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滄瀾以為蛇柏這句話只是随便一說,然而只有蛇柏才知道,此時說這句話心裏究竟掀起了怎樣的滔天巨浪,天知道這一刻蛇柏心裏是怎麽想的,但無論如何要他娶個女人當老婆都是不可能的。
不過或許他可以試試男人?
這麽想着蛇柏的嘴角扯過一抹笑,一個人三千年他也真是膩了,要是選個男人陪伴他的話……或許選他身後的這個男人也不錯……
滄瀾自然不知道蛇柏的想法,狀似乖巧的跟在蛇柏身後,心裏卻在盤算,逆水灡此番前來回到天界指不定怎麽宣傳他的奴隸生活呢,毀壞他名聲他倒不在意,但是剛在逆水灡的那一番話告訴他,逆水灡回了天界毀壞他名聲還是一回事,要是傳說什麽不好的名聲他就慘了。
比如逆水灡傳出來說他成了某個魔王的禁脔……
再比如逆水灡傳出他和某個魔王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如今已經珠胎暗結……
一想到這些剛剛逆水灡說過的奇怪話語他就覺得生生打個寒顫周身都冷了許多,要是逆水灡敢傳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語,他敢肯定他一定會鬧個天翻地覆也要殺了那個女人……
不過現在卻容不得他多想,因為蛇柏已經走遠了,他要快點跟上才是。
蛇柏的白骨宮殿無論何時都是一如既往的晃人眼,即便滄瀾在這裏已經呆了快半月了也還是沒辦法适應,此時看着宮殿只覺得一陣眼暈,滄瀾畢竟是天界仙人,以善念為本,是以他每次看到着白骨宮殿裏白骨雕成的牆壁頂梁都覺得蛇柏喪心病狂。
所以一如既往的嘆口氣。
蛇柏聽到身後的嘆息平時還沒什麽感覺,但剛才被逆水灡一刺激所産生的想法讓他此時時刻注意着滄瀾的一舉一動。
此時聽到滄瀾的嘆息不由回頭問道,“怎麽了?為什麽嘆氣?”
這一句話還着實是讓滄瀾愣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不是他沒見過世面,實在是蛇柏這樣和顏悅色的時候相當少,之前對他更是折磨不斷。
蛇柏見滄瀾一時間不答饒有興致的轉頭看着滄瀾,只見滄瀾微微驚訝的張開嘴,眼中閃着疑惑的光芒,原本不染纖塵的超凡容顏此時因為右臉上的血紅滄瀾二字卻無端帶了幾分邪魅,放佛誘惑人堕落的罂粟般美麗妖冶。
蛇柏只一眼便看的呆了,心底狠狠一動,原本看着不覺得有什麽,但此時心底存了那份念頭自然眼中再看滄瀾便不同之前了。
滄瀾回過神見蛇柏模樣更是疑惑,吶吶道:“我……嘆氣是因為這座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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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柏被滄瀾一句話驚得回神,見滄瀾望着自己臉不由得有些發熱,立即轉頭看向別處,語氣卻掩飾一般的更加冰冷,“這宮殿如何?”
滄瀾聽着蛇柏的聲音頓住腳步,其實他這幾日被蛇柏折磨的實在是有些怨念,但他打不過蛇柏,此時法力又被封住,根本就只是被折騰的份兒,所以他心底是一百個不願惹怒蛇柏的。
所以滄瀾被蛇柏的冰冷的話語一問也就不敢說什麽了,只道沒什麽。
蛇柏自然聽出滄瀾是在逃避話題,但他剛想問什麽卻見自己的屬下迎面過來了。
萬彥是蛇柏手下第一人,也是唯一一個不怕蛇柏的,這自然和蛇柏縱容他有關了,說起來其實萬彥是對蛇柏有救命之恩的,雖然蛇柏卻是沒心沒肺對救命恩人也沒什麽恭敬心和報恩心态的,奈何萬彥是個厲害角色。
這還要說當初萬彥救蛇柏的時候耍的花招,萬彥是個有眼色的,自然看出了蛇柏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所以萬彥當初救蛇柏的惟一條件就是讓自己跟他混且不得殺他!
