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識付小成,她打完電話帶着歉意朝田甜走來:“我正巧有事,不如我們改天再聊。”
田甜朝她點了點頭,目送陳璐離開後,她心裏升起了些別樣的情緒,如果陳璐真想和她改天繼續聊,至少也應該要一下她的聯系方式,但她卻沒有。
付小成有點詫異地問,“師父,你認識她啊?”
“你也認識?”田甜不答反問。
“嗯,我們公司都認識她。”付小成說。
田甜好奇地挑了下眉毛,付小成立刻嘿嘿地八卦了起來:“她跟我們公司的太子挺暧昧的,太上皇也挺滿意她的,雙方家長都有聯姻的打算,就是太子本人不滿意,據說太子為了拒婚連家産都不要了,跑去當廚師了……”
田甜聽得目瞪口呆:“不至于吧?”
小學時她就讀的是一座貴族學校,裏面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在那裏第一看家世,第二看錢,她爸爸田忠和李宿白的爸爸李三木白手起家,合夥開了一家軟件公司,雖然經營得不錯,不過在那所學校裏,她和李宿白只是最低一等的普通學生。
陳璐就不同了,她家裏是開酒店的,長得漂亮,性格活潑,很受歡迎。
現在居然有人會為了據婚跑去當廚師?
就沖陳璐剛才的打扮,她這個女人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
“嘿,你不知道,太子有個初戀情人,一直在等着她回來呢。”付小成見怪不怪地回答。
田甜不禁對陳璐多了幾分同情,“要是初戀情人回來了怎麽辦?”
付小成笑得有些不厚道,“肯定是有好戲看了。”他話音一轉,再一次對着田甜抱怨,回來沒有通知他。
“師父,幹脆住我家吧。”他環顧了一圈,露出一個大家都懂的笑容,“住在酒店多不方便啊。”
田甜哪還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付小成心裏一直有個黑客夢,奈何他自身的能力有限,但田甜卻是這方面的高手,付小成整日裏最喜歡憧憬在網絡裏馳騁。
Advertisement
她也有點心動,住在酒店卻是有些不方面,估摸着李宿白很快就會找到她,見李宿白有好處也有壞處,但付小成和他父母住在一起,也不怎麽方便。
付小成想了想一拍大腿:“我哥正好去隔壁市出差了,沒十天半個月回不來,要不你先住在他家。”
“這樣不好吧?”田甜猶豫道。
“沒事,回頭我跟他說一聲就行了,又不是外人。”付小成見她猶豫,反複保證不會有事。
田甜想了想,便答應了。
付小成一臉豔羨地抱着田甜那臺改裝過的手提電腦,就像流氓盯着一絲不挂的美女不停地流口水。
田甜收拾好東西,到樓下辦了退房,本想叫服務員轉告陳璐一聲,想想還是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全年級第一的妹子》
田甜7歲,李宿白8歲。
期中考試前,李宿白來找田甜玩,田甜正在認真複習功課,李宿白大言不慚地挺起了小胸部:“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
剛入學半年的田甜瞥了他一眼,想到李宿白已經二年級了,便問:“這個題會嗎?”
李宿白抽過試卷看了一個小時才擡起頭,表情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不會。”
田甜不屑地奪回試卷。
李宿白理直氣壯地回答:“去年學的,誰記得啊?”
期中考試後,李宿白踱到公告欄看成績:全年級倒數第五。
他一臉淡定地去一年級教室找田甜,想緩和一下受打擊得幼小心靈。
“成績出來了吧?沒考好吧?早跟你說臨時抱佛腳沒用。”他語重心長地安慰道,“其實成績跟聰不聰明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看我……”
這時,一個小男孩滿臉驚嘆地從走廊一頭跑了過來:“田甜!你好厲害!全年級第一!”
李宿白:“……”
☆、借宿
“密碼是125417915。”付小成打開了公寓的門,把田甜的指紋輸入了門禁系統,得意地問:“師父,你猜這個密碼是什麽意思,你準猜不到!”
田甜直接搖頭。
“‘一二五’連環兇殺案,‘四一七’碎屍殺人案,‘九一五’連環爆炸案,都是A市轟動一時的大案子,”付小成誇張地感嘆道,“我哥也不怕晚上做噩夢!”
