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求生第二十三記

總算可以出宮得個清靜,顏霁澤原本心情十分舒暢。可當他看到随行的人時,火卻直直攻了心。

景月槐笑着,緊緊地摟着歆嫔的胳膊。蘭秋和月兒跟在後面,一旁是悠閑自在的景月蘭,還有不知為何跟了過來的子人。

見他瞧自己,子人還歪頭禮貌的笑了笑。

看着顏霁澤那越來越黑的臉,她忙松了歆嫔,解釋道:“皇上恕罪,因難得出宮一次,所以臣妾便着人去問了皇後娘娘和歆嫔。皇後娘娘要留下主持宮中事宜,因此不能同去。至于……”

“好了,不必多言。”他自然明白其餘人等是如何一回事。

主子出行,貼身侍女自是要相随。景覓風不能名正言順的跟來,便遣她的孿生弟弟一起。至于另一個……斷然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循着跟過來的。

“既來了,便同去吧。”顏霁澤轉身,先上了離宮的馬車。

太好了,計劃通。

景月槐傻笑了兩聲。正要跟着上車時,車簾被猛地掀開,顏霁澤的臉吓得她一倒退。

他看着喜色溢于言表的景月槐,看向了她身後之人:“只是馬車甚小,容不下這許多人。可若不随朕一起,便無法出宮。你們幾人自行商議,看是誰留宮中,誰同去吧。”

說完,他置氣般收回手,将她攔在了外面。

依武妃那沒人伺候便不行的性子,只怕兩個宮女是要同去的。景月蘭可以自行騎馬,而王子,便只能一人伴着寒風歸去了。

可沒想到的是,景月槐滿面不解的掀開了簾,拉着歆嫔上了車。她探出頭去,道:“蘭秋,天冷風大,快回去吧,別忘了收拾收拾去皇後娘娘那裏。”

顏霁澤胸口一哽,藏在披風下的手握成拳狀。

子人優雅的掀開簾,彎身進入。他十分自然地坐在景月槐身側,慢悠悠地理好了衣擺。

視線如同火線,瞬間引燃了心底窩着的火。顏霁澤只感覺車內空氣稀薄,悶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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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蘭坐在門簾邊,嘲笑般的看了眼陰沉着臉的顏霁澤。他折扇一展,遺憾道:“皇上,不覺得這馬車有些狹小悶熱嗎?”

“你若嫌棄,朕已備好馬,你自行騎馬出宮吧。”

“豈敢,豈敢。草民萬年才修得同皇上共乘馬車的福分,還請皇上給草民這個機會。”

開始生悶氣的顏霁澤擺手,閉眸不語,宛若一尊佛像。

馬車緩緩行駛,景月槐從窗間探出頭,瞧見了仍在原地吹風的蘭秋。她縮回腦袋,伸出手揮了揮。

子人雙眸含笑,眼中中光芒流轉。顏霁澤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下意識地瞧了瞧很是高興的景月槐。一時間,車內寂靜無聲,只有心中的火燒的更旺了些。

好,好。既然跟來了,那便看看清楚,她心尖上的人究竟是誰。

皇宮的偏門緩緩打開,華麗的馬車駛向街道。天邊片片火燒雲異常美麗,雲朵層層交疊,映出或深或淺的顏色。

明明是過年,但客棧卻人滿為患。若非顏霁澤有着個奇怪的腰牌,他們今晚只怕是要露宿街頭。

只不過,還是有一個非常尴尬的問題。

五個人,卻只得了三間房。除去她和歆嫔睡一間,其他三位中,有二位需同床共眠。

皇帝萬金之軀,一國之君,按理說倒也不必争搶。只是,許是怕景家與王子過從親密,顏霁澤竟一聲不吭的拖過了子人,将單人間讓給了景月蘭。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帶着滿心的疑惑,景月槐拉着歆嫔上樓了。

保不齊他那神奇的腦袋瓜裏又想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別把她也給扯進去。現在這可是書裏沒寫的插曲,還是不要給自己添麻煩的好。索性就抱着女主不撒手,就算狗皇帝想對她怎樣也沒辦法。

歆嫔胳膊突然一沉,只見景月槐幾乎快要挂在她身上:“娘——姐姐,你怎麽了?”她無奈的笑着,費力的往房間走去。

再三确認過住在隔壁的是弟弟後,景月槐做賊一般關上屋門,神神秘秘道:“璎璎,我跟你說個事,你得先答應我替我保密。”

“好,姐姐你說吧。”

“我想自己逛逛,就先走一步了。”

比起等會跟狗皇帝一起,渾身不自在,還不如就此開溜,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歆嫔點頭,眼睛一眨,又道:“可是姐姐,你衣着如此顯眼,就算先一步離去,也是即刻會被發現的呀。”

景月槐笑着搖搖手指,道:“我早有準備。”

·

顏霁澤悶聲喝着酒,若非這米酒不醉人,他只怕早已爛醉如泥。

因耐不住性子,所以先行一步?還叫人莫要去尋她?好極了,真是好極了。說了出宮不必再這般死板,她便當真放飛自己了!

