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此情形,司徒念退無可退,只能硬着頭皮上。
藥油是自己要買的,要他坦然承認自己受傷,讓他別忍着,也是自己的意思,總不能在他需要自己提供一點幫助的時候,讓他忍一忍,給他洗腦明天就能好吧?
她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好大一個坑。
她深吸一口氣挪動着步子上前,周少緒已經趴在了沙發上,懷裏抱着一個抱枕,如同一條任人宰割的魚,白色T恤挂在頸部。
她将藥油倒在手心,雙手搓了搓後,停在了周少緒充滿力量的背上。
肌膚相觸的觸感,讓她耳尖瞬間泛紅。
她扭頭看向廚房:“這個力道可以嗎?”
“可以!”
她揉了會兒,直至不适感消弭,才敢去直視他的背,然後就發現自己揉錯位置了。
那一塊泛着紫的傷痕,在背部靠右的位置,猙獰的指向右肩。
因為那時,他來不及調整姿勢,只有這樣,才能嚴絲合縫的将她摟在懷裏,确認她不會受到一點傷害。
溫熱的掌心忍不住挪到青紫上,輕輕一揉,掌下的周少緒便不禁地悶哼了聲。
司徒念趕緊放輕動作:“我剛剛揉的位置都不對,你怎麽都不說?”
“因為揉那裏也很舒服。”
司徒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拜托我不是過來給你按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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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動作不停,一邊揉一邊詢問他的感受。
果然揉對了位置後,周少緒便沒有剛剛那份閉着眼睛的閑适,而是随着司徒念的動作,不時發出克制的呻.吟。
一開始,司徒念還極富耐心地和他講道理,說只有這樣藥油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後面,她逐漸暴躁,吼了一句:“忍着。”
周少緒果然也是吃硬的,被吼了一句後,便緊緊的抿住了唇,只是這樣,哽在喉間的呻.吟就如同變了調一樣,越來越往兒童不宜的方向靠攏。
她雖戀愛經驗匮乏,但并非一無所知,上大學那會兒,也因為好奇男女之事,和室友結伴的看過幾部“教育片”,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讓她記憶猶新,她記得電影裏的男主角,發出愉悅的聲調便和此時的周少緒喉間溢出的聲音無二。
可怕的是,一旦有這種念頭,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會決堤而出。
她已經不能直視此刻的露出背部的周少緒,還有他不知是舒服還是痛苦發出的哼吟。
幾乎把前二十多年所有傷心事和尴尬瞬間都拎出來反複想,司徒念也無法阻止着詭異的聯想。
她一陣口幹,那塊被她揉熱的肌肉,上面彌漫的熱意也鑽進她的毛孔,順着她的經脈,傳到了她的臉上。
臉紅的不行。
無奈之下,她只好匆忙的結束了揉藥油的環節,然後撕了塊膏藥給他貼上。
“可以了。”
“謝謝,”周少緒半坐起來,從容淡定地将T恤拉下。
仿佛并不覺得,在一個以異性面前,裸.露上半身是不适宜的。
剛剛所有的旖旎,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越淡定,司徒念就越覺得自己思想龌龊。
他只是個需要幫助的病人呀?他還是為了保護自己受的傷!
自己怎麽可以.......
或許是從沒被愛情營養滋潤過的自己,需要一場甜甜的戀愛了吧。
司徒念卸力般的靠在沙發上。
好累!
渾身黏糊糊的。
眼看周少緒又往房間走,她腦子一抽,支起身子忽然問:“那個案子你真的會接嗎?”
“今天應該不是第一次吧,後面或許還會有,也許下一次他們的武器就換成了刀。”
她的眼神變得逐漸擔憂起來。
周少緒輕嗤一笑:“難道覺得危險就可以不去做嗎?”
司徒念:“我不想那個意思。”
周少緒點點頭:“我懂,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可是想要世界變得更好,我也得出一份力不是?忘記下午我們看得電影了?紀沉言在他的領域裏發揮所長,我也可以!希望我們以後的孩子都能生活在健康的、公平的、平等的環境裏!”
司徒念:“......”
目送着他回房,她雙手捧着臉,使勁地揉搓起來。
我們以後的孩子?
孩子?
她眯了眯眼。
她一個理工女忽然在這咬文嚼字起來,我們的孩子,可以解釋為他的孩子,我的孩子,所有人的孩子,并不是特制他們生的孩子。
她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今天怎麽回事?
真的是荷爾蒙缺失?
