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月色缭亂,夜風習習,偶爾撩起湖心小築內的青紗帳,清甜的輕煙從精致銅爐中冉冉升起。
屋內唯有點點昏黃的燭光,譚魯站在床邊,無可奈何地看着已經睡着的韓非,居然又跑去跟嬴昊喝酒了!
自從知道酒對蜉蝣之蠱的影響後,自己是每天戰戰兢兢地看着韓非,生怕哪天蜉蝣之蠱出了什麽問題,壞了娘娘的大事。但是萬萬沒想到,一個不留神,韓非又跑去喝酒了!還喝成了這副爛醉如泥的模樣!
還好他已經及時通知炎郁了,有他在想必不會有什麽問題。如果娘娘知道了,他譚魯這把老骨頭,怕是要被打殘了吧,譚魯不禁這樣想道。
正當他思緒游離之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譚魯立馬打開了門,炎郁還在平複呼吸,連忙道:“炎兄可算是到了!快看看公子吧。”心裏不禁湧起了一陣不安。
炎郁點點頭,連忙三指搭上了他的脈搏,又細細查探一番,笑道:“放心吧,蠱蟲沒事。”
“那就好。”譚魯失力一般倚在門欄上,抹了抹頭上的汗,自己這身老骨頭,可算是保住了。
炎郁卻蹙起眉頭,道:“不過看公子這副模樣,我還是給他做碗醒酒湯去吧。”
譚魯微微拱手,道:“勞煩炎兄了。”
炎郁去廚房後,譚魯走到床邊,借着燭光細細打量着韓非的臉色,臉頰還是醉酒後的潮紅,又長長呼出一口氣,總算是安心了。
突然,樹林間突然傳來了一陣鳥兒振翅飛走的聲音。譚魯立刻警覺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喋血的殺意,有人在接近!
提上劍,走出了韓非的房門,警惕地望着傳出聲響的地方。來者一身白衣,精致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似是踏月而來一般,手持長劍,敵意不言而喻。
譚魯隔着長橋看着他,注意到他已是長劍出鞘,看來是來者不善!既是如此,也不需多言了!譚魯拔出長劍,朝白衣人飛身刺去。
白衣人見狀,長劍橫檔在身前,化解了譚魯刺來的所有力量。又擡腿往譚魯胸口重重一踢,譚魯躲閃不及,還是被他踢到了。譚魯連忙後退了一大步,拉遠了白衣人和自己的距離。
剛才短兵交接,譚魯這才看清他的面容,這張臉,分明就是……試探性地喊了聲,“七王爺?”
白衣人勾起了唇角,并未回答他。而是選擇朝譚魯急攻而去,持劍的右手,靈巧的往上一挑,立馬劃傷了譚魯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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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魯捂住受傷的左臂,心中大驚,難道不是嬴政?
不過白衣人顯然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一眨眼的功夫,又閃到了譚魯跟前,數招過後,捕捉到了譚魯的破綻,眼底綻放出了冷酷的花,突然用力砍向譚魯。譚魯見狀連忙用劍格擋,死死咬住牙關,連腮幫子都微微顫抖。僵持了一會兒,譚魯右手脫力,利劍終是脫手而去。
白衣人冷笑一聲,往譚魯肩膀狠狠一刺,長劍穿透了他的肩膀,頓時血流如注。又往他胸口重重一踹,相同的位置,相同的結局。
這一腳直接把人踹進了冰冷的湖水裏。炎郁瑟瑟發抖地躲在廚房暗處,他雖是醫者,但不谙武藝。他聽見了那人進來的腳步聲了,踩得地板有些吱吱作響。
白衣人坐在床邊,借着月色,凝視着韓非熟睡的容顏,三千青絲鋪滿了香枕,依舊那麽安詳,仿佛剛才的打鬥完全沒有擾到他的清夢,嘴角甚至還帶着些許笑意。
你在笑什麽?不是說,以後我陪你喝酒的嗎?
擡手撫上他微紅的臉頰,喃喃道:“和嬴昊喝酒有那麽開心嗎?”心有不甘,自己現在居然只能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身邊了……
嬴政掀開了被褥,扯過肩上的披風,細細裹在韓非身上,将熟睡的韓非輕柔橫抱起。幽藍的月光撒在他臉上,只襯得懷中人更加風姿綽約。嬴政低下頭,輕輕吻上了他光潔的額,輕聲道:“我們換個地方。”
說罷,直接抱着韓非從窗邊飛身離去,遠離了湖心小築。
微涼的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韓非眼帶迷離地悠悠轉醒,朦胧的視野中只留下了月亮的殘影。遲緩地開口,“月亮?”
這是,在哪兒?韓非伸手揉了揉脹痛的頭。
“醒了?”嬴政笑了笑,看着他一副沒睡好的模樣,又道:“我們馬上就到。”
韓非此刻無力思考任何事,并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連自己身處何方亦是不知。只覺得夜風吹過,有些冷。
嬴政飛落于一處山峰,将韓非輕輕放下,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輕喚,“先生?先生?”
