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兇被抓捕之後,何谕對于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提審完之後,全城一片嘩然,任憑誰也不敢相信何家大小姐竟是真兇!紛紛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在柔情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竟是一顆野獸般的心!

夜晚,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韓非和嬴昊泛舟江上,一葉扁舟,任它随波逐流。

韓非穿着一身月白長衫,系着同色的發帶,飄飄乎如遺世獨立,背後一輪明亮的圓月,月色朦胧而純淨,薄如蟬翼如輕紗一般披在他身上,恍然間,只覺得這人幾近羽化而登仙。

嬴昊微微怔住,凝視着眼前這個翩翩公子,輕淺一笑,舉起酒杯,仰頭,烈酒入喉,帶着令人迷醉的芬芳,突然說道:“回去之後,父皇肯定會好好封賞你的。”

韓非又給自己和嬴昊各倒了一杯酒,輕笑了幾聲,道:“陛下皇恩浩蕩。”

不溫不火的一句話,既不激進,也不菲薄。聽在嬴昊耳朵裏,卻是另作一番解讀,“那便盡心為父皇辦事。”只要你為父皇辦事,那便是為我所用!

韓非點點頭,“這是當然了。”臉上笑意融融,如春日暖陽,心中卻想的截然相反,皇帝在為嬴昊鋪路了嗎?看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嬴昊笑意更深,朗聲道:“今夜月明星稀,友人重逢,當浮一大白!”

韓非搖頭笑笑,“我們哪次見面沒喝酒?”

嬴昊也笑了,道:“與你飲酒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酒壇空了一壇又一壇,遠方水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琵琶聲,嬴昊撐起昏沉的腦袋,撩開船艙的布簾,看見不遠處停泊着一艘裝飾華麗的行舟,又傳來了陣陣清亮的歌聲,餘音袅袅。嬴昊忽而笑了,緩緩念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放下布簾,走向對面,韓非已是一副醉酒之态,趴在桌邊,雙眼緊閉。嬴昊緩緩靠近他,伸出手,微顫,似是有些猶豫,而後,又堅定地撫上了那人有些泛紅的臉頰,眉目溫柔似水,輕聲道:“他們真是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啊,你說是不是?”

韓非只是靜靜趴在桌邊,并沒有回答他,嬴昊也不在意,就這麽安靜的凝視着他。

忽然,熟睡中的韓非緩緩舒展了緊鎖的眉心,悄悄彎起了嘴角,好像夢到了什麽令人開心的事。

嬴昊看見了,也跟着他笑了起來,索性将他從桌上扶起來,輕輕将人擁入懷中,輕柔撫摸着懷中佳人的青絲,目光缱绻,喑啞而溫柔的聲線似一片羽毛拂過,“整到我,你就這麽開心嗎?”

一片迷霧,清風拂過面頰,帶着庭院花草的幽香,韓非踩着小碎步,四平八穩地穿過了庭院月洞,缭繞的霧氣,散去又聚攏,清風吹不散這場纏綿。韓非停下了腳步,茫然四顧,落葉飄零,歸于塵埃,這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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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個男人出現在他面前,一身素色白衣,纖塵不染,負手而立。韓非凝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語。

他是誰?

白衣男子驀然轉身,帶着精致的面具,發如流墨,随意披散在肩頭。韓非看不真切他的臉,只覺得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如同黑色琉璃一般,宛若蒼穹星鬥皆在其中,凝視着他的眼,韓非只覺得莫名心安。腳步不知被何種力量牽引,不自覺地朝他走去,還沒等他走近,就聽到那人說:

“我在等你。”

雙眼倏然睜大,潋滟的眸染上了幾分迷茫之色,韓非不解,他為何這樣說?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無數的疑問,充斥在他的心頭。

忽的,畫風一變,韓非發現方才的幽靜庭院已經消失不見了,感覺腦袋昏沉至極,還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景物,只覺得右臂一緊,忽然被人攬上了馬,不知要向何處疾馳而去,周遭的景物飛快地倒退,而自己正深陷于一個暖入朝陽的懷抱中。

一片令人迷醉的溫柔,宛如一場永遠不會清醒的美夢,忍不住往他懷裏縮了縮,滿足般的悄悄翹起了嘴角,在這個溫柔的懷抱中阖上了雙眼……

嬴昊感覺到韓非往自己懷裏蹭了蹭,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了驚喜,将他摟得更緊,輕聲笑道:“我又何嘗不是一醉累月輕王侯呢?”

輕拂過他惑人的眉眼,手指挑起一縷他額間的碎發,心中突然起了別樣的興致。

手慢慢向韓非頭上伸去,突然,嬴昊拔去韓非頭上的玉簪,連帶着月白色的發帶一起取下,将發帶視若珍寶般的收入懷中。

頃刻間,黑緞般的長發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絲絲縷縷,搖曳在朦胧的夜色中,仿佛是一朵婷婷盛開的夏日菡萏。

此等美景,嬴昊覺得自己完全拒絕不了,與此同時,一抹難以言明的竊喜卻浮上了心頭,這等美妙之景,只有自己看過。

譚魯在自己的房間裏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時不時地擡頭望着天邊明亮的圓月,又望望門口,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暗罵自己蠢,早知道就死皮賴臉地跟着去了,都這麽晚了他們怎麽還不回來?

想想回去之後該怎麽面對淑妃,這個問題譚魯都幾乎不敢思考了。可是這件事是必須得告訴淑妃的,但是要從何講起呢?是說嬴昊自己跑來的?還是說只是萍水相逢?好吧,第二個理由騙傻子也騙不了?

“哎——”譚魯長長嘆出一口氣。

更何況韓非今夜還脫離了自己的監視,居然跟嬴昊夜不歸宿!譚魯是越想越心涼,自己的老命還保得住嗎?

思緒正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游離,忽然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足音,譚魯條件反射般的,連忙往窗外望去。

只見嬴昊背着熟睡的韓非一起進了屋子,往卧室走去。

譚魯見他們二人終于回來了,長長呼出一口氣,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終于可以安然落回心房了。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韓非離他那一群狐朋狗友般的“酒肉朋友”遠一點了,這種事,要是再來幾次,自己不被他急死也得被他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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