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嬴政臉色發白,手指狠狠抓着薄薄的信紙,什麽叫做“離奇失蹤”,他的先生又怎會失蹤呢?看着寥寥幾個字,目眦盡裂,心中燃起了陣陣殺意,一股鋪天蓋地的心慌和憤怒油然而生,仿佛又回到了韓非被嬴鹄帶走的那一晚,那種風雨襲來的壓抑和心慌,自己實在是不能不擔心。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帶走了你?

來不及多想,嬴政立即命令道:“全軍停止修整!立刻出發回城!”轉過頭,又對賈廷說道:“本王和孟祺先行一步,交給你了。”

嬴政率先策馬揚鞭,黑馬四蹄如風,朝衛江城狂奔而去。賈廷一臉不解地望着嬴政和孟祺一騎絕塵的背影,不禁皺起粗眉,心中疑惑:到底出了什麽事?居然那麽急。

嬴政毫無征兆地回到了府中,府中下人心中皆大駭,紛紛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地戰栗,昨日發生的事,但凡是府中稍微地位高點的奴仆都已知曉了,韓非先生一宿未歸,府中侍衛從夜裏一直找人找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半點消息。

嬴政看着跪了一地的奴仆,冰冷的視線逐一掃過,直到看見他們一個個的頭顱埋的更低了,才道:“管家何在?”

管家趙庚連忙爬到嬴政腳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連聲音都開始顫抖,“奴,奴才叩見王爺。”

“随本王來!”嬴政沉聲說道。其餘奴仆聽到這話,心裏紛紛松了口氣。

跟着嬴政一路來到前廳,趙庚心裏的恐懼愈發強烈。韓非先生突然失蹤,自從自己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心裏的慌亂與懼怕一刻也沒有消散過。王爺匆匆趕回,以王爺對先生的重視程度,出了那麽大的事,難保他們這些奴仆不會被屠戮殆盡。

“府中諸事一直由你打理?”

趙庚一聽這話,又“撲通”一聲直直的跪倒在地上,連忙道:“奴才辜負王爺信任!罪該萬死!”

“你确實該死!”嬴政坐在主位,狹長的鳳眼像極了一柄開了鋒的利刃,隐隐閃爍着寒光,睨了他一眼,“究竟是怎麽回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本王!”

趙庚悄悄拭了拭額角的冷汗,将昨日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全部告訴了嬴政。

嬴政聽後,沉默了片刻,眉心卻越皺越緊,“你是說,昨日傍晚他是突然離去?”

“是,是的。還帶走了一幹護衛和允儀。”

“可知為何?”

“奴才不知。”趙庚硬着頭皮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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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一言不發,大廳中落針可聞,一片靜谧。

“你先退下吧。”過了一會兒,嬴政從主位站起來,背光而立。

趙庚低着頭,緩緩告退,他根本不敢擡頭去瞧嬴政的臉色,經驗告訴他,這或許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

孟祺匆匆進門,對嬴政抱拳道:“王爺!剛在衛江城以北一處的沙地發現了侍衛屍體!可是,并無韓非先生和允儀蹤影,連馬車也不翼而飛了!”

“可有發現綁架信一類的東西?”嬴政語氣比往常急切了些許。

“并未發現此類物件。”孟祺搖搖頭,又接着說,“但是據仵作驗屍,發現他們都死于遼戎彎刀!”

“難道會是遼戎流寇?” 孟祺接着推測道。

“流寇殺人只為財!”嬴政轉過身,偉岸的身影逆着光顯得有些寂寥,“況且,他們何時有膽子敢招惹本王!”

“那會是誰?”孟祺實在想不通,“先不說還有精銳侍衛在場,一般小賊想從允儀手中帶走先生也絕非易事。”

“你說什麽?”嬴政目光似劍,厲聲道:“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孟祺被這目光一驚,迅速垂下了頭,“屬,屬下說一般小賊休想從允儀手中帶走韓非先生。”雖然不知為什麽嬴政要自己重複一遍,但還是乖乖把話重複了一遍。

嬴政的視線飄向了遠方,眼底殺意漸起,允儀?

