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學後才減了下來,模樣長得雖然不如李宿白俊俏,但減下來後也算的上眉清目秀,聽到李宿白這般嘲諷,臉色當即青了一半,他面若寒霜地挺直了腰杆:“關于一個小時前多家媒體網站受到黑客攻擊一案,警方想請你協助調查!”
“恐怕他得先跟我走一趟。”
門口方向卻突然響起一個男人平淡的聲音。
☆、逮個正着
“恐怕他得先跟我走一趟。”
門口方向卻突然響起一個男人平淡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快不慢,卻顯得沉穩有力,正對着門口方向的網監隊臉色俱是一沉。
李宿白回過頭,正看見幾個便衣警察走了進來,為首的男人臉上猶帶着幾絲風塵,衣着儀容卻相當的整齊。
說話的就是這個男人。
“付銘皓怎麽回來了?他不是去隔壁市出差了嗎?”汪晟惱火地問。
付銘皓是刑偵隊的隊長,叔叔是市政委書記,阿姨是公安局的副局長,不但背景硬,手底下也有真材實料,前幾天隔壁市出了件大案子,其中一個受害人是A市人,付銘皓便帶了人過去,汪晟沒想到他會在今天趕回來,插手這件事。
網監隊和刑偵隊一直不太和睦,汪晟到網監隊也快半年了,和付銘皓之間也有不少摩擦。
網監隊一個警察想了想回答道:“李宿白的姑姑和副局長是好朋友,副局長是付銘皓的阿姨……”
付銘皓走到汪晟面前寒暄了兩句,話音一轉:“最近A市的網絡犯罪好像特別活躍啊,聽說前幾天一個分局被人給端了。”
汪晟的臉色發黑,自己的地盤被人給黑了,這件事說到哪兒都丢臉丢大了,大半年前他從國外留學回來,家裏人早給他鋪好了路,一回來就是網監隊的副隊長,這半年他輕輕松松破獲了多起網絡犯罪,不過都不是太大的案子,他一直攥着勁想幹件大事,現在還真出了件大事,A市某個分局的系統被人給端了!但他查了幾天什麽線索都沒有,現在付銘皓故意提這件事,就跟明着戳他的脊梁骨似的。
付銘皓見他不吭聲,不在意地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認真地問,“你們網監隊不是真來賣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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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可以證明,汪胖子從小就喜歡哭哭啼啼的賣萌。”李宿白微微一笑,額頭雖然還纏着繃帶卻一點不影響他的英俊,汪晟怨恨地望了他一眼,心知搶人自己決然是搶不過付銘皓的,寒着臉一語不發地帶着自己的人走了,網監隊一走,付銘皓回過頭便吩咐手下人給李宿白做筆錄。
給上百人錄完筆錄已經到了淩晨,付銘皓疲憊地回到家,一進家門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門口多了一雙女人的鞋,家裏的陳設也多了一些不屬于他的東西,他警惕地偵查了一番自己的房子,最後在卧室的床上找到一個把被子裹成蠶蛹的女人。
她的頭發不長,卻很柔軟,蓬松松地散在枕頭上,襯得巴掌大的小臉越發精致,睡姿看上去很沒有安全感,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卻又粗心地露出了圓潤的肩頭,她睡得很很熟,對突然亮起的燈光毫無反應。
付銘皓楞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放在床邊的拐杖,碰了碰她白皙的肩膀。
田甜輕吟了一聲,翻了個身把肩膀縮進了被子裏。
“喂!”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付銘皓抿了抿唇,用拐杖碰了碰她的臉。
她直接把頭給縮進了被子裏。
付銘皓拿拐杖碰了碰她的頭頂,她再一次往被子裏縮進了一截。
付銘皓本來心情不佳,現在卻被田甜的反應給逗樂了,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指望對方自己醒過來太不現實了,但他也不能任由一個不速之客堂而皇之地霸占自己的床吧?
他沒有去掀田甜的被子,她的肩上只有一根細細的帶子,還滑到了手臂上,裸,露了大片的皮膚,顯然她身上的布料不多,他手裏的這根拐杖顯然是床上女孩的,出于對弱小者的憐憫,他也不想用太粗暴的動作把人給弄醒。
“鈴——鈴——”
田甜被震天的鬧鐘聲吵醒時,忍不住懷疑自己在做夢,明明她只調了一個鬧鐘,怎麽現在有六七種鈴聲在響?還夾雜着還有電視音樂的聲音?