她趕緊打開微博,在搜素框裏搜索許亦然。
她需要年輕的身體來洗洗腦。
房間裏,周少緒和林兮在電話裏談論着這個案件的具體信息。
其實,案件證據确鑿,想贏并不難,難的是對方的為人,就算是贏了,對方耍賴,拒不執行又是一個難題。
還有他今天可以跑過來威脅他,明天就可以把刀架在當事人脖子上,讓他撤訴。
“改天我去會會他。”
“師父,他可不是善茬。”林兮提醒他。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放心,對付這種人我知道該怎麽做。”
“好吧,”林兮問:“小師娘呢,還好吧?我看她在車上的驚慌的樣子,估計被吓的不輕。”
“她在客廳。”
“讓我和她說會兒話吧,師父你肯定不會安慰人。”
周少緒想着此事情發生到現在,面對她,自己好像只是給與了幾句道歉,其他的似乎都沒有,他應了下來:“好,你等一下,我去客廳找她。”
壓着步子來到客廳,才發現司徒念已經歪在沙發上,腦袋一偏睡了過去,嘴微微張着,還打了輕輕的鼾聲。
手裏的手機還在播放着畫面。
他笑了笑,對林兮說:“你小師娘睡着了。”
“睡着了那肯定就沒事了,那我挂了,師父你快把小師娘抱回房間睡吧,別着涼了。”
“等等!”周少緒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司徒念的手機,看清上面的是誰後,眉峰一挑:“能不能好好管教你男人,讓他好好拍戲,別總是出來跳舞蠱惑其他女人?”
“你是說,”林兮被周少緒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小師娘也喜歡許亦然?!”
“手機屏保是他,看的是他的電影,就連睡着了,手機也播放着他跳舞的視頻,”周少緒怒氣反笑:“他真的好大的本事。”
林兮清了清嗓子:“好的,回頭我一定讓他收斂收斂魅力,別總讓我師父吃醋。”
她猶疑了一下問:“師父,許亦然明天會回來,要不你帶小師娘過來一起吃個飯?滿足下小師娘的追星少女心?”
周少緒自鼻腔裏哼了聲:“不必!”
他挂了電話。
将手機放在沙發上,轉而朝司徒念的方向走去。
在沙發旁蹲下,一手從她膝下繞過,另一只手抄着她的背,很輕的動作還是驚動了司徒念,在睡夢中她皺了皺眉,身體也在他懷裏掙了掙,周少緒也只好暫停動作,屏息等她再次深睡過去,才敢去進行下一步動作,手從她背後穿過,摸到了她的手臂正當他準備用力,将人抱起時,司徒念原本朝外的頭忽然側了過來,柔軟的唇從他的臉擦過。
他怔了怔。
身體繼而變得僵硬起來。
司徒念在他懷裏蹭了蹭,嘟囔着:“別動。”
聲音嬌憨,帶着絲撒嬌的意味。
濃密的睫毛壓下,他望着司徒念的臉出神。
他幾乎已經确定了,面對司徒念兩次無意的肌膚相觸,他并沒有出現想象中令人抵觸的厭惡感,反而觸動到的那一瞬間,他覺得有股微小的電流直沖他的心髒,酥麻感席卷全身。
他慢慢松開了手。
讓她自由地、舒展地躺在沙發上。
從房間裏拿出一張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她的身上。
然後,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目光缱绻地凝視着她。
從她的修剪整齊的眉毛到她小巧如筍尖的鼻子,最後是殷紅的嘴。
以前陸洲總是調侃,沉悶如他,就應該給他配一個烈焰紅唇,性感妩媚與他夜夜糾.纏,讓他丢盔棄甲,讓他沉淪在人類最原始的欲.望中,徹底變成一個和他庸俗的男人,當時他只是笑笑。
他也看不慣陸洲游戲人生的态度,看着他換女朋友的速度比他接案子的速度還要快,作為朋友,他也未曾指責過什麽。
生而為人,都應該找到讓自己覺得舒服的生活方式。
陸洲覺得那樣的生活最适合他,那随他就好,相反,他覺得孑然一身的生活是最讓他感到快樂的,那別人也無權幹涉。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
讓他覺得空曠的家裏多了一個人也不錯。
或許從他無論多晚回來,客廳裏的燈總是亮的開始,抑或者是在他酒後應酬回家,一碗熱騰騰的豬肚雞撫慰了他被酒精灌冷的胃。
又或者是這個房子,不再像個冰冷的樣品房,因為她的到來,充滿了其他色彩。
還有那一碗碗人間煙火,讓日日被人恭維奉承的他,猛然回到現實,知道自己其實也不過是個最尋常不過的男人。
如此想着,手卻已經不受控制的撫上了她的臉。
拇指很輕很輕的在她唇上劃過。
“怎麽辦?念念,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不準确,應該說是貪戀。
竈臺上,接近尾聲的佛跳牆已經溢出香味,彌漫到整個屋子。
周少緒笑意抵達眼底:“也好像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抵觸你觸碰。”
說完,如同求證般,湊近她,豁然拉近的距離,讓他能感受到司徒念呼出的熱意,似有似無地掃過他的唇,他被蠱惑,思維也被灼燒着,鬼使神差地覆上她的唇。
沒有動作,只是簡簡單單的接觸。
同一時間,司徒念慢悠悠地睜開眼。
眼眸垂下,視線裏是周少緒緊閉的雙眼,還有因為緊張不斷抖動的睫毛。
意識昏沉間,微弱的意識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如思考此時此刻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只知道他臉上泛出的粉色真好看。
她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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