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總是會在死前變得坦誠
“哎呀呀,怎麽了嗎,悠奈醬?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哦,昨天晚上做噩夢了麽?”章魚小丸子鋪前稍顯發福的中年老板娘一邊面容慈祥、渾身散發出母性氣息地問道,一邊一如既往地給悠奈多夾了一個丸子然後把竹簽一起遞給此時站在鋪前,明顯在神游太空的悠奈。
“啊?沒什麽,濑戶嬸嬸,只是有點缺覺而已。”悠奈愣了一下,随即回過神來,喃喃地道謝着接過熱騰騰的章魚小丸子,旋即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張口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散發着香味、烤的金黃的丸子,糯軟的面團配合着彈牙的章魚觸角再加上清香的海苔和恰到好處的調汁的味道便瞬間彌漫在唇齒之間,令人欲罷不能。
如果是在以前的話,悠奈此刻一定會幸福地眯起雙眼然後再做出一番“啊,果然章魚小丸子就是愛~”或者“呀,果然還是只有章魚小丸子能填補我被地中海老頭虐到千瘡百孔的內心!”之類的感嘆。可惜的是,今天的悠奈明顯很不對勁,神色恍惚,腳步飄忽,連身後老板娘殷切的“來吧,快撲進我的懷抱,盡情地向我撒嬌打滾求安慰吧~”的灼熱眼神都沒有注意到。
如果是平常的話,以這種狀态和老頭子進行訓練的悠奈一定會被虐到體無完膚,好在今天是每個星期一次的大采購,也另悠奈多躲過了那種悲慘的命運。
啊,好困。她一邊耷拉着眼皮一邊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呵欠。
前天晚上本來想去偷聽老頭子和他“好基友”的談話的,結果被五感靈敏值爆棚的死老頭抓了個正着,狠狠地訓斥了一番之後又被勒令回去睡覺,還說什麽再敢偷聽的話就罰掉一個月買《Jump》和章魚小丸子的零花錢這種直擊她死穴的話。沒轍了的她只好乖乖地滾回去睡覺。原本以為那個地中海中年健美大叔會多留幾天以給她機會問話的,誰知那個大叔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走了,神色之間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惋惜,似乎和老頭子是交談破裂。計劃落空了的她在看到老頭子陰沉嚴肅的表情之後也不得不打消了想直接問老頭子和中年大叔的“夜半激情談話史”的念頭,而這也直接導致了她最近這幾日來在晚上輾轉難眠的結果。
夏季在不知不覺間已悄然而至。明媚耀眼到令人不敢直視的金色午後陽光燦爛地閃耀在這條鄉間的小道上。道路的一旁種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另一旁則是一望無際的碧綠農田。她穿梭在搖晃樹影和太陽的細碎光芒裏,提着剛買回來的新鮮食材,聽着耳邊傳來的聒噪蟬鳴,忽然間覺得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平和安然到令人覺得心神恍惚,帶着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是不是,已經融入了這種生活?是不是,已經開始有點喜歡這種淡然平凡的日子?
懷抱着這種令她心情複雜的念頭,她很快地便回到了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棕色木門前。推開門,跨過門檻,走進玄關,脫下鞋,她提着食材一邊光着腳走在木制的過道裏,一邊和平常一樣用着顯得沒什麽起伏的聲音喊道:
“喂,老頭子,我回來了喔!據說超市裏的【哔~】王牌洗發水打七折還買一送一所以我就在想啊,你要不要去多買幾瓶回來啊?”
