豐富,從某種程度來說年輕時候的聞柳是很挑的,很少會對別人動感情。蘇落那一次便是意外。

而聞柳也不清楚現在南亓會不會也是個例外。

“聞老師,你好像一副想要我問你些什麽的神情。”

駕駛位上的男人突然開口,竟是微微調侃,“安全帶。”

聞柳這才發覺自己坐上車半天都沒有系上安全帶,趕忙從一旁給它系上,瞧着有些手忙腳亂。在這聞柳身上是很難得的。

“抱歉。”聞柳伸手捂了捂額頭,車內的熏香叫他神經稍稍放松了些。

只是聞柳沒想到南亓并未直接開車,而是坐在那看着聞柳,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叫兩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聞柳只能與對方漆黑的眼眸牢牢對視。

直到對方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聞老師,為什麽要這麽緊張?因為剛剛那件事嗎?”南亓的話語透露着關心,他并不想讓聞柳因為一些莫名的事而困擾。

聞柳搖了搖頭,嗓音墜下,頹廢了些許。

“剛剛讓你看笑話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覺得聞老師剛剛很帥氣,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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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點都不關心剛剛那件事,更不關心剛剛那個人。只是......那個人讓聞柳心情不好,這叫男人也順勢心情有些糟糕。

油門緩緩踏下,南亓不再言語。

等将聞柳送回了家,聞柳剛想下車,卻沒看到南亓動彈。

“你今晚有事?”聞柳意識到對方今天的夜晚會是孤身一人。

“是 ,聞老師,我今晚有些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南亓一臉輕松開口,接着将身子湊近,嘴在聞柳唇上親了一口,“先提前說晚安了。”

“......好。”

聞柳拒絕不了這般溫柔體貼的話語,只能故作鎮定地應了句,片刻又開口說,“那你記得早點睡,別太忙了。”

說罷聞柳便下了車,獨自一人往家走去。南亓停車的位子離聞柳的公寓并不遠,可聞柳卻走了好一會兒,等他回過頭,那輛車還停在那,像是在等他進門。

入冬以後的天暗得很快,吹來的風也尤為刺骨,聞柳稍稍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又遙遙望了對方一眼,這才轉身進了門。

南亓看到這一幕後才收回目光,卻并未馬上駕車離開,而是突然打開車門徑直朝着不遠處走去。

那兒的路燈後,一個男人正低頭拿着相機各種搗鼓,而相機裏竟赫然是剛剛南亓吻聞柳的畫面。

南亓側着臉,稍稍擋住了坐得端正的聞柳,卻也能看得出兩人是在接吻。

“拍得還蠻好看,要不要發我一張?”

南亓的聲音突然在男人後頭響起,男人被吓了一跳,剛想逃走胳膊卻被南亓一把抓住,很是用力。

“跑什麽跑?我好像只是誇了你一句而已。”

南亓看着對方連帽衫和口罩的行頭就清楚其是專業的,頓時了然,開口道,“是誰把聞柳家的地址給你的?”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報警了!”男人不打算回答南亓的問題,還在掙紮,可他沒想到南亓看上去高高瘦瘦,力氣卻大得很。

“你最好還是別再掙紮了,實不相瞞我練過格鬥,你再這麽下去很有可能被我制服在地上。”

南亓好心勸告了對方一句,伸手就要去取對方的相機,還不忘繼續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差不多猜得到是誰,你很幸運,今天被我先發現了,要是這照片出現在社交媒體上你就做什麽都來不及了。”

“你要對我的相機做什麽?很貴的!”男人咬着牙護着自己的相機,卻還是力不從心,被南亓拿了過去。

“看看而已,不要急。”

南亓拿着相機又往前翻了幾張,很快就看到了他們回來的全過程,由此可見這個人在這蹲了确實有一會兒了。

“這相機歸我了,給個卡號,回去我把錢打給你。”

南亓松開了對方,将相機随手揣入自己的口袋裏,想了想還不忘補充一句,“那人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別說有我這個人,就說你沒拍到,明白了嗎?”

