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翌日。

司徒念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沙發上,也沒顧忌什麽雇主之情,在心裏狠狠地問候了幾把周少緒。

就算不願意将她抱回房間,那總可以把她喊醒吧,總比在不及她身高的沙發上睡了一夜,結果醒來脖子發酸要來的強。

她撐着身體半坐起來。

這才看到自己身上蓋着自己的毯子。

算他還有點良心。

只是,都去她房間拿毯子了,以他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把自己抱回房間又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真是個別扭的男人!

她背靠着沙發,閉眼等意識回籠。

腦海中有些細碎的片段在閃回,斷斷續續,零零碎碎的,讓她眉心跟着一跳。

這時,周少緒走出了主卧,看到司徒念醒了,主動打了招呼:“睡醒了?”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還說好晚餐宵夜一次吃的,結果自己倒先睡着了。”

司徒念睜開眼,剛睡醒,喉間幹澀發緊,看到他手中的水,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而周少緒在看到她伸過來的手時,愣了下,然後還是将水遞給了她。

在她仰頭喝水的間隙想,大不了自己換個水杯就好。

司徒念一口喝盡,剛剛自己的養神的功夫,依稀想起了一些事,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向周少緒求證:“昨晚,我睡着後,我們、我們沒做什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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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緒垂眸,面上鎮靜道:“我們能發生了什麽事?”

實則,內心慌得一匹。

他摸出手機,佯裝有事要處理的樣子。

聽他如此說,司徒念安心了,确定昨晚......只是睡前狂補荷爾蒙後,虛不受補的她做的夢,只是奇怪了,她就算做這種夢,對象應該也是程珩才是,怎麽會是周少緒呢。

“抱歉抱歉。”

“幹嘛要和我抱歉?”

司徒念笑容帶着僵硬:“沒陪你吃成夜宵。”

打死都不會告訴他,昨晚她做夢,竟然夢到他親吻自己了。

她是在為自己的龌龊道歉。

“沒事,宵夜變成早餐也行。”

“好,我先去洗漱一下。”

周少緒長舒了口氣,又去餐廳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喝了一口,當清潤的水滋潤着喉嚨,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剛剛司徒念就是用這個水杯喝水的,作為潔癖資深患者,他的眉心皺成了川字,然後內心經過情感和理智的反複拉鋸後,他仿若無事般将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早上,兩人對着一鍋香氣宜人的佛跳牆吃得熱火朝天。

一邊吃司徒念還一邊感嘆:“這什麽樣的人家啊,一早能吃得起這些?”

說話間,她咬着鮑魚,又舀了一個海參放在碗裏。

周少緒冷冷地掃她的興:“也不是什麽人家都會把晚餐吃成宵夜,然後又變成第二天的早餐。”

話裏言間,都是昨晚沒陪他吃成宵夜的埋怨。

司徒念理直氣壯道:“你應該叫醒我的!”

想起昨晚自己的所為,周少緒抿了抿唇,不再吭聲。

吃完早餐,司徒念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昨晚和路找找約好了,今天要去和她坦誠昨天她雨露均沾,同時和兩個男人“約會”的事。

周少緒在沙發上裝模作樣地翻着書,聞聲掀起眼皮問:“你要出門?”

“我約了找找去逛街。”

“我們昨天不是逛過了嗎?”

司徒念有些無語:“難道你昨天吃過早餐,今天就不吃了嗎?”

周少緒被她怼的将書合上,指尖在封面上點了點:“如果我說今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你朝思暮想的人,你去不去?”

“朝思暮想的人?”司徒念認真的在心裏過了一遍,能匹配這個詞的人,大膽猜想:“我爸?”

“......”

周少緒失笑,他搖搖頭。

“那算了,下次吧。”

“下次?”周少緒加大籌碼,諄諄誘惑:“他可不好約。”

“是我認識的嗎?”