她不情不願地扭了一會兒,才從被子裏伸出了只手在床頭盲目的摸索,摸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摸到,手背卻被什麽東西輕輕打了一下,她本能地往回縮,又被打了第二下,然後第三下。
她惱火地從被子裏探出頭,雙眼驟然見光讓她本能地眯了起來。
床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男人,手裏握着她的拐杖,拐杖的另一頭正挨着她的臉,顯然剛剛對方在用她的拐杖打她。
田甜的怒火瞬間被澆熄,她環顧了房間一圈,視線再一次落在付銘皓的臉上,警惕地用被子裹着了自己。
“你是誰?”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隐約的答應。
付銘皓好整以暇地收回拐杖,似笑非笑地回答:“我是這張床的主人!”
田甜楞了下神:“你是付小成的堂哥?”這句話當然是明知故問,她只是借機表明自己的身份。
通過這句話,付銘皓終于鬧明白家裏這個女人是打哪兒來的了。
田甜略顯尴尬地裹着被子坐了起來,付銘皓別開了視線,起身道:“我在客廳裏等你。”
不到五分鐘,田甜就換好衣服來到了客廳,心裏不停罵着付小成太不靠譜,換衣服時她已經給付小成打了電話,手機關機狀态,真特麽不靠譜。
“付小成沒有跟你說?”一時找不到付小成,田甜只好繼續明知故問。
“沒有。”付銘皓回答得極其果斷。
田甜端詳着付銘皓,對方一臉坦然,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她想了想,解釋道:“我是……”
正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深更半夜還有人來,付銘皓意外地挑了下眉,起身走向玄關。
“沒打擾你吧?”李宿白站在門外,嘴裏說着客氣話,卻一點愧疚的樣子都沒有。
“有事嗎?”
“來問問案子的事。”李宿白沒心情和付銘皓繞彎子,他和付銘皓雖然住同一幢公寓樓卻并不算太熟,因為姑姑李雨水和付銘皓的阿姨是好朋友,雙方在飯局上見過幾次面。
“進來吧。”付銘皓讓開了路。
李宿白剛走進客廳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田甜,第一眼他只覺得這個女孩看着眼熟,好像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在哪裏見過,眼睛不由自主就粘在了她的身上。
田甜自然也看到了李宿白,盡管他頭上還纏着紗布,和網絡上的西裝革履,英挺俊秀的模樣相去甚遠,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暗叫不妙,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見到李宿白,但轉念一想,李宿白根本就沒見過她,自己只要裝作根本不認識他就行,她鎮定地站了起來,望向付銘皓:“你有朋友來,我們一會兒再談。”
李宿白從她起身的那刻,目光就凝固在她的拐杖上,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追了過去。
“這麽晚了,你還專門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新的線索了?”付銘皓橫跨了一步,攔在他的面前,田甜則趁機飛快地閃回了卧室,那速度簡直比正常人還要幹脆利落。
李宿白看着卧室的門被關上反倒不急了,他将客廳掃視了一番後,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付銘皓。
一個女人深更半夜的出現在一個男人家裏,屋子裏還有一些這個女人的東西,這代表什麽他心知肚明。
“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你是來打聽案子的,還是來打聽我私事的?”付銘皓倒不是故意隐瞞,只是不想暴露自己其實也不認識對方。
李宿白眯着眼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她是我妹妹,深更半夜卻在你家裏,你是希望我揍你,還是希望我抽你?”
