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看着擺設極為簡陋的出租屋，聞柳聽到不遠處任元禮在叫人清場的聲音。
而他正捧着保溫杯坐在那，窗邊還系着戲中兩人從公園買來的動物氣球，在昏暗的屋內來回搖擺，看着莫名駭人。
等人都清得差不多了，任元禮這才朝着聞柳這走來，稍稍咳嗽了兩聲，打斷了聞柳的思緒。
見聞柳擡頭，任元禮将自己要囑咐和盡數同其說道：“聞柳，待會你盡量帶着南亓入個戲，最好呢就一遍過，不過就算這樣也應該是還要再補拍兩條的，湊個素材。所以......你們要不要現在先培養下感情？”
床戲就是這樣，就算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只要開拍，兩人都得在床上滾出個花樣來。
任元禮還将他們的戲份安排到了最後已經夠好的了。
“都這麽多天了，還要培養什麽感情？”聞柳覺得任元禮說的這話有些有趣。
任元禮拍了拍聞柳的肩膀，繼續解釋說：“你我很放心，可南亓是第一回 ，我這不怕他緊張。”
聽到這聞柳眉眼間滿是無奈，眼角稍稍含了笑意。想來那人應該是不會緊張的。
正想着，男人就進了屋，看着應該是去更衣間換了衣服。
“這衣服還可以，好脫。”
任元禮對南亓身上穿着的襯衣很是滿意，轉身又看向聞柳，“待會你和他盡量都出點聲，然後我這收音要收兩條，臺詞記得念。”
“好，我知道了。”聞柳點了點頭，接着任元禮和攝影師還有收音師就走遠了些，給兩人留了塊自由發揮的地。
南亓看似拘謹地站在那，一動也不動，像是在等聞柳做什麽。
“過來吧，別站在那。”
聞柳朝着南亓招了招手，随着男人的走近，兩人之間的空間在逐漸縮小。屋內很安靜，任元禮他們沒再出聲，就連呼吸都盡量壓到最低，不敢打擾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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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我就站在窗邊上，你從後邊吻我，然後我們再到床上，行嗎？”
聞柳輕聲詢問，征求對方的意見，金絲眼鏡還戴在他的鼻梁之上，透着清晰的鏡片，他看到男人毫不猶豫地點頭：“好，都聽聞老師的。”
兩人這番對話叫聞柳有些新奇。
就好像兩個陌生的演員第一次演激情戲，說的都是些緩解緊張沒營養的話，可偏偏他們雙方并不陌生，甚至聞柳與對方親密接觸過很多次，他猶記得對方壓在自己身上的堅實感。
他們兩人演這出應該算是真戲假做。
與任元禮交流了兩句，聞柳起身站到了窗邊，而南亓站到了鏡頭外邊。
随着板子落下，這靜谧的氣氛便被瞬間打破。
聞柳垂着眼簾，手無意識地來回撥動着那只系在窗邊的氣球，眸色漆黑平靜，瞧不出一點波瀾，好似在想什麽。
可很快一串腳步聲就從身後想起，打斷了他的思考，沒等他轉過身，男人的臂膀便牢牢地将他環住，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老師，開心嗎？”
男人在身後壓着嗓音詢問，帶着試探，“相信我老師，今天會是個新的開始。”
沒人會再攔着他們，他會和他的老師永遠在一起。
聞柳沒回頭，這兒他本該回對方一句“是啊，這是個新開始。”。
可誰想他的唇張了又合，卻始終念不出這一句詞來。他很清楚，這不是新的開始，而是故事的結局。
明天就是與這個世界分別的日子，如果要問他還有什麽遺憾，或許就是身後之人了。
沉默了片刻，聞柳側過臉突然朝着男人吻去，對方身上還沾染着糖果的甜膩香氣，是去公園的時候給他買糖的時候染上的。
聞柳的吻對方沒有拒絕，只是眉眼間愣了一下，但又很快低下頭回應了對方的吻。
兩人的吻青澀至極，聞柳更像是在報複性地啃噬對方的唇，對方也是，就這樣跟着他一起半推半就地到了床邊上，随後聞柳整個人便壓在了對方身上。
平日裏做什麽都無比羞澀的男人眼下在只有他們二人的出租屋內，做出了這個社會最為鄙夷的事。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受人尊敬的老師，他只是一個擁有自己感情的普通人而已。
不論是吻還是肢體的交纏他都是生疏的，可他偏偏想要發洩情緒一樣将自己狠狠折磨，身下的人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妄想反抗，卻又抵不住這般誘惑。
外邊的天漸漸黑了下來，黑暗成為了他們的保護傘，他們膽怯地縮在傘下，誰也傷不到他們。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們可以這樣糾纏一輩子。
衣服褪去的那一刻，聞柳的眼鏡也被對方順勢取下，不知為何明明視力一直很好的聞柳此刻卻模糊了視線，他看着面前人的一舉一動，聽着對方一聲又一聲纏綿的“老師”，思緒交織，心痛難耐。
可唯獨一點沒有改變，那便是心安。
兩人的糾纏随着一聲“咔”戛然而止。
任元禮沒有立即上前，而是帶着另外兩人離開了屋子。
等幾人離開，這不大的空間便徹底變成了二人世界。
聞柳還坐在南亓身上，雖然身下并未裸露，可聞柳感受得到對方的變化。
按平時聞柳一定會馬上起身，可這回他沒有，他低頭看着南亓，因為剛才的一系列動作額間已經冒出了細小的汗珠，頭發有些雜亂，眸色朦胧，看不出在想什麽。
南亓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對方身下，相比于聞柳高深莫測的神情，他的情緒更為直白，眼中滿是關切。
