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人來到離華章天想不遠處的一家烤肉店。
林兮非常體貼的獨坐一方,這就造成了她對面的司徒念和周少緒并肩而坐,一方随意有所動作,都有可能觸碰到另一方。
林兮拿着菜單,問好司徒念的忌諱後,便點好了需要的菜品。
周少緒像是有點接受不了烤肉店的衛生環境,一坐下來便拿着紙巾擦拭着面前的原木色的桌面,還問服務員要來開水,對碗筷進行高溫消毒。
他做這些時,一旁的司徒念一直是縮着肩膀的,她從此刻周少緒的眼底看到了和昨天他看自己時一模一樣的眼神。
對,他在嫌棄。
做完這一切,周少緒深皺的眉頭才得以舒展,緊抿的唇角也慢慢下壓:“我去洗個手!”
等周少緒一走,林兮笑着問:“小師娘,我師父是不是很讓人接受不了?”
司徒念點頭:“有點。”
林兮:“我師父那就樣,有潔癖。”
“潔癖啊?”
“對啊。”
司徒念驀地心底一松。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将平等的對待他眼裏的一切,而不是針對她。
她唇角翹了翹:“這個習慣很好呀。”
林兮支着下巴:“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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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念環視了下四周的環境,看着隔壁桌五花肉在火爐的炙烤下滋滋的發出美味的聲響,她說:“那你不該帶你師父來這,這裏到處的油煙,黏糊糊的,我怕他會抓狂。”
林兮好笑道:“小師娘,你看不出來我在替你報仇嗎?”
“報仇?報什麽仇?”司徒念不明所以。
林兮曲着食指和中指指了指她自己的眼睛:“我看出來了,你們瞞不過我的。”
司徒念佯裝低頭,用尾指勾了勾垂落到胸前的發絲:“是嗎?”
林兮分析道:“各睡各的,還美其名曰你們都喜歡擁有獨立的私人空間,其實還不是因為他有潔癖,世間萬物在他眼裏都是帶着數以萬計的細菌和擦不淨的污垢,小師娘,你也太可憐了吧,被需要的時候,要去他的房間滿足他的需求,不被需要的時候就得回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對着空蕩蕩的房間。”
司徒念拿着面前的玻璃杯,淺淺的喝了一口。
妹妹,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一個人、一間房不知道有多爽!
其實她覺得一個男人如果有潔癖的話,真算是一項美好的品格。
比如她的爸爸,輕微潔癖,就已經包攬了家中所有的家務和衛生。
“小師娘,偷偷告訴你,我師父不僅有潔癖,還有強迫症哦。”
司徒念的興趣徹底被勾了起來:“真的嗎?”
林兮知無不言:“對啊,我們一幫實習生剛來律所的時候,經常被他教訓,我們那時候年輕氣盛,被罵到懷疑人生了當然不可能不做點什麽吧,所以我們經常會把茶水廳的杯子打亂,雜亂無章地亂放,茶包、速溶咖啡混在一起,故意在水池留下水漬,我師父呢,只要看到了絕對不會坐視不理,那時候一看到他在茶水廳逗留半個小時,只為把茶包和咖啡分類後就特別爽。”
“不過我們這種伎倆最後被娜姐發現了,還被娜姐狠狠警告了一次,小師娘,下次,我說下次我師父如果欺負你了,你可以拿這個辦法試試。”
她瞟到周少緒已經洗好手從洗手間出來後,忙給司徒念使了個眼神。
周少緒一坐下來就感受到了兩個女人之間微妙的情緒變化:“你們有事?”
林兮故作高深道:“師父,女人之間的事你就不用過問了。”
周少緒果然适可而止。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周少緒雖然不喜歡吃烤肉,一晚上也只是吃了碗冷面,然後硬着頭皮吃下幾塊油膩膩的五花肉,他确實不喜歡這種嘈雜和焦煙的環境,可他自決定坐下來後,便會說服自己去接受、去享受。
吃完飯他先開車将林兮送回家,而後才和司徒念驅車回家。
“林兮她比我大嗎?”司徒念想起前後兩次林兮對自己的稱呼上的差異,好奇地問。
“對,她比你大四歲。”
“難怪了,”司徒念緩緩吐了口氣,“你就林兮一個徒弟?”
“對。”
司徒念大膽猜測:“她的學歷應該很好吧?”
