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管什麽事情都要一起面對
——晉助他其實也一定很痛苦吧。
——明明看着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無數次的重要同伴被子彈擊穿然後倒下去,卻除了眼睜睜地看着什麽也辦不到。因為全部人的生命都壓在身為領導者的他的身上,為此他絕對不能因為看到同伴在眼前死去就亂了陣腳。這種時候,除了咬牙等待敵人掃射停止後的反擊機會以外根本就別無他法。不管是多麽憤怒,不管殺意如何在胸膛裏叫嚣燃燒,即使血液在身體裏沸騰到滾燙,也必須忍耐,非得忍耐不可。
豆大的雨珠依舊是劈頭蓋臉地往下砸着,悠奈束手無策地跪坐在肮髒的血水裏,一動不動地看着柴琦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身體不斷變得僵冷,呼吸最終完全停止,握着染血護額的手不由得攥握成拳。
驀地,敵人暴風驟雨般不間斷的子彈掃射突然間有了短暫的停頓,抓準這難得的機會,高杉率領着其餘的隊士幾乎是瞬間從泥水中一躍而起,手裏的武士刀反射着鋒利的冷光,如風一般地沖入敵人埋伏在山林中的方位,殺氣騰騰的怒吼聲幾乎是在瞬間蓋過了這傾盆大雨的喧嚣。
刀光劍影間血液四濺,哀嚎慘叫充斥了林子的上空,人影重疊,在樹木間快速穿梭,伴随着白刃劃過的寒芒,雙方人馬厮殺交戰的聲音頓時将周圍的空氣撕得粉碎。
悠奈緊緊咬着下唇,望着戰鬥的方向然後緩緩地在瓢潑大雨中站了起來,系緊了頭上的護額,然後抽出自己的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因為雨水看起東西來都模糊一片的瞳眸中倒映出一個鬼魅般在林間急速穿行的身影,快到幾乎難以用肉眼捕捉。只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刀光閃過鮮血爆射,幾個身材魁梧的天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倒了下去,粘稠猩紅的色澤染紅了腳下混雜着雨水的土地,配上各種面目扭曲傷口猙獰的屍體,不絕于耳的慘烈嚎叫,簡直是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
她從來沒有看過高杉露出這種表情。
沐浴着鮮血,手法異常殘忍狠戾地虐殺着敵人的高杉竟然在笑。
血跡斑斑的臉上,唇角勾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咧嘴露出興奮而殘虐的笑容。燃燒着滔天殺意的碧色瞳孔被無限地放大,近乎目眦欲裂,倒映着飛揚的鮮血以及敵人扭曲的臉龐,閃爍着野獸般的嗜血光芒。刻骨的恨意夾雜着殺戮所帶來的快感使得高杉表情扭曲,面目猙獰,悠奈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聽見從他的胸腔裏擠出的令人寒毛卓豎的沙啞冷笑聲。
他好像很享受這種以命相搏的厮殺,身軀因為興奮而微微發抖,幾乎壓抑不住自己快要宣洩而出的殺人沖動,喉嚨上下收縮震動,手裏的刀一刻也停不下來,如死神的鐮刀一般飛快地收割着敵人的生命。
好像有什麽一直壓抑着的本能在此刻終于得以完全解放。
——殺掉好了,全部都殺掉好了。
——一個都不要留下。
——該死的、可恨的、受詛咒的,都一起去死吧。
——破壞掉就好了。
——盡情地毀壞吧。
——殺、殺、殺。
那個聲音在腦海深處聲嘶力竭地尖嘯着,魔咒般地盤旋不去。
已經停不下來了。
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一樣令人膽寒。
雖然說自己為了能夠幫上大家也一起沖進了戰鬥圈開始奮力揮刀砍殺敵人,但有高杉在好像就沒有了這個必要。
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的敵人已經一個不剩地被盡數斬殺,猙獰醜惡的屍體散落一地,殘肢斷臂随處可見,甚至連內髒器官都流了出來。
由于過多地将注意力放在了砍殺敵人和反常的高杉身上,銀時是什麽時候率領着小分隊趕來援助的她都記不清了。
“夠了,晉助,敵人已經死了。”
透過朦胧的雨簾,她看到銀時一把按住高杉的肩膀阻止他揮刀的動作,異常嚴肅地沉聲說道,褐紅色的死魚眼驀然間顯得無比深邃,連周身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陡然顯得深不可測起來。
高杉握着刀的動作猛然間停了下來,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他垂下頭默默地看了一眼早已斷氣身亡的敵人屍體,似乎終于意識到敵人已經被盡數砍殺的事實,然後緩緩地放下了刀。
