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求生第二十五記
天色微亮,但景月槐卻仍睜着眼。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想出門溜達卻又覺寒風刺骨。
她側身,看着歆嫔熟睡的面孔,有些郁悶。
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怎麽感覺所有的事都沖她來了。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這些事明明都該是歆嫔經受的啊。
難不成狗皇帝也——
她猛直起身子,卻又慢悠悠地躺下。
應該不會。就算子人移情別戀了,就狗皇帝那樣的,怎麽可能放着讨人喜的歆嫔不選,來吃她的閉門羹,除非腦子出了點問題。
貴妃這麽針對她只是小心眼而已,要報仇就報吧,反正她只是個卑微的女配,拿來給人墊腳的。
而且臭鹦鹉也沒說最近有什麽異常,應該就是沒事。
顱內風暴終于結束,景月槐合眼,終可以安心睡去。
顏霁澤一夜無眠,腦中一團亂麻。他坐在酒樓頂,吹了一晚的風,眼下泛着烏青。
清晨他迷迷糊糊地回屋時,子人正要出門。見他回來,子人側身颔首,面帶笑意:“公子一夜未歸,原來是去吹風了。”
“祝您做個好夢,顏公子。”子人邁過屋檻,體貼的帶上了門。他一捋頭發,短暫的一思索,出店去了。
這邊晝夜颠倒,那邊睡眠不足。三人一商量,未得出任何辦法,只得任他們睡。
可當系統從宮中飛回時,卻發現睡在屋內的景月槐不見了蹤影。被褥淩亂的歪在一旁,鞋靴整齊的擺放在床邊。
它看着門外不知名的粉末,低頭輕輕一啄。
白日青天,一只體型格外龐大的鹦鹉在京城上方徘徊。它停留了一陣,而後直朝皇宮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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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染風寒般的無力感從身體各處傳來,景月槐掙紮着醒來,眼前景物一陣模糊。她雙眼睜了又睜,想坐起來身子卻一沉。身下,石地板硬的硌人。
這是哪?
幽暗的房間無比濕冷,唯有右上方能伸出手去的洞透下一點光亮。
景月槐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滿腦子都是“我被綁票了”這幾個字。
酥麻的胳膊撐住地面,微微顫抖。她從地上坐起,打量着這間狹小的石室。
四周沒有鐵鏈鐐铐,只有一堆枯稻草堆在牆角。
她低頭,手腕腳腕上也并無捆綁的痕跡。若是綁架,怎會不束手束腳,只把人扔在這裏?
若是這樣,那她想跑不就接着能跑——
景月槐咬牙,剛想支起膝蓋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她倒吸了一口氣,郁悶的皺起眉。
身上此刻半分力氣也沒有,一時半會的她還真跑不掉。
貴妃還真是可惡,把她綁到這裏來是要做什麽。等等,萬一不是貴妃,是景家的死對頭怎麽辦?!
那可就完蛋了,貴妃不敢輕易取她性命,可如果是與景家不睦已久的死對頭就不一定了。不行,還是早出去的好。
“喂——有沒有人啊——”景月槐雙手放在嘴邊,朝唯一透光的地方呼喊着,“月蘭——子人——璎璎——顏——”
她猛一個收聲,連連搖頭:“還好沒喊出去,要是那狗皇帝聽見了,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你說誰是狗皇帝?”
“除了顏——”
霁澤二字停在嘴邊,如被針戳脊梁般的感覺從背上傳來。景月槐僵硬的轉過頭,看到了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顏霁澤。
他臉色陰沉,就這樣歪躺在角落。若不是仔細看,還以為那一頭烏發是角落的陰影。
完了,這下真完了。
“景月槐,你膽子可真夠大的。”
“哈,哈哈……公子何出此言啊。”
顏霁澤費力地撐起身,靠在牆上。他看着石門旁的景月槐,勾了勾手指。
既然狗皇帝也在這,那此事斷然不會是貴妃所為了。不過,他這武功高強的,竟也會無知無覺的被人綁到這裏?別是故意裝柔弱,好在這裏把她滅口吧。
她遲遲未動,顏霁澤竟也未曾不耐煩。他仰頭,喉結緩慢地滾動:“過來。”
“公子真會為難人,我現在身子發軟,如何能過去。”
“你既撐得起身子,便是爬也爬的過來。”
她搖頭,蜷起膝蓋:“我才不去呢。這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萬一你殺我滅口,我上哪說理去,閻羅殿嗎?”
聞言,他只覺得好笑:“分明是你将我綁來此處,又自己飲藥好裝可憐博同情。我此刻四肢疲軟,半分力氣用不上,你究竟意欲何為,不必我多說吧。”
“我給我自己下/藥?你有病吧!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事找事啊?怎麽,難不成我還貪圖你的——”景月槐一哽,尴尬的笑了兩聲,忙擺手解釋,“我,我是說,公子身體可還好嗎?此處陰冷,莫要凍出病來才好。”
被罵的顏霁澤微微睜大了眼,他連連點頭,笑的讓人心慌。
哈哈,這下就算能出去,估計這狗皇帝也不會放過她了。
臭鹦鹉,你在哪啊,能不能想辦法把他這段記憶抹掉啊!