索性蛇柏是個說話算數的,答應後被萬彥救活了也沒計較萬彥趁人之危,在一起三千來年倒也沒什麽過分的地方,蛇柏的話他都聽,蛇柏殺人他也助纣為虐,所以蛇柏也放任他做任何事,反正蛇柏能力通天不怕他惹事就對了。
但同樣的萬彥雖然是蛇柏的下屬,但他卻不常到白骨宮殿,他若來那肯定是有什麽重要事就對了。
萬彥上前笑眯眯的給蛇柏行禮,明明一副白弱書生的模樣,卻偏偏一身的煞氣讓人見了想躲,“主上,屬下前來是有要事相告,不知主子同何人對戰了,只是這一戰導致桑洲下沉,需主子前往海底将桑洲擡起并用法力固定,否則桑洲造成海面上升不要緊,徹底下沉就麻煩大了!”
蛇柏聞言眯了眯眼睛沒什麽表示,滄瀾聞言卻急了起來,他怎麽就忘記了桑洲下陷定然引得海面上升,無數百姓面臨被水淹死的下場,這可是一場冤孽啊,想到便急忙道:“求主人将桑洲擡起!”
蛇柏側頭看着滄瀾跪在地上,嘴角微微勾起,“哦?給本座個理由。”
滄瀾沉痛道,“若桑洲徹底沉入海底那将有無數生靈枉死,懇請主人救那些生靈一命!”
蛇柏站着不動,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摸着下巴看着滄瀾,他倒是忘了,這滄瀾可是個仙人,有的是慈悲心腸,不由得就想逗逗他,“滄瀾,本座可從來不會在意自己犯了殺戮,你要本座救那些人就要拿出些誠意來……”
滄瀾擡頭看着蛇柏,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蛇柏蹲下身捏着滄瀾的下巴,冷笑一聲:“在你有生之年,陪在本座身邊,你答應本座便立馬去救!”
萬彥看着蛇柏的舉動心裏狠狠一跳,主上已經三千多年不曾這樣過了,但願主上這次是逗弄這個仙人的手段……
但他看着滄瀾的眼神卻微微閃爍然後變得危險起來。
滄瀾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某個魔王屬下的想要重點關照監視的對象了,只是對蛇柏的話微微皺眉思考,其實他對這句話是沒什麽想法的,不就是陪在蛇柏身邊到他死亡麽。
這一點對于滄瀾來說是沒有一點壓力的,畢竟滄瀾想的是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殺蛇柏,而在此之前他肯定無法離開蛇柏,所以離不離開又有什麽區別呢?
所以滄瀾幹脆利落的答應了,蛇柏聽到滄瀾的話後很高興,之前他不在意,但現在他決定了要把滄瀾培養成與他共度一生的人,那麽他便不想勉強他,那麽從現在開始他無論做什麽涉及到滄瀾的事他都會争取滄瀾的同意才會去做。
萬彥眸色沉沉,他看的分明蛇柏此刻是愉悅的,以他的了解來看蛇柏此時對滄瀾是很有興趣的,若是這樣的話他該重視這個叫做滄瀾的人了,據說他還是天界的仙人,啧啧,這件事可不好處理了呢。
想着萬彥摸了摸下巴,随即嘆口氣,蛇柏愛正不正常,愛喜歡誰喜歡誰,和他又沒關系,他操什麽心呢?即便最後蛇柏真的喜歡上了那個滄瀾大不了他就幫蛇柏一把好了,反正有他在他不會再讓三千年前的事情發生不就好了。
至于滄瀾麽,反正礙不着他逍遙,随他怎麽樣了,這麽想着萬彥拿出自己準備好的東西交給蛇柏道:“主上,這是玄陰符,将之貼在桑洲之上便可以避水穩固桑洲,同樣也可以讓主上更省力将桑洲擡起。”
蛇柏拿着玄陰符看了一眼放入懷中,點頭道:“無什麽事本座便去了。”
萬彥拱了一拱身子,“主上請便。”
蛇柏懶得理會沒什麽規矩可言的萬彥,轉身拉起滄瀾便自然的攬着滄瀾的腰飛身而起。