田甜心中一動:“這裏該不是你那個當警察的堂兄家吧?”她面無表情地白了付小成一眼,“住在警察家不是太好吧?”
雖然她是要找這個警察幫忙,心裏卻并不怎麽想和警察太熟。
“這有什麽!俗話說‘官匪一家親’。”付小成滿不在乎地把她的行李放在沙發旁。
田甜抽了抽嘴角,也懶得為自己辯白,付小成熟門熟路地從冰箱裏拿了兩灌啤酒出來,自己開了一瓶,遞給了田甜一瓶,“只有這個。”
田甜搖了搖頭,環顧着屋子裏的陳設。
幸福村小區是A市數一數二的住宅區,高級公寓,聯排別墅,獨棟別墅都有分布,普通警察十年的工資也買不起這裏的一個廁所,不過付小成的叔叔是市政委書記,公安局還有個當副局長的阿姨,人脈發達,有這層關系他的堂兄在幸福村有棟公寓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從公寓主人設置的密碼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個仗着家世橫行的官二代,比起那種道貌岸然,喝着高級紅酒卻什麽事也不做的官僚要好很多。何況公寓的主人未必就沒別的正規收入。
房間的布置以黑白灰為主,非常冷硬的單人男人公寓,幹淨整潔得可以和九州酒店媲美,連茶幾上的煙灰缸都是洗得幹幹淨淨的,擺在桌子的正中央。
“你哥有潔癖嗎,我住這裏真的沒問題?”
付小成毫無形象地攤在沙發上,“他就是受不了髒亂差,最多有點強迫症,師父你就放心住吧。”
田甜總覺得付小成不太靠譜,但轉念一想,她早點找到房子搬出去就行了。
“對了,師父你來A市幹嘛來着?有大案子?”付小成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就差有根尾巴在他的身後搖了。
“回來掃墓。”
“切,誰信!師父,帶我玩吧,帶我玩吧!”付小成從沙發上跳起來,跟屁蟲似的跟着田甜念叨着。
“師父,我幫你放……”
“要換床單啊,我來,我來……”
“師父,你快坐那兒休息,我去給你買毛巾牙刷……”
付小成殷勤地把一盤沒洗幹淨,看上去就是賣剩下的草莓端到她面前:“師父,累了吧,我給你錘錘腿。”
田甜原本就打算找付小成幫忙,故意不答應只是要讓付小成答應幾個條件,看着時機差不多了,她一臉嚴肅地盯着付小成:“帶你玩也不是不可以……”
“我什麽都答應!”付小成把胸口拍得直響。
她還不想把付小成牽扯進來,便只告訴付小成自己要查13年前的一樁車禍案卷宗,想請他走一下內部的關系,付小成心神都集中在“怎麽查”的方面,壓根不關注“為什麽要查”,他聽完前因後果,牛逼哄哄地昂着頭:“師父,根本用不着這麽麻煩,我們市那個系統對你就是分分鐘的事兒。那個網絡監察科放在局裏就是一賣萌的。”
田甜神色猶豫:“我不太了解國內的情況,我估計十多年前的卷宗可能沒有錄入電腦……”
“所以要先查查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有我這個家賊,師父你就放心大膽地上吧!”付小成從背包裏取出自己的電腦,嘚瑟地笑,“幸好我一早把它給帶上了。”
第二天早晨,田甜是被宋瑾川的電話給叫醒的。
電話裏照舊沒什麽聲音,田甜過了十幾秒才回過神,懶洋洋地“Hello”了一聲。
“在哪裏?”宋瑾川的聲音冰冰涼涼的,把她剩下那點兒睡意也給趕走了。
“朋友家裏。”田甜腦子轉了一下,說了實話。
有時候人與人的信任來得特別奇妙,時隔多年她見到曾經親密無間的陳璐,心中多了一絲戒備,當她第一眼見宋瑾川,他堅毅執着的眼神和沉默寡言的性格,卻奇妙地讓她産生了某種信任,咳咳,自己多半還是被他的外貌勾引了。
宋瑾川又沉默了。
田甜調侃地問:“你該不是想問我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吧?”