“對。”
司徒念發現和周少緒這樣的人聊天真是一板一眼,你問他就答,絕不會做出多餘的延伸。
或許和他的職業有關吧,喜歡帶有目地性的提問,但也只限于回答你的問題而已。
回到家,司徒念在玄關處換鞋,周少緒要慢他一步,彎腰看到黑色皮鞋映入眼簾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林兮的話,他是有強迫症的,迫不及待的想驗證一下真僞。
于是,換好拖鞋後,她故意将自己的小白鞋拿出一只,混在其他鞋裏,并且将它們規整的放好。
做完這些,她從容淡定地走進屋子。
餘光瞥到周少緒垂眸望着鞋櫃,眉目間沉含着巨大的糾結,修長的手指抄在口袋裏,要動不動。
司徒念看得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終于,周少緒手腕處抽動,她內心一陣竊喜,只看到周少緒骨肉均勻的手指停在鞋櫃的木門上,下一秒,啪的一聲,鞋櫃合了起來。
司徒念努努嘴,興致缺缺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是個消化情緒很快的人,經過一晚上的睡眠,昨天被客戶投訴到有辭職沖動的心思也煙消雲散。
她血條滿格,洗漱完後,準備去上班。
周少緒房間的門還是緊閉的,她依稀記得,他的上班時間比自己要晚,而且他有專車接送,不用像自己一樣擠公交、擠地鐵。
真是羨慕。
好好問候了一番資本家的後,她整理好思緒背着包,關好大門,打開鞋櫃。
嗯?
唇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她看到已經挨在一塊的小白鞋,眼底的笑意蕩開。
所以他昨晚看到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房間,是趁她睡着在半夜偷偷換回來的?
她心情大好,好像這一小行為撫平了前晚被他嫌棄注視着棄造成的傷口。
和一個不熟的陌生老公的同居生活并沒有司徒念想象的那麽難熬。
兩人職業和作息的而不同,造就了兩人獨處在一個空間的機會少之又少。
往往是司徒念起床上班,周少緒還在休息,而等司徒念下班休息時,周少緒還在應酬工作。
她慢慢的擴大了自己的活動範疇,不囿于自己的房間和衛生間。
她其實很喜歡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吃着東西看着電視的生活,以前她的出租屋沒條件去實現,現在,在大致掌握了周少緒工作作息後,她會在下班後,打包一份面或者飯邊吃邊看,當然吃完後,她會打掃好戰場。
當然,并不是每次都會進行的那麽順利。
她吃夠了外面的食物,這天她望着廚房,手指動了動。
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做飯來犒勞下自己的胃。
她愛做飯,這點像司兆,父女倆人有空都喜歡在廚房裏搗鼓,沒事也愛刷做飯的小視頻。
她從超市買好菜回來,還被保安調笑:“周先生真有福氣。”
司徒念笑笑。
他是沒這個福氣的。
一個人吃她買的簡單,她準備悶個排骨飯,然後弄一個裙帶菜蝦仁湯。
她手腳很快,不到一個小時,一飯一湯就端上了茶幾。
打開電視,準備挑選下菜劇。
可當第一口飯塞進嘴中,還沒來得及嚼動,司徒念就聽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抱着不好的預感,她扭過頭,和睡眼惺惺的周少緒四目相對。
“周先生?你今天沒去上班?”
司徒念之所以敢在今天如此膽大妄為,就是仗着自己的休息時間和朝九晚五的工作族是完全區分開的。
今天是周一呀,為什麽他不用上班?
周少緒似乎剛從睡眠中恢複點意識,他仿佛骨頭散架般坐在沙發上,眼睛欲睜不睜的:“有點不舒服,所以今天請假了一天。”
看吧,這就是平時交流不多的後果。
司徒念想了想,也覺得吃獨食不好:“我做了點飯,你要不要也吃點?”
這句話如同風油精,周少緒一下子就醒了,然後一秒清朗的眼眸下意識地看向廚房。
那裏是司徒念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戰場。
黑沉的雙眸直直看了半分鐘。
司徒念心裏發慌:“你之前說過的,家裏的一切除了你的房間我都可以使用。”
越往下說越沒底氣:“而且我平時的習慣時,吃完飯再一起收拾。”
也許是司徒念的話勾起了周少緒的回憶,他收回視線,強裝鎮定道:“嗯,我是說過。”
“那你要不要吃點?”
周少緒盯着司徒念面前的那碗飯,雖然他實在不喜歡家裏弄的有煙火氣,更讨厭亂糟糟,但目前來看,她那碗顏色鮮豔的排骨飯确實更誘人些。
豌豆、玉米,粒粒飽滿分明,排骨焦香,雞蛋嫩滑,再撒上點綴用的香蔥,看上去讓人垂涎欲滴。
經歷了一番小小的掙紮後,他便屈服于人來最原始的欲望,他盤腿坐到司徒念的一側:“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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