“将府中負責調查此事的侍衛全部召回,改由軍隊密衛接手!”又接連下了數道命令,“叫仵作繼續驗屍,切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還有,派密探秘密潛入遼戎!”嬴政身上隐隐戾氣浮動,“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們膽子太大,還是膽大的另有其人!”

嬴政眸中寒意更加迫人,又輕描淡寫地說道:“還有,将知道此事的奴仆全部殺掉吧。”

孟祺聽了心裏一驚,忍不住說了出來,“可,可是,他們都是府中舊人啊。”知道此事的奴仆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幾號人,畢竟朝夕相對多年,就這樣全部殺掉,心中難免不安。

注意到孟祺的遲疑,不滿的皺起眉頭,冰冷的戾氣,仿佛地獄來的死神,厲聲道:“不要讓本王重複第二次!”

孟祺領命告退後,嬴政獨自去了韓非的院落,院中清雅幽靜,芳草清香沁人,還是與自己走時一樣,垂下了濃密的眼睫,手指用力攥緊了手中那一方如血般的紅巾,指尖用力到發白,明明說好了要等我回來……

允儀在一路的颠簸中悠悠轉醒,左腿的傷口依舊隐隐作痛。

“你醒了?”韓非有些擔憂地看着他,又問道:“傷口還疼嗎?”

允儀連忙要掙起,韓非見狀立馬幫他扶好坐直。

允儀環視了一圈馬車四周,自己依舊被繩子勒得生疼,低下頭,歉疚道:“公子,對不起,是允儀太弱了。”

韓非将食指豎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安撫道:“這并非是你的錯。”

又低下身在允儀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尚有一線生機。”

允儀聽到這話,黯然的雙眼又有了光彩。韓非滿意地笑了笑,微風拂過他的臉龐,飄然的發帶在微風中徐徐起舞,像是亭亭的舞女的裙。将手靠在窗邊,随後用小臂支起下巴,眺望着遠處的風景,處之泰然,仿佛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馬車在一河流旁停了下來,齊良推開車門,對韓非恭敬說道:“公子,譚魯去買食物了,還請稍後片刻。”

韓非只是擡了擡眼皮,表示自己聽到了,視線依舊停留在遠處的山脈上。

齊良想起娘娘的命令,千萬不可傷到韓非,已經坐了那麽久的馬車了,自己都有點受不了了,更何況韓非呢,猶豫道:“呃……公子要不要下馬車活動活動?”

“好啊!”韓非爽快答道,立馬跳下了馬車,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又指了指還在馬車上的允儀,“那你順便也把他解開。”

齊良看着“得寸進尺”的韓非,緩緩搖了搖頭,道:“公子莫要為難奴才了,這個小屁孩兒武功可不弱。”

允儀一看見這人的臉,火氣就開始翻湧了,惡狠狠的看着齊良,挑釁道:“大壞蛋!難道你怕了嗎?”

“本公公何懼一個黃口小兒!”齊良一揮袖袍,顯然是不把允儀放在眼裏。

允儀陰陽怪氣地說道:“那你們幹嘛偷襲我!”

“……”為什麽偷襲他?齊良一時還真是答不上來。

韓非聽到這話,似笑非笑的看着齊良,幽幽說道:“因為跟狗咬人一樣,都是狗仗人勢啊。”

被韓非的言語激怒,齊良兇神惡煞地看着韓非,過了好半天,才說道:“為娘娘辦事是奴才的福分。”

“啊,本公子明白,只是‘奴才’才有的福分嘛。”韓非故意在“奴才”二字上頓了一下。

果不其然又看見齊良黑了幾分的臉色,看了眼買食物剛回來的譚魯,故作“好心”地輕聲提醒道:“喲,你另一個需要在他面前當‘奴才’的對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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