過了幾秒,他居然“嗯”了一聲。
他的回答太過出人意料,田甜呆了呆才回答:“你管太多了。”
他沒承認也沒反駁,而是說:“我來接你。”
宋瑾川看來是連夜從英國趕了回來,田甜想了想便答應了,她也想和宋瑾川再談一談。
穿好衣服已經十點半了,付小成狗熊似的趴沙發上睡得正香。田甜走過去用拐杖戳了戳他:“你不上班?”
付小成迷迷糊糊地擡起頭:“幾點了。”
“十點半。”
“那我再睡一會兒。”付小成又趴了回去。
田甜也沒管他,去廁所洗漱,正在刷牙猛地聽見客廳傳來一聲慘叫。
“十點半!!完了完了!!師父,我先走了!!!”
田甜抿着嘴笑,明明她比付小成大不了幾個月,卻神奇地生出一種“年輕真是好”的怪異感。
收拾完自己,田甜也離開了付小成堂兄的家,這棟單元樓每層只有兩家人,隔着一條走廊門對門,走廊的兩邊各有一部電梯。她随便選了一邊,電梯正好上來,路過她所在的十三樓,停在了十五樓。
電梯門打開,裏頭率先走出一個額頭纏着繃帶的年輕男人,他的外貌極其俊美,絲毫看不出受傷後的頹敗憔悴,受傷反而讓他過于俊美的面容多了幾分鐵血的味道,和他同在電梯裏的兩個女孩原本要去八樓,見到他硬生生地跟着他坐到了15樓。
一個保養得宜的中年女人緊随年輕男人走出電梯,姑侄倆在1502門口停了下來,門一開,一條金毛狗聽見聲音從客廳跑了出來,圍着李宿白的腳邊打轉。
“你年紀也不小,也該找個女朋友了,剛剛那兩個女孩子我看就不錯,我什麽都不要求,只要是女的,會生孩子就行。”李雨水一進門就嘆氣,前幾年她還總為這件事訓李宿白,這一年多,她自己都有點懶得提了。
“姑姑,我才25歲,你急什麽。”李宿白臉上淡淡的,仿佛對什麽事情都興趣缺缺。
李雨水惱火地瞪了他一眼:“我沒兒子,就你一個侄子,你讓我過過養孫子的瘾,成不成?”
“成!”在這個問題一直強勢堅持己見的李宿白,一反常态,答應得極其幹脆。
“說話可要算話!”李雨水驚喜地連連感慨,“別再惦記你那個田甜了,世界這麽大,你上哪兒去找她,好女孩多的是,已經有人選了嗎?沒人選我幫你安排安排?”
李宿白靜默了兩秒,揉着腳邊的愛麗絲:“姑姑,要不要把愛麗絲借給你,看上什麽男人就讓愛麗絲咬一口。趁着你還不到五十,說不定還能生一個。”
李雨水的熱情陡然降了下來,沒好氣地罵了他兩句,告訴他自己明天要去香港,把醫生交代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就走了。
屋內一片寧靜,迎着上午的明媚陽光,他站在窗邊朝遠處眺望,視線掠過小區外的街道,一個纖瘦的身影猛然跳入他的眼中。
隔那麽遠他自然不可能看清那個女孩的臉,他卻看見了女孩手中的拐杖,盡管心裏覺得不可能,他還是第一時間把手機的鏡頭拉倒了最遠,屏幕中女孩背對着他,有着一頭齊肩的黑色短發,他正想把鏡頭再拉近一點,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了女孩的面前,載着她絕塵而去。
望着空蕩蕩的街道,李宿白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格外荒謬,看見一個拿拐杖的女孩就懷疑對方的身份,他自覺沒趣地關掉了視頻錄制,百無聊賴地揉了揉着腳邊的愛麗絲。
“抛棄你的主人回來了,她可一點兒沒有為抛棄你感到內疚,你說,我們該怎麽懲罰她?”