“……”
——回應她的,是一反往常的寂靜。她的吶喊聲獨自回蕩在顯得頗為空蕩的走廊裏,随着微風穿梭過沐浴着陽光、生機勃勃的庭院,繞着整個宅子兜了一圈,最後又略微狼狽地鑽回她自己的耳中。沒有人應她。
“喂!”她稍顯驚訝地試探性地又喊了一聲,不覺停下了腳步。
——還是沒有回應。
她愣愣地站在陰涼的走廊,上翹的青瓦屋檐很好地遮住了夏日灼人的陽光,使得整個暗色調的木頭回廊看起來像是隔絕了外面世界的明亮與生機,顯得幽靜宜人。
——明明現在正處夏季,她卻突然感到有一股涼氣攜着一種惴惴不安的刺痛感猛然間竄上了她的脊椎,仿佛背後被名為“恐懼”的野獸猝不及防地襲擊了一般,讓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沙沙,沙沙”的聲音伴随着一陣拂面而過的輕柔微風響起——是庭院裏竹林被吹動的聲音。平常顯得在正常不過的聲響此刻在這死寂一片的走廊過道裏卻顯得格外刺耳,搖曳着的竹葉仿若輕輕地摩挲過她的心窩,讓人感到心底騷動不已,難以平靜。
不安的預感無法控制地在心裏發酵膨脹,喉嚨突然間如同被人扼住了,緊得令她心底發慌。
“……喂!老頭子!回我一聲啊!你不會睡着了吧!喂!老頭子!”她把手裏的塑料袋随手一扔,邁開有點發軟的腿就往老頭子卧室的方向拼命跑去,聲音因為慌張微微顫抖着,彰顯出主人內心的波濤洶湧。
“老頭……!”她的聲音倏忽間斷了,最後的“子”字仿若被卡在了喉嚨裏。紫紅色的瞳眸因為震驚緊縮,呼吸也瞬間變得急促起來——映入她眼中的,是老頭子淩亂的卧室和倒在地上此時已經不省人事、顯得氣若游絲的熟悉身影。
——“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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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勞成疾。
——這是随後趕來的大夫給出的坑爹結論。當時那個年過半百的中老年大叔一邊搖着頭如是說道一邊搔着自己頭發稀疏的頭頂給她開了一些根本不治本的療養的方子,臨走前還念念不忘地嘀咕着什麽“啧,這是什麽世道啊~據說這戶人家也沒別的親戚,難不成以後就要讓這麽一個小孩子獨自掙紮着在這個險惡的世界上求生存麽?”
豈可修!你這個禿頂庸醫!自己無能治不好病人還在哪裏唠叨個什麽勁啊!你是被村子裏婦女集團的幹部附身了嗎?!怎麽這麽啰嗦啊!求生存你妹啊,先關心一下你自己的人品和人生安全吧!世界之所以險惡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變态的禿子吧喂!別說的好像,好像這個強到不像話的死老頭子會輕易……輕易挂掉了一樣啊!我們家的老頭子才沒有這麽脆弱呢!他……他才不會死呢!
想起哪個中老年庸醫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一邊憤憤地在心裏譴責着那個同樣被發根女神抛棄了的老大叔一邊擰了擰手裏的毛巾将其給老頭子的額頭敷上。
才不會……這麽輕易死掉呢……
她喃喃地在心裏說道,像是在與回憶裏老庸醫的話語争辯同時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乎在征求着什麽安慰一樣。
“孝太……”此時病怏怏地卧在被窩裏、緊閉着雙眼的老頭子突然間氣若游絲地呼喚道,不出所料地把悠奈的注意力轉回到了他身上。
“說什麽呢,死老頭,真是是燒糊塗了吧,你。”聽見那個在這個家裏如同禁語的名字,她的心猛地向下一沉,随即緩了緩神,輕輕地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老頭子的被腳,語氣難得柔和地說道。
“孝太……”老頭子複又固執地開口道,眉頭緊鎖,似乎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他就不會收口一般。
“笨蛋,孝太他,早就不在了啊。”強忍下心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酸楚感,她裝着一副無奈又好笑的口吻一邊回答者老頭子的呓語,寬大的和服袖子下面的手卻不由得攥緊。
——矢野孝太。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生父的名字,也就是老頭子的兒子的名字。據說這個她素未謀面的男人曾是個成功的商人,不幸的是,他在欲前往與幕府進行一筆交易的時候,在半途中被一批天人截了他的商隊,而他本人也因此慘死,年紀輕輕就送斷了自己的似錦前程。而那時才剛生下她不久的剛烈老媽,在聞知這個噩耗之後二話不說就殉了情,徒留當時應該是悲痛萬分的老頭子來擔當起撫養她的責任。