“可是......”南亓給出的籌碼還算豐富,男人有些心動,卻有點遲疑。

他知道南亓只是個小演員而已,而聞柳不一樣.......這照片一旦發出去,熱度和流量都不會少。

“沒有可是,我這不是在問你,只是通知你。”南亓朝着對方伸出手,再次催促道,“卡號。”

“行。”偷拍的男人同意了南亓這個要求。

等男人走後,南亓将那寫着卡號的紙條揉皺捏在手裏,回車上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好一會兒才被接通,那頭隐隐傳來一個男人帶着喘息的聲音。

“喂。”

南亓聽着那聲音就知道對方在做什麽卻沒有挂斷,而是繼續說道:“表哥,我想我之前和你說的很清楚了,聞柳你們不能動的。”

“我知道,不已經給你解決了嗎?”那頭的男人語氣并不算好,似乎是用了點力,電話那頭溢出了另一個男人的呻吟。

“解決也得好好解決,而不是還得我再來擦屁股,表哥,有些寵物的爪子得好好磨一磨才對。”

南亓說着說着便掏出了相機,靠着駕駛位的靠背擡眼欣賞着照片裏畫面,該說不說,那個狗仔拍得竟然還挺好,昏黃暧昧的車載燈光下他與聞柳的吻,聞柳只露出了個下颌角以及劉海微微擋住的眉眼,眼睫低斂,不同于最開始見到的聞柳,現在的聞柳好像愈發地依賴于他了。

這是件好事。

“......南亓,你說話能不能尊重點,我是你表哥。”

亓清江停下了動作,抽離了身下之人的身子,語氣有些不爽,“都是演員,怎麽你那位就尊貴了?”

“我很尊重你了,表哥,沒我你那公司早就沒了。”

南亓合上相機的蓋,緩緩轉過頭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駕駛,竟是微微一笑,“再說了我這位确實尊貴,我把他捧在手裏都怕摔了,又怎麽能讓他受欺負?”

“随你,上回婚約的事你已經被罵得夠慘的了,不過也對,我要是你也會這麽瞎折騰,反正再怎麽折騰都不會有事。”

亓清江冷嘲了一句,起身披了件外袍随即示意床上的人出去,“畢竟兩家都會順着你。”

兩人又說了兩句,接着南亓便挂斷了電話,稍稍舒了口氣。

這一年太忙了,忙到他幾乎每天都得從早忙到晚。因為他身上還有份“兼職”,一份叫做演員的兼職。

這實在不是他喜歡的事,可偏偏有他喜歡的人在。

而他一直都會是那人......最好的觀衆。

——

《盛夏》十

那是暴雨傾瀉的時日,鎮子上的那條河因為這場暴雨而水位大漲,上邊的橋看着岌岌可危。

烏雲密布的天空下,同樣昏暗的屋子裏,青年跪在地上,赤裸的背脊上滿是用竹條抽出的滲血紅印,叫人看着便感到了後背一陣疼痛。

可偏偏青年的臉還是那般倔強,這一刻,他好像又變回了之前那個讓人頭疼的刺頭。

“誰讓你和男人在一起的!你學什麽不好學這個!你要我怎麽和你死了的爸媽交代!”

刺耳的怒吼充斥着整間屋子,窗外傳來大雨澆過屋檐的聲響,昏暗,壓抑,叫人不寒而栗。

就算是路過的麻雀都會因為這雨水打濕了羽毛而低下頭。

唯獨青年不肯。

他至今忘不了老師被男人指着鼻子罵臉上那倉皇無措的神情,明明上一秒對方還在溫柔地接受他的吻。他的老師是有尊嚴的。如此不堪入目的辱罵其從未遭受過。

唐霁秋清楚地看到了對方身體的顫抖,他想去擁抱對方,可對方卻掙脫了他扭頭離開。

“我到時候會自己下去和我爸媽說的,用不着你來!”

他氣極了。他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的人被白建國如此淩辱,他更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他就是個沒用的東西。和別人說的一模一樣。

一下又一下,那竹條在空中掠過發出簌簌聲響,外邊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屋內角落裏女孩受驚害怕的稚嫩面容。

那一晚,誰都沒有屈服。

他猶記得他的老師看到自己受傷時候臉上明顯的心疼,會小心翼翼地用棉球給他消毒包紮。明明是個男人,卻比唐霁秋出生以來見過的任何一人都要細心。

也比任何一人都要關心他。

以前沒有人會這般對他,就算打架受傷了,回來也不過是又一頓的辱罵和打壓。唐霁秋自那以後便不喜将自己的痛說出口。

直到遇見他的老師。

他愛極了向對方示弱,然後受到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柔和愛護。

這是他的人生,他不需要任何人幫他做決定

——

他只要他的老師,他要和對方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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