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群鬼們拿瞿興狠狠出過一回氣,身上的怨氣暫時得到了平息,能夠比較理智的思考事情。
有厲鬼向祝微生确認:“你說的是真的?”
祝微生點頭,他并沒有哄騙群鬼。
在人間枉死堕入陰間的厲鬼,只要沒有真的害死過人,凡有訴求,地府一般會比較優先考慮。
現在每年的新死鬼都很多,生育率又嚴重下降,導致陰間鬼數年年上漲。
人死後成鬼,只要不是親緣斷絕的,一般都會有活人惦念祭祀,鬼生不愁吃喝。這樣的鬼占了大多數,因為沒有餓肚子的危機,所以這些鬼基本都不會選擇工作,就喜歡無所事事地飄來飄去。
但是鬼多了比人多了還容易生事,為了管理這些陰間鬼,地府公務員常年緊缺,一直處于招聘中。也就是說只要群鬼們願意,稍稍努力,基本都能應聘成功。
祝微生看了一眼旁邊被群鬼撕扯啃噬後已經奄奄一息的瞿興,說:“這樣吧,等他死了,陰差過來拘魂的時候,你們可以親自問問。”
能夠在平息怨氣的同時看到加害他們的人受罰而又不用承擔任何罪責,這無疑是最完美的解決方式。
于是稍稍猶豫後,群鬼們點頭,暫時同意了祝微生的提議。
既然不殺瞿興,那麽他們就沒有再留在這裏的必要。
群鬼們逐一散去。
他們一走,屋子裏的人明顯感覺到屋子裏暖和起來。
剛才群鬼湧進屋內,帶來大量陰氣,屋內的人都被陰氣沖擊,這回就算是鄧雅,都看到了影影綽綽的鬼影。
但鄧雅比蔡志明堅強多了,只是渾身吓得有點發虛,沒有暈。
她看着被吓暈過去躺在地上的蔡志明,覺得這個男人怎麽忽然變得這麽不中用。
Advertisement
眼睛不經意掃過那邊的瞿興,鄧雅忙掩嘴驚呼:“他、他的臉!”
衆人看去,也不由大驚。
在衆人眼裏,瞿興的長相雖算不上多麽帥氣,但也是周正斯文,平易近人的。就算是白了頭發禿了頭,只要他一笑,給人的感覺也像是個虛弱的老學者。
但現在,他顴骨突出,額頭凸顯,下巴瘦小,瘦骨棱棱的臉上帶着奸猾刻薄,屬于一眼看去就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壞老頭的那種長相。
他的長相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直接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為什麽會這樣?”易齋大師目露驚愕,忍不住看向祝微生。
“這才是瞿興——不,應該說,這才是錢忠本來的臉。”祝微生道,“這屋子的陣法和錢忠本人氣機相連,他也是陣眼的一部分。有人給他的面容做了遮掩,道術稀爛的人,很難看出來。”
沒看出來所以道術稀爛的易齋大師:“……”
易齋大師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能把錢忠的面相看錯,那麽他之前對祝微生面相的批言,是否又準确呢?
易齋大師再次看向祝微生,這細細一瞧,易齋大師驚訝地發現祝微生的面相也變了。之前他斷言祝微生活不過二十,可現在祝微生的臉分明顯現出命喪前運的面相。
前運在二十五,也就說,祝微生的面相看起來依舊是個短命的,但已經從最遲二十歲死亡變成了最遲二十五歲死亡。
怎會如此?
如果說錢忠的面相他看錯了,那是因為有道術更高深的人幫着做了遮掩。但是難道祝微生的面相也有人給他做了遮掩,所以他的面相才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自己的玄門道術,真的稀爛到了連這種基本面相都看不清楚的程度嗎?
易齋大師開始懷疑人生。
祝微生将易齋大師的震驚掃入眼底。
如果易齋大師早幾年看他面相,就會發現他的面相顯示出他根本活不過十五歲。若再往前,則是活不過十歲。要是倒退回小時候的他,更是活不過三歲的早夭之相。
他這命格顯示早夭短命,但上天也給了他一道生機,只要持續不斷地賺功德,他的壽命就會持續延長。
祝微生沒有給易齋大師解惑,還道:“你之前說得不錯,玄門這一行在本事紮實之前,還是不要輕易給人算命。否則輕則耽誤自己,重則害了他人。這句話,望你餘生謹記。”
祝微生沒給易齋大師留一點顏面,換做之前的易齋大師早就怒而拍案。但經歷了今天這一遭,他在祝微生面前可謂是輸得擡不起頭,只能面色漲紅,羞愧得啞口無言。
錢忠還躺在地上,不斷發出微弱的痛苦呻吟。被惡果反噬的他生命本就瀕臨終結,再被群鬼一番攻擊,活不過晚上十二點。
鄧雅看出錢忠要死了,擔心地說:“他這個樣子死了,別人會不會懷疑是我們殺的啊?”
