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雲姨隔了片刻,拎着酒杯出來,才回答利娅。

餘二接着回答:“他很忙,酒店剛招了十幾個服務生,得安排他們盡快熟悉業務,還有其它數不完的許許多多的雜事,亂糟糟的,煩得人頭殼疼。沒辦法,誰讓他非要幹這一行。”

“那他今天還能回來不。”阿最問。

餘二點頭:“回,這幾天都是張羅到半夜才能回家,不過也不一定,如果太遲,他會睡在酒店,反正酒店最不缺的就是床。”

“雲姨,到底還是你挑選丈夫的眼光更勝一籌。”利娅稱贊道:“餘叔叔溫柔體貼,又顧家庭,肯在外面耐着性子賺錢,比起我爸可強太多了。”

雲姨笑了:“哎呦呦,你每次來都要擡舉他兩句。他哪能和你爸一比?現在,這座城裏,能有幾個人的權勢比你爸爸更大。你餘叔叔一天一天的,忙得腳不沾地,還忙不出大錢,完全是瞎忙活。”

餘二從房間推出蛋糕,雲姨給利娅戴上一頂王冠,餘二撒花後,點亮蠟燭,關燈,許願,利娅默默說出幾個心願,睜開眼吹滅蠟燭,吃飯。三人在無比的歡樂氣氛中度過。

飯後,三人圍着茶幾吃水果。

電視裏播放着寺廟的新聞,利娅觸景傷情,不由說起她的隐痛,她搞不明白媽媽那天為什麽非要去佛寺,利娅可不信媽媽會有禮佛的虔心,去佛寺,多麽蹊跷的一件事。結果就是結冰的濕滑臺階,一個大意踩摔倒地,順着臺階滾了下去,再沒能站起來。

餘二鼓起嘴,眼珠咕嚕嚕瞟向他的媽媽。雲姨的臉色也古怪起來,

很巧,屋外的道上亮起車燈,接着車庫的門開始轉動。

“是你爸回來了嗎?今天特別的早啊。”雲姨語氣帶着一絲解脫,丢掉手裏的東西,跑出去接他。

利娅慌忙地跟随雲姨一起去了。

餘叔叔提着包進屋,看到雲姨:“稀奇,頭一次來接啊。”

利娅趕緊恭恭敬敬地叫他。

餘叔叔用白眼掃了她一下,只是輕微地嗯了一聲,态度冷若寒霜。

餘叔叔是不太喜歡利娅的,而且從不吝啬于當衆表露出這份感受。這一點利娅心知肚明。這股厭惡的産生很大的緣故來源于利娅的媽媽,她生前一向不怎麽瞧得起餘叔叔,嫌棄他只是一個小老板而已,沒有大的本事,沒有大的前途,和廢人無異,根本配不上雲姨。

她逢人就會消遣譏諷餘叔叔兩句,二人結婚前,她還常在雲姨耳畔貶低餘叔叔,說他靠不住。

從五年前開始,媽媽又更換了诋毀的方法。那時餘叔叔的事業步入正途,掙錢突然變多,她竟說餘叔叔為了掙錢幹的事情恐怕不幹淨,不知道是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要雲姨多加留意,和他劃清界限,日後東窗事發的話,別把自己搭陷進去,為個男人,不值得。

這些閑言碎語經口口相傳,許多輾轉流到餘叔叔的耳朵裏,一樁一件的點滴積累在他心中,加深了餘叔叔對媽的怨恨。

是啊,換作是誰怕是都很難咽下這口惡氣吧。

利娅盡力彌補了,用盡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的辦法,然而收效甚微。

利娅微垂眼睛,眸子裏的光漸漸黯淡,緊緊抿着嘴唇。回到客廳,她勉強綻出一朵笑,向雲姨說:“今天太謝謝款待了,不過時間很晚了,再待一會,恐怕回家途中不安全,我得先走了。”

雲姨挽留了兩次,利娅都堅決推辭了,雲姨便令餘二送送利娅。

利娅和餘二剛走到街上,便聽見屋內傳來雲姨和餘叔叔的争吵聲。二人默契地權當沒有聽見。

利娅打開車門,餘二将手搭在門上,拽着,不肯松開。

“怎麽了?”利娅轉身問道。

餘二面露窘色,磨磨唧唧地開口:“那個……我爸爸他……”

利娅心知肚明,餘二想為餘叔叔方才冷漠無禮的言行道歉,便替他解圍:“沒事的,今天我很開心,好久沒有這樣徹徹底底地開心過了。”

餘二瞧着利娅,嫣笑如花,花兒落在餘二的心湖中,掀起一圈圈的漣漪,很快那些陳年往事通通都掀翻出來。可餘二明白當初一旦選擇了說謊,只能一直說下去。最終,餘二手掌張開:“既然你開心,那就什麽都好。”