☆、毒甜甜
巴洛克風格的黑色鐵門上,繁複地雕刻着藤蔓的圖案,一進門就是充滿宗教色彩的雕塑和聖母噴泉,宋瑾川的別墅更像是一座17世紀的古堡。
宋瑾川帶她穿過華麗的客廳來到了他的書房,書房大得離譜,七八米高的書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她的頭頂是描繪聖經故事的七彩玻璃穹頂,書房的牆壁上也有數面巨大的窗戶,卻不知為何這個大書房看上去卻顯得很昏暗,這個房子裏好像每一個角落都落滿了塵土。
田甜坐下後,和宋瑾川對視了三分鐘,她覺得只要她不說話,宋瑾川絕對可以沉默地跟她對視一個小時以上。
她暗罵自己跟一語言障礙者叫什麽勁,抿了一口紅茶,開始發問:“你就告訴我一個結果,動機呢,經過呢,證據呢?我憑什麽要相信你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平靜地回答:“那,為什麽要回來?”
田甜頓時語塞,悻悻地哼了一聲,“我爸和李三木一直都是好朋友,興國集團的前身興國軟件就是我爸和李三木一起注冊的,我爸開發軟件,李三木做管理,離了誰公司都開不下去;再說李宿白,他從小沒媽,也沒人管,我爸認了他當幹兒子,他在我家吃住了好幾年,于情于理,我都找不到李三木這樣做的理由!”
宋瑾川不疾不徐地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根煙,她皺了下眉,不耐煩道,“我讨厭煙味!”
他的手指一頓,把煙又放了回去,就是不說話。
“說話!”她煩躁地催促着,要是個急性子跟宋瑾川呆一塊兒,非得活生生給憋死,他就比木頭強上那麽一點,每到這個時候,田甜都會不斷提醒自己,這貨有童年陰影、自閉症、語言障礙,自己要淡定點。
在田甜快要忍無可忍的時候,他才說,“你應該繼承的遺産賠償給了興國軟件。”
剛剛還理直氣壯的田甜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她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咖啡。父母去世後,遠在英國的大伯母主動提議把她接到英國,對她格外的親切,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沒多久A市卻傳來消息,她父親田忠挪用公款,本該繼承的遺産被法院沒收。
她那時才知道大伯母一家收養她是為了遺産。消息傳來,別說為她付醫療費,沒被大伯母趕出來還是因為大伯在努力維護她。
爸爸田忠一直都是一個讓她足以自傲的好父親,他真的會因為賭博挪用了大量資金嗎?
她不相信。
與其懷疑自己的父親,她更願意相信是李三木栽贓陷害,侵吞了她本該繼承的遺産。
如果這是事實,她所描述的田李兩家關系,顯得多麽的可笑,她心底不禁升起了一絲惱意,“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她緊緊盯着他,口不擇言地譏諷起來,“二十年前,‘十億元綁架案’轟動全國,半年多前法院重新審理此案,最終證據不足,你輸了,李三木贏了,二十年追訴期只剩下最後幾個月了!”
田甜冷哼了一聲,“我不喜歡被人利用!”半年前,他把A市一手遮天的李三木告上了法庭,這件案子雖然沒有公開審理,田甜還是了解到了不少資料,如果事情是真的,宋瑾川和李三木仇深似海,他對她說的話就值得商榷了。
她說完這段話轉身就走,宋瑾川也跟着站了起來,等她都走出好幾米遠了,才聽見身後傳來他清冷的聲音,“我送你。”
田甜心中的怒氣突然一滞,“不用了!”
“回英國去吧。”
她的手緊緊地握在門把上,然後轉身朝他笑了起來,“你神經病啊?大老遠跑到英國來告訴我,你爸媽是被人害死的,現在你又叫我回去?”
她拉開門,幾乎摔門而去。
等田甜離開後,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低聲道:“田小姐很生氣。”
宋瑾川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憊:“我不應該把她卷進來。”
“少爺為什麽不告訴田小姐,這些年來是你一直在陪伴她?”