桑洲位于死海之上,是一片至兇之地,死海海水常年灰黑色,海面上漂浮着一層黑霧,伸手不見五指且具有微微的腐蝕作用,而死海當中也滿是死魂靈,還時常會有歌聲飄出,讓人迷失其中踏入海水最終再無歸還,可謂是五洲八海之中最為兇險存在。
其實蛇柏的記憶裏三千年前這死海似乎不是這個樣子,可是卻又記不起來這海水之前的樣子,但此海卻依然保持了三千年前比墨水還黑的樣子,海水下面數不盡的亡靈,更是沒人知道海底下是何模樣,掩藏着怎樣的兇險。
這海中因為遍布無數死靈所以是沒有生靈的,是天地間唯一一個不長活物的海子,而桑洲在幾萬年前從海中浮起歷經風雨幾萬年從沒沉下去過,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要被人擡起來。
蛇柏攬着滄瀾懸立在海面上,兩人周身被蛇柏圈上一層結界以防止死靈氣侵入身體。
不說這死海如何兇險,單說這死靈氣一旦侵入人的身體內比之煞氣更難以清除,是以絕不能讓死靈氣進入身體,否則三日內無法清除那便唯有變作一堆枯骨。
滄瀾看着滾滾墨黑海水皺眉,以他的道行雖然此時沒了法力卻也是看得出來那海水中摻雜的黑煞之氣不是滔天的怒氣怨氣還是什麽,轉頭不解的問蛇柏,“此處為何有如此重的怨怒之氣?這怨怒之氣是人被背叛重傷之後所産生的,再加上與此處天地煞氣相混便成了如今這烏黑的死靈之氣,想必此人死亡之時定然是受盡苦難,可又是何人能有如此力量?為何我從沒聽說過?”
蛇柏聞言不在意的開口,“這還不簡單,沒準是本座這三千年來所殺之人太多,那些枯骨腐肉扔在此處天長地久便産生了此死靈之氣罷!”
“什麽?”滄瀾錯愕,“你是說這死海百裏方圓之地乃是你殺生所形成的怨氣聚集?你真是膽大包天,難道你就不怕這怨煞之氣彙聚最後釀成大禍?”
蛇柏轉頭皺眉看着滄瀾,“呵,如此你便說說釀成什麽大禍?你若說出個子醜寅某,那本座此後便再不動殺念!”
滄瀾聞言一驚,轉頭急迫道:“當真?”
蛇柏再次看向前方,“本座說話自然當真,但前提需是你說服我,讓我覺得你是對的!”
滄瀾聞言自然相信,這幾日相處他已經知道蛇柏是個講信用的,剛才也不過是再确認一次罷了,畢竟讓至兇妖物答應必須再三确定才行,“須知天地間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這是天命,所以不論和人欠了債都是要還的,便說這因果輪回之說是無人能夠逃得過去的,今日你殺一人性命,他日定将百倍還之,這前者是因後者是果,若貪一時痛快草菅人命定将承受萬劫不複的輪回,若罪孽深重還将堕入無垠地獄承受烈火炙烤之刑。”
蛇柏聞言挑眉,“這與本座何幹?即便是無垠地獄又有何懼?”
滄瀾一噎,随即道:“即便你不懼無垠地獄,但生靈被虐而死定然會産生怨怒之氣,從而不願投胎往生,此便将無□□回,是以千百年乃至上萬年必将成妖,而此死海彙聚如此之多的死靈怨煞之氣,假以時日定然修成至兇之物為禍天地間殘害生命,毀壞天地間秩序,也必将尋你報複,如此天地間一片混沌,又怎麽不是攪亂天地間?”
蛇柏點頭,滄瀾又續道,“那麽你怎麽不是釀成大禍?”
蛇柏哼笑一聲,“你可知本座便是此處凝聚而成的至兇之物,又有何物能比本座更加兇煞?”
滄瀾沒料到蛇柏會這樣說,一時間呆住。
蛇柏卻不理會他,加厚結界便直接向死海而去,“滄瀾,若非本座不喜,這天地間有何物能困住本座?即便是天地大禍是本座惹出來的又與本座何幹?強者不懼,無能之人留也無用!”
滄瀾被蛇柏這句話說的徹底愣住,一時間吶吶的竟不知該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