“對,你認識。”

司徒念被他吊起了胃口,有點猶豫。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認識又是難約的人應該是他的律師朋友吧,有點名氣,說不定還上過之前很火的職場節目呢。

不過在路找找面前,這些人都可以是被抛棄的:“沒事,我和找找有約在先。”

她急忙忙換好鞋,朝周少緒揮了揮手後開心的遛了。

周少緒聳聳肩,目光沉靜地對着電梯門說:“随你。”

“只要你日後知道今天我要帶你見的人是許亦然,而你為了你随時可以見面閨蜜,放棄了這個機會,不哭就行。”

和路找找碰面的地方是在健身房。

十五分鐘的動感單車騎下來,差點要了司徒念的命,她擰了瓶喝了起來,走到還在跑步機上,氣不喘臉不紅的路找找旁。

“我不行了。”

路找找睨她:“你這運動量一點都配不上你的年紀。”

她關了跑步機,拿毛巾擦了擦汗,無奈道:“走吧,去帶你養養眼。”

她領着司徒念往健身房裏面走,果然裏面區域彙聚着更多的異性在揮灑汗水,那些男人大多赤.裸着上半身,随着推舉的動作,肱二頭肌被漲的高高聳起,自喉間溢出的聲音也此起披伏。

司徒念根本不敢看,而那種煎熬的聲音也想她不自覺地想起昨晚給周少緒上藥的情形。

“說說昨天和程珩見面的事吧,是他主動約你的?”路找找一飽眼福後,終于想起了今天約司徒念的目地。

司徒念眼神根本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只好盯着自己的腳尖:“嗯,是他約的。”

“聊了什麽?”

“就大學時候的一些事,”想起昨天和程珩短暫的見面,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胸腔裏游走着。

因為她發現一些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事,經過時間的磋磨,程珩已經記不清了,包括第一次見面,他對自己的照顧,他完全沒有記憶,甚至還記錯他們的相遇,以為他們是在學生會競選上認識的。

兩年未見,他們能聊的太少了,一個剛入社會,一個已經被社會捶打了兩年,思考的、想要的東西是不一樣的,想聊過去,過去已經模糊,想說現在,可關系還沒親近到可以交換生活的現狀,談未來?成年人已經不會再做虛無缥缈的夢了。

也因此兩人頻頻冷場。

甚至到了分別,她對程珩的了解依舊還只有那麽多。

“那怎麽最後和周律師看上電影了?”

“就很巧遇到了,他昨天也在附近辦事,恰好他也想看電影,那就結伴呀。”

路找找聽得眉頭一皺,昨天她還聽陸洲說,他有個要緊的客戶要在城西見,而周律師也會到場為他撐場子,一東一西,怎麽就很巧的能在熙悅廣場遇到了?

“你确定這是巧合?”

司徒念不做他想:“不然呢,難道我跟蹤他,假裝偶遇?”

路找找意有所指地說:“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懶得和你說,”司徒念又喝了一口水:“你先練着,我出去等你。”

剛進更衣室,手機就進來一條微信。

周少緒:周少緒在林兮家向你發出午餐邀請。

這人怎麽這麽锲而不舍,不是說了在找找面前,萬事皆可抛嗎?

基于幾個月的相處,司徒念覺得周少緒非必要不是個喜歡糾纏的人,事出異常,必有問題!

內心有了些許松動。

到底是怎麽一個值得她朝思暮想,并且讓周少緒一而再的來邀請她的人呢?

是司念呀:拒絕!

沒辦法,好奇終歸是好奇,總不能把路找找一個撂這裏吧?