“瞿興”不是一般人,他這樣死去外界肯定會調查一番。雖說他身上的傷痕不是他們所為,但涉及鬼魂複仇,超出現實邏輯了,很難不被懷疑。
對此,祝微生并不擔心,“會有專門的人處理。”
這世上有鬼有地府,自然也有對接地府,處理陽間奇詭異事的玄門組織。
說起來,祝微生和師父都沒和這個玄門組織打過交道,真正和他們有過接觸的,還是黑黝黝。
作為一只引魂鳥,黑黝黝和地府大部分陰差都很熟悉,跟着陰差們處理過一些和這個玄門組織的對接事物。以前師父處理一些事物後,凡是需要交待事情前因後果的,也都是黑黝黝出面。
這次祝微生也是打算讓黑黝黝出面。
厲鬼已撤,外面的鬼域也已消失。祝微生沒再看地上的錢忠,也沒搭理還暈着的蔡志明,開門走了出去。
鄧雅回頭看看蔡志明,想到自己差點被蔡志明害死,心裏那點猶豫就沒有了,趕緊跟上祝微生。
剩下蔡钰自己把蔡志明搖醒,父子倆把坐在輪椅上的易齋大師推出來,結果因為受驚過度,走路哆哆嗦嗦,在過木橋的時候,把易齋大師給推到了水裏。
那水不深,無奈易齋大師腿走不了路,站不起來,差點被活活淹死。
蔡家父子倆又不得不跳進水裏,費力地把人撈上去。
屋子裏還有幾個之前負責保護瞿興的保镖,他們看看地上的錢忠,又看看已經走得快要看不見人影的祝微生。最後還是其中一個人拿出手機,打電話通知了錢忠平時的得力下屬,然後也忙不疊地離開了這個群鬼待過的屋子。
離開那所莊園後,半路的時候黑黝黝帶着任務飛走了,祝微生則回了蔡家。
蔡家父子倆的車就跟在後面,和他們先後回到蔡家。
蔡家門口站着一個眼熟的身影,是張依岚。
鄧雅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她走過去,擡手。
張依岚戒備地後退。
然而鄧雅只是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露出一副有些奇怪地表情,“幸虧有你。”
這話陰陽怪氣的,張依岚抖開鄧雅的手,“你幹什麽?”
鄧雅頭一次沒和張依岚撕起來,她看着還什麽都不知道張依岚,暢快地笑了幾聲,踩着高跟十分痛快地走了。
張依岚只覺得鄧雅莫名其妙,瘋了一樣。
這時蔡家父子的車停下了,張依岚忙走過去,擔心道:“我剛才一直打不通你們的電話,生怕你們出了事。怎麽樣,撞鬼的事解決了嗎?”
張依岚一腔的擔心,只得到了蔡志明一個巴掌的回應。
在路上的時候,蔡志明曾擔心地問易齋大師,這件事失敗他們會有什麽後果。
易齋大師一臉疲相地讓他看自己打石膏的腿,“後果這麽明顯你還看不出來嗎?”
世上沒有任何只賺卻無一絲風險的事,尤其是最講因果的玄學一道。就算他們真的只是打算從鄧雅身上借一點陽氣,但這已經給他們埋下了反噬的因。更別說他們被錢忠欺騙,做下了要鄧雅替命的事,後者帶來的反噬将是前者的數倍。
而這中間他們又還受瞿興被群鬼怨念報複的牽連,其帶來的反噬後果和替命反噬疊加,不會比斷腿輕松。
易齋大師好言相勸,“蔡總,趁着事情剛發生,您還是盡快将家財散了,捐出去做好事吧。以功德相抵,這樣或許可以減輕反噬。”
可是這在蔡志明聽來,卻是易齋大師站着說話不腰疼。
讓他把家財散盡?先不說蔡氏集團是他父親老一輩努力創下的心血,沒了蔡家,他還叫什麽蔡總。
因此這一路,蔡志明心中都翻騰得厲害,難以平靜。
見到張依岚後,這所有的情緒都轉化成了怒火。
就是這個他百般信任的女人,因妒弄壞了手镯,壞了他的好事。
只要手镯不壞,就算是鄧雅死了,但至少他們這次和錢忠的交易不會失敗。哪怕以錢忠的作惡程度,他們被牽連反噬也是早晚的事,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猝不及防,毫無轉圜之地。
所以,這一巴掌帶着蔡志明的熊熊怒火,将張依岚的嘴唇都打裂了。
張依岚摔在地上,頂着紅腫的巴掌印,捂着吃痛的嘴角,不可置信地哭出來:“蔡志明,你瘋了!你打我幹什麽!”
蔡志明咬牙切齒:“我要是真瘋了也好,至少我現在殺了你不用坐牢!”