宋瑾川看向窗外,很久之後才回答:“有些東西不應該被帶入黑暗裏。”
田甜的晚飯是付小成帶來的,昨夜她在付小成的唆使下,黑了A市某分局的系統,果然沒有找到13年前的檔案,付小成本想去找副局長阿姨幫忙,被田甜嚴令阻止。
短短三十年,李三木從一個無名小輩蛻變成今天只手遮天的大人物,整個A市都布滿了他的人脈,如果驚動了像副局長這樣級別的人物,難保不被李三木察覺到。
田甜自認為自己只是個小人物,李三木多半也不會把她當回事,只是一想到連宋瑾川都輸了,她自然要更加謹慎一點。
卷宗的事需要付小成的堂兄回來,田甜現在打算着手另一件事:爸爸田忠是否真的挪用了興國軟件的公款。
“師父,你要查興國集團?”付小成張大了嘴巴。
“怎麽了?”認識付小成那麽久,田甜對他是相當信得過的。
付小成仰天大笑了三聲:“師父,這回你不帶不玩都不行!下面,給你鄭重介紹一下!”付小成裝模作樣地彎腰行了個紳士禮,“本人,付小成,就是興國集團旗下的一名員工!”
田甜默了兩秒,吐出兩個字:“很好。”
“日防夜防,家賊內防,說得就是我!”付小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像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倒了出來。
“上次跟你說過,他們父子關系不和大部分人都知道,聽說兩年前就鬧崩了,李三木想讓李宿白娶九州酒店的大小姐,李宿白有心上人自然不幹了……”
田甜猛然一怔,她沒想到那個為了據婚跑去當廚師的男人會是李宿白,但現在不是八卦的時候,她直接略過這一茬:“他們是為什麽鬧崩的?”
“聽說他們父子的關系一直不好,兩年前李宿白留學回來,李三木安排他進公司,沒多久就傳出聯姻的事,然後李宿白就離家出走了,開了家餐廳,所以很大可能是因為聯姻的事徹底鬧崩了……”
老是聽付小成提李宿白的初戀情人,她心中一動,“你知道李宿白的初戀情人是誰嗎?”
“好像是他的小學同學。”
田甜一愣,她是10歲才和李宿白分開的,如果是小學同學,說不定她也認識對方。
“叫什麽來着?”付小成抓了抓腦袋,“好像他開得那家餐廳就是以他的初戀情人命名的,我查一下。”
沒十秒鐘付小成就笑了起來,“師父,好巧啊,我記得你的中文名叫田甜對吧,李宿白開的餐廳就叫‘甜甜屋’……”
田甜呆了呆,這是巧合吧?怎麽可能呢?她的眼前電光火石地閃過大片大片的畫面,肯定變得不确定起來。
之後付小成的話她左耳進,右耳出,腦子裏亂糟糟的,過了好一會兒,她心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
宋瑾川為什麽要找她?
她以為對方看中的是她的能力,如果李宿白……或許,宋瑾川還有別的企圖。
A市的東北區在七八年前被劃出了一片區域,作為科技城,科技城的建設是政府的一個重要項目,連街道的一個路燈都是反複設計的,環境優美,來往的都是社會精英,科技城最顯著的一個标志就是中心的雙塔摩天大廈,它的全名是興國大廈,但大部分人更喜歡稱為雙塔大廈。
田甜頂着一頭假發,穿着灰撲撲的清潔工制服,正在打掃雙塔大廈右座的第二十樓,掃了一會兒她擡頭望了望頭頂的監控,默默記下了監控的死角。
興國集團的前身是軟件公司,十年前開始涉足其它行業,但軟件所占的比重依舊高達60%,一個大名鼎鼎的軟件公司,自個兒的安全等級自然極高,從外部入侵先不說成功性,光動靜就夠大的,而且這麽大的公司在短時間內,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找的資料會儲存在哪裏,所以便有了今天這麽一出。
中午,付小成偷偷摸摸地來找她,并把一個USB交到了她手上,然後興奮地詢問她的進展。
“剛把這座大樓的構造弄清楚了。”田甜咬着面包回答,打掃了一上午她累得不輕,但為了不引起懷疑,下午她還得勤勞地繼續打掃。
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田甜揉着酸痛的胳膊腿,藏在廁所的小隔間裏偷懶,說是偷懶她也沒閑着,正用手機接入了興國集團的內部網浏覽信息。
“出大事了!”門外一個年輕的女聲突然叫了起來。
“出什麽事了?”另外兩個女孩連忙問。
最開始尖叫的女人壓低了聲音,顯得格外神秘:“聽說董事長兒子開的那家甜品店毒死了100多個人!”女人肯定的語氣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
