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求生第二十六記
濕冷的石室中回蕩着沉重的喘息,顏霁澤倚靠在枯草堆上,燒的渾身躁動。
他緊揪着胸襟,努力控制着那股沖動。
瞧他有異動,景月槐警惕地抱住胳膊,緊貼在了牆上身:“你,你可別亂動啊,不然傷到了什麽地方可別賴我。”
奇怪,怎麽狗皇帝反應這麽大,難不成這藥的反應還因人而異?
要害她好讓她無顏回宮,這倒可以理解。可給狗皇帝也下/藥是為了什麽,總不能是讓他們兩個增進感情的吧?還是說,是為了栽贓她一個謀害皇帝的罪名?
景月槐撇嘴,實在是想不明白。
顏霁澤眯眼,表情似笑非笑:“景月槐……你隐藏了這麽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如實相告,我饒你性命。”
她嘆氣,無奈道:“都這種情況了,還想着套我話呢?公子有套話的時間,不如想想現在該怎麽辦吧。今天晚上你我可出不去這裏,公子還是注意些,別把自己燒死了才好。”
“你如此篤定今晚出不去,若非你親布局,又怎會這般清楚?”他閉眼,幾次深呼吸,試着讓心恢複平靜。
她一拍牆,一指頭頂的洞穴,道:“要不你就硬把這不知道怎麽打開的石門扒開,要不就練個縮骨功,從那洞裏鑽出去。我親自布局?哼,公子可真是高看我了。”
“好。那為何你我同被歹人所害,藥性在我身上這般強烈,你卻沒有半點反應?”
她還好奇到底是為什麽呢。沒準是他腦子裏不幹淨的東西太多,所以藥才見效的這麽快。
“景月槐!”
“幹嘛!”
他有一時的錯愕,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泛起漣漪。她那泛紅的臉龐好似吹彈可破,水潤的雙唇被皓齒輕咬住。嬌小的身體蜷縮在角落,白皙的脖頸有些晃人眼。
“公子對姐姐,到底是真心,還是因旁人相争而一時興起,還是想想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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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人願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公子何不順水人情,放姐姐自由。”
顏霁澤驚慌地坐直了身子,他扶額,景月蘭的話在腦中揮之不去。那聲音直擊心魄,令他瞳孔驟縮。
他當真只是一時興起,才會——
“欸,欸!”
他一怔,猛回神時,只覺得體溫又升高了許多。
一塊糕點遞到他眼前,景月槐一挑眉,擡了擡手:“你餓不餓?”
霎時,他只覺得那段話字字如石,狠狠地砸在了心頭。
“不餓。”
“不吃拉倒。”
像是早就猜到一樣,景月槐幹脆的一收手,一舔唇角,将最後一塊糕點吃下肚。
臭鹦鹉也不知道多塞點吃的來,就這麽兩塊吃的可撐不到明天。
顏霁澤心猛跳了兩下,鬼使神差的,他捉住了那細腕。長發遮住胸膛上的傷疤,心跳的緩慢且有力。他輕輕一拉,另一只手捧住了她小巧的臉龐。
散發的他有種奇異的魅力,宛如桀骜的貓妖化形成了人。細密的睫毛輕顫着,淺色眸中覆着一層氤氲。她一時望出了神,心竟也跟着漏了一拍,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鼻尖輕蹭過她的臉,惹人一陣酥癢。鼻息噴着在肌膚上,令她紅了耳朵。薄唇湊近,輕貼住她微張的紅唇,傳來絲絲甜意。
下個瞬間,烈火燎原,感情如山洪暴發般傾瀉而出。
肩頭突然一涼,景月槐從那種錯亂的感覺中醒來。她倒吸一口氣,忙去推已快要墜入旋渦深處的顏霁澤。她用力抵住他的肩,腰卻被摟的死死的,根本抽不出身。
“顏霁澤!你瘋了!”
他低下頭,在那如凝脂般的肩頭用力咬下,呼吸越發急促。
好疼!!!
“你放開我!!”景月槐拼命掙紮着,擡手給了他一巴掌,“放開!”
不輕不重的巴掌并未将顏霁澤打醒,他迷離的擡起頭,指尖輕撫過那落下了紅印的鎖骨。
“月槐……”
“放手!放手!!”
剛剛還虛弱成那個樣,現在突然就這麽亢奮,還說她呢,最可疑的明明是他自己吧!!
“你趕緊給我松手!!”
“我好難受,月槐……”
他呼吸越感困難,脖上一片紫紅,額上青筋跳起,血絲爬上眼球。
她擠出額上的千層餅,用力拍打着他的肩:“你難受關我錘子事啊!放手,放手!!”