當他回過頭來時神态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漠然,只是眼神空無一物,裏面暗潮湧動,配上臉上的鮮血面無表情的樣子看得令人心悸。
高杉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他也只是抿着唇一言不發地收刀入鞘,然後轉身離開。
此地确實不宜久留。從剛才敵人埋伏在樹林中的事實就已經可以大概推算而出這座山脈已經是被敵人事先占領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盡快和其他的分隊取得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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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隊伍的情況也相當不樂觀,大多數人都遭受到了規模不一的襲擊,現在重新彙合的大部隊由于這些變動而滞留在了山脈中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裏,在士兵們調養精神的同時為接下來的行動思考着對策。
對于悠奈來說,比起照看為數衆多的傷員,要怎麽面對柴琦隼人才是更令她擔心的事情。
像是“真是抱歉,沒能挽救柴琦君的性命”這種在現實面前顯得蒼白而無力的話語她自然是說不出口,但同樣也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一切都在戰争的殘酷和死亡的無情面前顯得太微不足道而沒有意義了。
悠奈心事重重地想着這些事情一邊為傷員處理着各種傷口。
一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約莫16歲左右的少年了無生氣地躺在病榻上,頭部被厚厚的白色紗布包着,顫抖着嘴唇聲音幹澀地低聲嗚咽道:
“我想……回家……”
手中的動作猛然間停頓了下來,心情突然間像是被壓上了巨石一般沉重無比。
身外軍中的醫療人員,她見證過無數次的死亡,像柴琦這樣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的人更是不計其數。以前雖然心情也會難免悲哀起來,但從未像這樣感到沉痛悲傷,因為這次死去的并不是什麽懷抱着同樣理想在戰場上死去的素未謀面的謀生人,而是曾經和自己一起歡笑過戰鬥過的重要同伴。
有許許多多和身邊這個嗚咽着的少年年紀相仿的人在還有些懵懵懂懂的時候就因為心中懷抱着的各種理想而踏上了這片殘酷的戰場,在經受過鮮血的洗禮、親眼目睹到戰場上哀鴻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之後精神崩潰的也不在少數,那麽隼人為什麽要不顧柴琦君的阻撓以近乎固執的方式踏上這片由屍骨堆起來的殘酷戰場呢?
一定是為了跟随柴琦君的腳步吧。
雖然平時總是頂撞柴琦君,露出一副相當不服管教的嚣張模樣,但隼人一定從小就仰慕着性格溫謙有禮又能幹優秀的哥哥吧。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超過備受大家贊賞的哥哥就好了,為此不斷努力。
但如果自己一直敬仰着的、渴望能夠超越的人不在了怎麽辦?
柴琦隼人所信奉也許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攘夷救國的理想,只是單單想要追随那個他從小注視着的背影,并想要不輸給他罷了。
不想要總是被當成小孩子對待,也希望能夠成為那個人引以為豪的弟弟。
想要變得比那個人還強,甚至想要超過那個人。
想要和那個人站在同樣的高度上,這樣就能夠守護他了。
已經不清楚該怎麽去面對了啊,人生的目标消失、信仰崩塌的隼人。
悠奈心口悶悶發痛地忙完了所有繁重的任務之後,終于再也忍不地住一頭鑽到臨時醫療站的外面,一邊攥着自己的衣襟低頭大口呼吸起新鮮的空氣,好使得壓在自己胸口憋悶無比的情緒能夠緩和過來。
直起身子來的時候,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麽回事,悠奈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某個人熟悉的身影以及标志性的蓬亂卷發。
她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先一步行動了。
“……”
銀時停下手中挖着鼻孔的動作,耷然後拉着死魚眼低下頭來看了一眼悠奈攥着他衣角的手,随後默然無語。
“那個……”反應過來自己正拉着銀時的衣服的悠奈被自己的動作吓了一跳,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嗫嚅道:
“……廁所怎麽走?”“是柴琦隼人的事情吧?”
