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喧鬧的店內，聞柳坐在那最為昏暗的角落，看着面前的男人将那一片片烤得油汁直冒的五花肉夾到他的托盤裏。
男人看上去動作并不熟練，烤得肉也是有些焦了，聞柳卻沒有制止和幫忙，任由對方忙碌。
“要是被任元禮知道你帶我來吃這個絕對會挨罵的。”
聞柳撕了片生菜葉，裹着肉片塞進了嘴裏。他很少吃這種東西，吃多了容易膩，可南亓想吃，他便陪着他來。
“可是聞老師不說我不說，任導應該就不會知道。”南亓很忙，像是生怕聞柳自己動手一樣，自從坐下手上的功夫就沒停下來。
這叫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聞柳逗趣了，他的大男孩比他所想還要可愛。這些天來的壓力和不安心在這一瞬間減淡了許多。
“聞老師可以和我說說話，反正我們晚上沒戲，可以慢慢來。”
男人總是這般體貼，這叫聞柳再次想起許久之前周雨對着他侃侃而談戀愛經驗時候所說，說戀愛就要找個貼心小棉襖，這才會叫人舒心。
聞柳那時候是不認同的，他本就是不喜歡麻煩別人的類型，更不會輕易受別人的關心和好，可眼下聞柳還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臉。他喜歡甚至很享受。
“我沒什麽話好說的，不如你找個話題。”
聞柳與南亓的相處很是融洽，可年齡差擺在那，聞柳很多時候還是會和對方有代溝。
如果說三年一代溝的話，兩人之間都差不多有三個了。
經聞柳這麽一說，南亓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很快假裝随意地開口道：“那不如聞老師和我說說以前的事，我很想了解聞柳的過去......實不相瞞，我是看着聞老師的戲長大的。”
“你這話說得我很老。”聞柳嗤笑着搖頭，卻又無力辯解。
正如對方所說，聞柳踏進這個圈子時候年紀還小，若是對方從那時候就開始看他演的戲，兜兜轉轉十幾年，也确實可以稱得上是看聞柳戲長大的。
“我沒什麽有趣的過去，我十六歲就辍學開始演戲了，從小角色開始演，家裏不同意便不再同我聯系，想把我逼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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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柳回想起當年的自己，終于明白了為何當初的周雨和任元禮都會說他叛逆，因為當時的他是真的誰的話都不聽，“我不服氣便沒回，白天拍戲晚上去網吧給人看場子，就這樣熬了兩年終于有了點起色。”
說是有點起色，可實際上也就是能吃得上一口飯的程度。聞柳前期的角色很少，從普通群演到特約他用了兩年時間，再到後來便更像是一場夢了。
“好不容易争取來的角色被臨時換掉，又或者都已經拍完了可最後片子裏我的鏡頭被全部删減，這種事在那時候很正常，就好像那天蘇落說的，這個行業本就是資本至上，若是沒有資本普通人單靠努力很難起來，話有點難聽卻是事實。”
這番話聞柳很久之前就想和南亓說了，他想讓南亓好好走下去，所以他願意做對方的資本。
“當然，我說這個不是想讓你懈怠，我是想和你說正因為如此你更應該努力，如果......你真的喜歡演戲的話。”
“聞老師，所以你現在和爸媽還聯系嗎？”
聞柳沒想到自己說了一堆，南亓關心的卻是這個。
有些奇怪，但聞柳還是耐心地回答了對方。
“聯系，我成名以後他們兩個和我的關系就緩和了，每年過節還會回去看看他們。”
聞柳的親情還算真摯，自己也是成名後與自己父母關系好一些了才得知他們只要知道這個劇或者電影有聞柳參演，便不會落下一集又或是一場。
老一輩的關心從不缺席，只是不擅長表達而已。
“聽完聞老師所說總覺得聞老師好像變了許多。”南亓又給聞柳倒了點茶，聞柳不愛喝飲料。
聞柳接過後低頭喝了兩口，面露好奇：“怎麽說？”
“也沒什麽，只是覺得聞老師話語之中的自己和現在我看到的聞老師很不一樣，就好像是兩個人。”
男人稍稍擡眼，視線落在聞柳半隐于昏暗角落的精致面容上，溫和無争，明明有着鋒利的刺卻因為時間而收斂，叫人只看到頂端鮮豔頹靡的花瓣，別具韻味卻也容易招惹不該來的東西。
“如果真像聞老師所說的那般，那我很希望聞老師能和以前一樣強硬一點，就好像那天聞老師擋在我前面一樣。”
男人又夾起一片五花肉輕輕放在烤盤中間，看着那肉慢慢滋出油光，偌長的睫毛掩住了其眸中神色，只能聽到其愈發低沉的嗓音穩穩傳入聞柳耳中，“有些東西本就該是聞老師你的，聞老師去拿就行了。”
“什麽東西是我的？”聞柳聽不太明白對方說的。其實在和南亓相處的這些日子裏，聞柳有個最為直觀的感受，就是南亓也在一點點變化。
可這種變化不像是受到什麽改變的，而是抽絲剝繭般将最真實的對方展露在他的面前。
最真實的南亓......