這裏這麽多妖豔貨色,她注意到剛才已經有不少男人向她們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就是因為這,她才待不下去的,她含蓄內斂,可路找找熱情奔放啊,到時眼神一對上,天雷勾地火,路找找肯定把持得不住,她得留下來看着。

消息發過去後,周少緒沒再回她,她就旁腿坐在休息室的長椅上開始刷微博打發時間。

許亦然這次的電影表現獲得了圈內人一致的認可,她的首頁已經有很多人為他打call,還有幾位圈內口碑不錯,算得上德高望重的前輩難得寫百字內的小作文來誇贊他後生可畏,前途無量。

一眼望過去,有種整個娛樂圈都是他小迷弟、小迷妹的錯覺。

其實,對許亦然的喜歡,随着年紀的增長,已經沒了當初的那份狂熱,并不是不喜歡的意思,而是喜歡太久,反而把它變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像是刻在骨子裏的。

會自然而然的選擇他主演的電視劇,電影也會在第一時間貢獻票房,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購買他代言的品牌,當然也會在手機相冊裏存滿他出圈的圖。

她的手機屏保就是許亦然流傳最廣、獲譽度的圖,是他高考那年,閉關兩個月後第一次出現在舞臺上,一首舞結束,他飽含熱淚地望着臺下的粉絲區,單手握着話筒,臉上的表情讓人參不透是喜悅更多還是感動占據上風,只是眼眶裏的那彎盈盈水光,讓人感受到萬千心緒。

如果有生之年能親眼見一次他就好了!

轉型做演員後已經很久沒有新舞臺和綜藝了,唯一與粉絲的樞紐便是他一年一度的生日會,可是他生日會的門票好難搶啊!

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這麽紅!

路找找來到休息時的時候,司徒念正撐着下巴,在長時間的等待中面如死灰。

“呵,你還知道你的好閨蜜在這苦苦等了你一個半小時嗎?”

說出的話都帶着怨念。

路找找自知理虧,便從她的弱點下手:“聽說成井路那裏新開了一家椰子雞店,味道特別好,我帶你去嘗嘗?”

“好吧。”

她也确實是餓了。

兩人鬼混了一天,吃吃喝喝,時間過得很快,像是幹了很多事,又像是什麽事都沒幹,分別的時候天幕已暗。

司徒念打車回到了華章天想,剛下車才發現,天空中飄着毛毛細雨,她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于此同時,一輛綠色的出租車緊随其後,車門被打開,黑色的皮鞋結實的踩在水泥路上。

被迫參加飯局的周少緒周身氣場冷峻。

雖說與他共進晚餐的人是徒弟的男朋友,在不遠的将來,也會跟着林兮喊他一聲師父,可他面對這種聚會他還是難以适從。

主要是,他是悶葫蘆一個,恰好許亦然也是,林兮在廚房忙活的時候,他們兩人面面相觑,半天都蹦不出一個字,那氣氛真的可以扣出一座盧浮宮了。

細密的雨剮蹭在臉上,冰涼的觸感讓周少緒長長的松了口氣。

林兮對他的到來也很奇怪,他進門後,還在門口張望了好一會兒,确定只有他一個人來才把門合上:“小師娘不來嗎?”

“她有事來不了。”

林兮覺得可惜,畢竟許亦然行程緊張,能來這裏并且态度松動願意見除她以外的陌生人,一年之中沒有幾次。

他去當然并不是簡單的和大明星吃頓飯,他又不追星,他也不明白某些小姑娘的想法,為了一個摸不着見不到面的人,如此狂熱。

首先他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照片,讓許亦然簽名,還特別囑咐,一定要寫“to念念”,後又在許亦然的應允下,和他合拍了一張。

兩個談不上熟的男人對着鏡頭笑得都很僵硬。

被林兮調侃,就算是合成的,都比這自然。

斜風細雨中,周少緒一邊走路一邊将和許亦然的合拍設置成了屏保。

并且已經在心裏謀劃着,怎麽樣才可以讓這張照片,不動聲色的出現在司徒念眼前。

如此想着,他擡眼,目光正好捕捉到司徒念纖細的背影,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他跑快了兩步。

忽然他腳步頓住。

眼前,程珩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攔住了司徒念的去路,司徒念明顯也沒有預料到,微怔過後,便是局促的收拾起自己,用手理了理頭發,又牽了牽褶皺的上衣,塌陷的背脊也在不知不覺中挺了起來。

周少緒唇角的笑意漸漸斂去,黑沉的眼裏是霓虹燈也無法點綴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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