正躲在門後聽牆角的田甜直接傻眼,難道自己臉上貼了姓名牌,李宿白一眼就能認出來?她心情複雜地暗罵李宿白不要臉,雖說她爸是李宿白的幹爹,李宿白确實是她幹哥哥不假,但小時候他每次親熱地叫她“妹妹”,多半是在她父母面前戲弄她的時候。
李宿白其實也沒确定田甜的身份,現在付銘皓這麽礙事,他就随口詐他一下,付銘皓哪裏想到他只是随口胡說,心裏雖然疑惑李三木什麽時候又多了女兒,但還是給李宿白讓開了路。
李宿白慢條斯理地走到卧室門口,擰動了門把手,門後的田甜暗叫不妙,着急後退卻一不小心把自己絆倒了。
他噙着笑推開門,就看見她面無表情地坐在地板上。
“沒事吧?”他蹲了下來,微笑着溫和地伸出了手。
田甜在考慮要不要接,總感覺自己接了,李宿白會故意再把她推到——這當然通過小時候的經驗教訓推測來的,她現在心裏發着虛,越發覺得李宿白會這麽幹,便遲遲沒伸出手,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
李宿白突然一笑,俊美的五官在燈光下宛如華美的畫卷,田甜被他笑得有點失神,他卻飛快地握住了她的左手,等她回過神,卻早已來不及了。
左手的袖子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到了胳膊肘,白嫩的手臂內側,露出了一顆淺紅色的小痣。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家夥也太賊了。
她心虛地擡起頭,不防撞入一雙幽深的眸子裏,李宿白緊緊地盯着她,既像是要找她算賬,又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忙垂下眼簾,望着自己被握住的那截手腕,試探性地掙紮了一下,手腕頓時一疼,他收緊了五指,更加用力地握住。
他掌心熱度驚人,就像是烙鐵一樣,燙得她手都麻了起來,田甜壓下心底的局促,暗罵自己到底有什麽好慌張的,可就是鎮定不下來,心跳反而越來越劇烈,連身體的感官都變得敏銳了起來,他握着的地方除了熱她再也感覺不到其他觸覺。
不知何時,鼻尖飄來一縷消毒藥水的味道,她緊張地咬着唇,偷偷把眼睛往上瞟了瞟,李宿白一言不發地盯着她,下巴的線條緊繃得近乎僵硬,深不見底的眸底像是燃燒着一簇簇的火苗。
是繼續裝傻還是幹脆承認?她忍不住惱火起來,自己到底在心虛個什麽勁?
就算被他發現手臂上的那顆痣,她依舊可以咬死不認識他!打定主意,她飛快地預備着裝傻方案,結果壓根沒用上。
李宿白松開她的胳膊,突然把手伸向了她的領口,她回過神來時,領口已經被解開了一顆紐扣。
“你幹什麽?”田甜立刻拍開他的手,色厲內荏地喊道。
李宿白無辜地望着她:“我有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前幾天她突然回來了,卻說不認識我,我找啊找,突然就看見你了,你跟她長得特別像,她的手臂上也有顆朱砂痣,我想看看你胸口有沒有痣……”他說着又把手伸了過來。
為什麽她胸口有痣這種事,他會知道?她惱火地再次拍開了他的手,視線落在他身後的付銘皓身上。
李宿白順着她的視線回頭一看,付銘皓正雙手抱胸站在門外,好整以暇地看熱鬧。
“你怎麽還在?”
“……這是我家。”付銘皓審視的盯着兩人,顯然對李宿白和田甜的“兄妹”關系表示懷疑。
李宿白嗤笑了一聲,一步跨到門邊,行雲流水地關門,反鎖。
門外的付銘皓默了好幾秒,這好像是他家吧?
☆、我會負責的
趁着李宿白去關門,田甜早已從地上爬了起來,警惕地抓着自己的拐杖,防賊似的防着他。
“沒外人了,你可以把衣服脫了。”他笑得眉舒目展,“這是認親的必要過程。”
田甜磨着牙冷笑,“問題是,我沒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哥哥。”
李宿白意外地挑了下眉:“難道你失憶了?”
田甜:“……”你全家才失憶了!
李宿白摸着下巴沉思着:“你當年出了車禍,失憶也是有可能的,”他長長嘆了口氣,“可憐的妹妹,先把衣服脫了吧。”
他上前了一步,田甜郁悶地退後了一步,他笑得越發溫和了:“你怕什麽,我只是确認一下你的身份,又不會吃了你。”
田甜在心底郁悶地嘆了口氣:“李宿白,你無不無聊?”
“咦,妹妹,你的記憶恢複了?”