“爸……”蔡钰上去扶起張依岚,卻不知道該勸什麽。
他完全能理解蔡志明的憤怒,因為當他知道整件事的關鍵一環壞在自己親媽手上時,心裏也不是沒有過埋怨。
明明他在努力給她争取進蔡家的機會,卻被她親手毀掉了。
蔡志明帶着怒火的眼睛看向蔡钰,“你給我閉嘴!”
以往蔡志明對蔡钰寄予厚望,百般寵溺,但這會兒看着他也難有好臉色。
若不是蔡钰私自和錢忠達成交易,就算手镯壞了,至少他們即将面臨的反噬不會那樣嚴重,不會走到散盡家財還不能全身而退的這一步。
三人在門口吵吵鬧鬧,鄧雅站在客廳口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祝微生背着背包下來了。
對于這個兒子,鄧雅現在的态度完全不一樣了。她聲音都柔和了好多,看起來像個慈和溫柔的母親,“兒子,你這才剛回來,現在又出門?”
祝微生看着她的笑臉,道:“我準備離開了。”
鄧雅一愣。
祝微生又說:“你我母子緣分到此結束,以後各不相欠。祝您身體健康,再見。”
“等等!”鄧雅忙拽着祝微生,“什麽意思,你要和我斷絕母子關系?”
祝微生道:“你可以這麽理解。”
“為什麽?”鄧雅震驚又茫然,“我之前可能對你确實不夠好,但我覺得也不算壞吧,怎麽就到了要斷絕關系的程度?”
“和這些都無關。”祝微生說,“我命格特殊,注定親緣淡薄。我生來就被換走,已經證明我們沒有母子緣分,你強留我在身邊,你會被我命格影響。”
鄧雅不信:“你不是天師麽,你這麽厲害,難道不可以化解?”
祝微生想了想,正色道:“如果你能接受自己後半生再也過不上如今這種奢侈的生活,甘于自己工作養活自己,過得像個辛苦的普通人,那我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殺傷力太大,優渥了幾十年的鄧雅忍不住将祝微生的胳膊撒開,“為、為什麽你留下我就得過這樣的生活。”
祝微生:“因為我不止克妻,我還克親。”
這回祝微生轉身再走,鄧雅十分猶豫地跟上來,但沒再攔。
經過還在吵的三個人,祝微生一步步走出別墅區,沒有回頭,和這個地方徹底告別了。
離開蔡家的祝微生也沒去別的地方,他去了錢忠所在的醫院。
錢忠被接到保镖通知的下屬送去醫院搶救,但他今日必死,搶救也是徒勞。
醫院外面的某棵大樹下,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擠着好幾只生前被錢忠害死的厲鬼,那只集怨鬼也在裏面。
他們聽取了祝微生的建議,準備接受他的超度,去地府考公務員。但在那之前,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來這親眼看着錢忠死去。
看到祝微生走過來,這些厲鬼往旁邊挪了挪。祝微生雖然厲害,但厲鬼們明顯感覺到祝微生對他們沒有惡意,個性外放一點的鬼還主動招呼:“天師,您來這兒,這兒涼快。”
“不用,我不怕熱。”祝微生找了個稍微遮陰的地方坐下,拿出一沓符紙開始疊,打發時間。
阿紙從祝微生衣兜裏滑下來,坐在他的膝蓋頭上,自覺幫忙。
不一會兒,聞着陰魂味道的魅魅忍不住從木雕裏冒出一個頭來,望着身邊這群厲鬼,流下了哈喇子。
厲鬼們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驚呼一聲,縮成一團。
祝微生用符紙把魅魅的頭拍回去,轉頭安撫幾只厲鬼:“放心,它只是流流口水,不會真吃你們的。”
魅魅雖然時常會有不經祝微生同意就吞下陰魂的舉動,但它只是吞下,不會真的吃,除非得到祝微生允許。
如果它未經祝微生允許遏制不住自己的食欲吞吃了陰魂,那麽祝微生會生氣。而在魅魅眼裏,這世上沒有什麽比微生生氣更可怕的事情啦!
