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求生第二十八記

回宮的日子終于來臨,景月槐一下馬車便逃也似的回了宮。她親自推上門,擡起門闩将宮門卡死,這才放下心來。

見狀,正欲下車的顏霁澤撂下窗簾,只得轉向回了伏龍殿。他垂眸沉思,裝有焚情散的瓷瓶被緊握在手。

比長春宮還要奢華的宮殿傳出一聲巨響,貴妃将炭盆踢翻,怒氣沖天。一旁,宮女忙将火星撲滅,跪地俯首。她胸膛不斷起伏,指甲深深嵌入掌中。

“廢物,廢物!”她咬牙切齒,一腳踹倒了身旁宮女,“如此稀有的毒/藥都未能讓武妃身死宮外,你們是怎麽辦的事!?”

宮女忍住眼淚,忙爬起叩首:“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呀。”

貴妃冷哼一聲,拾起了桌上的玉佩。她眯眼,将玉佩丢在地上:“去告訴他,若想一家團聚,便照本宮吩咐的做。”

就算武妃僥幸逃過一劫又如何,她花了大把的銀子布下此局,無論如何,都定要她再無翻身之日。

宮女連聲稱是,撿起玉佩匆匆離去。

“蘭秋。”

“欸,怎麽了娘娘?”

景月槐幸福的抱緊了長枕,又喚道:“蘭秋。”

“奴婢在呢,娘娘。”

“蘭秋蘭秋!”

“娘娘,您怎麽了?”

她猛一個起身,抱着蘭秋便往她身上壓:“我可想死你了,蘭秋!啊,不是想你死,是想死你了,不是那個意思啊。”

不明所以的蘭秋抱住了景月槐,聽到那慌張的解釋,她忍俊不禁,輕拍了拍那有些毛糙的腦袋:“您從未這樣過,可是出什麽事情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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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倒沒——”

“娘娘!不好了娘娘!!”

杏兒從宮外慌張跑來,氣喘籲籲:“貴妃娘娘誣告您與他人私/通,穢亂後宮。此刻正帶侍衛朝秋實宮趕來,說要抓您去見皇上!”

私/通?!

門被粗/暴地踢開,發出巨響。貴妃抱臂,輕蔑地踏進了老舊的宮殿。她看着跪坐在床上的景月槐,一擺手,身後侍衛便不由分說的将人從床上拖下。

蘭秋撲上前去用力推開侍衛,抱住了跌坐在地的景月槐。她與貴妃相視,沒有絲毫畏懼:“貴妃娘娘,就算我家娘娘做了什麽令您難以容忍的事情,您也沒有将娘娘如罪人般拖走的理由。就算是皇後娘娘,也不可如此。”

貴妃哼笑一聲,甚至都不理會蘭秋。她眼神示意了番,而後轉身離去,坐上了宮外的轎辇。

侍衛将蘭秋架開,又像拖待宰的豬一樣拖着景月槐出了宮。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宮甚遠,像只猴一樣被路過的宮人圍觀了許久。

貴妃果然是在宮外害她不成,想趁她剛回宮來不及反應痛下殺手!

怎麽辦,她才在宮外得罪了狗皇帝。就他那記仇的樣,不會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賜死她吧?!不行,不能去見狗皇帝,她不能在這裏領了便當!

淩冽寒風刮起長發,發絲飛舞,纏繞成了死結。景月槐腿稍稍用力,卻撐起身子片刻又被摁下。

系統匆忙趕來,在上方懸繞了幾圈。随後它消失在景月槐面前,先一步飛去了伏龍殿。

可是,貴妃怎會遂了她的心意?她越痛苦,貴妃便越開心。

怕一會再無機會折騰她,貴妃還特意繞了遠,走着那有一排鵝卵石的路。

蘭秋追趕着隊尾,哭的快要喘不上氣。她看着漸行漸遠的隊伍,停下大口喘氣,又快跑着向前追去。

景月槐望着遠處的宮殿,有些看不真切。她睜大了眼,視線卻仍十分模糊。譏笑聲私語聲不斷灌入她的耳,她的衣褲被石子劃破,滿是塵土。

字字譏諷宛如黑刺,深深紮入她心底。她臉色一沉,一個用力拽停了侍衛。

“本宮自己會走,輪不到你們這些奴才拖扯。”她甩袖,站起了身。

侍衛猶如聽不到她的話一般,湊上前還欲将她拖走。她抿嘴,一腳踢開了右側的人。頭上發簪被抽出,下一刻便抵在了另一個侍衛的喉間。

“本宮說了,輪不到你們拖扯本宮!”

