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寒見還沒能從陸折予的情緒爆發中緩過神來, 就陷入了對于慕容止竟然還喜歡她這件事的巨大震驚中:

這事還真可以這麽發展?

慕容止的心魔已除,按理來說不應該是把和她的這段情也一起除掉嗎?

不然他是怎麽回的靈山,還是這會兒他其實是在騙人?

然而林寒見看見了慕容止的表情, 就知道他沒有騙人, 更不是在惡作劇特意給陸折予添堵。

——他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林寒見的認識上限被突破了:佛修真的可以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還繼續做一個佛修?

電視劇裏不是這麽演的吧……

佛修從一而終地參悟精深佛法,不該犯戒是其中要義啊。

林寒見暗地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身處地底太長時間導致了腦子不太好使:她理解不了慕容止還能喜歡她, 也理解不了陸折予突然之間吃醋爆表。

——合着一致對外的場合結束了,就開始愉快地內鬥了。

陸折予的吃醋由來已久, 往上可以溯源到林寒見和慕容止、和沈棄的關系, 這兩件事相當于兩根刺, 紮在他本就患得患失的心上。

相比之下, 沒有與林寒見有過什麽實質性關系的沈棄還好,而慕容止一出現,又被林寒見保護、在意, 直接戳爆了陸折予心中的醋壇子,讓陳年酸醋滔滔不絕地傾瀉而出, 瞬間浸透了整個心髒。

戀愛中吃醋的男人在面對明确情敵時, 戰鬥力和吃醋指數都直線上升。

陸折予冷笑一聲:“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 慕容止沒有忘記林寒見。如果真的忘記了,慕容止不會是那種時刻注意着林寒見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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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關切和不由自主的在意,陸折予又不是沒有喜歡過人, 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其中的微妙差別。

這等情況, 怎麽還能讓林寒見與慕容止同行?

陸折予內心深處,對自己和林寒見的這段感情, 并沒有多麽大的信心和安全感。

若是林寒見曾經真切喜歡過的人出現了, 對他的威脅性遠甚其他任何。

林寒見不滿地掙了一下手腕, 是提醒陸折予收斂些。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是陸折予的女友。不論最初的動機如何,就算是個演員,在扮演期間也要盡職盡責。她不會偏頗到旁人那裏去,可也不能不講道理。

對那個無理取鬧的兇煞,她才是真的重拳出擊,面對陸折予的态度已經很好了。

陸折予條件反射地握緊她的手,眉宇間還蘊着冷淡的厭棄,望向她時有意柔和了點,反倒顯得突兀。

他手指向下,同林寒見十指相扣,掌心完全地貼合在一起,安全感缺失到了還要通過這等方式尋求慰藉:“我們走。”

“你……”

林寒見将要說話,忽然聽見不遠處的動靜,她拽了拽陸折予的手。

不多時,兩隊人馬朝着這邊走過來,清一色的光頭和藏青色的衣衫成了最鮮明的兩種色彩。

在日光下,就像是一堆燈泡乘着黑色背景板的映襯下勻速走來——更顯眼了。

“師兄!”

“大公子!”

兩隊人馬,沖着慕容止和陸折予,分別喊起了各自的稱呼。

是靈山弟子和陸家護衛。

林寒見稍微往後退了一步,又被陸折予拉回來。他望了她一眼,用詢問的眼神看着她:躲什麽?

林寒見當然不會說是兩隊人馬沖過來的陣仗太大了,讓她有種不得不躲的直覺。

“大公子,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師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幸好路上與靈山弟子結伴而行,我們才能及時趕到。”

“陸家的護衛與我們同行,幫了大忙。”

“您讓我們調查的臨城兇煞,沒想到靈山弟子也在調查。”

“兇煞之事牽連較廣,若與陸家合作,說不定能事半功倍。”

——“我們在來的路上已經愉快地交談過了。”

林寒見聽着左右兩邊的對話交錯進行,差點笑出來,只好低頭假裝在咳嗽。

靈山弟子早來三日,原本并不是為了兇煞,而是為了超度。慕容止最近一直在外歷練,被弟子們拉着過來,便發覺城中情況不對勁,順藤摸瓜查過去,查出幾家都有或大或小的怪事,最終到了那座宅子,與林寒見和陸折予相遇。

得知有個奇怪的非人性亦非精怪妖魔的存在,靈山弟子和陸家護衛皆大為吃驚,紛紛覺得這件事應當查個清楚才能安心:靈山弟子是心壞大善,以此為己任;陸家在這座城也有生意和人手,既然知道有事發生絕對不能置之不理。

雙方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家和隔壁家,兩邊都是心懷正義的一路人馬,因此在沒有詢問過自家師兄和大公子的情況下,極其和諧迅速地達成了共識,提出要同行提議的架勢幾乎是已經敲定了。

陸折予臉色不太好,林寒見在後方又晃了晃他的手指,小聲道:“哎,我手都被你握酸了,你的醋勁兒能不能下去點?”