董事長的兒子?那不就是李宿白?田甜心中一跳,忍不住貼到了門邊,從縫隙間往外看。
“搜‘毒甜甜’就有!”最開始的女人好心地告訴其他幾個女孩。
田甜聽到“毒甜甜”三個字臉色一僵,門外幾個女孩的聲音此起彼伏,她面無表情地在浏覽器上輸入了‘毒甜甜’,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膝蓋中箭
說李宿白離家去當廚師,其實有點誇張了,他和自己的幾個朋友合夥開了家連鎖甜品店,三年下來已經擁有了幾十家店鋪,廣受好評,之所以說他是去當廚師,是因為這貨總愛招蜂引蝶地在自己的總店裏親手做甜點,引來大批女性圍觀,等上一天就為了買他做的甜甜圈。
甜甜屋在今天推出了新品,引得許多忠實顧客購買,結果剛上市的新品造成多人食物中毒,有的新聞說中毒的有幾十人,有的說死了一兩個人了,也有的說其實已經死了幾十人了。
田甜從廁所裏一出來,在走廊裏碰見的員工都在交頭接耳地讨論這件事。
“你聽說‘毒甜甜’了嗎?”
“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沒聽說!”
“好像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
田甜嘴角抽動了一下,臉色有點發青的跡象,毒甜甜,毒甜甜,毒甜甜……
誰取的名?考慮過當事人的心情了嗎!!!
到拐彎處,她突然被一股力道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就是低頭玩手機不看路的後果。
撞倒她的人顯然也是個低頭看手機沒看路的人,他年紀很輕,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長相是最近很流行的那種俊俏暖男,對方長得好看她免不了多看兩眼,隐約覺得有點眼熟,年輕男人連聲說着對不起伸手去扶田甜,又忙着幫她撿掉在地上的手機,拐杖,還有裝着清潔用具的桶。
年輕男人把袋子和拐杖遞給田甜,田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手,“手機。”
年輕男人忙把手機遞給她,手機的屏幕正亮着,深藍色的背景下,一連串的代碼正在不斷地刷新。
田甜暗叫不妙,肯定是剛剛手機摔到地上被碰到了某個程序,她忙搶回自己的手機關掉了屏幕。
“你手機是不是摔壞了?”她剛要走,年輕男人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
田甜回頭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語氣淡定:“這是動态壁紙。”
“哦。”年輕男人笑了笑,松開了手,“你是這裏的員工嗎?”他的視線落在田甜灰撲撲的工作服上,沒有在胸口找到她的銘牌。
興國集團畢竟是一家軟件公司,興許這年輕男人就是一個程序員,在剛剛那一瞥裏看出了什麽端倪,她現在心裏又惦記着“毒甜甜”,不論哪種原因,她都沒心情跟他搭話。
“你有事嗎?”她不答反問,擺明了不想深聊。
“沒事。”年輕男人再次笑了笑。
這件小插曲後,也到了下班時間,她跟付小成招呼了一聲,急匆匆地趕回了家。
毒甜甜事件,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有貓膩!
事件爆發不到幾個小時已經弄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沒有水軍田甜壓根不相信,以李三木今時今日的地位,A市的幾大媒體誰不敢給他面子?但這事兒不但沒被壓下來還越演越烈。
往常這個時候,政府大部分部門都下班了,今天卻像是齊刷刷地約好了要加班,工商部門,食品監察部門,公安部門,宣傳部門等齊聚一堂。
白癡都看得出,有人在針對李宿白!
田甜現在對李宿白的感情着實有點複雜,就算他是李三木的兒子,她心中依舊不可避免地多了分擔憂。
她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李宿白是她爸的幹兒子,她和李宿白是發小,雖然宋瑾川告訴她車禍和李三木有關,但未必真實可靠,那麽李宿白依舊還是她的發小。
——最讓她不爽的是,這件事被命名為“毒甜甜”事件!
膝蓋中箭的感覺,非常的不爽!