他在觀察聞柳，沒有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剎那間，南亓的眼神變得清明。
聰明如他，怎會不知對方的困擾。
“聞老師，親我一下怎樣？”
聞柳還在調整情緒，突然聽到身下之人開口，帶着玩笑的語氣，就連那神情都帶上了平日裏沒有的痞氣，對方的臉大半隐入黑暗只剩下那完美的下颌線，連接着性感的脖頸，再往下便是對方敞開的襯衣。
這是聞柳給他解開的，一顆又一顆。
“好嗎？”類似于小狗一樣的懇求，黑黢黢的眸子透着光亮，輕易叫聞柳心軟了去。
他俯下身子，朝着對方的唇吻去。
動作很慢很慢，對方也不急，只是躺在那，等待着這叫人興奮的獎賞。
等聞柳吻完，他的思緒也收回了許多，擡起頭又看了南亓好幾眼，聞柳終于是轉身從南亓身上下來了。
“聞老師，你還好嗎？”
沉寂的房間內，聞柳感受得到對方自身後環抱住了他，“如果不舒服，我就送你回家。”
“我沒有不舒服。”
聞柳側過身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南亓的頭發稍稍長出來了一些，沒有剛開始那般紮手了。聞柳覺得南亓真的很像戲中的這個角色，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而是某種他最開始沒有見到的內在，在這個戲中一點點顯露。
沒有讓聞柳詫異，反而使得對方的魅力更足。
“可我不太舒服，聞老師。”
男人突然順着聞柳的話說道，不等聞柳反應他的手就被對方帶着觸上了某處敏感的部位，因為剛剛的暧昧糾纏，對方竟是有了感覺。
這是正常的，激情戲本就容易如此，更何況兩人還是真的戀人。
聞柳瞧着對方稍顯委屈的神情，原本處于低谷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甚至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抱着對方的臉又親了一口，聞柳作為前輩，話語充斥着關心與安慰。
“沒事，我幫你。”
聞柳并不覺得羞愧，幫着對方的同時目光緊緊盯着對方陰柔精致的臉，看着對方的眉頭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皺起，眼睫低斂，落下一片投影蓋住了其眸中神色，時不時有喘息從對方口中溢出，聞柳就這樣看着。
看着對方因為他而沉淪。
漂亮極了。
......
“出來了？”任元禮在外邊等了好久才看到兩人出那屋子，看着面色平靜的聞柳和後邊稍顯羞澀的南亓，任元禮不知為何從聞柳身上看出了滿足二字來。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給丢了，覺得自己是愈發離譜了。
“嗯。”
聞柳應了一聲，看着任元禮一直沒動彈，便知道對方還有事要和自己說。
“南亓你先去外邊整理一下，我待會來找你。”
南亓很聽聞柳的話，點了點頭就離開了，等對方走遠，聞柳這才收回目光看向任元禮，“你有什麽事？說吧。”
“不是我有什麽事，是我們有事。”
任元禮将手中的請柬遞給聞柳，語氣很是鄭重，“不知道為什麽，淮江有個宴會邀請了我們。”
聽到這話的那一刻聞柳就明白了對方為什麽神情這般嚴肅。
淮家屬于N市的大家族，其在娛樂圈的産業很多，舉辦宴會也經常會邀請一些明星。
這對于很多明星來說是殊榮，若是與其交涉得好，往後的資源不會少。
聞柳從未受到過邀請，他已經淡出這個圈子兩年了，任元禮更別說了，一個小導演，對方為什麽要請他們？
“請柬為什麽會送到你這？”聞柳打開請柬，黑金的卡片上赫然寫着他的名字，看上去像是手寫的，寫得很好看，一筆一劃甚至透着幾分凜冽。
“你在我這拍戲，他們或許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把請柬送到我這大抵就是想我和你說。”
不過這很顯然只是表面上的意思，任元禮沉默了下去，面露糾結。
聞柳不是傻子，他當然清楚這深層的含義。
淮老太爺有多厲害他也不是不清楚，其年輕的時候本是個窮小子，後來娶了當時N市第一富豪的女兒發的家，到現在都沒有沒落。
對方送到任元禮這無非就是想告訴聞柳，他若是想着自己的這位朋友，最好還是去一趟。
任元禮的電影現在還在拍，後邊的程序很複雜，若是對方願意，他們可以讓任元禮這部電影永遠播不出來。
“不應該，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威脅我？”聞柳自認為自己一直與人交好，就算與人有沖突那也都是年輕時候的小事，再者他和淮家一直都沒有什麽合作。
難不成是......
聞柳下意識想到蘇落，亓家與淮家好像是親家關系來着，可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蘇落不過一個小演員，就連亓清江都沒有做什麽舉措，淮家又怎麽可能幫他出頭？
“或許是我們想多了，這有可能真的只是個邀請而已。”任元禮出聲安撫，可兩人的面色依舊凝重。
看了看請柬上邊的日期，聞柳皺了皺眉頭。
下個月中旬嗎？聖誕節那段時候。
聞柳心頭是不悅的，可偏偏他無法拒絕。
“算了，我找時間和周雨打聽一下情況，你不用有負擔。”
自開拍以來，任元禮便總因為聞柳而遭到一些牽連，這叫聞柳有些慚愧。他甚至開始回憶以前，他或許真的哪兒做錯了，得罪了什麽人。
畢竟這一年他也沒做什麽，倘若不是因為得罪了誰，又能是因為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