田甜:“……”
他張開雙臂,趁着她猶豫不決時,一把抱住了她,田甜覺得除了用拐杖抽他外,目前找不出第二種方法擺脫現狀,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這特別像狗急跳牆,再說李宿白身上有傷,她也下不去那個手。
她的頭被他用手壓在了他的胸口,腰也被一條結實的手臂圈住,一開始他只是松松地抱着她,然後越抱越緊,雙臂如鐵鑄一般越來越充滿力量,他的身體不斷地擠壓着她胸口的渾圓,隔着輕薄的襯衣,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堅硬如鐵的胸膛,和手臂內側緊實的肌肉,他像是要把她狠狠地摁到自己身體裏,強硬到無法掙脫。
田甜覺得身體都快麻痹了,胸口被擠得呼吸困難,卻并不讨厭他這種只是單純的用蠻力在擁抱的感覺,甚至還有些感傷。
過了一會兒,他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頭頂的呼吸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耳側,一股濕熱的氣流輕輕地吹拂在她白嫩小巧的耳垂上。
田甜麻痹的身體突然一僵,慌慌張張地把頭扭向另一側。
他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壓着她的後腦勺,力氣大得驚人,她勉強扭動着頭想避開他的呼吸,扭來扭去卻始終無法擺脫如影随形的滾燙呼吸。
耳朵邊傳來一個含着笑意的清越男聲:“認親的第二步,一般都是抱頭痛哭,我哭不出來,你可以哭一下。”
長這麽大田甜還是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耳朵原來是敏,感點,李宿白對着她耳朵邊說話,光是那濕濕熱熱的呼吸都快把她給燙熟了,她瞟了他一眼,他似乎根本沒發現自己的動作太暧昧。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笑意更濃,“哭吧。”
她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聲音毫無氣勢:“我也哭不出來,你先放開我吧。”
李宿白又揉了揉她的頭發,“跟哥哥還那麽見外。”
“……我快要被悶死了!”
李宿白稍微松開了一點,也跟着抱怨:“你胸肌太發達了,我也快被悶死了。”
“不過,我會盡量忍一下。”他故意又緊緊抱了一下她,将下颌貼在她的頭頂,愉悅地輕笑出聲。
她被他笑得耳朵有點發燒,深吸了一口氣,鼻尖全是消毒藥水,藥膏的味道,她立刻挖苦了起來:“李宿白,你多久沒洗澡了?”
李宿白慢慢地松開了雙臂,神色自若地摸了摸她的頭,“收拾東西,跟我回家。”
她看着他沒說話。
“難不成你還想住在別的男人家裏?”
她還真想點頭,比起跟李宿白回家,她寧願厚着臉皮繼續借住在付銘皓家。
李宿白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卻沒有一點笑意:“親愛的妹妹,你能不能稍微有點羞恥心?”
她惱羞成怒道:“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話畢,房間陷入了沉默,李宿白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上去似乎被她這話傷着了,她正感後悔,他突然又懶洋洋地笑了起來:“妹妹,你就剩我一個親人,我不管你還管誰?”
田甜抿着唇不知該怎麽反駁。李宿白見她不答話,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頂的發:“我幫你收拾東西。”
就算沒有他,她也沒打算繼續堂而皇之地住在付銘皓家裏,先不說她和對方根本不熟,就說她最近幹的那兩件事,和警察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為妙。
她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一時不能适應李宿白這麽親昵地摸她的頭發。
兩人走出卧室,付銘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和李宿白:“我是不是可以收回我的卧室了?”