兩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啊咧?!頓了頓,悠奈瞪大眼睛然後微微擡起眼眸向上方望去,映入眼簾的是銀時一如既往懶散卻帶着幾分無奈的表情。
……
于是事情莫名就演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了——銀時帶頭走在前面,悠奈則懷裏揣着柴琦君臨死前交給她的武士刀亦步亦趨地跟在某個卷毛後面。
自己一定是因為之前看到了矮杉殺傷力完爆假發的腦殘程度、存在感能爆出屎來的笑容給驚悚到了。
悠奈在心裏默默地念道。
要不然怎麽會覺得眼前這個白癡卷毛異常地可靠呢?好像只要有這個家夥在要怎麽面對柴琦隼人的事情也能夠解決似的……
悠奈這麽糾結地想着然後擡起眼眸來望了銀時走在前面的背影一眼。
就像剛才無法安慰那個少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句話的時候一樣,在親眼見到高杉露出那種嗜血的笑容發狂般地砍殺敵人的時候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做,明明潛意識裏清楚應該阻止他的,身體卻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看着敵人在他的刀下慘叫求饒,滾燙的鮮血濺了他滿臉,更襯得那張熟悉的容顏猙獰猶如厲鬼。
很陌生的感覺。明明是從小在同一個私塾長大的夥伴,卻在那一瞬間産生了意外遙遠的疏離感,好像突然間不認識這個人了一樣。
心底驟然間竄上寒意,似乎連思維也被一起凍僵。
銀時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然後阻止了高杉的吧。
腦子裏被各種繁雜紛亂的思緒以及情緒填得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眼前的銀時突然間停止了步伐,使得沉浸于自己的回憶當中的悠奈差點沒一頭撞上他的後腦勺。
然後在銀時側開身的瞬間,她看到了以仿若能夠穿透實質的目光緊緊盯着她、死死咬着下唇的隼人。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清澈而倔強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仿佛随時都可能崩潰的脆弱感。
身體和血液瞬間僵硬,但好在感受到了旁邊銀時透過來的眼神之後使得她重新拾起了勇氣,然後将懷裏一直小心翼翼抱着的武士刀交到了面前的隼人手中。
這種時候語言已經成了多餘。
她默默地看着柴琦隼人頭一次露出一副快要哭泣的脆弱表情,手指緊緊扣住刀鞘,然後微微彎下身,顫抖着将整把刀擁到懷裏,用盡全身力氣地将其抱住,肩膀聳動,零零碎碎的嗚咽聲自顫抖的唇間不受控制地溢出,似乎僅僅是壓抑着自己鋪天蓋地湧上來的悲恸就已經竭盡全力。
此刻的隼人已經不是那個神采飛揚、氣勢嚣張,會大聲沖別人宣告“我将來一定要超過那個人!”的少年,僅僅是一個失去了一直默默敬仰愛戴着的哥哥的弟弟罷了。
他的神情脆弱彷徨得像個被丢棄的孩子,像小動物一般地蜷縮起身體,仿若捧着全世界般地将懷裏的武士刀緊緊貼在胸口,整個人瞬間被悲傷所擊倒,潰不成軍。
畢竟不管他在戰場上的表現如何卓爾不群,也終究掩蓋不了他只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的事實。
胸口忽然間不可抑制地隐隐作痛起來,喉嚨像是被堵住了,心髒仿佛被人緊緊捏在手中痛苦地收縮擠壓着,在這種悲傷壓抑的環境裏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啊啊,“一直沉默不語地站在旁邊的銀時突然間輕輕地開口感嘆道:
“今天的風沙可真是大啊。麻煩死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阿悠。”
——哭出來也沒關系的啊。
語氣漫不經心地說完以後,銀時撓着自己的卷發就轉身往營帳的方向走去。
悠奈聞言擡起頭來愣了愣,旋即像是明白了銀時的心思似的也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不敢回頭。
聽着從身後傳來的斷斷續續的痛苦哽咽聲,悠奈盯着銀時走在前面的背影一邊腦海裏卻不受控制地翻湧起各種思緒。
啊啊,人為什麽總是傷害身邊最親近的人呢?
