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卦象

霍少煊不經為之側目,心中不解。

這性烈如火的夫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為何似乎人盡皆知,更何況……苛待?

秦修弈嗆咳一聲,避開霍少煊詢問的目光,微微搖頭,一副愁苦落寞的模樣,“性子倒是收斂了些,只是......”

秦修弈擺了擺手,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不提也罷。”

花有湘離得最近,見霍少煊眉頭微蹙,立即開口,“莫非覃大哥不知此事?”

霍少煊的确不知,這段“往事”秦修弈并未提前告知他,他不動神色地擰眉看向秦修弈,用眼神隐晦的詢問,如何是好?

秦修弈頓了頓,回了一個難以啓齒的表情,而後微微側頭,默不作聲的喝酒。

霍少煊心中了然,緩緩開口,透露着一股長子的威嚴,“此等大事,為何不告知我?”

秦修弈垂着頭不開口,但架不住諸位兄弟義氣,三兩句便說清了來龍去脈。

劉冶掏出自己的秤,一邊往裏頭添銀兩,一邊輕聲嘆息:“覃大哥有所不知,嘯北的這位夫人吶,當真是過分,兩人起初情投意合,那位夫人待他極好,幾乎有求必應,直教人生死相許。”

花有湘憤憤接茬:“結果不曾想如此絕情,轉頭就與一位年老色衰的權貴老爺好上了,還給了覃哥哥一封休書,讓他滾出家門,真是豈有此理啊!”

莫婳也皺了皺眉:“嘯北不甘心,不舍放她走,兩人因愛生恨,那位夫人許是埋怨,不願見他......不知這些年,可有好些。”

花有湘滿臉怒容,“姑娘我真是不懂,覃哥哥這相貌,這身段,這一瞧就威猛的......”

“咳咳咳......慎言。”

劉冶猛地咳嗽,手上一抖,稱掉了下去,只好狼狽地去撿。

花有湘瞧了一眼擰眉不語的霍少煊,收斂了一些,湊近道,“覃大哥,你評評理,我們嘯北如何看都是絕色美男,那姑娘究竟有何不滿?”

有兩位不曾開口,一位是神機妙算的少年大師,一位是深知內情的心腹。

柳輕空面無表情地喝酒,眼裏藏着隐晦的嫌棄,大黑手遮住臉,似乎心疼兄弟這些年的境遇,只是輕輕搖頭,實際上嘴都快笑裂了,對秦修弈充斥着冷意的眼睛視而不見。

“若所遇非良人,僅憑着滿腔歡喜,也終将遺憾結尾。”

霍少煊喝了口茶緩和心情,張口就來,“......嘯北,當初你說要娶她,兄長并未插手,這些年來,我問你如何,你皆答好,今日我倒想問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秦修弈對上那雙清冷的眼睛,有片刻語塞,而後又轉開臉,輕聲道,“還能怎麽回事,無非就是放不下呗。”

這話說得有幾分怄氣和惱怒,神态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霍少煊心中贊許地點點頭,似笑非笑。

這些年秦修弈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精進不少。

不過這話說多錯多,還是快些略過為妙。

霍少煊搖搖頭輕嘆,“我已差不多知曉來龍去脈,為兄不逼你,只是待到歸家那日,你得給我個準信。”

霍相輔在官場上叱咤風雲多年,未曾想有朝一日竟還得應付這種場面。

秦修弈長睫微斂,見他當真如此認真的幫自己圓話,原本複雜的心情淡去,忽然有些心軟,倒頭就靠上了他的肩膀,嘟囔道,“還是阿兄疼我。”

霍少煊笑容僵硬:“……”

“哎呀。”花有湘遮住眼睛,手指露出一個大縫,“覃哥哥羞死了!”

衆人見狀也不多說,樂了樂後順勢就揭過這個話題。

莫婳從懷裏取出自己新制的藥,分給衆人以備不時之需,順道說着自己的事跡,說着說着,就說起了一樁趣事,“......尋我的人太多,簡直煩不勝煩,過個幾日便換一處落腳的地兒,結果那日京中來人,也不知為何知曉了我的行蹤,我只得開門迎客。”

“瞧那裝束像是權貴,簡直無禮至極,既不求醫也不問藥,張口就重金雲雲,一瞧便知是來買個名頭的。”莫婳冷笑一聲,“我瞧他們財大氣粗,幹脆扔了瓶金瘡藥過去,不過是比尋常的金瘡藥好些,将那領頭的樂得見牙不見眼,當即扔了一袋子金子給我。”

“弄得我心裏不舒坦了好幾日,這京中之人,莫非都如此愚蠢?”