田甜尴尬地走了過去,現在聯系不上付小成,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付銘皓親自解釋一下。
付銘皓聽完點了下頭,也分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她也沒心情去在意這點。
不到五分鐘,李宿白就把行李箱提到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腕離開了付銘皓的家。
兩人一走,客廳裏一下子安靜得讓人有點寂寞,付銘皓想拿瓶啤酒喝,打開冰箱門卻楞在了原地,自打他買了這冰箱,這冰箱只起過冰鎮啤酒的作用,他還是頭一次見冰箱被塞得這麽的……滿。
第一層放着五顏六色的蛋糕甜甜圈,第二層放着鹵豬蹄五香牛肉等熟食,第三層放着蘋果櫻桃葡萄等水果,冰箱門這邊也排滿了灌裝的果汁,他的那幾瓶啤酒被可憐巴巴地擠在一個小角落裏。
付銘皓環顧了一圈客廳,人是走了,但她留下的東西還真不少。冰箱裏的東西他就當房租笑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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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離開付銘皓家,田甜就一本正經地告訴李宿白,她要去酒店。
“親愛的妹妹,現在是淩晨!就算要任性,也要有一個底線吧。”李宿白這番話說得格外的有兄長風度,一頂“任性”的帽子扣下來,田甜直接傻眼。
趁她發愣的工夫,李宿白不容商量地把她拉進了電梯裏,麻利地按下了15樓的指示燈:“在一個陌生男人家住得那麽開心,害怕住在我家?”
“這不一樣,他當時并不在家。”
李宿白微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去的時候,他‘正好’在家。”
田甜語塞,很快又辯解道:“那時我正打算離開。你送我去酒店吧,孤男寡女不太方便。”
李宿白輕笑了一聲:“孤男寡女?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叫人興奮?”
田甜:“……”
電梯很快就到了15樓,李宿白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似乎生怕她跑掉。
田甜實在不習慣被人一直握着手,何況李宿白的那只手還裹着紗布。
“你的手也受傷了,我自己可以走。”田甜的視線從他手上的紗布移到他的額頭的紗布上,決定跳過剛剛那個尴尬的話題,“你的傷沒事吧?”
李宿白聞言停住了腳步,“有事!”
田甜在心裏答道:有事也不關她的事。
哪想李宿白就自顧自地說起受傷的原因:“你去掃墓那天,我急着去見你,結果聽說有人不認識我,一不小心出了車禍,”他惆悵地嘆息了一聲,“妹妹,我不會怪你的,就算你不想負責任,我也不會怪你的……”
他掃過她臉上的表情:“就算你現在在懷疑我說的話,我也不會怪你的。”
“額,我沒有。”田甜急忙解釋,她只是想到原來那天他不是故意失約的。
他輕薄的唇角略略彎起:“那你要對我負責任的嗎?”
田甜:“……”
“妹妹,就算你不想負責任,我也不會怪你的……”
這明明就是反反複複地逼她快點負責!
田甜磨着牙跳進了坑裏:“我會負責的!”她心裏安慰自己,她是一個善良且有責任感的好人。
李宿白噙着笑拉着她走到一堵門前,田甜看着他輸入密碼,痛苦地想着,難道她真要留宿在李宿白家裏?
☆、擺明了勾引她
“這樣不太好吧?”她站在門口,就是不想進去。
“你不是答應要照顧我嗎,這麽快就反悔了?”
“……”她什麽時候說過要照顧他?她只是答應了要負責,比如支付醫藥費,營養費,可以隔一段時間提着水果來看望他,但和親自照顧是兩回事吧,但李宿白非要這麽解釋,她也不能真跟他一樣,不要臉地說自己不想照顧他。
她默默地走進了他的屋子,自己回來可沒安什麽好心,李宿白分明就是在引狼入室啊!
遲早有他後悔的一天!
李宿白反身關上了門,還反鎖了!田甜聞聲回頭,他望着她笑得別有深意。
長得好看的男人,笑起來自然更好看,就連受了傷也不影響他的俊美,簡直就是在赤果果的誘引她,沒談過戀愛,正值多巴胺分泌巅峰的田甜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突兀地想到付小成告訴她的那個傳言,心跳當即就漏了一拍。
如果看她的是宋瑾川,她可以毫無壓力地與其對視,甚至争鋒相對,當然宋瑾川也絕對不會看着她笑,而李宿白呢——他絲毫沒打算掩飾自己的不軌意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扒她的衣服,她感覺自己汗毛都被他笑得立了起來。
她飛快地避開了他的視線,裝模作樣地環視屋內的陳設。
李宿白看着她躲閃又回避的目光,再次微微一笑:“那天怎麽不留電話?”
他說的是青山公墓那天,田甜想到他在電話裏的威脅,哼了一聲:“A市采用BMW5系長軸距作為禮賓用車的酒店就那麽幾家,車牌號碼你已經知道了,只要打個電話過去,酒店就會告訴你我的電話,我還需要告訴你嗎?”