這些寶貴的信息都是幾年前在她的連續催問之下才從老頭子嘴裏套出來的,而且還是只言片語。雖然老頭子一如既往地在談話的過程中用詞簡潔,表情也板着,可她還是能夠深切地感受到老頭子當年失去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時的鑽心之痛以及悔恨之情。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得知任何有關她這世父母親的事情。
将自己強行從這些壓抑的回憶中拉出來,她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從榻榻米上起身準備去給老頭子煎藥喝。走到門前時,她忍不住腳下一頓,旋即側過頭來看着此刻躺在被子裏看起來相當虛弱的老頭子,語氣漫不經心地道:
“別這麽容易就認輸了啊,地中海老頭,你可得好好活到我把你抽飛到牆上的那一天啊,笨蛋。”
俗話說得好,世事總如“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Jump》(醬鋪,請你跟我一起念)在眼前。口水飛流三千尺,一摸兜裏沒帶錢”一樣盡是不如人意。
盡管她試了各種辦法、以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強迫老頭子喝下種種味道堪比炖湯用了的JUST WE一樣詭異的各式湯藥,他的身體還是絲毫不見好轉,不可避免地日益消瘦了下去,病情也逐漸惡化。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消逝在指尖,猶如流沙一般,當人們想要抓得更緊時卻有更多的從指縫間傾瀉而下,轉眼消散在時間的長河中。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着老頭子生命力的流逝,她怎麽也不會吧眼前這個看起來和普通的老人無異,甚至是要瘦弱單薄許多的老頭子和之前那個在劍道場上眼神淩厲、身手敏捷、步伐穩健、實力超群的人聯系起來。
在病魔的侵襲之下,老頭子在這些天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虛弱衰老了下去。他的雙頰此時已是深深凹陷了下去,緊緊地包裹着凸出來的顴骨;骨節分明、青筋縱橫的手背猶如幹枯的樹枝一樣無力地垂放在身體兩側,覆蓋在上面布滿褶皺和老年斑的皮膚看起來則松松垮垮。僅僅是看着他,悠奈都會有一種仿佛能看到老頭子裏體內的生命之燭在随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地暗淡微弱下去,在死神的陰影籠罩下顯得的那樣不堪一擊。
最近這些夜裏,守在老頭子房間裏過夜的她每晚都能夠聽到老頭子間歇性的劇烈咳嗽,他咳得是那樣厲害,簡直就像要把整個肺都給咳出來一樣——能夠順暢地呼吸、睡上一個安穩覺這種事情,對于老頭子來講早已經成為了奢望。
“喲,怎麽了嗎,老頭子?因為徹底被發根女神離棄了所以決定痛快地繼續萎靡不振下去嗎?因為喪失了原本就不怎麽濃密的頭發所以就受到巨大的心理打擊而覺得無臉見人了嗎?開什麽玩笑啊,就算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禿頂,也要秉持着”老子這叫做‘聰明絕頂’的信念給我頑強不息地活下去啊,口胡!”
對于老頭子這種大有一蹶不振下去的趨向極為不滿的的悠奈終于在一天下午喂完老頭子喝湯藥時出言訓道。
連話都懶得說得的老頭子直接賞了她一個白眼之後把臉撇到了一邊,擺出一副“什麽秀發不秀發的,你完全抓錯了重點好吧?!真是連吐槽都懶得吐了!”的表情。
看了看老頭子稀稀疏疏的白發,細軟的仿佛會消融在微風中一般;她又看了看老頭子萎縮幹瘦到看起來猶如孩童一般的身子,在厚厚的被子的掩蓋下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缺了什麽一樣,令她心裏不可抑制地就抽痛了起來。
開什麽玩笑啊!這樣下去的話,老頭子真的就會……
想到這一點,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禁不住狠狠地攥了起來。她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地微垂着頭,雙眼死死地盯着地面,眼眸裏盛滿了不甘和迷茫之色。
——不甘心啊,她對于自己的無能為力真的好不甘心啊!豈可修,現在到底該怎麽辦才好,都已經完全不知道了啊!
“人總是會死的。”原本背過臉去不看她的老頭子不知何時轉過臉來,語氣溫緩地說道,飽經病痛折磨的臉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點我知道啊!可是……”她忍不住“唰”地擡起頭來大聲反駁道。
——可是,當自己身邊重要的人離去時還是會忍不住感到不舍和悲傷啊!明明好不容易才在這個世界上找到、接受可以稱之為親人的重要的人,可是轉眼間就要失去了啊!