“過來。”
“不去。”
“過來!”
“哦!”
景月槐撇嘴,晃晃悠悠站起身。她拖着腳慢吞吞地挪了過去,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停下。
他嘆氣,頗為痛苦的皺起眉:“我叫你過來,沒叫你罰站。”
沒有辦法,她又烏龜似的挪了兩步,站在了他面前。
顏霁澤嘆氣,想要去抓她的手,卻向前一頃,落了空。他擡頭,猛捉住了她的手腕。
胳膊突然一沉,景月槐抿嘴,幽怨的瞧了他一眼。她用力将他拉起,随後忙撇回了手。
“怎麽,本性暴露了,便連做戲也不願意了嗎?”顏霁澤扶住牆,臉色蒼白,耳朵卻紅了個透。
反正都已經得罪他了,也沒必要擺好臉色給他看了。
他側目,奇怪地看着她:“你這般瞧我做什麽?既同被困此處,還不快想法子出去。你覺得,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你我能撐多久?”
縫隙間吹入的寒風灌入景月槐的脖,她一聳肩,連連眨眼回過了神。
石室外無比安靜,這裏顯然是在何處偏僻的地下。但破開的洞穴上既無浮土飄入,那他們應該不在郊外……
“京城中有一條又長又靜的小巷,名為黑巷。”顏霁澤拉過她,以指尖為筆,在滿是灰塵的牆上拉出一條線,“此巷所藏大都為亡命之徒,又因被高樓遮掩,白晝如夜,官府難以觸及。白日巷中寂靜無比,宛若死人街。但到了夜裏……呃,夜間便——”
“哎哎哎!”景月槐向前一步,托住了虛弱不堪的顏霁澤。她歪過頭去,只見懷中人已昏迷。
不是吧,說倒就倒?
“你重死了——”
“傻瓜!”
?!
景月槐擡頭,只見那窄小的洞中露出一雙爪子。系統不停地眨着眼,心急火燎的跳來跳去。
她輕輕将顏霁澤放下,忙湊去洞邊。她踮腳,伸長了胳膊,碰到了系統頭上的冠翎。
“臭鹦鹉,這是怎麽一回事?我怎麽莫名其妙的被人綁到這來了?”她壓低了聲音,生怕顏霁澤突然驚醒,将她當作妖女。
系統伸進個小腦袋,啄了啄堅硬異常的石塊:“現在景月蘭他們還未回來,根本不知道你和皇帝失蹤的事情。我剛從宮中回來,此事絕對是貴妃所為。”
“貴妃?她瘋了嗎,謀害皇帝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哎呀,先不說這個,我要怎麽出去啊,我總不能被活活餓死在這裏吧?”
“我話沒說完你急什麽!”
滿肚子的話被斷在了嗓中,她抿嘴,只見一個小包袱從上方落下,輕砸在她的胳膊上。
拾起一看,包袱裏正包着兩塊點心。
小小身影在洞前跳了跳,又道:“此刻已是正午,最晚明日一早,你便可以得救。”
“為什麽是明天一早?今天晚上呢!”
“黑巷雜亂,此事又不宜聲張,只怕他們今夜是找不到你們的。”
上方,窸窸窣窣的有腳步聲傳來。系統慌張一瞧,急促道:“貴妃給你二人下了藥,具體是什麽我不清楚,但應該不致命。有人來了,我必須走了。”
白色鹦鹉擦地而飛,就此離去。
貴妃會下什麽藥給她?
景月槐輕跺了跺腳,不斷地眨着眼。
如果不是為了要她命,那就是想将她困在這裏好達成什麽目的。既然不想她死,那景家也不會因此元氣大損,就只能是……
媚/藥?
一道雷在她心底炸開,昏迷的顏霁澤輕聲呻/吟。他睜開眼,方才還蒼白無血色的臉此刻熱的發燙。
“武妃……?”他雙眼迷離,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誰準你來的,出去……”
她要能出去早就出去了,才不會委屈自己跟他待在這裏。
不過,難怪他會突然昏倒,原來這藥早就開始發作了。但為什麽她一點事沒有?
顏霁澤規矩的頭發已見淩亂,幾縷貼在臉頰。他呼吸急促,渾身滾燙,下意識的開始拉扯衣服。他睜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公子,您病了,此刻應獨處以靜心。”景月槐後撤一步,看着他從地上爬起,“公子,冷,冷靜啊。”她又撤一步,貼在了牆角。
怎麽辦,孤男寡女,幽閉小屋,她往哪跑?
“月槐……”
一聲輕柔的呼喚傳來,他雖身如火燒,卻動作迅速,一把将她拉入懷中。
石室上方,一稚童蹲下身。他仔細觀察着下方的情況,将一瓶粉末從洞口倒下。
下巴被挑起,莫名香甜的氣息從上方飄來。顏霁澤唇齒微張,低下了頭。她猛收下巴,拼命向後仰去,卻見效甚微。不知為何,她突然沒了力氣。
心如被人拉扯般的疼,她困難的呼吸着,掙脫不出那懷抱。
“顏霁澤!你清醒一點,你看看我是誰!咳咳!你看看我是誰!!!”
“月槐……月槐?”
他表情一變化,身子一抖,用力将她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