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先生!”嬴政闊步自外面走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正在研究殘局的韓非驀然擡頭,看到來人一臉得意的模樣,他所樂之事自己也猜到了,莞爾一笑,“王爺可如意了?”

“萬事皆如先生所料,父皇本想與北鹘、婁夷結盟,共同瓜分遼戎。但是知道敦葉郡的利害之後,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與遼戎結盟。”嬴政眼中迸發出的光彩,決不會輸給此刻的朝陽。

“那王爺不日便要啓程前往遼戎了?”

“父皇傳令三日後便出發,協助遼戎,共同抗敵!”嬴政看着韓非絕美的側顏,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又低聲說道:“想不到,打了那麽久的敵人,現在居然變成了盟友。真是世事難料。”

韓非笑了兩聲,優美的聲線清潤如雨,說出的話卻如千年寒冰,“哪有什麽世事難料。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嬴政挑眉看着韓非,這人就把一切都看得太透了。又聽到那人問道,“那不知王爺準備派遣多少人馬奔赴戰場?”

“我方出動十萬,遼戎出兵二十萬,”嬴政抿了一口茶,目光略帶不屑,“哼,遼戎可算是傾盡國力了。”

捕捉到了嬴政眼底閃過的一絲不屑,把玩着腰間懸着的赤螭,打趣道:“王爺這是在幸災樂禍吧。”

嬴政狡黠一笑,“說實話,本王巴不得他們三敗俱傷。”

“這有何難,上了戰場之後,先讓遼戎打頭陣,等搓掉了敵人的銳氣之後,王爺才出動我方人馬不就行了。”清涼的眼眸中閃爍着狡黠的光,“反正指揮權都在王爺手裏!”

嬴政哈哈大笑,抱過韓非,讓他側坐到自己腿上,在他白皙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先生真是太陰險了!”

什麽叫陰險?韓非皺着眉頭凝視着嬴政。

看到韓非含笑的面容頓時有了陰雲密布的感覺,立馬道:“不過本王喜歡!”

韓非聞言一把推開了他,從他腿上起來,幽幽道:“說謊話又不要錢!明明王爺心裏也是這樣打算的!”

嬴政也笑了起來,“先生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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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過後,扶蘇歡快地跑來書房,“老師!扶蘇今日的功課做完了!”看到嬴政也在書房,小臉兒頓時變得嚴肅了幾分,小腰杆兒也挺得筆直。相比于韓非他還是更怕嬴政多一些。

韓非接過寫好的功課細細翻閱,贊許道:“最近扶蘇進步不少!”

難得聽到老師的稱贊,扶蘇心裏也暗自竊喜,又瞄了一眼正在飲茶的嬴政,有些不确定地說:“那我能去找允儀哥哥玩了嗎?”

摸了摸扶蘇圓滾滾的小腦袋,韓非眼帶笑意,“去吧!”

扶蘇見嬴政也沒有出言反對,正準備走,又好像想起了什麽,擡頭望着韓非的脖子,“老師你的脖子好點了嗎?允儀哥哥說,那些小紅點兒可能是毒蚊子趁老師睡着了的時候咬的!老師睡覺要放下床幔哦。”

韓非薄薄的耳根倏然變紅了,嬴政一聽這話正在沏茶的手也抖了一下,随即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揚了揚。

韓非看着正在淡定飲茶的罪魁禍首,悄悄磨了磨牙,勉強笑道:“放心吧,老師以後不路過那裏了。”

終于把扶蘇這個小機靈鬼打發走了,嬴政調笑地看着韓非,低低笑出了聲。

韓非一看罪魁禍首還敢笑!頓時火冒三丈,瑩白的手指指着嬴政,“不準笑!”

這個一向從容的人難得也有氣急敗壞的時候,嬴政覺得也着實好笑,安撫道:“我會對先生負責的!”

一聽到這話,韓非白玉般的臉龐也染上了幾分薄紅,別過頭看向別處。嬴政捕捉到了難得的這一瞬,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這就是他想要的溫存。放下茶杯,走去過,握住他的手,把人拉進自己懷裏,在他耳邊似是吹氣一般,低聲暧昧道:“我下次注意。”

夜色正濃,韓沁坐于鏡前,任由安若為她取下朱釵。

安若輕聲說道:“今晨婢子采摘了幾枝的桃花,擺在梳妝臺前,娘娘看了可還舒心?”

聽到安若這樣說,韓沁這才注意到了鏡前的桃花,伸手撫了撫嬌豔的花瓣,随口道:“挺好的。”

閉上了眼睛,似是在養神一般,問道:“嬴政也快出征了吧?”

“是的,三日後便出發。”安若恭敬地回答,有些搞不懂韓沁為何發問,鬥膽揣測道:“娘娘是擔心嬴政又立大功?”