利娅回到家,酣暢淋漓地洗了澡,穿上睡衣,最後不甘心地再看一眼電話,随後拉黑了客廳的燈,回到卧室。

躺進被子,利娅翻來覆去,只要閉上眼,她就感覺阿最那雙陰涼的眼神,在背後直勾勾盯着自己。利娅向左側躺,那雙眼神停落在梳妝鏡上,往右側躺,那雙眼神又飄到窗簾上,平躺着,眼神又跑到床底,總也揮之不去。

上學了,那雙眼神還是如影随形,利娅覺着自己活脫脫就是一只背負重殼前進的烏龜,每日被這份愧疚壓的氣喘籲籲。

終于,利娅挨不過日夜的煎熬,在周五那節昏昏欲睡的課堂上,看着眼前的俄羅斯語老師瘋狂地震顫着舌頭,利娅決定周六去看望阿最,順道在某個十分融洽的時刻,向他道聲歉。

阿最,利娅,司機

既然是去做客,總得帶份見面禮,利娅思前想後,記起那天阿最吃了一半的面包,揣度他或許很愛吃面包,于是前一天晚上特意烤了些。

周六,上午七點,利娅已站在門外,躊躇片刻後,還是敲響了門。不料利娅剛剛敲擊兩下,嘎吱一響,門自動打開了,原來門并未關緊,一直處于虛掩着的狀态。利娅将頭從門縫慢慢探進去,輕聲試問:“阿最先生,請問您在家嗎?”

利娅一眼就看到阿最,他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覺,他的睡姿古怪,腦袋倒垂,兩腿高高翹到沙發背上。

他的眼睛圓睜着。

阿最見是利娅,輕輕松一口氣,輕輕把槍推進抱枕下面。

利娅注意到阿最的臉色鐵青,似有不悅。利娅理所應當地認為是自己擾到他的清夢,他惱了,利娅急忙圓場:“打擾了,今天我來回訪,瞧瞧你住的是否舒服,有沒有要我幫忙的。好像有點早,我怕來遲了,你出去工作了。你沒吃早餐呢吧,不要緊的,我帶來了一籃面包。”

利娅手提着面包,在阿最眼前晃了晃,擱到桌子上。

阿最趿着鞋,站起來。

“我喜歡睡寬床,越寬越好。從前我的媽媽經常罵我睡覺不學規矩,一睡着就學驢拉磨盤,不斷原地打轉。你更厲害,你學鐘表,上下打轉。”利娅一邊說,一邊用兩條手臂比劃着。

利娅開始沒話找話。

阿最沒有說話。

“哦,我進來時沒用鑰匙,你昨晚忘記關門了。”利娅指着門說。

“沒事,反正我又不怕半夜有女鬼會爬進來。”阿最随口說了句玩笑話,但話才脫口,他立即覺察到失言了,因為此刻此景之下,這麽聽着似乎在拐彎影射罵利娅是一只女鬼。

他趕緊正經起來,重新向利娅解釋:“我習慣了,之前睡覺,會有別的人來檢查門關沒關,上沒上鎖的,用不着我去操心。”

顯然因為某方面見識的淺薄,利娅根本不知阿最講的是何事,所以她曲解了阿最的話:“沒看出來,你原來是位大少爺啊,還有巡夜的仆人半夜為你關門。”

阿最笑笑,大腦迅速運轉起來,他悄悄問自己,這會是她使出的一招試探嗎?試探自己的真實身份。

“晚上記得要關好門窗,從前社區附近的治安還不錯,犯罪事件少有發生。但這二年,舊住戶陸陸續續搬走,後搬進來的人來自五湖四海,素質差很多了,背景更沒法保證,曾經偷雞摸狗坐過牢的,也說不定。”

阿最摸摸鼻子,他幾乎能百分百斷定,利娅的确在試探自己,她可是聽到什麽風聲了?畢竟,她不請自來地登門,已經夠唐突了,還帶着禮物,頗有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道。

“我先洗把臉,很快回來。”阿最找了個借口離開。

“去吧去吧。”利娅連連擺手:“不要緊,我獨自先坐一會,我最厲害的本事就是一個人打發時間了。”

阿最走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撩了幾捧水,望着鏡中挂滿水滴的臉,阿最琢磨出應付利娅的方案。

擦幹水珠,阿最回到客廳,他決定少說少錯,以靜制動。陽臺邊橫着一條長凳,是他從客廳拖過去的,阿最徑直坐到上面。

利娅跟了過去:“感受如何,住了一個星期,應該物超所值,是吧?”

阿最嗯了一聲。

“你會看風景嗎?”利娅又問。

“會的,早上九點,我都會在這坐一會,看看外面的景色。”

“每天都看?”

“每天都看。”阿最特別強調這一點,暗示自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