不知為何，聞柳下意識的就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只要在床上，對方的動作便會比平時更為霸道，對聞柳的掌控也是。每每到了最後，聞柳都會扛不住對方的攻勢而屈服。
而那時候對方卻也只會将他抱在懷裏，一邊抵着他的耳廓輕聲安慰，一邊将自己進到了聞柳的更深處。
沒有給聞柳絲毫反抗的餘地，就好像在告訴聞柳，他只能是他的。
“聞老師很優秀，可在我眼裏聞老師的優秀不止于此。”
男人将烤好的肉放入了自己手中的生菜葉裏，卷起卻并未塞進自己嘴中，而是遞給了聞柳，“來，聞老師，啊——”
瞧着面前的包裹着肉片的生菜卷，聞柳猶豫了一下還是将頭探了過去，一口咬下。
甜辣的粉料搭配着清爽的菜葉在嘴裏迸發，對方塞的肉很多，使得聞柳嚼起來臉頰鼓鼓囊囊的。
男人坐在對方，歪着頭盯着聞柳看，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南亓在和聞柳在一起後便很愛笑，特別是看着聞柳笑，愈發沒有在一起之前的拘謹。
“聞老師，我今晚沒事，要不要去我家？”
直白的話語叫聞柳差點被一口料汁嗆到。
他擡起眼看着南亓，對方的神情不加一點遮掩，幾乎就是把“我想和聞老師親熱”給寫在了臉上。聞柳也一直貫徹着性愛是愛情的一部分，與南亓在一起後因為兩人都是成年人，也從未在這一方面避諱。
只是......在這麽多次的深入交流後聞柳也終于确定了一點，那就是他真的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精力了。
南亓還年輕，雖然每每在床上都會顧着他，可還是把聞柳這一把老骨頭折騰得一結束就倒在床上不想動彈，甚至很多回去清洗都是南亓抱着他去的。
實在是有點羞恥和丢人。
在遇到南亓之前聞柳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固定的性愛了，如今這般沉溺，聞柳竟生出了一番堕落的思想來。
見聞柳猶豫，男人便看出了點什麽。
但他也不問，只是談起了先前任元禮和他說的有關戲的事。
“聞老師，任導之前叫我拍戲方面有什麽不會的就問你。”
“是的，怎麽了？我記得我都教了。”
聞柳對于南亓這話題突然扯開有些意外，他甚至還沒想好要怎麽回應之前的話。
“還有一個您沒教我，聞老師。”
南亓隔着不大的桌子，眼神在聞柳臉上肆意游走，像是在欣賞聞柳的疑惑和不解，“任導讓您教我如何演床戲，可以嗎聞老師？”
短短一句話叫聞柳頓時就明白了自己這個小男友的意思。腦海之中的思緒劃過，一瞬間有無數句話想說，可一張開口卻只緩緩吐出了一句：“你倒是認真......好學得很。”
之前的考慮全部沒了用，聞柳就像是拿到了個理所當然的理由，只能淺笑着點了頭。
......
寂靜無聲的會客廳，門被打開。
随着會客廳的燈光亮起，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了本該空無一人的屋內。
亓清江剛開完會回來，瞧着這前段時間還頗受自己寵愛的小演員，臉上滿是無奈。
“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來公司找我要先和我說。”
亓清江剛說完坐在那的蘇落就耐不住了，起身憤憤地将手錘向會客廳的桌子，發出悶聲一響：“我不該來嗎？明明是亓老板你自己先不守信用的，吃完了哪有不付賬的道理！”
“哎哎哎，這我就得糾正一下你了，我可付賬了，是你自己沒把握好。”
亓清江當時也是嫌煩就由着對方去，誰想這小演員倒好，一下就給他找了個大麻煩。擡起腳朝着蘇落走去，亓清江反手關上了會客廳的門：“要不是我你這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一個聞柳而已，我們亓二公子難道害怕那麽一個演員？”蘇落咬緊牙關，根本不相信亓清江會看在聞柳的面上把他的資源收回。
聽到聞柳的名字，亓清江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像是聽到了個笑話。
“聞柳是什麽東西，我會怕他？”
一手勾着蘇落那精致的臉蛋，亓清江可以坦誠地說他還是很喜歡蘇落這張倔強的臉，“你的眼界太窄了蘇落，只看得到你這個圈子裏的。我也可以和你實話實說，要是只有聞柳我可以給你一百個機會，可惜還有一個人擋在那，我不能和他鬥，會被搞死的。”
“是誰？”蘇落第一次聽到這位倨傲的亓家二公子說出這樣的話。他當初爬上對方的床也不過就是看中了對方的資源和權力，可如今對方卻和他說自己鬥不過一個人。
“你要知道來幹嘛？還是好好演你的戲吧，參加選秀什麽的也可以，別去惹聞柳了。”
亓清江的手順着蘇落的衣領緩緩下移深入，惹得蘇落的眉頭稍稍皺起，很快便一手搭上了亓清江的胳膊。
“到底是為什麽？我不甘心，唔......”蘇落仰起頭，任憑男人的吻住他的喉結。
“不甘心也沒用，那家夥是個瘋子，還是個被所有人捧在手裏的瘋子，惹不得......乖，腿擡起來。”
白熾燈下，男人擁着懷中的小演員肆意擺弄，最終将對方整個放在了會客廳的桌上，開始享用他今天自己送上門來的大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