原本不想再與貴妃起沖突,但如今看來,貴妃是鐵了心要跟她鬥個你死我活了。

伏龍殿頂的系統一個踉跄,與宿主的鏈接險些再度斷開。它俯身瞧了瞧正拿着玉佩發呆的顏霁澤,身旁的小小屏幕不斷閃爍着“WARNING”。

轎辇落下,貴妃優雅的伸出手,在宮女的攙扶下邁入伏龍殿。景月槐陰着臉,快步超過貴妃,一聲不吭的走到顏霁澤面前,幹脆的一跪。

顏霁澤一驚,忙将玉佩放入袖中。他看着狼狽不堪的景月槐,正要去扶她時,便見得貴妃氣勢洶洶而來。他瞬間冷下臉,無事發生一樣坐了回去。一想到貴妃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他便自心底厭惡。

如果狗皇帝順勢而為,将她賜死或是打入冷宮,她是沒有辦法掙紮的。如果她今日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去,一定要讓貴妃也體驗一把被人所害的感覺。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貴妃蹲身,朝顏霁澤笑着。

“嗯。武妃,你先起來。”

正要起身的貴妃一愣,詫異地擡起頭。她抿嘴,瞪了一眼身旁的景月槐。

“貴妃娘娘說臣妾有罪,臣妾可不敢輕易起身。”景月槐頭都不曾擡,只冷漠地一叩首,“皇上不妨聽完貴妃娘娘所言,再決定要不要讓臣妾起身。”

又是這句話。

他眉頭微微一皺,眯眼望向貴妃:“朕可不記得曾允你出宮。違抗旨意,眼瞧着這後宮便是你當家了!”他一拍桌,筆架上的毛筆微微晃動。

貴妃俯首,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皇上,臣妾擅自離宮,實在是情有可原。皇上帶武妃離宮後,武妃的貼身宮女突然來找臣妾,說……說武妃與侍衛私/通,被她瞧見了。臣妾不敢擅自決斷,本想将人證物證交與皇後娘娘處置,可……”

她一瞥景月槐,刻意解釋道:“可皇後娘娘近來與武妃交好,且皇後娘娘一向不喜歡管理後宮中事。所以臣妾便自作主張,将人帶來了此處,等皇上親自發落。”

顏霁澤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歪頭給了沈木個眼神。沈木躬身離去,帶進了所謂的“人證”。

剛一進殿,相貌平平的侍衛便慌張跪下,連連叩首:“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是,是武妃娘娘看上了小人,說深宮寂寞冷,想在小人這求得一絲溫暖。小人不敢拒絕,可怎想卻因此犯下大錯。”

說罷,他又連磕了幾個響頭。言行舉止間,無不透露着慌張。

她深宮寂寞冷?!嚯,編瞎話都不會編嗎,貴妃籌謀了這麽久,就只有這種老俗套的話?

景月槐直起身子,好奇的向後張望着。她看不清侍衛的臉,只瞧見他手中正握着什麽東西。看形狀,倒像是個玉佩。

!!

不會是她丢的麒麟玉佩吧?!

她驚訝的倒吸一口氣,見狀,本不相信的顏霁澤站起了身。

他看着心虛的低階侍衛,道:“你空口白牙,連證據都未曾拿出。怎麽,以為朕是昏庸的皇帝,會聽信你的一面之詞?”

侍衛連連否認,忙将手中玉佩遞出:“此,此乃娘娘與小人的定情之物。是,是娘娘親送給小人的。”

難怪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原來是落在貴妃手裏了。

這下真的完了,她絕不能承認這玉佩是子人送給她的。但若一口咬死玉佩是她自己的,那貴妃誣告便成立了,狗皇帝也有理由處理她了。

顏霁澤眨眼,并未有其他表情。他接過玉佩,拿到手的那一刻便輕蔑地笑出了聲。

這一笑不要緊,只見不敢擡頭的景月槐皺起眉。她重重一叩首,放棄了解釋,打算任君處置。

“你拿着景月蘭的玉佩,來朕這裏誣告他的姐姐,朕的妃子?”顏霁澤壓低聲音,陰下了臉,“貴妃,這便是你說的事出有因?”他走到貴妃面前,将玉佩側面的“月蘭”二字露了出來。

月蘭的玉佩?!她怎麽會有月蘭的玉佩?

景月槐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悄聲道:“皇上,也給臣妾看看。”

他蹲下身,将玉佩塞過。而後,在貴妃詫異又憎恨的目光中,景月槐茫然的被扶起。

顏霁澤皺眉,一提她破洞的裙擺,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皇上,臣妾——”

“貴妃還有事嗎?若是這所謂的私/通一事,朕已解釋過了,玉佩是景家二公子景月蘭的。至于此人為何要誣陷武妃,想必你比朕還要清楚幾分。”

貴妃咬牙,攥緊了衣裙。

啊這,這意思是……她無罪釋放了?

“所以,你衣服怎破了?為何還一身的灰,你是怎麽來的?”

被當成屠宰的豬拖過來的。

可她并不能這樣回答。一旦這樣說了,若貴妃記恨于她,再使一些她猜不到的手段搞些幺蛾子可就糟糕了。

正當此時,一路追趕的蘭秋闖入殿中。她連磕了三個頭,臉頰的淚早已被風吹幹:“皇上,求皇上替娘娘做主。我們娘娘,是被當作階下囚一般拖拽至此的。”

“大膽奴才,竟敢這般不守規矩,還不滾出去!”

“貴妃,你急什麽?她還并未言語什麽。”

不是吧不是吧,貴妃看着精明結果竟然是個思慮不周全的傻子?光覺得把她一路拖過來心情舒暢了,就沒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皇上,此奴才不守宮規,擅自闖宮,照理來說,應要杖責三十棍的。”

“奴婢願受杖責之刑,但求皇上替娘娘做主。”

“朕不會追究你闖宮之罪,但說無妨。”

蘭秋将眼淚忍回,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點細節不差的說出。

顏霁澤凝視着貴妃,表情越發陰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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