助理徐晨憂心忡忡地把車開到了醫院,看見那群記者越發焦慮起來,他回頭望向李宿白,李宿白不疾不徐地對着電話下達一步步指示,徐晨聽着他平穩而清越的聲音,勉強找回了幾分主心骨。
一行人剛下車,一群眼尖的記者就呼啦啦的圍了過來,随行的保镖早做好了護衛的準備,組成一堵人牆隔開了圍上來的記者,李宿白神色平淡地穿過重重包圍。
今天上午有個小女孩在總店吃完新上市的甜點後,突然肚子疼,孩子母親立刻就撒潑吵鬧了起來,事情發生在人來人往的總店裏,人多口雜,立刻就引起了恐慌,店長出來澄清甜甜屋會承擔一切責任,結果一大波人紛紛湧向了醫院,到現在為止有多少人是真吃出了事,有多少人是渾水摸魚,還真難以分辨,就算明知道有絕大部分人是趁機敲詐,甜甜屋在這個當口也只能自認倒黴。
在醫生的領路下,李宿白先去看望了第一個出事的小女孩。
病房裏只有小女孩和她的母親,徐晨剛向小女孩的母親介紹完李宿白的身份,就被潑了一盆子的水,這盆水是朝着李宿白潑的,但他的反應極快,一早就朝左邊橫跨了一大步,只有肩膀上濺了點水花,反應慢的徐晨和另一個想保護他的保镖被淋了個正着。
小女孩的母親恨恨地瞪着他:“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麽,以為用錢就能解決?有錢人了不起啊!你們!!你們!!”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用手指着李宿白一行人,“都給我滾出去!!”
徐晨幾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紛紛望向李宿白,李宿白望着中年女人慢慢笑了:“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要用錢解決問題了?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當然要用法律來解決問題。”他突然朝前跨了一步,緩慢地走向潑完水撒潑的中年女人。
李宿白身高足有一米八四,看着沒有一絲贅肉,但在中年女人眼裏卻像是一座高山,他走得緩慢,每一步都像故意踩在中年女人的心跳上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時之間,氣勢洶洶的中年女人閉上了嘴,病房裏安靜地仿佛墓地。
病房能有多大,李宿白幾步就快走到了中年女人的面前,她緊張地抓着水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對步步逼近的李宿白揮舞着手裏的空盆,色厲內荏地吼道:“你想幹什麽?”
話音剛落,她一時慌了手腳沒拿穩,手裏的空盆脫手飛出。
李宿白輕輕擡手,穩穩地接住了空盆,随後又把空盆“哐當”一聲丢在中年女人的腳邊,中年女人吓得身體一顫,早已不複片刻前的兇悍,惶恐地退到了病床邊。
他伸手将桌上一卷衛生紙丢給了徐晨,這才回頭處理臉色發白的中年女人。
“你不用害怕,我沒有生氣,也不會打女人。”他淡淡一笑,笑容甚至稱得上溫和,可不論他面前的中年女人,還是徐晨等人,都覺得房間裏的氣溫都下降了好幾度。
“你……到底想怎樣?”中年女人用力地抓着床邊,感覺自己渾身也被澆了盆冷水,從頭冷到腳。
“是我的甜甜屋吃壞了人,我會負責到底,如果不是……”李宿白又笑了,這個笑容看在中年女人眼裏卻比午夜的厲鬼還要讓她頭皮發寒,他沒把話說完,轉身走出病房,衆人急忙跟上。
走廊裏,李宿白對徐晨低聲交代:“查一下她。”
徐晨神色一怔,點了點頭。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澄江道上卻依舊燈火通明,尤其是甜甜屋外,更是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人群。
李宿白剛走進甜甜屋,幾個警察就擠到了他的面前,汪晟得意地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根本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李先生,我是網絡安全監察隊副隊長汪晟,”他在“副隊長汪晟”五個字上加了重音,那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差沒寫“你李宿白也有今天”。
“我一眼還真沒認出來,”李宿白從頭到腳把汪晟打量了一番,啧啧稱奇道:“你到底是怎麽把自己從一個肉球削成了生魚片?難道你去了非洲食人族請他們幫忙?”
汪晟的臉色立刻黑了起來,他和李宿白的恩怨幾乎可以追溯到幼兒園時代,他小時候長得胖,一直到出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