總是在那個人面前肆無忌憚地發火、耍性子,毫不顧忌他的感受地在他眼前為所欲為。明明最在乎那個人了,明明希望自己也能夠溫柔一些、坦誠地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感受與想法,但卻總是事與願違,總是讓雙方鬧得遍體鱗傷。
一次次地想着“啊,下次不要這樣了,下次一定要更溫柔一些“,卻依舊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對方。
但現在的柴琦隼人已經沒有機會對柴琦君說出那聲“抱歉”了。想要傳達的心聲也再也無法傳達到了。
現在的隼人一定很恨自己吧。
但不管再怎麽後悔自責,再怎麽哭得撕心裂肺潰不成軍,那個總是會板着臉教訓自己,用清澈透明的聲音叫着自己的名字“隼人!”,總是半是責怪半是無奈地敲自己的頭卻偷偷關心着自己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節,在吵架過後總是将寫着“對不起”的紙條塞到自己房間裏,然後第二天一如既往對自己溫柔微笑的人已經不在了。
再也看不到了。
忽然刮起了一陣輕柔的微風,伴随着樹葉“唰啦啦”的低吟聲拂過人的臉頰以及衣角,柔和地撩起人們的發梢在其指尖纏繞,衣袂淩風飄揚。
她驀然聽見自己的背後傳來一聲破碎得不成樣子的嗚咽:
“哥……哥……”
在那遲來的呼喚聲後的便是某人終于宣洩而出的嚎啕大哭。
好難受。
悠奈使勁地瞪大了眼睛然後仰起頭,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卻依然覺得胸口悶得發慌,心髒遭到猶如針刺。
“回去以後記得犒勞銀桑三份巧克力巴菲喲。”
銀時淡淡的聲音自前方傳來,白色的護額迎着微風随着自己的動作左右飄蕩。
是不是應該對這個卷毛溫柔一些呢?
悠奈心裏突然間劃過奇怪的念頭。她愣了一愣,将視線轉回來,然後聲音不大地輕輕應了聲:
“啊,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就請你好了。”
前面的銀時似乎是腳下一個踉跄,随即有些無措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拖長了語調說道:“啊,就這麽說好了啊,一個月份的巧克力巴菲。”
……她果然是腦抽了才會有想要對他溫柔一些的想法。
“混蛋不要趁火打劫啊口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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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被墨水渲染過的烏雲層層疊疊地籠罩了天空,将所有光亮和熱度都隔絕在外,徒留下一片陰沉慘淡。黑壓壓的天空中透不出一絲光亮,如一塊沉重的鐵幕般死氣沉沉地壓下來,直直逼向地平線,猶如張牙舞爪的野獸打算将地上的一切盡吞噬于腹中。
整個山谷內一片死寂,只能聽見大風呼嘯而過的聲音聲,凄厲咆哮的呼呼聲橫掃過空蕩蕩的上空,猶如來自陰間厲鬼的凄厲嚎叫,肆意地撩起聚集在山谷中全副武裝的隊士的戰袍,在風的撕扯中獵獵作響,更平添幾分悲壯的氣氛。
視野的所及之處是一片黑壓壓如潮水般人頭攢動的身影,肌肉發達的高大身軀上覆蓋着堅實厚重的暗色甲胄,手裏握着的鋒利武器在陰暗的環境裏閃爍出嗜血的寒冷光芒,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簡直如浪潮般滔滔不息。
僅僅是一眼望過去,都能讓人在瞬間喪失了所有的戰意,撼動着人的所有信念以及勇氣。
被在數量上占有壓倒性優勢的敵人包圍在山谷中,身邊的隊士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染上了絕望的色彩。
敵軍竟然會如此不顧一切代價地将如此之多的兵力投入到這場戰役上來實在是超乎了他們的預料。
悠奈和身邊為數衆多的隊友肩并着肩站在一起,遙遙望着在遠方的煙塵中若隐若現的敵人大軍,暗暗驚心的同時微不可聞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沒有退路了。除了拼死一戰之外別無他法。
絕望如此刻圍繞着這片山谷的飄渺霧氣一般悄悄地籠罩了在了所有人的心頭上,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一口一口吞噬着所有人的理智。
