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精致的香爐冉冉升起幾縷輕煙,幽香溢滿了整間宮殿,恰到好處的清香舒緩了韓沁一直緊繃着的神經。

安若适時給她倒了杯熱茶,見韓沁眉宇間憂愁依舊,勸慰道:“娘娘請寬心,殿下和公子定會歸來的。”

韓沁黛眉緊蹙,以手扶額,豔麗的雙眼下依稀有些烏青,“悅兒無故失蹤,非兒逾期未歸,你叫本宮如何寬心?”

安若心中也甚為不安,這次的形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兇險百倍,韓非那邊還好說,只是尚未歸京罷了。可嬴悅卻仿佛人間蒸發似的,一夜之間,音信全無。搜查了整整一天一夜了,竟無半分消息!

“娘娘!”譚魯急匆匆地走進殿中。

韓沁一見到他,迫不及待開口便問:“找到了?”

譚魯心虛地垂下了頭,“奴才無用,實在找不到陛下将國玺藏在何處了,我們已逼問過李忠賢,他亦不知。”悄悄擡眸打量着韓沁那絕對算不上好的臉色,又道:“不過,奴才在紫宸宮找到了另一件好東西。”

“什麽好東西?”

見淑妃來了興致,譚魯連忙将裝在食盒中的東西拿了出來——機關盒。見韓沁目露惑色,譚魯解釋道:“李忠賢說,此盒中裝有五萬禁衛軍虎符。”

韓沁聞言,猛然瞪大了雙眼,将銅盒拿起來搖了搖,聽聲音,裏面裝的果真像是虎符。不過……“他手裏可不止這點兒兵權,其他虎符呢?”

聽到韓沁的問話,譚魯頓時犯了難,“其他的……奴才實在找不到了,連李忠賢都不知道。”

韓沁凝視着這個雕刻精美的銅盒,雙眼微咪,“機關術?”雖然找到了禁衛軍的虎符,但是這個機關盒該如何打開呢?韓沁輕嘆一聲,她對機關術一竅不通,嬴博現在不省人事,如果想打開的話,看來只有等韓非回來再說了。

“對了,紫宸宮那邊如何?可有人起疑?”

譚魯沉聲道:“無人起疑,衆人皆以為陛下是因操勞過度才一病不起的,方才幾位宗親和各宮娘娘來過,見陛下睡的正香,很快便離去了。”

韓沁心中微微松了口氣,輕聲道:“既是如此,那便趁機趕緊找到悅兒,炎郁拖不了多久的。”

多日的滂沱大雨之後,陽光毫不吝啬地将光輝撒向各處,瑾王府後花園內花團錦簇、蝴蝶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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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昊一副沉思的模樣,正坐在涼亭中與墨伊對弈。

小厮跑進花園,四處張望,終于看見了主子,遠遠地喚了一聲,“王爺!”飛快跑到他身邊。

“你在吵什麽!”嬴昊皺起了濃眉,被人打斷思路的感覺真是煩!瞥了一眼這個聒噪的小厮。

小厮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打擾了主子的雅興了,連忙跪倒在地,道:“王爺恕罪。”

算了,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嬴昊将棋子放回了棋盒,道:“說吧,什麽事?”

“剛才有位老伯給您送信。”

嬴昊有些困惑,什麽老伯會給他送信,“什麽信?”

小厮連忙将信恭恭敬敬地呈給他便退下了,嬴昊接過信,拆開信封,上好的信紙上寫有寥寥幾字,卻是他萬分熟悉的字跡。只是看一眼,便叫他心跳如擂鼓,一抹難以言明的狂喜充斥在心間。

小心翼翼地将信紙收入懷中,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偏過頭,對墨伊朗聲說道:“本王有事要出去一會兒,這盤棋我們下次接着下!”說完,嬴昊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花園。

“到底怎麽了?”墨伊連忙追着他出去,好好的一盤棋,怎麽說賴就賴啊!

嬴昊面上難掩喜色,笑道:“韓非回來了!我要一個人去找他喝酒!”

聽到他口中的“一個人”,墨伊相當識時務地止住了腳步,忍不住白了嬴昊一眼,腹诽道:難怪都樂成一朵花兒了!

午時陽光正好,嬴昊一路策馬狂奔來到了杯莫停,馬兒還沒有停穩,他便急不可耐地跳下了馬,朝店內跑去。

機靈的小二看到熟客,立刻熟絡地迎了上去,笑道:“公子又來拿寒潭香了?”