李宿白笑得有點張狂:“所以,為了害怕我定位你的手機,連手機都不開?”
“誰害怕了?我只是換了A市的號碼。”田甜答得理智氣壯。
“你就不想見我?”
“我幹嘛要見你?”田甜說完這句話,自己先笑了,小時候老跟他鬥,這麽多年沒見,吵架的習慣卻還在。
“我做了件特別蠢的事。”他也笑。
“我把A市的酒店挨個翻了一遍,還日日徘徊于青山公墓,巴望着認真守株能逮着個兔子。”
不幸被逮住的“兔子”望着他,突然說不出話來。
“汪——”客廳的角落裏突然傳來一聲狗叫,一只金毛犬從陰影裏跑了出來,在田甜身邊嗅了嗅,熱情地伸着兩只爪子搭在了她的腿上。
這麽大一條狗撲上來,田甜頓時不敢動了,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李宿白“呵呵”一笑,站在旁邊看熱鬧。
田甜壓低了聲音:“把你的狗弄走!”
“這可不是我的狗。愛麗絲要能聽懂這句話,恐怕得哭暈過去!”李宿白搖了搖頭,“真是無情無義。”
“愛麗絲?”田甜驚呼了一聲,有點吃驚地望向李宿白,“是愛麗絲?”
愛麗絲是爸爸田忠在她10歲生日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時田忠告訴她,這條狗以後由她親自喂食,親自照顧,以後還要為它養老送終,結果養了不到半年,她的父母就出了事,她從一個衣食無憂的幸福小孩變成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兒。
她的眼底泛起了一絲酸澀,跪在地上親昵地抱住愛麗絲,她正心情激蕩地沉浸在和愛麗絲重逢的喜悅裏,冷不防身後突然伸來一條胳膊,攬着她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她就被圈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裏。
鼻尖再一次飄來消毒藥水的味道,她對李宿白的感激瞬間被消減了四五成,她無語地回過頭:“李宿白,你多久沒洗澡了?”
五月初的A市平均氣溫在二十度左右,并不算太熱,他身上沒有明顯的汗味,全是藥膏的味道,她就是故意這麽說的。
李宿白松開了她,田甜正暗自得意,就見他略帶羞澀地說:“妹妹,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田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毒甜甜事件,又想到人家給她照顧了這麽久的愛麗絲,大方地問道:“什麽事?”
“我有三天沒洗澡了,”他露出自己裹着紗布的手給她看,“傷口都不能沾水,你能幫我擦一下身體嗎?”
和記憶中相比,李宿白變了很多,小時候的他桀骜不馴,悍性十足,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鋒芒,現在的他,看上去人模人樣的,斯文俊秀,不再用自己的拳頭去得到想要的東西,變得更加的迂回委婉,但有一些本質卻是不會變的。
她打量着他的卧室,同樣是單身男性,雖然都是主□□白灰的色調,李宿白的卧室和付銘皓的截然不同,在付銘皓的公寓裏,整潔幹淨堪比五星級酒店,更多的是黑灰色的冷硬線條,而李宿白的家中多是白色的家具,色彩柔和而随意,東西的擺放也不算太整齊,但看着反倒更像一個家。
“房子是姑姑裝修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們重新裝修一次。”耳邊響起他清潤悅耳的聲音。
田甜不知該怎麽接這句隐晦意十足的話,幹脆裝作沒聽見,自從見到李宿白後,她就覺得自己的智商在無限被拉低,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白癡,她這連戀愛的邊還沒摸上呢,一定是她從來沒談過戀愛,所以對男性的挑,逗,不知所措。
田甜四處打量,不由得又想起宋瑾川的家,從別墅外的大門到客廳,再到他的書房,鋪陳着華麗的巴洛克建築風格,那間書房大得離譜的書房,書櫃林立,即使有數面巨大的玻璃窗依舊顯得昏暗,每一個物件都被細致的打掃過,她卻感覺那棟房子裏落滿了塵土。
想到宋瑾川,田甜忍不住對李宿白投去了一瞥,謠傳他和李三木不和,除了小時候的父子隔閡,會不會還因為別的一些事情?