又一聲脆響,顏霁澤的頭重重一偏。他動作停滞了片刻,随後那迷離的眼中終有了一絲理智。
見他終于清醒,景月槐用力将他推開,一腳踢的他跌坐在地。她退至角落,攏起衣服,被啃咬過的地方傳來火燒般的感覺。
她重咳了幾聲,只感覺體內血液沸騰,心不自然的飛速跳動,仿若在下一刻便會驟停。
顏霁澤眨眼,理智占回主導權,他深呼吸,靠在冰冷的牆面上,試着強行冷靜下來。
景月槐捂住脖子,額上血管暴起,紫紅的吓人。她脫力的癱倒在地,手指不受控制的開始抽搐。
好難受……
她感覺身處火海,卻又突然如墜冰窟。雙眼開始模糊,耳邊只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顏霁澤……”她顫巍巍的伸出手,腦中弦猛地崩斷,沒了意識。
系統在夜空徘徊,翅膀卻一僵,直直向下墜去。它抽搐幾下,變作了數據藍光,緩緩地落在酒樓頂。
與宿主的鏈接突然斷開,後臺的數據界面開始錯亂。它又變回鹦鹉模樣,朝華麗的皇宮望去。
入夜後的石室陰森可怖,不斷回蕩着旁人的哭嚎聲。顏霁澤敞着懷,仰頭靠在牆上。他抱着陷入昏迷的景月槐,理智與欲/望不斷地鬥争。
“公子對姐姐,到底是真心,還是因旁人相争而一時興起,還是想想清楚吧。”
他咬牙,那句話如同魔咒般将他纏繞,不斷地回響。
火燒的正旺,毒蔓延至頸間。他只能忍住那股沖動,卻控制不了身體本能的反應。
她昏沉睡着,無論何種聲響都未能将她喚醒。
景月蘭說的不錯,他先前的種種行徑,大都是莫名的占有欲作祟。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心。
“狗皇帝……”顏霁澤輕笑,撥開她臉頰的亂發。
這不是什麽好稱呼,可他卻生不起氣。肯為他起綽號,是不是就證明,他在她心中還是有幾分地位的?
武妃,她當真是那心機頗深之人嗎?顏霁澤這樣問自己。
數月前若非她舍命相救,歆嫔豈有今日可活?若非他多年冷淡,她又豈會心灰意冷,對他避而不見。
以前的種種,确有他不對之處。只因忌憚景家,便多年未給過她好臉色。若記得無錯,她以前很愛笑,又吵又鬧,常惹出笑話。可是自她病好後,竟再未真心對他笑過。
“如今有人願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公子何不順水人情,放姐姐自由。”
顏霁澤擡眸,抱緊了景月槐。他閉眸,刺骨的寒意令他一抖,爬至脖間的毒素緩緩退下。
他受慣了旁人的猜疑,便下意識的也去猜疑別人。許多事情,便是這樣被他搞複雜,直至無法收場。
世事複雜,人心最是可貴。他痛恨旁人踐踏一片真心,自己卻也成為了這樣的人。
以前的錯他無從彌補,只希望此刻悔悟不算太晚。若真無法挽回,便……
他搖頭,将心中退路斬斷。
不會到那種地步的。
夜還長,長到讓人難耐。顏霁澤感受着四周的冰冷,胳膊的知覺消失,唯有一顆心仍滾燙無比。
白色鹦鹉再次尋到這裏時,兩人皆昏沉睡去。它伫立良久,劃走了身前的虛拟屏幕。它啄了啄翅膀,陣起一層浮土離去了。
景月蘭握緊腰間佩劍,警惕的看着坐守屋中的壯漢。通往地下的樓梯就在屋內,他側首,與子人交換了個眼神。
朝陽初升,顏霁澤被石室外嘈雜的聲音吵醒。他睜眼,只聽得石門緩緩挪動。
下在他體內的毒藥藥效大減,他抱起仍未清醒的景月槐,向後稍一撤步。
陽光照射/在石室的瞬間,顏霁澤一腳踢出,猛一個跨步撞倒了入室之人。他聽着那有些熟悉的聲音,詫異的回過頭。
景月蘭吃痛的捂住左臂,未及包紮的傷口溢出鮮血。他看着衣衫不整的顏霁澤,長長一嘆氣:“公子,你好歹看清來者是誰再出腳啊。”
“月蘭?”
“除了我還能是誰啊。”
子人緊随其後,黑紗遮住了藍眸。他與顏霁澤對視,下一刻,兩人都沉下了臉。
“公子在此被困一夜,此刻只怕是體力不支。”子人伸手,輕松将景月槐奪過,“還是我抱她回去吧,免得公子路上突然昏迷,再被人擄去。”
“殿下不也是一夜未眠嗎,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再說吧。”
“怎會,怎會。即便是一夜未眠,也比公子衣衫不整要好得多吧。”
景月蘭從地上爬起,視線左右一游走,忙上前去抱走了自家姐姐。他笑了笑,沖火氣旺盛的二人道:“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家兄片刻後會帶官兵至此,若讓他們瞧見了顏公子,可就不好解釋了。”
話畢,他越過二人,徑直離去。
一見面便嘴不饒人,看來他說的話是半句都未起作用。
姐姐啊姐姐,你可真是不鳴則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