他們背後是一輪巨大的明月,一陣夜風輕輕吹過,吹散了一樹落花,片片芳菲,輕柔地打着旋兒,最後落在了他們的發上、衣襟上。
韓非聽到了他的呼喚,輕輕睜開了雙眸,依舊是濃郁的迷離之色,恍惚間,看見了這個一直抱着自己的人,他也正低頭,與自己對視。
擡手撫上了他精致的面具,那個人,又入夢來了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韓非笑了笑,道:“你來了?”
嬴政聞言有些吃驚,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還認識我?”
韓非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但是,我好像,在夢裏見過你。”手指調皮的輕點嬴政臉上的面具。
“在夢裏,你見過我?”嬴政心中湧上了幾分喜悅,那是否意味着韓非并未完全忘記他?
“嗯。”
“那是什麽樣的夢?”
“不記得了,”韓非搖搖頭,往他的懷裏鑽了鑽,笑道:“但是看見你,我很開心啊。”
嬴政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心中淌過一陣暖流,都已經忘記我了,卻還是會在夢裏見到我嗎?來時的醋意和不快仿佛都煙消雲散了一般。
将他摟得更緊,側臉貼上他的額,“我一定會救你的。”現在殺機四伏,皇帝又命他與龐遂一起出征,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能先解決他們了。
韓非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眨了眨濕潤的眼,仰頭問道:“我是在夢裏嗎?”
嬴政含笑的凝視着他,笑嘆道:“你說是夢,那便是夢吧。”又仿佛帶上了幾分落寞一般,苦澀的心情像一滴墨融進了水裏,漸漸蔓延,“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後,今晚的一切便要煙消雲散了吧。”
韓非聞言在他懷裏笑了起來,好似玩性大發一般,又把手伸向了嬴政的面具,輕輕地摘了下來,韓非怔怔地凝視着他,輕柔撫上嬴政的眉眼,那雙藏着蒼穹星鬥的眼……
“對于我來說,只要能确定你我在這一刻的存在就夠了。”
笑意的餘韻,宛若最名貴的朱砂,層層暈染了那雙惑人的桃花眼。
嬴政震驚的微微瞪大了鳳眼,微風勾起幾縷韓非的墨發,絲絲縷縷掃過嬴政的輪廓,心髒頓時被勾得亂跳起來。
月光清冷又溫柔,覆蓋了天地萬物,芳草萋萋,綴着星星點點的細碎落花,寧靜中的絢爛。
韓非嘴角含笑,眉目含情,拉住了他的衣襟,将唇緩緩遞上。
嬴政神色震驚,微微顫抖,任由他動作。
此時微風輕起,風中充盈着過往的私語,舊日桃花的呢喃窸窣,無法排遣的懷念,來時的失望嘆息,終在這一吻裏消弭。
一吻終了,韓非仰頭看着他,輕輕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明眸一片潋滟,美目和淡色的唇仿佛也暈上了幾分桃色。“人生苦短,做一回朝生暮死的蜉蝣如何?”含笑的嗓音,半是柔情,半是蠱惑。
剎那間,風停了,星黯了,月光成了夜的迷色,幽情藏在夜裏。此情此景,縱使是嬴政也無法再坐懷不亂了。
韓非眼睛有些沒有焦點,那種慵懶的性感,幾乎能代替最烈的酒。一瞬間的悸動像是火星濺到了幹柴上,瞬間變成了燎原大火。嬴政緊緊禁锢住他,再次俯身含住了他的唇,将他壓制在地上,貪婪的掠奪着他的氣息。
“先生,”嬴政在叫他,聲音驀然變得低啞,“我要你。”
想感受此刻他的心意是否如自己這般,想讓這個人裏裏外外徹底屬于自己。
嬴政拉開他單薄的寝衣,旖旎的春光一下子流洩出來了,摸上他的腰,細膩的觸感總讓他愛不釋手。
高大的身影壓了下來,肌膚寸寸相貼,流連于他白皙的脖頸,輕輕舔舐啃咬,聽到他微弱的輕吟,溫熱的吻逐漸游走全身,分開他白皙的雙腿,略帶薄繭的手緩緩向後面的桃源地探去。
顫栗的酥麻讓韓非有些受不住,不由得眼睛微微濕潤,無助的輕喘着,本能地想推開他一些,可靈巧的手指偏偏在他體內突然一按,韓非一聲輕吟,身子立刻又軟下來了,手攀着他的脖子,雙腿猛地夾緊了嬴政的腰。
韓非眉眼迷離,兀自含情,像是沁了一層濃烈的豔色,更甚于灼灼夭桃,屈指輕觸他的臉頰,“彼其之子,美如玉。”嬴政不禁輕念出聲。
溫柔地一寸一寸挺進他的身體,附在他耳邊輕聲呢喃,“你是我的人,永遠,永遠……”
落花似雪,月色如水。身體為情人寸寸綻放,感受着身體傳來的微微痛楚,伴随着猛烈的節奏,韓非細細碎碎的輕吟飄散在了這片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