嬴昊臉上笑意更甚,點了點頭,朗聲道:“今日先給我兩壇,我要帶走。”

“得嘞!”聽到他的話,小二腳底抹油般的立刻跑去酒窖了。

不一會兒,嬴昊就提着兩個小壇笑容滿面地翻身上馬,朝他心心念念之地狂奔而去,又從懷裏掏出了那張纖薄的信紙,溫柔摩挲着那風骨天成的字跡,緩緩念道:“梓山?湖心小築?”

嬴昊走後不久,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杯莫停門口,韓非率先下了馬車,看着這間熟悉的酒肆,感慨道:“好久沒來過了。”

轉過身,對着身後的嬴政,笑道:“今天得好好喝一頓。”

“少喝點兒。”嬴政語氣平平地提醒了他一句。韓非對于酒的酷愛,有時嬴政也深感無奈。

韓非長眉輕蹙,“你怎麽越來越啰嗦了。”

嬴政聞言,眉頭忍不住跳了跳,淡淡道:“你要是喝醉了,你爹肯定又賴我。”

韓非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一路上,嬴政可沒少被雲崖子“指指點點”。

“兩位客人要點什麽酒?”小二見又有顧客上門,立即熱切地迎了上去。

韓非道:“兩壇寒潭香。”

“一壇便好。”嬴政立刻改正。

真小氣!韓非忍不住腹诽道。

小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賠笑道:“真是對不住啊,本店今年……沒有寒潭香了。”

韓非聞言瞬間瞪大了桃花眼,隐隐有些失落,問道:“為什麽?”

“因為今年所有釀好的寒潭香已經全被一位公子預定了。”

真是有錢啊!饒是韓非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寒潭香入口香醇,釀造工藝繁瑣,價錢一向高昂。這人居然買了一整年的,真是一擲千金!

嬴政悄悄握住了韓非的手,對小二說道:“他出多少?我……”

“我們什麽都愛喝。”韓非快語截住了嬴政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對小二道:“給我們一壺清泉吟便好。”

說完,便拉着嬴政走上了二樓雅間,剛落座,韓非就道:“這麽高調,巴不得讓別人知道你有錢啊?”

“你不是想喝寒潭香嗎?”嬴政反問,伸手将人摟在懷裏,吻了吻他烏黑的發絲,“只要是你心中所求,我什麽都會給。”

韓非當然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心中暖意滿滿,笑道:“清泉吟也很好啊。”和你在一起,粗茶淡飯亦是山珍海味、瓊漿玉露。

兩人一頓酒足飯飽後,便坐上馬車回暫時落腳的客棧了。

“賈廷帶了多少人來?”韓非突然問道。

“三十萬。”

韓非點點頭,“足矣。”現在馳道已經開通,不出三日,便要一戰定乾坤了!

嬴政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不必擔憂。”

韓非亦是用力抓緊了他的手,凝眸淺笑道:“你當然會贏的。”

突然想起來昨夜的事,韓非又問道:“昨夜孟祺給你傳了什麽信啊?”

聞言,嬴政微微蹙起了眉心,“沒什麽,只是說扶蘇出宮後發燒了。”

這麽久沒見扶蘇了,韓非難免挂念,想不到好不容易才從嬴博手中将他救回,居然就生病了,韓非心中也有些擔憂了,“天氣這麽好,怎麽會突然發燒呢?奶娘不是也在嗎?”

“只是,他見到棺椁之後,哭得太傷心了。”嬴政解釋道。

“你……你沒告訴他真相?”韓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

嬴政輕輕一嘆,“要是告訴他真相,在我那又老又精的父皇面前,能演得那麽好嗎?”

“不過,只要脫離了皇帝的掌控,孟祺就會告訴他真相,誰知剛一出宮他就病倒了。”

韓非頓時無語了,不過嬴政說的也對,扶蘇一向實誠乖巧,不這樣,怎麽可能在皇帝面前蒙混過關呢?

嬴政湊過去,将韓非摟在懷裏,寬慰道:“男孩子不必養得太精細,多錘煉錘煉才好。”

“扶蘇真是可憐啊。”韓非突然感慨一句。

“為什麽?”

“攤上了你這麽個爹!”

“我這個爹不夠好?”

“好是好。”韓非似笑非笑地瞥了嬴政一眼,又道:“可惜太會坑蒙拐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扶蘇:寶寶這麽乖,為什麽要坑我QAQ

嬴政:為了錘煉你!

扶蘇:為什麽要攆寶寶去戍邊QAQ

嬴政:為了錘煉你!

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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