景月蘭瞧着心思早已遠去的顏霁澤,将幾道菜挪換了位子。他又盛上一碗熱湯,輕放在了歆嫔的面前。

“如今肯坐下好好吃飯的,竟只有我們三人。顏公子,也別光悶着喝酒了,吃些菜吧。”景月蘭笑着,将又要見底的酒壺拿到了一旁,“子人可是身子不适?竟同姐姐一樣沒來吃飯。”

“他說吃不慣此處的食物,便先——”顏霁澤僵住了表情。

失算了,他确未想到王子會直接離店去尋武妃。可真是好算計,想提早離去,進而私/會,以免讓他發現端倪?妄想,妄想!

酒杯重重落在桌上,險些碎掉。

顏霁澤将銀兩丢在桌上,撈起放置一旁的披風快步離去。他踏出店門,四下張望了番,随後朝東邊去了。

想趁機私相往來,休想。

景月蘭挑眉,斟了滿杯酒。他看着歆嫔,兩人相視一笑。

“夢璎,你猜誰會先尋到姐姐?”

“嗯……只怕會是顏公子呢。”

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他湊去歆嫔面前,目光灼灼:“不若我們打個賭?若是顏公子先尋到姐姐,便是你贏。若是子人尋到了姐姐,便算我贏。”

歆嫔垂下頭,錯開了視線。她抓着裙擺,聲音瞬間小了許多:“景公子想賭什麽?”

“若我贏了,你便回答我一個問題。若我輸了,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公子說笑了。我若要那一輪明月,你也能摘下給我嗎?”

景月蘭點頭,神色認真:“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拿來給你。”

滿座賓客的客棧熱鬧非凡,菜香酒氣糅雜在一起,彌漫在殿中。

歆嫔嘆氣,始終不曾擡起頭。

·

寬敞的街上落滿了鞭炮的碎紙,與積雪糅雜在一起。景月槐吃着茶花餅,額間多了條鮮紅的新年額帶。

她畫着濃眉,穿着較為寬大的男裝,腰間還別着一柄折扇。柔順的栗發随意綁起,不加修飾的臉龐有着一抹緋紅。若不仔細看,只會覺得是誰家未成年的小公子偷溜出來,想在這夜市探上一探。

偷跑出來真的是太明智了。如果乖乖地呆在酒樓,還不知道要遭受怎樣的精神折磨。

一只鹦鹉從她寬大的衣袖中鑽出,飛至她的肩頭,純白的冠翎蹭了蹭她的臉頰。

“大庭廣衆的,你也真敢出來?”

“你都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偷溜,我有什麽不敢的。”

此刻不便多說,景月槐便也沒再同系統搭話。她看着遠處徐徐升起的天燈,眼中一下子亮起了光。

那是孔明燈吧!她還從來沒用孔明燈許過願呢。

城內專門用來放飛天燈的木橋上烏泱泱的滿是人,木橋兩旁的燈籠攤圍滿了人。攤位生意火熱,喜得攤販合不攏嘴。

仗着身軀嬌小,景月槐成功擠入人群。她美滋滋的拿起一盞火紅的天燈,從袖間摸出銀兩一拍,便急忙上了橋。

她步伐一頓,欲轉身折回卻被擠着走到了橋中央。

“完了,我好像忘記先寫字了。”

“嚯,你竟然還能想起來,智商有所提高啊。”

景月槐抿嘴,一把拉下系統,蠻橫的将它塞回了袖中。她左右張望着,卻無人帶筆上橋再寫心願。

可是,上橋容易下橋難,她沒被人流沖下橋已是萬幸。

“唉。”算了,就這樣放了吧。

她點燃燈芯,輕輕托起天燈。正當天燈晃動将要離去時,一只手将燈拽回。

子人辮起的一绺柔發輕輕晃動,他拉過被路人碰撞的景月槐,笑道:“今日我的運氣倒真是好,猜想你會在此處,竟真叫我遇見了。只是你這幅打扮,讓人實在是意外。”

“子人?!哎,先不說這個。你有沒有帶毛筆啊,我買燈時忘記寫願望了。”

清澈藍眸映着她的模樣,他将手中毛筆遞過,歸還了紅色的天燈:“原以為只有我這不懂規矩之人會上橋再寫心願,沒想到你竟也一樣。只是沒有多少墨了,你不能許得很多願望。”

她接過毛筆,仔細地寫下了兩個字。

平安,她只要平安就好。

火紅的天燈升起,帶着那簡單卻又難以實現的願望随風而去。

景月槐仰頭,空中千百盞天燈點亮了夜空。她笑着,轉回頭時卻發現子人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下意識的,她朝人群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瞧見了逆着人流,陰沉着臉而來的顏霁澤。

完了,短暫的快樂時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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