“人在死前啊,最先該做的就是原諒自己,然後原諒他人。原諒自己該做卻沒能做到的事情,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原諒自己想要完成卻無法實現的理想抱負,對于愧對的人說不出口、也沒有機會說出口的那一聲抱歉;原諒自己保護不了的重要的事物,無法貫徹至底的信念;原諒自己後知後覺才發現最珍貴的寶物已經不在了的事實;原諒自己做過的那些無法挽回的錯誤抉擇;原諒自己因為忙碌投身于事業之中而忽視了的那些最為重要的東西;原諒自己的無能。”
老頭子一邊喃喃這麽說着一邊雙眼望着頭頂上的天花板,眼神綿長悠遠,仿若已經穿透了天花板望着不知名的遙遠彼方。盡管老頭子的表情看起來就像他在注視着宇宙洪荒中的某一點一樣,可她更覺得老頭子像是在對過去的自己忏悔,說出這麽一段話也是為了是自己能夠放下心中的負擔,能夠使自己變得釋然,不再拘泥于從前的悲傷回憶之中不可自拔——就好比說她父親——矢野孝太的死。似乎從不知什麽時候起,老頭子就一直因為這件事情而給自己背負上了沉重的枷鎖,即使不曾在她面前表現出來,他這些年來也都或多或少地沉浸在自責中,難以對此釋懷。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我一直都不是個稱職的好爺爺呢!脾氣不好,性格刻板,對于任何事物都很嚴格,一點也不和藹慈祥。就算是面對,咳咳……重……要的孫女,也是一副嚴肅的樣子,不會買給你什麽可愛的服飾和玩具,即使在劍道練習中也分外苛刻近乎不近人情。現在仔細想想,我還真的是一個一點都不合格的、差勁之極的爺爺。真是抱歉啊,悠奈。”
老頭子說完這麽一長串的話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又睜開,似乎僅僅是這樣就已經讓他感到疲憊不堪。
“是啊,最差勁了!像你這樣的爺爺最差勁了!……可是,你可得給我好起來然後再被我狠狠地胖揍一頓來賠罪啊!你還要記得給我買一年份的《Jump》和章魚小丸子,要不然……要不然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喔!”
她雙肩微微顫動着的說道,語氣激動,似乎還隐隐帶上了一股哭腔。
“開什麽玩笑,才不會,才不會因為你這個死老頭……就……就哭泣什麽的!你想得美啊!”
感受到老頭子無聲投過來的視線,悠奈忍不住大聲地反駁道,絲毫不管自己話語間的顫抖已經出賣了自己真實的情感這個事實。
“……”老頭子眼神複雜地望着她。那樣清亮的眼眸之中充滿了倔強之情,猶如表面平靜底下卻早已是暗濤洶湧的湖水一樣,泛濫的感情充斥夾雜在一起,顯得混亂而無措,但眼底最深處的那一抹脆弱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隐藏。
——那樣固執而不坦誠的姿态,和孝太,甚至是自己,都如出一轍呢……
面前她的面容和記憶裏那個人的面貌重疊在一起,令他忍不住為之心神恍惚。
“啧,看來我真的是老不行了呢,竟然會開始出現幻覺。”他忍不住輕笑着搖了搖頭,随即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孱弱的雙肩不斷地顫動着。
“喂!老頭子,你沒事吧?!”她心頭一緊,焦急的話語脫口而出。
“雖然活得這麽失敗,在最後的樣子也糗到不行,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感嘆呢,能夠有像悠奈你一樣出色的孫女真是太好了……”
老頭子眼神頭一次這麽柔和地望着她,一邊咳嗽着一邊吐字艱難地說道,聲音到後面越來越小,最終随着老頭子緩緩閉上雙眼的動作徹底消散在午後輕柔的微風中。
“老頭子!!!”她驚慌不已地大喊道,心髒恍若被狠狠地碾過一樣,四肢百骸都瞬間被冰水浸透,聲音破碎的不成樣子,臉頰邊似乎還有什麽晶瑩的液體蜿蜒地滑落。
許久,屋裏才傳來一聲低低的、仿佛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抽泣聲。
就在這時——
“咳咳,好險,差點就被喉嚨裏的痰卡死了!咳咳,差一點就……”
“你還是去死吧,死老頭——!!!!”悠奈完全喪失了以往冷靜淡然的形象,一邊咆哮道一邊惡狠狠地把放在旁邊木盆裏的白毛巾一股腦地扔到了突然間睜開緊閉着的雙眼、露出一副“哎呀呀,差點就死了呢”的老頭的臉上!