霍少煊:“......”

這愚蠢的京中之人怎麽聽都像是賢親王自作聰明的手下。

“若下次再來尋你,幹脆多賣一些。”秦修弈笑吟吟的,沒了煞氣的掩蓋愈發驚豔,此刻把玩着酒盞,漫不經心道,“反正瞧他的模樣并不缺這些身外之物,不必愧疚。”

“這錢財在你手中能救千萬人,在他們手中,只是個沒所謂的死物,送到你跟前,沒有不收的道理。”

霍少煊腦中浮現出他親昵喚賢親王皇叔的模樣,心中一寒。

莫婳思忖片刻,點點頭:“也是。”

花有湘笑吟吟道,“覃哥哥,你上回送我的秘籍當真幫了大忙,十岚與我對陣慘敗,樂死姑娘我了!”

劉冶忍不住揭短,“得了吧,是你險勝,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修習陣術的家族極多,其中兩家獨大。

一個是花家,幻陣。

另一個則是十家 ,詭陣。

十岚是詭陣教主,與花有湘年少便是出了名的死對頭。

霍少煊眸光閃了閃。

十家,是江王妃家的表親,得江王、宣王的庇護。

不知是巧合,還是這看似無意之下,摻雜着秦修弈布下的一縷細線。

他默不作聲地聽着,時而附和兩聲。

待到酒過三巡,衆人鬧哄哄的,嘈雜一片,霍少煊識趣地起身,将秦修弈身邊的位置騰出來,謝絕了他們的邀請,随口說了個由頭,便緩步走到酒樓的後院吹風。

煙秋樓的後院有一條小徑,小徑的盡頭是滄月湖,湖泊之上有一處涼亭,此前受頗多文人喜愛,但自從前些年淹死了幾位酒鬼後,便鬧出些荒唐的傳聞,久而久之就變得人跡罕至起來,這還是酒樓的掌櫃與他們閑聊時随口一提才得知的。

霍少煊一向不關心這些鬼神之說,倒不是說全然不信,只是不會多麽在意,畢竟日新月異,朝代輪換,他們腳下的土地,或許百年前就是一具枯骨,若總是想着這些,恐怕每走一步就要戰戰兢兢。

亭子上挂着一盞勉強能照明的燈籠,顯得本就黑沉的湖面更加陰森。

霍少煊負手而立,靜靜盯着波光粼粼的水紋,眼中一片清明。

微服私訪的确只是個幌子,但顯然秦修弈并不打算瞞着他。

原因他尚且不明,但無論如何都不是出于信任,要麽是試探他,要麽是利用他。

帶上自己或許是出于各方面考慮,比方說京中有什麽不便讓他知曉的貓膩,又比方說他如今需要自己這枚棋子去牽制些什麽。

不幸中的萬幸是,秦修弈誰也不信。

那麽自己只需維持現狀,并且關鍵時刻在暗地裏幫上一把,等到秦修弈坐穩了皇位,一切都水到渠成。

霍少煊如今不敢激進,秦修弈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敏銳,若讓他知曉了當年的事......霍少煊眼中閃過複雜。

他也摸不準秦修弈會如何,雖然早就知曉如今的兆安帝,不再是會躲在他人身後哭泣的九殿下,但霍少煊仍下意識想護着。

能護一時,是一時。

估摸着時辰,霍少煊轉身準備回去,忽然餘光瞥見身後有一道悄無聲息的身影。

他心中微驚,下意識後退一步。

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是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玄機卦者。

柳輕空陰沉着臉,詭異地歪了歪頭,似乎有些興味,緩慢地吐出幾個字。

“大吉,三回九轉,劫化事成。”

作者有話說:

情人節無責任小劇場:

少煊醒來,滿臉陰沉地盯着纏在他身上的小九,提溜起來扔在地上。

小九迷惑的睜開眼,看見了少煊似笑非笑的面容,一哆嗦。

少煊語氣深沉,“來任務了。”

小九磕磕巴巴道,“什,什麽?”

少煊擡手一指前方黑黢黢的小方塊(相機):“來,跟我念……情人節快樂~”

小九下意識道:“情人節是什麽……唔!”

少煊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念。”

小九捂着腦袋上的大包,眼淚汪汪:“嗚嗚嗚……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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