在不久前抱着說不定能夠平安走出這座山脈的想法在無情的現實面前被瞬間擊得粉碎,連渣都不剩。
明明之前還在努力相互鼓勵着一定能夠走出去,明明之前還在和身邊的人抱着劫後餘生的慶幸相互調侃拌嘴,現在怎麽就成了這麽一副局面呢。
悠奈很清楚兩軍在實力上的差距,卻還是不甘心地悄悄攥緊了拳頭。
驀然間,一直領頭站在軍隊最前端的銀時、桂、高杉、還有坂本四人忽然間做出了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動作。
像是有默契般的,四人同時緩緩抽出了自己別在腰間的武士刀,然後在後面所有人無聲的注視下,慢慢地豎起刀鋒,舉起手臂,最後舉刀向天。
看不到他們四人的表情,能望見的只有四人挺得筆直的堅實背影,那舉刀向天的動作定格在衆人的眼眸中,帶着仿佛能震撼人心的力量,在人的心裏掀起一片驚濤駭浪。标志性的白色護額在迎着狂風獵獵作響,背景裏陰暗低沉的天空此時此地愈發襯得他們四人的背影高大起來,似乎不管是怎樣的逆境險情都無法磨滅此刻在他們的骨血裏滾燙沸騰,叫嚣着要沖破一切阻礙束縛的物體。
那是武士之魂。
雖然看不見,但在場的所有人都透過此刻銀時他們四人的動作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其的存在。
一股和之前的絕望決然不同的情緒在每個人的胸腔裏油然而生。
在這片寂然無聲的環境裏,所有人,包括着悠奈她自己,仿佛是回應銀時他們四人似的,整齊劃一地默默抽出了自己別在腰間、象征着自己靈魂的武士刀,然後學着銀時他們的樣子将刀高舉過頭頂,齊刷刷的鋒利刀鋒直指蒼穹,雪亮的刀光反射在人們眼中仿佛連帶着在心裏燃燒起一片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覺悟。
空曠的山谷裏一時間只聽得見悉悉索索的細微摩擦聲音以及金石之音。
絕不會退後。
有個聲音在心底裏堅定地宣誓道。
領頭的四人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明明沒有回頭看衆人卻好像已經知曉他們的決意。
四人攥緊了手中的武士刀,然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将手臂向前方落下,連帶着寒光閃爍的刀鋒也随着他們的動作在空中劃過利落的圓弧。最後,在所有人的屏息凝視下,将刀尖“唰”地直直指向對面黑壓壓逼近的敵人大軍。
這個舉動就像是在原本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枚小石子,瞬間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寂靜的山谷瞬間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好像連空氣都随之沸騰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激情澎湃地大吼了一聲:“沖啊啊啊啊啊!!!”所有人霎時以山洪宣洩之勢、如咆哮沸騰的浪潮一般一鼓作氣沖出山谷口,驚天動地的吶喊聲似乎讓腳下的土地也顫抖起來,兩軍在接下來更是猶如暴風雨中憤怒搏擊的巨浪一般撞擊在一起,厮殺聲震天,震耳欲聾的炮吼聲接連炸開,掀起一片彌漫的硝煙。
自己的血液也好像随之沸騰了起來,滾燙得讓她幾乎握不穩手中的刀。心髒在胸腔裏有力地跳動着,“怦怦”的聲音急促地敲打在耳膜上被無限地放大,混合着各種金石之聲和厮殺吶喊,刺激着自己的大腦神經,似乎連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也被帶動了起來,興奮的感覺如電流般竄過全身。
“保護好醫療人員!!”的喊聲透過嘈雜鼎沸的環境模糊不清地傳到耳中,被她完全抛到了腦後。
視線在掠過黑壓壓的一片扭打厮殺在一起的身影時不費什麽力氣地便找到了一個及其顯眼的白色身影。
“當——!”的一聲傳來兵器在空中交擊相撞的尖銳鳴聲,在空氣中掀起一片漣漪般的震動。銀時睜大眼睛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為自己擋下一擊的悠奈,驚愕之後幾乎是當機立斷地大吼道:
“你瘋了嗎?!!”
“哈?!你剛剛說什麽風太大我聽不見啊啊!!”