“你妹啊!欺騙讀者的感情幹個毛線啊——!!你知不知道作者寫這章寫得有多麽苦逼啊!作者她表示對于文藝風格占了97%以上的篇幅這個事實真的很亞歷山大啊!! 好不容易醞釀出點氣氛了,你破壞個毛線啊!!”
她不淡定地大吼道。
“咳咳……要死了,這次真的要死了!嗆死我了啊,咳咳!快點把毛巾那開啊,悠奈!”老頭子一邊咳嗽着一邊掙紮着說道。
雖然心裏還是很氣惱,胸腔裏也滿漲着各種不知名的、難以分辨的情緒,她還是恢複了冷靜并把手裏的毛巾從老頭子的臉上移開。
“我有一些話需要在最後跟你說,”老頭子平複了一下自己不穩的呼吸,淡淡地說道,眼神不知不覺間又變成了悠奈所熟悉的嚴肅和銳利。
明白老頭子可能會接下來告訴自己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也收斂了自己不滿、複雜的情緒然後按照老頭所示意的伏下身來,将耳朵貼到老頭子的唇邊。
和室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只有金紅色的殘陽從紙門微微敞開的縫隙裏溜了進來,無聲地斜投下一片天黑前最後的光亮和溫暖。跳躍着的光斑猶如一雙雙好奇的眼睛一般,向老頭子和悠奈所處的方向張望着。滿屋寂靜。
随着老頭子枯幹的唇瓣的一張一合,悠奈紫色的瞳孔也忍不住随之漸漸放大,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驚詫之色。
語畢,老頭子抿着嘴唇,一臉凝重地看着她,緩緩地說道:
“瞞了你這麽久真是抱歉,雖然我想你可能也略微猜到了一二,畢竟你這個孩子向來都比同齡人要成熟得多,但我還是要在此鄭重地向你表達歉意,對你要因我而背負起的沉重擔子而道歉……”
“說什麽呢,老頭子。你根本不需要道歉,我們可是……家人不是麽?放心吧,那種覺悟我還是有的,不要小看了我啊,老頭子。”
微微彎唇一笑,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悠奈如是說道,語氣輕柔,面部表情相當平和。
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似乎是終于卸下了所有負累,老頭子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望向頭頂上方,釋然地說道:
“啊,是呢。那麽,一切就由你決定吧,好好地代替我這個老頭子活下去啊,悠奈……”
老頭子呢喃着,眼皮漸漸阖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安然和平緩,最後呼出的一口氣在暖暖的空氣裏消融殆至,起伏着的胸膛也最終歸為平靜。
忽然間刮起一陣清風,原本寂然無聲的庭院裏倏忽間升騰起了一片竹葉摩挲晃動的“沙沙”聲,猶如在默默地哼唱着老頭子的挽歌,對他的離去表示不舍。安靜的和室內一時間光影搖曳,金色的夕陽撫過老頭子安詳的容顏,沒有一絲痛苦的面部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一般人陷入熟睡時的舒緩睡顏。
“好好休息吧,老頭子。”
她垂下眼簾,眼神無比溫柔地注視着老頭子的面容,語氣清淺地道,極力壓抑着聲音裏最後一絲微弱的哽咽。
放下一切這世上的紛擾,好好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真的是把我寫得想吐血啊有木有——!求留言求收藏求安慰啊~(打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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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章就是對于悠奈一些身世背景等基本信息的介紹的最終章吧~(真長的介紹啊,口胡!)
接下來就會切入“銀魂同人文”的主題了!(捂臉,好吧我知道前面的這三章幾乎看不出來這是銀魂同人文,我錯了……)
老頭子這個原創人物對着悠奈的性格思想甚至是以後的劇情都有着重大的影響力,因此我就忍不住犯了'雖然寫的是同人文可是前面幾章根本就沒有出現原着人物“的大忌,多花了些筆墨來描述悠奈還沒有遇上主線人物以前和老頭子在一起的生活……我錯了……TAT
只不過呢,好消息是,下一章會出現很重要的人物喲~(不是男主角卷毛,卷毛會在大概2-3章之後和親們見面的~我才沒有在坑爹呢~)
啊,壞消息就是呢,身為學生黨的作者最近學業繁重,可能會變成周更啊~親們要理解苦逼的作者啊是不?我知道乃們最好了~(迅速頂鍋蓋逃走)
啊對了,還有一句忘了說……(快速折回)晉江求求你能不能別這麽饑渴啊!小的承受不起啊!我錯了,晉江才是真正的總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