比如對李三木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滿?
她望着他想得出神,根本沒意識到李宿白正在脫衣服。
李宿白把上衣丢在床上,語氣不鹹不淡:“我很高興給你看,但你能不能認真點看?”
田甜陡然回過神,尴尬得耳朵發燒,她急忙朝連通卧室的浴室走去:“我先去放水。”
不到半分鐘,李宿白也來到了浴室,田甜放了一盆的水,把毛巾擰得半幹遞給李宿白:“你能自己擦嗎?我幫你擰毛巾。”
李宿白攤開自己的手:“萬一碰到水發炎,妹妹豈不是要照顧我很久?”
她也沒指望李宿白會那麽好說話,她朝他的身體掃了一眼,居然覺得身材真不錯,他穿着衣服看着挺瘦了,脫了衣服肌骨分明,看不到一點多餘的贅肉,卻充滿男性的力量感。
想想也正常,李宿白從小就是個小霸王,小霸王一般都有幾個特征,比如她幼兒園班裏的小霸王汪胖子,家世好,體型龐大,雖然是一身肥肉但卻很有壓迫感,李宿白沒有出衆的家世,連飯都吃不飽,自然不可能養出一身肥肉,他只好走實力路線,成天跟人打架,除了打架他也喜歡運動,有堪比頂級男模的結實體魄自然理所當然。
話說,李宿白這樣真的不是在勾引她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我們說好了》
8歲的李宿白躺在灌木叢裏盯着黑沉沉的天空發呆。
遠遠地,他聽見了田甜焦急的聲音,卻不想回應。
十多分鐘後,她氣喘籲籲地扒開草叢看到了他,氣不打一處來,她嗓子都快喊啞了。
李宿白轉頭看了她一眼,田甜看到他的表情,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她陪着他躺下,過了很久李宿白低聲說:“媽媽變成星星了,爸爸也走了,只有我一個人了。”
她早已從父母的談話中,知道李宿白的媽媽死了,年幼的她還無法理解死了到底是什麽樣的含義,她想了想回答,“還有我呢,還有我爸爸媽媽呢。”
“那是你的爸爸媽媽,我的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
“你可以住在我家,我把床讓給你一半,保證以後不會嘲笑你成績差。”
李宿白沉默了很久,“可是,那裏不是我的家。他們說,沒有任何人會永遠陪着我的。”
田甜只想趕緊把這死孩子給領回家,“我會陪着你的。”
“你如果騙我怎麽辦?”
田甜嘟了嘟嘴,“騙就騙了呗,還能怎麽辦?”
李宿白怒,“你要騙了我,我就把你……”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可靠,“喂,你長大了給我當新娘,這樣你的爸爸媽媽也是我的爸爸媽媽。”
田甜只想趕緊把這死孩子給領回家,“……好吧。”
李宿白心中突然泛出一絲甜蜜來,又點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們說好了。”
“那快跟我回家吧。”
“以後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李宿白強調道。
已經在幾米外的田甜回頭招呼,“快走啦!”
☆、你不讨厭我
這就是一塊肉!田甜鎮定地給自己催眠。
只要不和李宿白眼神交流,心裏的那點不自在果然消去了不少,她揮了下手示意他轉過去,沒有拐杖走路會不方便但站立卻沒有問題。
李宿白乖乖地轉了過去,口裏誇贊,“妹妹,你真好。”
“!!”田甜捏緊了手裏的毛巾,咬牙道,“能不能不要叫我妹妹!”李宿白是她爸的幹兒子,名義上是她的幹哥哥,但打小,他叫她妹妹都沒安什麽好心。
李宿白眼裏帶着星點的笑意,一副萬事好商量的口吻,征求她的意見:“那叫什麽?小甜甜?小甜心?小寶貝?Honey?親愛的……”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小甜甜?”李宿白似乎很滿意這個稱呼。
田甜無力地在盆子裏清洗着毛巾:“随便你,蹲下來點。”
李宿白乖乖地蹲了下來,只是等她擦完後背後,他唇角含笑地回過頭:“妹妹,我有三天沒洗澡了,你能再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