韓沁一聲冷笑,“哼,本宮還怕他立不了功呢。”沉思了片刻,對安若低聲吩咐道:“把譚魯和齊良給本宮找來。”

不一會兒,兩個太監裝扮的男人便出現在了韓沁面前,譚魯和齊良一見到韓沁立馬下跪,“奴才拜見娘娘。”

“起來吧。”韓沁坐在軟塌上,啜了一口茶,“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

“娘娘請吩咐,不管是什麽任務,奴才們萬死不辭!”

“走一趟衛江城,帶回非公子。”韓沁語調毫無起伏,又補了一句,“趁嬴政出征未回的時候。”

“那依娘娘的意思就是,要奴才二人即刻前往衛江城嗎?”譚魯恭敬地問韓沁。

韓沁點了點頭,接着說:“還不止,你們務必在嬴政歸來的前一天動手。”

見二人皆有些不解,又解釋道:“王府裏高手衆多,還有諸多守軍,切不可在王府裏截人。”

“那我們在哪裏動手為好?”

“先把韓非引出來,迫使他往北走出衛江城,衛江城往北便是一片沙地,一向人煙稀少,就在那裏動手!”韓沁眼底一片冰霜,無悲無喜。

“可是娘娘,我們要怎麽把非公子引出來呢?”安若站在她身旁,心裏也不解,這計劃好是好,可是非公子一向機敏過人,怎麽把他引出來呢?

瞥了一眼梳妝臺上的桃花,緩緩說道:“感情是弱點,若是有人告訴他,嬴政在歸來途中遭人暗算,身受重傷,你看他會如何?你們倆精通易容,可易容成王府守衛,混進王府,等到那時,假傳消息給韓非,他自然便會出城了。”

“娘娘真是妙計!”安若稱贊道,心想着韓非總算是要回來了。

韓沁目不轉睛地盯着譚魯和齊良二人,聲音如玉珠落盤,“除了要把人帶回來,還需要你們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娘娘請吩咐。”

“韓非出城必然會帶着護衛人馬和一個叫允儀小孩兒,允儀武功不弱,本宮要你們用遼戎特制的彎刀殺掉他們!但是致命死因卻不是這個。”

譚魯和齊良面面相觑,既要僞裝成是遼戎人下的手,那為何遼戎彎刀不是致命兇器?

問道:“那敢問娘娘,致命死因應該是什麽?”

“是這個!”

說罷,韓沁站起身來,一揮廣袖,點點寒光從袖中疾疾射出。譚魯大驚,還來不及看清到底是什麽物件兒,依靠身體的本能反應,出手快如落雷,急急将那泛着寒光的細小東西攬入手中,定睛觀察着手中的一把細針,“這是,遼戎的牛骨針!”

“不錯,正是牛骨針。将之射入心髒,體不留痕。上面已淬有劇毒,見血封喉!”韓沁目光森冷,嘴角卻勾起了一個極美的弧度,“但是你們一定要自下而上地射針,而且不能留下允儀的屍體。”

又重複了一遍,“記住,務必要,自下而上!”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幾乎是一字一頓。

雖然不太明白韓沁為何要如此吩咐,但是娘娘說的每個字都牢牢記住就是了。領了命,正準備告退,還沒等退兩步,就被韓沁叫住了。

“等等,本宮改變主意了,韓非身邊,那個叫允儀的,留活口,說不定還可以牽制韓非。嬴政向來多疑,或許這樣,會更好。”韓沁往窗邊踱了幾步,從窗縫中望着天邊的一輪明月,擺了擺手,“你們告退吧。”

待譚魯、齊良二人告退後,韓沁轉過身對安若道,“明日你出宮一趟,告訴炎郁,讓他随時待命。”

“奴婢遵命。”安若站在韓沁身後,心中突然湧起了不安,猶豫道:“公子他……會不會恨您?”

韓沁冰冷的視線移到了梳妝臺上的那幾枝桃花上,“他不會!”

話音剛落,藏在手中的牛骨針便已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擊中了梳妝臺上的花瓶,上好的白玉瓷瓶應聲而碎,瓶中的桃花紛紛散落在地。

安若被韓沁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直冒冷汗,入宮将近二十載,知道韓沁會武的人只有他們幾個心腹手下,動手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而今晚韓沁居然動武兩次,顯然是心中氣難消。又聽到她冷笑道:

“哼,愛情的俘虜嗎?”

作者有話要說: 韓沁會武在第二十六章的時候就有兩個伏筆:一個是穿着單薄的寝衣站在雪地裏賞梅,另一個是在庭院中她說沒聽到嬴悅練武的聲音。從庭中到練功場一般來講距離是相當遠的,沒有深厚內力的人肯定是分辨不出來的。最後“愛情的俘虜”是桃花的花語。(ps:童鞋們可以多留點評論嗎?這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寫的怎麽樣(*/?\*)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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