悠奈一邊頭也不回地吼道一邊一腳踹上對方天人的腹部,然後再揮刀斬下。
“保護好醫療人員這幾個字你到底有沒有聽見啊混蛋!!!”銀時以近乎咬牙切齒地語氣喊道一邊接連幹翻幾個相繼湧上來的天人。
“是啊!!所以我不就跑來了嗎你這個口胡天然卷!!”
“?!”銀時聞言微微愣了一愣,旋即很快反應過來,一個騰空後旋踢飛身後的敵人,随後沖到悠奈的身邊來,和她肩并着肩以一個迅猛的突刺擊穿了眼前天人的肚子,将刀刃抽出然後和她背靠着背站到一起,語氣欠扁嚣張地說道:
“哈?!!你的表現根本就不像是什麽受保護的家夥吧?!再睜着眼睛說瞎話小心銀桑我替天行道揍你喔!!”
“在大言不慚之前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吧!!”
在兩人不甘示弱地鬥嘴的時候已經不斷地有敵人命喪在兩人的刀下,但盡管如此,敵人卻還是繼而連三争先恐後地湧了上來将兩人團團包圍住,不間斷的攻擊看起來就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啊哈哈,金時你和悠子的感情還是像以前一樣好呢!”
驀地,沐浴在硝煙和鮮血之中的辰馬殺出重重包圍來到兩人的身邊,扯着嗓子高聲笑道。
“誰和這個卷毛/平胸女感情好了啊混蛋!誰是金時/悠子啊白癡!!”
兩聲怒吼幾乎是同時間自雙方口中發出,在瞬間幾乎蓋過了周圍的厮殺吶喊聲。
“啊哈哈。”
辰馬不以為然地笑着和兩人背靠背站到一起,手中的刀卻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地斬殺着敵人,動作流暢而自然。
“哼,與其在那邊鬥嘴不如将心思集中在戰鬥上。要是落到上次那樣落水狗一般的可悲境地可不要哭着來找我求救啊,白癡卷毛。”
和桂一起加入了三人背靠背行列的高杉壓低嗓子冷冷地嘲諷道,刀起刀落之間帶起一片飛揚四濺的血花。
“吵死了啊!連自己可悲的身高拯救不了的矮杉你才沒有資格在這裏大放厥詞啊混蛋!要銀桑我向你求救還早了一萬年啊!太天真了!比天津的板栗子還天真!”
銀時叫嚣着像是和身旁的高杉競賽似的奮力殺着敵人,武士刀舞得虎虎生風,白色的身影在黑壓壓的敵軍之間快速穿梭,刀刀致命。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到身邊的大家都變得幹勁滿滿,身邊的敵人在不斷哀嚎着刀下,爆射出的鮮血染紅了地下的土地,在這片陰暗的環境裏顯得尤為顯眼。
前所未有的高昂戰意在胸中醞釀翻騰,似乎連自己也被身邊這四個家夥的情緒感染了一般,變得充滿鬥志。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鋒芒畢露的刀,感受着身後同伴怦怦有力跳動的心髒,似乎連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呼吸的頻率都和對方的逐漸同步了起來。
能夠清楚地明白對方的所思所想,連對方下一步的動作似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無需語言。将所有的感情和思想釋放在刀尖即可。
和所向披靡的白癡絞肉機四人組背靠着背站在一起,即使是面對着眼前黑壓壓的敵方大軍她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恐懼。
莫名其妙地就是充滿了力量。
将背後完全交予了同伴反而讓她感受到一股莫名安心的感覺。
壓低重心,擺好架勢,四人幾乎是在同時間腳下用力一蹬,下一秒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沖進了敵人的包圍圈,鋒利的武士刀攜着雷霆萬鈞之勢破空斬下!
絕對,要一起活下去啊,混蛋們!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5月21日)是作者桑的生日喲啊哈哈……結果鬧了一早上的肚子[怨念]
大家都說太虐了,于是我就上一點JQ來治愈大家好了[我是親媽]
下一章會讓JQ來得更猛烈些的喲,我保證。0v0
啊哈哈,讨厭最近依然是被作業和考試君壓得死死的呢……難不成學生都是萬年受嗎orz
接下來放幾張有關的圖好了:
JOY4
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