“……”

陸折予松了下手,短暫地隔開,又再度握上來。

姿态比之前僵硬些,是因為把握不好力道,只能先自己較着勁僵持着,免得影響到她。

林寒見這樣一打岔,倒是沒人看出陸折予不大樂意。

兩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回城,靈山那邊還有弟子在問:“師兄,你們捉到的那個人,既不是精怪,也不是妖魔,那會是什麽?我記得,兇煞應該是不能成人形的吧?”

“按理來說是不能。”

慕容止說話風格很溫和,細水長流,聽着很容易當睡前故事的那種,“兇煞沒有成人形的條件,但其中或許有不為人知的特殊情況,正因如此,我們才要查。”

他見幾位資歷淺的弟子神色惶惶,寬慰道:“既然已經捉到了,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弟子們紛紛點頭。

慕容止在靈山的地位和陸折予在星玄派的地位差不多,即便此前有慕容止入魔叛出的事情,但慕容止至今未能回歸原本的位置,先前又受了整整半個月的懲罰,再自請下山積累功德……可以說,慕容止基本不以“靈山弟子”的名義自稱,卻将所有的善事都以靈山的名義許下。

這些弟子在靈山的時候不能明目張膽地喊慕容止做“師兄”,在外便心照不宣的無所顧忌。慕容止勸了幾次都無果,只好随他們去了。

幾位弟子趁機去找慕容止請教——就算慕容止入魔過,但能從心魔狀态脫離,加上由來已久的學霸标杆,在他們眼裏慕容止半只腳都踏入成聖門檻了。

慕容止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

問題問到後來,開始逐漸發生偏移:

“師兄,那位姑娘是陸公子的道侶嗎?”

林寒見作為這隊浩蕩人馬中唯一的女性,想不引起注意都難,又一直和陸折予待在一起。陸公子那樣的人,向來不近女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靈山的弟子;如今他竟然會在大庭廣衆下牽一位女子的手,怎麽能讓人不好奇?

慕容止循聲往林寒見那方看了一眼,沉默稍許,态度如此地道:“或許是吧。你們不要随意去打擾陸公子和這位姑娘,這樣的問題不太好。”

方才若不是被打斷,他其實應該将事情說得更明白一些,現在只能暫且壓下,日後再解釋。

他無意破壞他們,更不會去争搶些什麽。

走在慕容止身側的弟子不禁看了他一眼,這名弟子名叫範允,與慕容止約莫同時間進靈山修行,對慕容止的事情算是弟子中最清楚的人。此次範允帶隊,遇着了慕容止,實際上也是想看看他的近況。

“師兄。”

範允有意拉開了距離,和慕容止一起綴在隊伍末,神情嚴肅地問,“我看你情緒不太對,是否觸景生情,想起了那位林姑娘。”

慕容止搖首:“你不要多想。”

範允不贊同道:“那女子欺你騙你,你怎麽還——”

“師弟。”

慕容止輕輕地打斷他,口吻還是溫和的,但是臉上已經沒有表情,平靜至虛無地看着他,“她并非你以為的那樣,我與她的事也是過往。”

範允心有不甘,卻不好再說什麽。

慕容止提醒道:“你太浮躁了。”

相比他們這邊的情況。

走在前方的林寒見和陸折予正在進行的對話則顯得十分幼稚。

林寒見:“你說還有很多事要讓我解釋,到底是什麽事呀?舉個例子嘛。”

陸折予不是看不出來她的故意。

明明先前仗着人多,讓他不要随意擾亂場面,這會兒倒是運用自如,特意說出來讓他窘迫,眼睛裏的調侃與狡黠明晃晃的,簡直肆無忌憚。

陸折予不理她。

“哎呀,憋着可不好。”

林寒見裝模作樣地開始搖頭嘆息,老神在在地道,“有些人啊,就是看着什麽事兒都沒有,突然哪天爆發一下,吓死人哦。”

陸折予只好低聲道:“好了,別說了。”

林寒見:“嗯哼?”

陸折予:“……是我不對。”

林寒見得意洋洋地彎了下眼,才算是放過他了。

回城的路對于修士而言并不算太遠,陸家護衛又是有功夫的人。

一行人走得很快。

陸家在此有不止一處的私宅,陸折予看上去是生氣,卻還是讓靈山的弟子及慕容止去宅中居住,免得在外分散,又不方便活動。

“多謝陸公子。”

靈山弟子行禮道謝。

就在這時,一位陸家的家仆跑過來,到了陸折予跟前,欠身禀報道:

“大公子,沈閣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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