厲鬼們驚慌了一下,但見那兇殘霧團饞歸饞,但的确只是看着他們。
被當食物看了一會兒,他們也就習慣了。
離錢忠嗝屁還有好一會兒,這些厲鬼待着無所事事,就開始和祝微生聊天。
聊着聊着,難免拐到錢忠身上。
厲鬼們雖然直至今日才勉強拿錢忠出了一口惡氣,但這麽多年,他們對錢忠身上的事,可能比錢忠本人還要清楚。
尤其是和其他鬼體結合在集怨鬼身上的瞿興,作為第一個被錢忠害死的人,他知道的事情更多。
錢忠原本是個只接受過基本掃盲教育的農村人,當年開放後,他雖然是他們村裏第一批外出打工的人,但他并沒有什麽遠見大抱負。他害怕吃苦,偏又貪慕榮華,每天都夢想自己能一夜暴富,但因為太懶散,掙來的錢只夠勉強糊口。
錢忠非常嫉妒那些比他有錢的人,嫉妒他們出門有車座,回家有大樓房,出差還有高檔酒店住。而他自己,辛苦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別人一頓飯錢。
這種嫉妒,本來該伴随錢忠一生。
但事情在某天他救下一個中年道士後,發生了改變。
那個中年道士不知因何原由受了重傷,奄奄一息之際遇到了錢忠,就求錢忠相救。
錢忠這人一向是無利不起早,并不願意白幹好事。中年道士就給他算了一卦,不止算出過去錢忠身上發生的一些倒黴事,還算出他将貧窮一生,孤苦終老的未來。
在錢忠生氣之前,中年道士又說,只要錢忠救他,他可以幫他改命。
于是錢忠救下了中年道士,等對方的傷養得差不多後,錢忠讓對方立即兌現承諾,給他改命。
說是改命,但中年道士實則是幫錢忠從別人那裏偷命。這被偷的人,就是瞿興。
瞿興也是農村的,只不過和錢忠不是一個城市出來的,他們只是很巧地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和懶惰又各種仇富的錢忠比,瞿興就非常上進,他也羨慕有錢人,但他将這份羨慕化成了動力,努力向有錢人靠近。
瞿興也是很有些聰明才智和運氣在身上的,沒過多久,他就得到了老板的賞識,從普通職員升職成了管理者。
這也讓錢忠嫉妒死,明明是差不多的出生,一樣的工作起點,憑什麽瞿興就能爬那麽快?
于是當中年道士問他準備偷誰的命時,錢忠選擇了瞿興。
之後,即将年滿二十五的瞿興就被中年道士設法害死了。
那個時候因為科技不發達,身份作假很容易,加上瞿興家中又恰好沒有什麽親人了,瞿興本人的死亡失蹤,沒有給錢忠帶來任何麻煩。
改了命的錢忠,換了城市,搖身一變成了瞿興,霸占了瞿興的一切。
頂着瞿興的名字和八字人生,錢忠的人生果然變得平順了許多。體會了改命帶來的好處,見識了玄乎的玄門手段,錢忠變得比之前更貪心。
他讓中年道士利用玄門手段幫他賺錢。
幫錢忠改命的中年道士不知為何沒有離開錢忠,而是留在他身邊,對錢忠的要求無有不應。
于是錢忠變得越來越有錢,迅速躍為商界新貴,成了他從前嫉妒的那種有錢人。
但是那命終究不是他的,靠玄門手段賺錢的錢,也始終花得不安穩。錢忠這麽多年遇到過很多次危機,每次都是靠道士幫忙渡過。
渡過的方式就是吸取別人的陽氣,沖破劫難。就和害鄧雅一樣。
幾十年下來,兩人害死了不少人。在這些人裏,有瞿興,有錢忠公司的職員、路人、競争對手,甚至還有錢忠的妻、子。
他們原本都是命格非常好的人,結果倒黴地遇上了錢忠,早早喪命。
因為有那個中年道士在,被害死的厲鬼們被道士壓制,一直無法報仇。他們以為可能一直這樣了,但在某一天,那個中年道士忽然從錢忠身邊消失了。
這次厲鬼們終于等來了機會。
面臨厲鬼們的報複,錢忠也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他利用自己多年的商業人脈,将自己身上遇到的事情真相做了模糊處理透露出去,只說自己被小人暗算,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受害人。然後再以新項目為由,挑選合适的人選,誘導對方答應。
于是,想要擴大生意的蔡志明就這麽找上了錢忠。
然後就是一系列的算計。
祝微生聽了,思緒着重在那個忽然消失的中年道士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不過他沒能繼續深想,因為身側的空氣忽然傳來了一陣波動。
在常人無法看見的地方,一只青黑枯瘦的手憑空從那片空氣中鑽出來,将那片空氣撕開一道口子。
濃郁的陰氣從口子裏冒出來,口子越撕越大,兩名體格高大又陰氣森森的年輕男人,手拿鐐铐從口子裏走了出來。
兩人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褲,顏色一黑一白,留着時髦的短發,其中穿白T的左耳還戴着耳釘,耳釘樣式是吐着長舌頭的鬼腦袋。
厲鬼們看到這兩人,又縮成一團。
個性外放的厲鬼抖着聲音:“黑黑黑白無常?”
白T男人沖厲鬼呲牙笑了笑:“不是呢,七爺八爺是我們偶像。”
黑T男人則騷氣地撩了把自己的頭發:“怎麽樣,COS得還挺像吧。”
祝微生還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兩人,笑着招呼:“零八、零九,好久不見。”